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不在意你忘了我，不在意你待我如陌生人，只在意你回來了，你還好好的。記憶總會恢復的，我等你……〕

午日的陽光溫暖得讓人想舒服地進入夢鄉睡去，蘭和園子慵懶地靠在陽台的椅子上，旁邊的小圓桌上依舊是兩杯冰涼的飲料。木製的欄杆上精美的花紋在光線照耀下更暈染出了安靜暖和的氣氛。

蘭正在給園子講新一是為什麼去美國又為什麼回來的事。

幾分鐘后……

蘭終於說完，停下來口渴地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

園子聽完之後思考了一下，把蘭說的話精簡起來重複了一遍：「意思是，工藤他被捲入了某個危險的案件，為了不讓我們受牽連去了美國並假裝傳出死訊？然後案件解決了他就回來了？」

「嗯，是啊。」蘭點點頭，又喝了一口飲料。園子作沉思狀：「那他可以說去美國學習，不用傳來死訊吧？而且，一個案件有那麼危險嗎，用了五年才解決……蘭你不覺得奇怪么？」

蘭低下頭，淡淡開口：「我不在乎這個……新一沒有死，我就已經很滿足了，這些事情有什麼好在意的？」

「蘭……沒事的，工藤他已經回來啦！你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園子對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他已經回來了。」蘭的嘴角彎出一個慶幸的弧度，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

過了十幾分鐘……

「蘭，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園子右手拿著空飲料杯一臉悲催地趴桌上，左手捂著肚子面帶懇求。

「好吧……我們走吧。」蘭站起來，手裡的飲料杯卻不小心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未喝完的橙汁從杯蓋和杯子之間的縫隙之中溢出，流了一地。

「啊……」蘭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嘴裡無意識地發出一個單音節詞。園子不在意地拉過她手臂就往外走：「沒事啦蘭，等會會有人來整理的。我們先去吃飯吧！」「好。」蘭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杯子，心裡那一秒不安很快被園子的安慰話語壓了下去。

餐廳不算遠，但是要經過新一住的房子。路過新一房子門前的時候，蘭停了下來：「誒，園子，新一還沒吃呢，我去叫他一起。」園子露出一個「我懂的」的眼神，和蘭走到門前，蘭卻有些遲疑。

園子鬆開挽著她的手，拍拍她肩膀，故作高深地望著蘭，曖昧地笑：「哦呵呵呵，蘭你擔心你老公就直接推門進去吧，不用那麼猶猶豫豫的……」

「哪有！」蘭臉上一紅，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猶豫，欲蓋彌彰地飛快伸出手去按下門鈴。

「誰啊？」新一從裡面開門，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蘭從他身後看到了一堆的書放在桌上，還有一個咖啡杯，嘆口氣說：「新一，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新一愣了下，對於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用這麼熟悉的語氣和他說話感到奇怪：「請問……我認識你嗎？」

園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說道：「工藤新一……她是蘭啊……」

「園子？蘭是誰？你的新朋友？」新一更疑惑了。

「新一……你不記得我了？你不記得我了？！」蘭聽到那句話已然淚光湧現，捂著嘴抑制著不讓自己的淚水那麼快決堤，顫抖的聲音從指縫中溢出。

「呃……別哭了……」新一面帶無措地笨拙安慰，只是這次，蘭再聽不到他話里的溫情和無奈，還有深藏的愛意。她聽不到了。

「蘭……」園子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心痛。

蘭的手機震動起來，蘭拿出來匆匆看完，淚眼朦朧，張大著嘴不敢相信，似是明白了什麼。

氣氛尷尬的三人沉默良久。

蘭首先打破平靜：「我沒事的，園子……」蘭抹掉臉上的淚水，展開一個溫暖的笑容，向著新一伸出手輕輕開口：「你好，工藤新一，我是毛利蘭。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新一呆了一下，也伸出了手，嘴角微勾：「你好，我是工藤新一，請多指教。」

他們的手握在一起，蘭卻遲遲不肯鬆開，似是在留戀著屬於他的溫度。直到園子輕聲提醒，蘭才抱歉地一笑鬆開了手：「抱歉啊新一君，剛剛我以為你是我過世的一個好朋友，所以……有些失態了。」

「沒事的。」新一笑著，依然那麼耀眼。

蘭看著他的笑微微有些晃神，甩甩頭抓住園子的手：「那我們去吃飯了，新一君你記得也要吃啊。」

「嗯。」新一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她明明是歡快的步子，卻不知為何，他看出了她心中滿盛悲傷。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那個叫做毛利蘭的女子天使般的笑臉。

