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萬卷經閣
看光華遁走之速,絲毫不比末髓劍光差了,那名叫青衿的小姑娘怕也是一身修為五瓣梅以上,卻仍然懼怕邪影,當真好笑。
葉零笑著搖搖頭,卻是想著到底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掌教。有人可以識得雲華大陣,破陣而入,畢竟是於道觀安全有許多損害。
然而看青衿卻又一片坦誠,不似壞人,這倒顯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念想,竟然這樣一件小事也反覆提及,不能下定論。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心神不定?一件小事也無法迅速決斷?」葉零立即警惕的想著,回到房中,即按照葉長公所授靜心之法存思,慢慢進入忘我之境。
而此時葉零懷中那根青玉橫笛略放光芒,自然就無法得知了。
翌日清晨,葉零才睜眼,便有道觀殿弟子前來傳喚。
說是掌教有請。然而看那弟子神色,竟然如臨大敵,讓葉零一時摸不著頭腦,百思不解。
只好與那弟子保持數步之距,一路無語,來到了道觀殿之上。
本以為是再也尋常不過的一次召見,卻沒想到竟是三大宗主齊至。
景寂與景園坐於左側,正在微笑清談,而右側單獨坐景泰,似是在閉目養神。但見葉零進來,眼皮半開,外露精光,卻是一閃而過,又歸於沉寂。
最上面是掌教景沖,一副似乎萬年不變的淡然神情,看見葉零來到,微微頜首,示意葉零近前。
「不知掌教傳召弟子是何事?」葉零心中奇怪,暗暗思忖幾日來是否有做過出格之事,竟然需要三大宗主齊至。想了一遍,也唯有聆清一事,但也絕對不會如此勞師動眾才對。何況葉零更有感覺,自己與聆清之事,一舉一動,每一細節,掌門全然清楚,既是清楚,想必也不會大張旗鼓說出來,致景泰下不來台。
那就可真不知道到底何事了……葉零想著,眼望景沖。
「哦,葉零啊,近日修行可好?」景沖竟似平常問話一樣,隨心問道。
「謝掌教關心。通靈真言已經學全,唯有炎鳳尚不能觀想,弟子自當努力,不辜負師父及掌教期望。」葉零這番話卻是連著景泰也捎帶上了,暗言景泰即便只是作表面功夫,也該指點一下自己炎鳳真言的訣竅了。
景泰哪裡聽不出,輕輕哼一聲,不予理會。
一旁的符籙宗宗主景寂卻是說話了:「似葉公子這般資質,那可是百年難遇的上品資質。我宗若是得到,必然傾力培養,使其光大我宗法術!不知景泰師兄是否也是這樣認為?」
景泰斜眼看看景寂,慢悠悠說:「那你就領去好了,我通靈宗何德何能,竟收了葉公子為徒,擔當不起那……」
葉零頓時一愣,景泰雖然與自己有罅隙,但是從不在眾人面前點破,如今為何直接就將此事點破了?
景寂聽罷,哈哈一笑,說:「既然景泰師兄承讓,那我們符籙宗也就卻之不恭了。來來來,葉公子,初入師門,這兩張玄宮鎖龍符便拿去玩吧。」
說著,手一拂,將兩張金光符紙送往葉零面前。
葉零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卻也不動聲色的收了,一揖,道:「謝過宗主。」
景寂哈哈大笑,似是十分高興,看看景泰,面有得色。
其實,這玄宮鎖龍符雖是景寂大成之作,擁有開天闢地之力,但是卻也不是隨便任何一人就能催發得了的。沒有五瓣梅以上的修為,想要催發這符紙,簡直是痴人說夢。也正因此,景寂才隨隨便便就送了兩張給葉零。
可即便如此,究竟是神物,連侍立一旁的末髓都看的心裡一動。
「好了。葉零,你確定近日並沒有修習其他門派的道術?」景沖又重複問道。
「沒有。」葉零篤定的回答,心中卻更奇怪了。為何景沖抓住此事問起來沒完了?
