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章 戰爭篇 待修
片刻后,自屋外頭忽然走進來了一個姿容秀麗絕代無雙的女子。
身上穿著最是時興的江南衣料,一頭烏黑的秀髮被高高地挽起,頭上布著亮閃閃的貴重的首飾,舉手投足之間,風流婉轉,自是有一股子媚態。一瞬間,竟然是叫整個屋子也都是亮堂了起來。
女子俏生生地倚靠在了門帘上,顧盼生輝,一張嘴,更是音量嬌軟,「才從院子里過來,就見管家從庫房裡搬了一大堆的東西,說是要送往京城去,殿下對太子妃可真好!」
美人似真似假地抱怨著,叫蕭辰睿的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就想要將其往自己的身邊拉,「怎麼,妍兒這是吃醋了?來叫孤香一個。」
女子一甩綉帕,半扭著腰想要躲避著,「殿下說笑了,太子妃可是的給殿下生了皇長孫,這樣的大功勞哪裡是妍兒能夠嫉妒的。」
一陣香風,飄然婉轉,叫蕭辰睿更上心幾分,一把將人抱了個滿懷,「還說沒有吃醋,瞧瞧這嘴巴嘟著,都能夠掛油壺了。」
「殿下欺負人。」女子一眨媚眼,輕輕側了身子,卻是將自己越發地推向了蕭辰睿,一隻芊手更是別有意味地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
女子的嘴角緩緩盪開了一抹笑意,楚楚生憐,甚至還有一些委屈,「可惜當初殿下可是瞧不上小女子。」
蕭辰睿狠狠親了她一口,張口便道,「胡說,怎麼會瞧不上,可惜孤當時已經有了太子妃,側妃的人選一被那燎越的女人給佔了去。再者,琛王妃可也是出自你楚家,皇家可從來沒有一家子姐妹嫁娶的規矩,不然,以你的品貌,若是進了【太子府】,孤自然是要將你捧在了手心裡。」
「當真。」女子笑意盈盈,越發地挨近了太子,顯然對這番話,很是滿意。
心裡頭卻是止不住地怨恨了起來,果真是楚景嫻這一個賤人擋了她的好事。她就知道,太子怎麼可能不喜歡她。
若是沒有楚景嫻,以她的品貌,入【太子府】當一個側妃,可是綽綽有餘的。若是時間能夠回到之前,她定然不會叫她如此輕易地便是能夠入京來。
蕭辰睿點點頭,「自然是真的。」
皇家自然是沒有一家子姐妹同時為正妃的規矩,可是那只是正妃。至於側妃,侍妾之流的,不過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倒是不拒這些規矩的。
眼見著女人似乎已經相信了這一番話,對楚家嫡女越發的嫉恨,甚至是仇視,很是滿意。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若是當真了,也就輸了。
蕭辰睿忽然又翻身而上,「來,叫孤再舒展舒展。」
「殿下——」女子羞澀著一張臉,身子卻是無比主動的配合著。
仔細看來,此人正是已經被楚家報了意外亡故的楚家庶女,楚含妍。
當日她收拾了金銀細軟,放火燒了家廟后,偽裝了一番后,就攜著包裹出了盛京城,輾轉住在了京郊外頭的幾個小鎮,伺機想要回到了盛京城去。
可一個弱女子,獨自出門在外總是有些不合時宜的,很快一包裹的首飾,銀子被人偷得偷,搶得搶,日子頓時也就是窘迫了起來。而在這個時候,更是傳來了相府的庶出小姐意外身故的消息,
這一招,可真狠,她徹底也是回不去了。
屋夜偏逢連漏雨,偏生那個時候,當地的一個混混頭子看中了她的美色,時時來騷擾,占些便宜。堂堂丞相府的小姐,她自然是不願意委身於這種人。用了美色和智謀搭上了一個即將南下的客商,一同到了南邊來。
誰知道那個客商卻是個心裡藏奸的,和他蜜裡調油好了幾回后,竟然是要將她以姬樂的名義送人。好不容易這才是尋到了空隙逃了出來,可誰知江南一片寂寂,久雨成災。她又身無分文,只有一些中看不中用的首飾。
就是這點東西,在亂世中,她也保不住。刻意換上了粗布衣裳,每日只能領一點稀粥果腹,和著一群災民混跡在了數十天後,才在一個城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同樣是偽裝出行的太子。太子認出了她,一片驚訝,卻還是命人帶上了她。
而後,她就被帶到了一個莊子里,重新過上了衣衫華美,有人伺候的日子,甚至比之過往還更加的奢靡。可她卻是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才謀求到了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幻。做了一場夢后,又被重新打入了先前貧苦,掙扎的日子。
所以,她要抓緊太子。
離開了盛京城,蕭辰睿,也是她所能夠榜上的唯一的一個能夠看得上眼的權貴了。
一陣纏綿之後,蕭琛睿很是饜足地叫人伺候著換了衣服,偏頭對著香肩曝露,柔順地躺在了軟榻之上楚含妍說道:「孤還要和臣子議事,等晚間再來看你,你要是有喜歡的東西,就告訴管事,叫他送到你的院子里。」
