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眾仙之域中的少年

濃濃的黑雲擋住了天空巨大的青色彎月最後一絲光芒，下一刻，世界好像塗上了層墨，讓這個小小的石城如消失在這空間中一般，放眼望去，只有城西的山脈中偶爾有絲絲紅光閃過，不過對於小城的黑暗而言卻是微不足道。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破舊的麻布短衫，正蹲在一個院落的牆頭，他叫江川，在此已經守候的一個時辰，靜靜的，彷彿一塊石雕，成為這個牆體的一部分，只有不時吹來的清風，使他的衣衫飄動，才會證明他的存在。江川靜靜的撫摸著石牆上的一些凹陷的紋路，這裡的每個石塊上幾乎都有著一個人或者兩個人一生的記載，這也是江川閑來無事時候研讀的樂趣，因為每個人的故事都是那麼精彩曲折，現在他甚至可以只有手摸上一摸便知道這個石頭記載的是什麼故事了，這種故事只有在嘶風城才有。他一直閉著雙眼，感知著周圍的一切，盡量與其容若一體，當月光消失后才慢慢睜開，清澈的雙眸閃出一絲黑芒，像兩道黑色電光，四周變得一片漆黑，等待是獵人的專長，雖然這次是偷！

「嗖！」江川向著一個院落掠去，快到院落上空的時候，他身子一側，雙臂伸開，卻又像個大鳥，以一種怪異的弧線，慢慢的向著院子的一個角落飄去。沒一絲聲音，江川落到院子的一個角落，他回頭看看，一個白眉老者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個石椅上打瞌睡。老者長眉垂肩，一絲晶瑩的口水正流到他的胸前，這長眉的灰蛙那可是極品美味，每個都養的和小豬似的，上火烤完，吱吱流油，再放些晾乾的黑椒葉和鹽巴，到了外焦里嫩之時，咬在口中，肉味飽滿，肥而不膩，簡直就是無上美味。

「咕」江川咽了下口水，這時候一個黑色的小腦袋從他的懷中探出，瞪著兩個紅色的小眼睛直直的看著下邊一個水坑中趴的五隻灰蛙。灰蛙和普通的蛙類長得一樣，只是個頭大些，灰色，正常能長到二斤多，但是長眉養的灰蛙卻能長到三十多斤甚至五十多斤，最主要的這灰蛙讓長眉養的更是肉質出眾，根本不是其他灰蛙可比。今年的灰蛙一共十隻，江川已經斷斷續續偷走並吃了五隻，自己的「小貓」也是愛吃之極，江川馬上把「小貓」的頭按回去，上次就是這傢伙弄出了聲音被長眉知道的，這次可不能馬虎，長眉知道后就會告訴老爹，老爹知道后。

這種烏雲蓋月的天氣他可等了半月，這種天色，也就自己的眼睛可以視物。長眉的防範也是越來越厲害，因為灰蛙必須露天養殖，所以，長眉乾脆坐在小水塘邊上看著，寸步不離。江川很輕鬆就到了水池邊上，小心的伸出手掌，向著一個較大一些的灰蛙抓去，灰蛙的黑褐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身子一動不動。這隻應該接近四十多斤了吧，前幾個可是五十多斤，長眉非說要等這灰蛙產卵后再吃，而且必須和他配的靈藥一起吃，對於江川的想法，那就是暴斂天物，配完了靈藥的味道怎麼可以和直接烤了吃的滋味相提並論，再說，產卵，有兩隻不就夠了。