「那你上山之前可曾有記得某些門派心法招式?然後這些日子中不知覺習練了出來?」
「也沒有。」葉零道。
「唔。」景沖點點頭,卻不說話了。
倒是一旁的景泰忍不住了,道:「掌教師兄與他羅嗦什麼!明明就是破裂空姦細,直接問罪便是!哪來這麼多枝節?」
「什麼?破裂空姦細?!」葉零大驚失色,萬萬想不到竟突然被冠以如此罪名,卻又是從何說起?!
「沒錯!那日你斬斷聆清胳膊用的不正是你們門派的雷霆斬?」景泰道。
葉零立即明白,原來是那日不知不覺用出的刀華埋下了禍根。
那五刀,都只是因為曾於洞窟大戰中見破裂空掌門使用過才留下印象,然後在危急時刻,不假思索用了出來。倘若是讓葉零再用第二次,也決計用不出。如今竟然成了罪名發源的禍根,實在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對,葉零。聆清傷勢我也看過了,確實極似雷霆斬所致。此間事情,你還是想清楚再說吧。」景沖淡淡說著,話語意思卻明白要葉零將理由想圓滿了再辯解。
「這……弟子冤枉,然而又無話可說!但憑心中坦蕩,示我清白!」葉零略一思索,就知道這事是無論如何也辯解不清的了,人證物證俱全,任自己舌綻蓮花,也是毫無用處。現在唯一期望的就只有景沖可以明辨事實,還自己清白。
「哼!說的大義凜然,卻還是姦細!」景泰冷冷道。
「景泰師兄,怎麼著葉公子也曾在你門下修行,為何如此落井下石?我倒是看葉公子不像。破裂空修的乃是武道,似葉公子這般書生體格,哪裡像是習武之人?再者,葉公子是當世大儒葉長公義子,這個卻是毋庸置疑的。葉長公乃大儒,豈會教導自己義子做這等下流之事?我看其中定然有誤會,還是不要急著定論的好。」景寂悠悠說。
「難不成你派人做姦細還會挑選形體之上有破綻之人?愚魯!」景泰不屑的看景寂一眼,二人一時劍拔弩張。
「你們兩個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每次見了都要吵,讓門下弟子看見,你們顏面往哪裡擱?我看此事不如這樣。差遣一弟子前往破裂空送信,就說掌教有事相邀,讓破裂空掌門武奇來當面說個清楚。」北極劍閣宗主景園再次作了那和事佬,說。
景沖聞言,點點頭:「如此大善。我也認為葉零絕非姦細,就這樣辦吧。」
說著,取過紙筆,書信一封:「久聞破裂空威名,心繫仰之。太虛千年道統,而今漸沒,故邀書一封,欲請掌門大駕光臨,法武交流。沖自當焚香凈衣,掃榻以待。此舉不為名利,實為山林有澤,虛心但求受教。靜待佳音。太虛景沖,敬上。」
寫完,取過掌門大印,蓋章,交付一弟子,往破裂空去了。
又微一考慮,道:「葉零,現在尚不能還你清白,一切還須等破裂空掌門來到以後才有結果。這些時日,你早晚課便不要做了,移居經卷閣,算是禁閉。那經卷閣中藏書過萬,於你也是莫大良機,去吧。」
葉零靜靜作揖拜謝,知道景沖已經給了自己十分方便,不再言說,隨著二弟子,前往經卷閣。
那經卷閣葉零本來就早有觀閱之心,無奈入門之後一直糾纏於修行,未曾得空,如今竟然因此得了機會,心中也是倍感高興。至於姦細一事,相信破裂空掌門到來之後自有分說,也不必記掛在心。
經過通靈大殿之時,正撞見雪舞在主持早課。
秀眸輕輕往葉零身上一瞥,關切之情流轉。似是也知道了葉零之事。
葉零微微一笑,示意其放心,便頭也不回去了經卷閣。只留下雪舞一人,呆立薄霧之中,綽約隱然,不知想些什麼,心,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