「謝殿下。」楚含妍的眸間迅速地劃過了一道喜意。柔柔地看著太子,眼底里滿滿的都是期盼和信賴。
蕭辰睿滿意地點了點頭,很是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
恆王近來真是春風得意,在一眾朝臣中頻頻露臉,在朝中如今能夠主事的皇子中更是力壓群雄,隱隱形成了以他為首的恆王一系的班子。
局勢在這一瞬間,似乎很是明了,底下的官員默默地瞅准了風向,開始了站隊,恆王府大開中門,迎接八方來客,日日都是高朋滿座。
前頭男人們宴席,後院中,恆王妃柳如梅自然也肩負起了一府主母的擔子,日日在府上下帖子,招待這些官員身後的家眷。
一時間,恆王禮賢下士,溫和端方的名聲快速地也就是給傳了出去。
太子倒了后,柳如梅身為太子的表妹,地位自然是有些尷尬,可她又偏偏是柳家的女兒。因著柳家再牽著太子一系的人馬,蕭辰恆雖然不算是有多加榮寵,可平日里卻也算是敬重,若是府上的女人膽敢出言挑釁王妃的權威,也會被蕭辰恆狠狠責罰,給儘力彈壓了下去。
如此一來,日子過的自然也算順心。
至於因此聽到了風聲,而更加地死心塌地地投奔蕭辰恆的人馬,這就不是她所關注的了。
初秋的清晨還帶著一點點的寒涼,柳如梅一身王妃尊貴的大妝,坐於桌子邊,用著內務府新進上來的極品血燕。
昔日,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王妃,眾多京城貴婦中的一個,還不知要對多少人逢迎往來,可如今這滿京城的女人,遍數起來,哪一個膽敢直衝她的鋒芒,和她比肩。
瞧,就是這內務府也是看碟子下菜的主,昔日這等好東西,不是進了皇宮內,就是落在了【太子府】的頭上,哪裡輪的上她。
地位上升,王爺又肯給她做臉面,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子貴氣自然的也就給帶了出來,再加上了成婚幾個月後的內宅生活的磨礪,越來越容易地撐起了一股子架勢。
「王妃娘娘,側妃的丫頭來了,說是今日想要出府。」
她身邊的丫鬟的,如今也已經成為了府上的管事大丫頭了,可這一張臉,卻是嘟囔著嘴,很是不高興,死死地剜了那小丫頭一言,「什麼人啊,不過是個側妃,竟然敢這般的拿喬。」
身邊站著的丫頭面色頓時一白,卻還是強撐著給柳如梅行禮,「奴婢見過王妃娘娘。奴婢是受側妃娘娘指派,來通稟王妃,側妃想要出府。」
「你倒是懂規矩的。」就好像是沒有聽見了這一聲非議,柳如梅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勺子放下,「如今王爺正處在關鍵的位置,身為側妃,她不隨本妃著招待眾位夫人,這一日日的往府外去做什麼。」
那丫頭半晌無言,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她也確實是不知道,她是從別的院子新調過來的,可誰知道,這個昔日可是『京城雙艷』之一的側妃娘娘竟然脾氣是如此的差,甚至還是如此的『傲氣』,這幾日,她日日辦差,還不知道是已經得罪了多少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再這樣下去,她還不知道,等到了年紀自己還能不能落得一個善終。
見這個小丫頭如此模樣,柳如梅也無意為難,「罷了,你下去吧,就說本妃已經知道了。」
「是。」小丫頭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行了一個禮,匆匆地朝著外頭走去。
大丫頭眼睜睜地瞧著,心中卻是竄出了一股子火氣,「王妃,您就是太好性子了,側妃她——」哪裡將您放在了眼裡。
柳如梅卻是緩緩擺了擺手,「罷了,就隨她去吧。」
這事兒,就是自己不同意,她也會出府的,她又何必將人攔下,故意惹人生厭,還叫這些來府上的貴婦,小姐們看了笑話。不然細究起來,怕是王爺還會怨上了自己。
只是,她這個姐姐,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柳如雪自從進了恆王府後,也很是受寵過一段日子,平日里多是趾高氣昂的,行事更是沒有半點規矩,身為側妃,從來不向自己這個正妃請安,還多次出手打擊府上任何受過承寵的妾侍,弄的整個後院怨氣衝天。就連王爺,也都三番兩次地在自己的面前說過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說的好聽些,這是故作姿態,說的難聽些,也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往被人捧的實在是太高了,她這個姐姐,竟是有些分不清狀況了,少一些清高自傲是情趣,可她的這個姐姐卻是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毫不客氣地竟然敢在王府中充當起了女主子來,區區側妃,架子竟然比她這個正妃還大,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王爺是什麼人,女人不過是他們這些男人手邊的調味品,哪裡叫她舒服,自然就往哪裡去。一來二去的,就是再美的女子,一次兩次地的鬧騰了下來,男人也是要失去了興味了。