「好肉肉的一個！」江川抓住一個灰蛙想著，灰蛙很懶，一天也不會動一下，有人動亦很少反抗，江川握著這個大傢伙便往後退，準備翻上牆頭逃走。「叮！」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壞了！」江川心中苦叫道，這長眉居然把每個灰蛙腳上牽了一絲細線，系著不遠的一個銅鈴。江川單手一翻，化掌成刀，那細線被他一斬便斷開，然後迅速退去。長眉睜開了眼睛，從懷中拿出一個方盒，他現在可不是江川，這麼黑的天色，什麼也見不到，又因為嘶風城的原因不能輕易放出神識，所以他迅速的打開方盒，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珠帶著冷白色的光芒一下照亮了整個院落。「月光石！！！」江川驚叫道，入夜不可生火，這是他從小知道的，因為嘶風城西邊地火之地的血雀在黑夜感到火焰氣息會成群結隊的撲來，給小城帶來巨大損失，億萬血雀，誰都會談之色變。城中人除了月夜極少有人外出，但是還有一種照明之物，那就是月光石，因為它發出冷光，所以不會引來血雀，可月光石及其珍貴，擁有者都會拿陣盒封住，不讓靈氣外泄，只在應急時使用，沒想到今天長眉卻動用了月光石，還真看得起自己。

「小川，又是你這小賊，快把灰蛙給老夫放下，不然我讓你爹打斷你的腿！」長眉眉毛都立了起來，抓起身邊的椅子向著江川扔去，那石椅帶著勁風瞬間就到了江川近前。「碰！」江川左手護住灰蛙，右手向椅子輕輕一掃，一聲巨響，椅子應聲而碎，借著一撞之力，江川飛過牆頭，長眉一急，便要將手中的月光石拋出，但是最後看著消失的江川還是嘴裡罵著，心疼的把月光石放進陣盒，扣上蓋子。

就在這時候，大地發出微微的顫抖，這顫抖很微弱，微弱的就想某人在地上跺了一腳。長眉面色一變向著西邊看去，之間西方隱隱的紅芒閃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與此同時在離撕風城不知道多遠的一個空間，兩個青袍老者都在打坐，兩者中間是一個青色的水晶球，忽然水晶球發出嗡嗡的剩下，顏色也淡了許多。兩者同時睜開了眼睛：「這麼快就開始了，這次好像比以往都提前了許多，我馬上報告城主，讓大家早作準備，李兄再這裡守候一二。」其中一個紅鼻子老者說道。另外一個老者白髮小眼：「師弟客氣了，去吧，我會繼續在這裡守著。」顯然這李姓老者對這青色水晶球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

次日，嘶風城一個破敗的石屋中。「混蛋！上次打你的還不夠嗎？打死你個小畜生，打死你個小畜生。」一個中年男子拿著一個木板正打著一個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年十四五歲，長得黑黑的，雖不說怎麼出眾，倒是五官端正，稜角分明。這人正是江川，木板劈頭蓋臉的打著，少年紋絲不動，木板對其傷害好像很小，直到木板打壞，中年男子又拿一塊。「那蛙你又不是沒吃，還說我。」少年自然是江川，被打后口中嘟囔道，原來昨夜得手后，江川便把那蛙烤了和自己的「小貓」吃了，留了條蛙腿回來。上次偷得蛙，騙老爹說是城外抓的，老爹吃了，這次怕老爹認出不吃，於是便做成肉粥給他吃，老爹還誇這肉粥很好吃。

「混小子，作死不成，還頂嘴。」中年男子說著便要站起，只是他的雙腿不能動，用雙臂扶著一雙鐵拐站起，然後拿著鐵拐向著江川輪去。江川現在是嘶風城第一獵手，木板可以不躲，鐵拐可一定要躲，而且是老爹打出的鐵拐。「老東西，你玩真的啊！打死我，誰給你弄吃的啊。」江川一閃委屈道。「小王八蛋，不知道誰生的你，早知道不撿你回來了，丟我鐵五的臉，我鐵五想當年乾的是打打殺殺光明正大，劫富濟貧的大買賣，在武林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你卻去偷，丟人！」「切，誰讓你撿的，要是長眉爺爺撿的我，我也不用偷了，再說，搶多沒技術。」江川這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他是鐵五從城外撿回來的，和身上的「小貓」一起，小貓其實是只豹子，別看他現在長得拳頭這麼大，爆走時候卻可以化作比一般豹子大些，平時小豹子都是躲在江川懷中，這時候小豹子探出頭來，可馬上又縮了回去。