小路上。

「蘭你為什麼剛剛要那麼說……」園子硬是把急急忙忙的蘭拖回來，問道。她的步子邁得那麼快，卻更像逃離。

「只是想，重新和他做朋友而已。」她垂下眼睫，掩去了一切情緒，打開包的手在不停地尋找著什麼。

「為什麼？蘭你去問他啊！問他為什麼……」園子的聲音在看到蘭拿出的手機屏幕的剎那間戛然而止，還未說完的「會忘記你」卡在了喉嚨。

「這是……真的？！」

「嗯……」

手機屏幕上，清晰的黑字道出了殘忍的事實。

〔蘭：

工藤他在美國解決案件的時候受了重傷，後遺症在昨天出現，不出所料他今天就會失去一切有關於你的記憶，但他記得其他所有人……醫學名詞把這稱為選擇性失憶。蘭，他失去了記憶，但是心不會變。重新，和工藤做朋友吧。記憶遲早會恢復的……只要你能等下去。

志保〕

「走吧，去吃飯了。」「嗯。」兩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地多了分沉重。

新一坐在桌前，拿起偵探小說，注意力卻再也無法集中，只要一閉上眼，就都是那個女子強壓悲傷的臉，心裡湧起難以言喻的疼。這種痛陌生而又熟悉，彷彿之前也有過，可他就是想不起。

煩躁地站起身，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認識她，要不然怎麼看到她哭的時候心裡會痛，聽到她問「你不記得我了」心情莫名低落，聽到她叫他的名字就有一種久違的喜悅感覺。

蘭和園子坐在餐廳的靠窗位置，看著窗外的金色沙灘和蔚藍大海，蘭的心情似乎也隨著海燕的高飛變好了一些。園子狼吞虎咽，努力地給自己的胃裡塞食物，說話也：「蘭你怎麼不吃啊？不好吃么？」

「不是……我已經飽了。」

「你才吃了半碗！菜也沒吃多少，快點再多吃一點啊……」園子眼裡有幾分擔憂。

「嗯……」蘭拿起勺子，想盛點湯喝。

「蘭我飲料喝多了……去下洗手間。」園子飛快地跑走。蘭無奈扶額，這麼大一杯……唉，還真是自作自受……

正當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時候，「毛利蘭……是嗎？」獨一無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瞬間轉頭，驚詫地望向那個她永遠不會忘記的人，他熟悉的臉上還是那自信的笑容。

「我是……新一……君你有什麼事嗎？」蘭明顯開始緊張，彷彿回到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不用叫我新一君，你可以直接叫我新一，我能直接叫你蘭嗎？」新一臉上詭異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

「啊？」蘭的思路還沒轉過彎來，身體已經比理智更快地做出了回答：「好啊。」

「蘭，我想問你……以前我是不是見過你或者認識你？總感覺你很熟悉……」新一的聲音里有絲疑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會說出「你可以直接叫我新一」這種話，好像不說就會留下遺憾一樣……

蘭聽到的瞬間，紅了眼眶。新一還記得她么？就算已經失去了記憶。果然像志保說的一樣么……

「我們的母親互相認識，在小時候應該見過吧……」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隨便找個理由，反正這也是真的。志保後面還說如果強行喚醒記憶的話他會出事，這是後遺症最嚴重的地方。她，不希望他有事。

「啊……那，蘭我先走了，午餐我過會自己過來吃……」新一說完之後迅速離開，腳步匆匆，蘭倒是看出了一點彆扭的意思，嘴角一勾。

園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個詭異場景：蘭眼眶微紅，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蘭你怎麼了！這副表情……」

蘭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那蘭你可不能放棄哦，工藤他既然失憶了還對你有印象說明他還是喜歡你的。慢慢來，他記憶總能恢復的。」

園子刻意把「喜歡」這兩個字讀了重音，看著蘭染上紅暈的臉頰再加了一句：「再說蘭你這麼聰明美麗可愛（陌夏默默加上萌萌噠www）誰不喜歡啊。」

「園子！快吃飯啦！」蘭埋下頭喝湯，心裡卻甜絲絲的。新一，我等你。我相信你的……

園子望天花板表示深深無語。蘭你剛剛不是親口說你飽了么，現在這副餓扁了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啊……是因為工藤他心裡其實還有你吧？

一定要堅持地等待哦，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