一個像柳如雪這樣的女人,沒得到前,是男人胸口的硃砂痣,白月光,可一旦得到了,又發現其實本人又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也就不稀罕了,說起來也不過是如此。
可饒是如此,才是叫她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將王爺給籠絡了回來。
且等著看吧,看柳如雪這個昔日的第一美人,大才女,滿京城多少子弟爭相追捧的千金大小姐,能夠將日子過的怎麼樣。
柳如梅命人將案桌上的餐點都撤了下去,換了正出爐的糕點以及果子露來。
一手則是緩緩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這個月的月事遲了兩日了,等再過幾日,若是月事還沒有來,也該請太醫來看看了。
王爺的長子,必定是出自於她的腹中。
微微眯了眯眼睛,柳如梅眼角帶著冷寂的笑意,問詢著身邊的掌事嬤嬤,「每日的補品可都是賞了下去了。」
嬤嬤躬身回答,「回稟王妃,都賞下去了。」
這法子還是她教王妃的,幾樣東西混起來,若是遲了,女子就是體質再好,也是不容易受孕。其餘人不明就裡,又得了王妃的賞賜,如今滿府上下,哪個不誇王妃性子寬厚,是個大度能容人的。
有些事情,只要名聲好了,辦起來也就事半功倍了。
柳如梅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恩,本妃有些倦了,你們都先退下去吧。」
「是。」眾人福了福身子,一一向著外頭走去。
柳如梅忽然又將人叫住,「對了,將側妃又要出門的事情告知王爺一聲。」
她雖然不在意柳如雪出格的言行舉止,可是如果只是幾句話,就能叫她在王爺的心裡越發地不耐了幾分,這也是極為划算的。
「是。」嬤嬤停住了,「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會將這事兒原原本本地告知王爺。」
柳如梅眸光一閃,「辛苦嬤嬤了。」
*
小丫頭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側妃的院子,就見柳如雪一身相較以往是越發的光彩奪目的華麗裝束,正立在了院子里,滿臉的不耐,「不過是傳個話,怎得去了那麼久?」
也不等人回答,就浩浩蕩蕩地領著人坐上了肩輿,一路張揚奪目到了二門外,上了馬車,出了府去。一路急行,朝著【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此刻已經全權被恆王掌控,尋常人等是絕對不能夠入內的,那守衛的人似乎也是有意攀上【恆王府】,尋了個借口,就讓讓柳如雪從後門大大方方地進了府內。
猛然間出了如此大的變故,府中的景緻隱隱已經有了一些蕭條,昔日熱鬧煊赫的府中,走了許久,才見到了幾個稀稀落落的下人。地上的落葉已經沉沉地積了一層,也沒有人打理,府中更是寂靜的有些可怕。
柳如雪的面上有一絲的怔忪,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飛快地朝著正院而去。
走到了正院,才是顯出了幾分【太子府】特有的浮華來。
院子里來來回回,伺候的下人並不算少,見了人,眾人紛紛行禮,直到柳如雪皺著眉,目光掃視著,從中間冷漠穿過,才是有其身後的婆子,對著眾人揮揮手,打發著叫人退下了。
屋內,太子妃正在鄭嬤嬤的勸說下,用著去惡露的葯。這葯是從宮裡傳出來的古方子,療效好,就是對產婦的身子也是極好的,可偏偏味道格外的難聞。
鄭嬤嬤前前後後說了不少的好話,鄭芊雪才是願意用了一些,咬了蜜餞,又是漱了口,正想要躺下歇息一方,便是聽見了自門口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喲,太子妃嫂嫂,你怎麼成了這幅模樣了!」
抬眼看去,鄭芊雪的面色的變了變,竟然是柳如雪。
她一身的新裝,瞧著格外的的富貴,光彩照人。此刻,正婷婷而立,站在了門前,咬著嘴唇吃吃的笑。眼底里滿滿的也都是嘲弄。
鄭芊雪心口一窒,「你怎麼來了?」自己的模樣自己知道,