「呼！」一隻鐵拐穿過屋門釘到了院中的牆上，鐵拐沒入石牆足足半尺之深，並在微微顫抖。可門口已經半個人影不見，江川到了屋頂，「走小貓，聽說吳婆子的玉緹瓜好了，我們去看看。」

「混小子，你再去偷東西，老子費了你。」鐵五把另外一隻拐杖也甩出了屋子，這時候的江川早抱著小豹子不見了蹤影。「算了，鐵老弟，小孩子頑劣很正常，讓他去吧，再說，那幾隻玄紋墨金蛙也就是想給他吃的，有兩個能產卵應該可以夠了。他的奇怪的瞳力又精進了許多，身手也不錯，凡人武功應該到了當年你鼎盛時期的功力了，夜色中我不用神識根本無法感受到他的存在。」長眉撫摸著自己的鬍子道。

「哼，功夫可以，內力尚淺！而且人也越來越不聽話了，小兔崽子，我鐵五當了一輩子江洋大盜，最後稀里糊塗被那人傳到這個什麼「眾仙之獄」的鬼地方，這輩子也就這麼交代了，十多年前我在那影雪豹屍體上發現這小兔崽子和那小豹子，那時候他才老子巴掌大的一點點。哎，十多年，都長得這麼大了，老子也老了，也不知道我們的方法能讓他出去不，我可不想讓他和我們一樣在這等死，再說那血雀終究是個問題。」

長眉笑笑，喝了口茶：「影雪豹在豹類妖獸中雖然是比較強悍的一種，但是那小豹子可以變幻大小，而且在這裡可以在這眾仙之域使用自己的妖力，應該是變異妖獸，或者根本不是那個死去的影雪豹的後代。不過不管怎麼樣，有了這個小傢伙，衝出東邊的苦寒之地應該沒問題，這小子更是根骨奇特，加上多年用老夫給他用煉製的靈藥洗髓活骨，雖說現在無法修道，但是也應該有自己的機緣，我觀察了一段時間，小川可以輕鬆進入和往返苦寒之地，你用來治療腿疾的那白玉晶蓮，便是出自苦寒之地較深的地方，他應該可以出去。」

「這小子雖然頑劣，但是性情耿直，外邊的世界不比這裡，雖然這裡都是大奸大惡大善之類，可大家都按著這裡的規矩辦事，又都照顧這小子。如此出去誰知道會弄出什麼亂子，更別說那修真界的冷酷無情，他的身手也就勉強自保，時間越近，我越是心中煩亂。」鐵五皺眉道。

長眉笑了笑，又安慰了鐵五幾句，「眾仙之獄」其實就是古修士被流放的地方，但是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古修士了，留下的只是那些古修士刻在石頭上的記憶。這裡沒有靈氣，甚至東邊的萬寒之地會吸走這些人身上的靈氣，不管如何神通廣大的修行者到此都會在一日內變成凡人，至於法寶靈器之類，除非等級很高，要不然便會慢慢失去靈力，化作細沙。

鐵五雖是斷了雙腿，可是卻是凡人中的武林高手，本來經常被城外野獸騷擾的眾多修行者，最後在鐵五的幫助下學習武學和狩獵，大家慢慢的穩定了下來，開始加固石城，在獵殺野獸上倒是有了個不弱的同夥，不過近兩年，江川卻代替鐵五的位置，並且成為狩獵隊中的主力之一。這次送江川離開，長眉、鐵五等已經籌劃了很久，長眉發現每次地火之地爆發前和爆發中萬寒之地不但寒氣會減弱，那裡還會有強烈的空間波動，再通過那些石牆上的一起前人記載，隱隱的發現，如果想離開眾仙之域，只有通過東方的萬寒之地。這次地火爆發應該是離開眾仙之域最好的時機，更重要的是，一個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說過的一些關於眾仙之域的預言，讓長眉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