第三章 救兵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杜嬤嬤忙給殷氏磕頭,一邊磕一邊求饒:「都是老奴的錯,老奴沒帶好姑娘,老奴願替姑娘受罰!」
「你當然要受罰,不過你卻替不了她!」殷氏怒聲喝道:「給我打!難道要等我親自動手嗎?!」
旁邊的婆子咧了咧嘴,不得已上前去把李鈺摁在了地上。
拿著藤條的管家婆子偷偷看了一眼殷氏的臉色,不忍的閉了閉眼,舉起藤條朝著李鈺的背上抽了一下。
「啊——」李鈺仰著脖子大聲嚎著,「疼——疼死我啦!疼死啦!」
管家婆子嚇得一個哆嗦,往後退了兩步。其實她根本沒敢使勁,不過誰都知道大姑娘自幼嬌生慣養,被老爺眼珠子似的護著,一丁點兒油皮兒都沒蹭破過,又哪裡吃得住這嬰兒手臂粗細的藤條?!
杜嬤嬤立刻轉身撲上去把李鈺抱在懷裡,哭號著:「不要打了!姑娘還小!求夫人開恩!要打打老奴吧!」
「給我打!」若是杜嬤嬤不攔著還罷,她一這樣,殷氏更是氣紅了眼。
兩邊的丫鬟上前去把杜嬤嬤拉開,殷氏又朝著管家婆子怒斥:「等什麼?!打!」
管家婆子被夫人吼了一嗓子,又閉著眼睛上前去,舉起藤條朝著李鈺的背上又抽了一下。
其實並不是特別疼,李鈺也知道管家婆子沒用什麼力氣,不過為了掩飾她還是嗷的一聲,連連喊疼。
殷氏不是白痴,管家婆子放水她看在眼裡,知道家裡這些僕婦們都跟大姑娘好的一個鼻孔喘氣,所以李鈺的嚎叫便尤其可恨,於是她抬手指著自己身側的陪房周氏,吩咐道:「你去!給我狠狠的打!今兒不讓這瘋丫頭長長記性,我將來死了也難見李家的列祖列宗!」
周氏是殷氏的心腹,平日里唯殷氏之命是從,雖然她也不忍心看著古怪精靈的大姑娘挨打,但夫人的話她素來不敢違逆,於是上前去從管家李婆子的手裡拿過藤條,照著李鈺的後背就要狠狠地抽。
「娘親!娘親不要打姐姐……求你了!不要打姐姐!」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推開眾人跑了進來,上前趴在李鈺的背上。幸虧周氏掄藤條的時候留了點力氣,不然這下子收不住,還不得要了少爺的半條命去?
「娘!不要打姐姐了!姐姐好疼的!」小小的李鐸趴在姐姐李鈺的背上,汪著一雙水嘟嘟的大眼睛看著殷氏。
當年身為大地主的李闖因為北方連年乾旱,土地荒蕪不堪耕種,妻子又不幸染了瘟疫死去,他變賣了家產帶著女兒來東陵討生活,后娶了靠碼頭和海水養殖為生計的殷家獨女殷若離。
殷若離出嫁兩年後,父母先後去世,殷家的一份家業都歸了李闖。而李闖生性豪放,又善經濟,接過殷家的產業後用心經營,幾年來竟把一份家業翻了兩倍。
殷氏也挺爭氣,進門后第二年便給李闖生了個兒子,單名一個『鐸』字。
李鐸是殷氏的心頭肉,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嚇著的存在。所以李鐸一闖進來,殷氏的性子便軟幾分,又看著兒子眼淚汪汪的樣子,遂皺眉道:「存哥兒怎麼跑過來了?奶媽子和丫鬟們呢?」
李鐸的奶媽子趕緊的上前來請罪。殷氏冷冷的哼了一聲,吩咐旁邊的管家婆子:「扣她兩個月的月錢。」管家婆子不敢多話,只得答應著。殷氏又生氣的說道:「還不把少爺抱起來?!」
奶媽子忙應了一聲,轉身去把李鐸從李鈺的背上抱了起來,並低聲勸道:「少爺聽話,不要惹夫人生氣。嬤嬤帶你去看金魚,好不好?」
「娘!求你不要打姐姐了嘛!」李鐸被奶媽子抱在懷裡,尚不忘替姐姐求情。
殷氏正要發話,便見一個丫鬟匆匆進來,近前後,雙手捧著一塊玉佩送至自己的眼前。那潔白無瑕的玉質,巧奪天工的透雕以及明黃色的纓絡把殷氏給嚇了一跳。
「這是哪裡來的?!」殷氏的眼皮突突的跳著,這東西一看就是皇家之物,可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可以招惹的。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夫人,有一位客人來訪,說來是感謝咱家大姑娘救了他家主子。並讓奴婢把這個拿給夫人看。」
殷氏強壓下要跳出喉嚨的心,沉聲道:「客人呢?」
「回夫人,在前廳奉茶。」丫鬟低眉順眼的回道。
殷氏輕輕地舒了口氣,又問管家婆子:「那日救回來的那個人呢?」
管家婆子默默地念了一聲佛,忙應道:「回夫人,當時人抬回來的時候是昏迷的,已經請郎中看過,說無礙,奴才安排他在西小院住著呢。」
「快請。」殷氏收拾起情緒,抬手理了理衣襟,一身正氣的站了起來。
「那……這邊?」管家婆子低聲詢問。
「繼續關著!」殷氏生氣的說道。
「可是……」管家婆子想藉機勸一勸。
「有什麼可是的?就算是皇上親臨,我也照樣管教女兒。」殷氏生氣的瞪了李鈺一眼,一甩袖子昂然離去。
她前腳一走,旁邊的丫鬟婆子便一擁而上,把趴在地上的李鈺扶起來,解衣衫,看傷痕,找傷葯,忙成了一團。
殷氏離了祠堂往前面去,正好遇見一個青布衣衫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迎面匆匆而來,他的身後跟著黑臉少年韓岳和白皙如月的少年上官默。
「燕先生?」殷氏微微蹙了蹙眉,站住了腳步。
「夫人。」燕北邙站住腳步朝著殷氏拱了拱手。
「燕先生好快的腿腳。」殷氏自然知道燕北邙是來給李鈺撐腰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這臭丫頭有她爹橫豎護著也就罷了,他燕北邙不過是吃李家米的私塾先生,憑什麼也來多管閑事?
「聽說鈺兒又淘氣,我怕夫人氣壞了,所以趕過來替夫人教訓她。」燕北邙淡然一笑,瞎話說的毫不臉紅。
「這孩子不但淘氣,已經是頑劣不堪,不孝父母也就罷了,居然連祖宗都褻瀆起來,若是再不好好地教導,怕是要欺師滅祖了!」
燕北邙及有風度的笑了笑,對殷氏的話不置可否。他這個樣子,殷氏越發生氣,便道:「以我的本意,是打她二十藤條以示警戒,既然先生要管,索性替我多打幾下,也讓她好生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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