說實話,她如今的面色算不上好看。生的時候受了大損耗,因著太子之事,被宮中申斥,自覺是丟了大臉,日日心中煩憂,鬱悶。孩子瘦弱的,叫她有些頭疼,生怕是養不活,再加上府上的藥材雖不至於是偷工減料,可品質卻是下調了不知道多少的等次。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面色又怎麼能夠好的起來。
更別提如今正坐月子,日日也只是用熱水擦了身子,不敢洗漱。
如今看來,可不就是蠟黃蠟黃的,就好像是熬幹了一般。
柳如雪自然是聽出了鄭芊雪口中的不悅,卻仍是笑著邁步進了屋子,「怎麼,太子妃這是不歡迎本妃。」
「見過恆王側妃。」鄭嬤嬤恭恭敬敬地行禮,她只是個下人,見了主子,總是要低頭的。
鄭芊雪正不耐煩,哪裡見得了自己的人要給這個慣會裝腔作勢的柳如雪行禮,當即就將人打發了,「嬤嬤,你先下去吧。」
鄭嬤嬤擔憂地看了一眼鄭芊雪,點了點頭,便是恭敬地退下了。
鄭芊雪掃視了一眼柳如雪,眸光斂下,灑下了淡淡的嘲弄,「『本妃』,若是本太子妃沒有記錯的話,只有宮裡的娘娘,皇子王爺的正妃才是有資格稱呼一聲『本妃』的。」
「不知道,妹妹你究竟是哪個牌位上的人。」
還敢自稱『本妃』,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側妃,算不得什麼上得了的檯面。別說是皇家,就是尋常的百姓家,哪家的主母所結交的是低等的側室,小妾?
「你——」柳如雪的面色一陣扭曲。
自從進了【恆王府】,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拿著她的身份說話。她一個堂堂的尚書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卻只是一個王爺的側妃,而昔日她所看不上眼的一個個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都比不上她的閨秀,卻都已經成為了一府當家主母,這對她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
柳如雪刻薄反擊著,「鄭芊雪,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到了哪裡去,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嗎?說起來也不過是一隻野山雞罷了得,就算你使出了百般手段進了【太子府】又怎麼樣,如今可算是的現了原形了。太子表哥他不要你了!」
鄭芊雪心頭一寒,反唇相譏著,「彼此彼此。」
她是使了手段才是進了【太子府】,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那麼優秀的女子,難道不該是世界上最好最有權勢的男子來相配嗎?
而且,她成功了,可是誰又能想到了如今事情竟然會演變到了如此的地步。
可是只要她一日是太子妃,就一日是這個皇朝除了皇后外,最是尊貴的女人,任何人都阻擋不住她前進的步伐。
可日子過的究竟怎麼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不過是端著這一點體面罷了。
柳如雪忽然笑了笑,「說起來,本妃也得感謝你,若不是你當初將我攔在了【太子府】外,我怎麼可能將就著進了【恆王府】,如今我家王爺勢重,如日中天,倒是可憐的太子表哥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曾經在她身份尷尬的時候,是想要進【太子府】做太子表哥的側妃,雖然只是『側妃』的名號,她並不甘心,可有貴妃姑姑,還有親緣的一層關係,她並不覺得自己就會比太子妃少些什麼。日後等表哥登上了大寶,這皇后的地位,有極大的可能還是會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可是太子妃鄭芊雪不願意,這也就是罷了。她含辱負重,才是勉強考慮和【西昌侯府】的婚事,可沒想到那世子鄭鳴還真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破石頭,竟然決然拒絕了自己。
她哪裡配不上他,要如此地折辱自己。
柳如梅被封了恆王妃后,家族資源嚴重傾斜,她當即也就發誓,一定要找一個比柳如梅更好的夫婿。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
後來進了【恆王府】,她才發現,原來,一切並沒有如她所設想的那麼簡單。
側妃,側妃,先是側,才是妃。也不過是叫的好聽些罷了。
恆王說是仰慕自己已久,可是也不過是寵上了那麼時日,就叫她自生自滅了的,別看外表穿衣打扮是格外的光鮮亮麗,她其實內里過的一點也都不好。
她既然過得不好,那麼別人也一定不能夠過得好。
柳如雪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笑的十分的惡毒,「聽說那側妃手段高超,最是風騷,服侍著我太子表哥很是滿意,這才是在離京的時候,特意巴巴地將人帶了出去,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你給本太子妃閉嘴。」鄭芊雪惡狠狠地瞪了柳如雪一眼,雙手緊緊地攥著被子,身子更是隱隱有些發抖,應當是被氣的。
鄭芊雪是不相信太子會喜歡那個燎越的郡主的,可是尋遍全府,納蘭朵不見了,是事實。而偏偏,太子稱病之前,一反常態,日日都是歇在了側院,都是納蘭朵伺候的,要說太子離府,納蘭朵不知情,這也是反常。
所以,太子帶著他別的女人離府了,拋下了自己,甚至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只要一想起來,鄭芊雪的心中就是一陣的疼。
遍體生涼。
見此,柳如雪呵呵地笑了出來,「太子妃嫂嫂,本妃勸你還是對我客氣一些,如今這朝臣倒向的可是我家王爺這一邊,就是太子表哥回來了,也得是好生敬著我們王爺,別說你一個已經過氣了的太子妃。」
「你說,若是太子都沒有了,你這個太子妃,呵!」
「滾!你給本妃滾!」鄭芊雪情緒隱隱有些失控,「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們走。」柳如雪狠狠地奚落了一番鄭芊雪,心裡滿滿的也偶都是得意,領著來時的人馬,大搖大擺地走了。
至於好多少,一個光鮮亮麗,一個黯淡無力,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這座宅院,她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想要再來了。
這正是印了那句古話,龍游淺水遭蝦戲,落毛鳳凰不如雞。
鄭芊雪被肚子剩在了屋子裡,她寒著臉,冷冷地盯著柳如雪離開的方向,布滿怨毒之色。
片刻后,從屋子的內室里,忽然是轉出來一個人影。
「你都聽到了吧。」無力地躺在了床上,鄭芊雪忽然是覺得有些疲憊。
曾幾何時,就是柳如雪這樣的女人都敢在她的面前恣意放肆。
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是看盡了一輩子的冷臉,受了一輩子的委屈,如此灰暗,陰霾,看不見絲毫的光亮,隱隱的都要將她給逼瘋了。
鄭鳴看著落得這般地步,不見絲毫的活力的長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仔細地替她攏了攏被子,眼底帶著一絲一閃而過的憐惜,「今日這氣,我自會替你出了的。父親很挂念你。你且先好好地養著吧。」
他的人已經散到了各地去打探消息了,若是有太子的消息,總會以最快地速度傳遞迴來。
也許,很久以前,他們就都已經做錯了選擇。
太子或許從來都不是良人。
可惜如今木已成舟,回不去了。
很早很早就已經回不去了。
*
次日,【恆王府】側妃不尊皇命,膽敢擅自進入【太子府】,甚至是氣暈了太子妃,被朝中御史參了一本。就是蕭辰恆也隱隱受了瓜落。
昭帝震怒,當眾在大朝會上,怒責恆王沒有絲毫孝悌之義。側妃柳氏當即被奪了側妃之位,降為了王府的侍妾。罰抄女戒千遍,為太子妃在佛堂日夜祈福。
蕭辰恆是領著徐皇后對恆王側妃的申斥回府的,大朝會上,朝中官員別有意味的眼色讓他心中火氣難耐。
臨門一腳,就差這樣一步。
原先在朝堂上他已經聯絡了數位官員,上書父皇廢除老大的太子之位,重新改立太子。可是現在一切都被這個蠢婦給破壞掉了。
出了這樣的醜聞,原先的謀划,他哪裡還敢再提。
回到了府中,蕭辰睿召集了後院的女人,頭一次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甩了柳如雪一個巴掌。
「王爺,你打我——」柳如雪被重重得打落在地,嬌嫩,精緻的臉頰一下子就紅腫了起來,盯著蕭辰恆的眸子,滿臉的也都是不可置信。
她自詡絕代無雙,從小到大,無不是最是千嬌百寵,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蕭辰恆的面色一時間冷到了極致,隱隱還帶著一些滲人的光亮的,「怎麼,本王難不成還打不得你?」
不等柳如雪出聲,就緊接著問道,「你昨日去【太子府】了。」
「我……」柳如雪捂著臉,目光有一絲躲閃。
蕭辰恆死死地壓著胸口所涌動的怒氣,「是誰給你的權利,擅自出府,膽敢違背皇命,以權壓人,進【太子府】。甚至還敢氣暈了太子妃,你果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好端端的去為難太子妃做什麼?
難道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待在了府里,就算是不能學會王妃半點的賢良淑德,就算是脾氣驕縱些,可只要是不給他拖後腿也成。
「本王真懷疑你曾經的才名就是佯裝出來的——」蕭辰琛冷冷地看著柳如雪,眼底里一陣的不耐煩。
哪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是這樣的性子,這些日子,她鬧出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多了。要是早知道她的本性如此,倒真是有些後悔沾上她了。
被自己的夫婿否定了,柳如雪的面色一陣蒼白,「我——」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說出什麼。
她只是想要痛打落水狗而已。
只是想要在太子妃,昔日的敵人面前嘲笑她如今的衰敗,見證自己的風光。她想要叫太子妃越發的難堪,不好過。
難道就這樣也錯了嗎?
周邊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女人,見柳如雪被王爺如此責罰,心裡頭都狠狠出了一口氣,爭先恐後地用著嘲笑的眼神掃視她的面色。用帕子掩著嘴,半露半笑。
柳如雪只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腳底,那些個女人,一個個的,胸口一陣疼痛,眼淚更是一顆顆地往外蹦。
柳如梅看在了眼中,也是一陣的暢快。
姐姐,原來你也有這樣的一天。
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柳如梅微微一笑,收斂了面色,上前對著蕭辰恆勸說道,「王爺,側妃許是去看了看大嫂,並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還請王爺饒了她這一遭吧。」
不想這一番話,卻是惹怒了柳如雪,一雙眼睛瞪地極大,面含厭惡,語氣尖利而刻薄,「柳如梅,誰要你的假好心。」
蕭辰恆的面色頓時十分地難看,「不可理喻,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扭過了頭,看著因著柳如雪話而面色倏然蒼白的王妃的,心中越發的憐惜了幾分,「不過是個不識好人心的,王妃心善,沒得和這上不了檯面,屢教不改的人計較。」
「王爺,可是她到底是妾身的姐姐……」
她原來是上不得檯面的人!
後面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到,柳如雪頭一次這樣清晰地面對著自己的地位,原來,她在蕭辰恆的眼中,竟然也只是這樣的人。
眼神微微有些怔忪,一瞬間,滿口想要辯駁的話都消失了乾淨。
等這一通火氣都在王妃的安撫下,漸漸地消散了些,蕭辰恆才是想起了一同回府的一個宣旨的公公。
「王爺,您看這聖旨?」
皇后的懿旨都是有皇後宮里正經的公公宣讀的。那公公站在了廳中,聽了一肚子的八卦,喝了兩盞上等的甘露茶也很是滿意。沒有想到了恆王府雖然不過是一個王府,可這後院,百花齊放,竟然比之宮中也是一點不差。
蕭辰恆忙是請他宣旨。
公公打開了錦帛,字正腔圓地念叨著,「奉天承運,皇后制曰:……茲有恆王府側妃柳氏,不尊孝悌,不敬正妃……以下犯上,屢教不改……特貶為侍妾,罰抄女戒千遍,特許其府上修建佛堂,置於其中,為太子妃祈福。欽此——」
等宣完了旨后,蕭辰恆又忙是遞了荷包,親自吩咐管家將公公送出了府外。
皇上,皇後身邊的這些掌事的宮人,倒是比一般的不受恩寵的主子還過的體面。尤其是今日才是遭了父皇的訓斥,若是能夠交好這個公公,讓他在皇後娘娘的面前為他美言幾句,這也是他莫大的福分了。
柳如雪的面上一臉的獃滯,好不容易才是回過了神來,忙是慌慌張張地問向了蕭辰恆,「王爺,這是假的是不是?」
她還那麼的年輕,那麼的美麗,她的大好的人生才是剛剛開始,怎麼能夠長居佛堂呢?
這一定是她聽錯了,這絕對不會的。
她昨天走的時候,鄭芊雪那個賤人分明還是好好的,就算再生氣,也不至於這樣,怎麼可能被氣暈了呢。這一定是那個賤人設計的,她要去告發她。
對,她要去告發鄭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