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惡向膽邊生(下)
第九章惡向膽邊生(下)
約克郡周圍有茂密的山地和森林,每年入冬以後都不禁止捕獵,而作為獵人最重要的助手,獵犬這東西一旦是訓練成熟,見過了獵物的血,激發出野性,那就是「狼」,閑時看家護院,簡直比什麼保安保鏢都要厲害的多。
尤其是這東西,嗅覺靈敏,聽力遠超人類,在黑夜中稍微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被驚動,正常人根本靠近不了。
所以王越在這兩條獵犬面前也沒打算隱藏自己,就那麼隨隨便便從黑暗中徑直走了出去。
沒有任何的猶豫,沉重的呼吸聲瞬間在他身邊響起來,巨大的黑影人立而起,直接撲咬王越的喉嚨,卻在最後的一剎那,被王越及時抬起的左臂生生塞進了嘴裡。一圈圈纏在一起的粗大鐵鏈,就像是一塊它永遠咬不動的肥肉……。
下一刻,一把匕首筆直的從他頸下刺入,切斷了大動脈,血腥氣瞬間發散開來。獵犬狩獵,在撕咬獵物的時候,都有不鬆口的習慣,根據這個習性,王越殺掉這條狗,幾乎沒有浪費任何多餘的力氣。
天知道接下來還要發生什麼事情,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身體,再高明的技巧能夠發揮的實力也有個限度,這麼一來,精準的控制體能消耗,就成了王越當前的頭等大事。
繞過遍地的髒水,再往裡走就是酒吧真正的後門,一扇鑲嵌在牆壁裡面的全封閉式大鐵門,上面除了一個半尺長,三寸寬可容人從里往外看的小門外,就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看那架勢似乎是借鑒了郡立監獄的一些做法,外面沒有抓扣的把手,只要在裡面弄條鐵棍一插,就什麼人都進不來。
拉著渾身抽搐的獵犬,王越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
裡面隱約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似乎是在喝酒,應該就是看守後門的人。不過有這樣一扇大鐵門,兩個看守也就只是做個樣子,根本不怕有人能進來。
王越把身子縮成一團,緊貼在旁邊的牆上,然後狠狠踹了一腳地上的獵犬。
獵犬的身體受力,撞在門上,發出砰地一聲大響,立刻驚動了裡面的兩個人。
「誰?」
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傳來,緊跟著就聽到地上獵犬垂死的掙扎和哀嚎聲。
「怎麼回事?這麼晚了,布羅特鬼叫個什麼?是不是你晚上忘喂它牛肉了?」隔著一扇門,這人顯然是沒有聽清楚獵犬的叫聲和平時有什麼不同,在問過了一旁的同伴后,罵罵咧咧的就在裡面開了門。
結果,一開門,這人的臉剛一露出來,王越團身躍起,一刀上刺已經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噗的一聲悶響,就好比裝水的袋子突然破了一個大洞,水流噴射的聲音在靜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片刻后,這人雙手捂著脖子,屍體緩緩栽倒在一側,王越一步搶進門去,正看到門后一個人坐在桌子後面抬頭看過來,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這人眼神還有些迷離,根本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被王越三步並作兩步,一刀抹過了喉嚨。身體往後一倒,血液噴泉一樣濺射到牆上,撲騰了兩下,眼見是不能活了。
從打開後院的大門,他一共只出了三刀,就施施然殺了兩個人和一條狗,動作精準老到的簡直令人心寒。
又一次看到屍體上面凝結出透明狀球體的整個過程,不過這一次王越沒有用手去觸摸,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隨即心念一動,那兩團光球似乎受到了什麼巨大的牽引,登時化作一道淡淡的流光消失在他身體內部。
「都是一群雜碎,殺光了,才幹凈些!」
雖然這些精神力量都是因為他體內那把劍的緣故才能吸收,並不是被他直接利用,但他一生精研精神念法,對於精神意識的了解已是深刻至極。這兩個人又是剛死,精神凝聚的同時,也匯聚了一些生前意識的破碎片段,在精神能量進入身體的瞬間,他也能夠有意識的看到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不過就是沙龍-賈斯勃手底下的兩個普通打手,但這兩個人卻是真正的惡棍和流氓,老湯姆一家的死,他們也是全程參與其中的。片段里重現在眼前的種種不堪入目的景象,頓時叫王越心裡殺機愈發大作。
再沒了一絲容忍之心。
而後,他又在兩個人的身上找出兩把看起來和古董一樣的左輪手槍,一把匕首,這才轉身離開。
再往前不久,拐過一個彎,就是一道鐵絲網。小手指頭粗的鋼筋糾纏在一起,連成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網格,平地拉起有兩三米高,上面還綴滿了尖銳多角的鐵蒺藜,除了下面一個鎖著的小門外,連個下手攀爬的地方都找不到。好在王越手裡開鎖的技巧不錯,一根生了銹的細鐵絲小心撥弄了兩下,門就無聲無息的開了,野火酒吧佔地不小,前面的人太多,一旦事起,保不住就有人把他給認出來,所以這個門一定要開著,算是提前給自己準備下的一條退路。
王越的心思縝密,既然敢單槍匹馬闖到這裡來,自然就不會是個莽撞之徒。
穿過鐵絲網,就是老電影院的員工通道,一條長長的走廊蜿蜒出去,兩側都是高牆,到底不是做正經生意的地方,光鮮的背後才是隱藏的黑暗,自從沙龍-賈波斯佔據了這裡之後,能進入酒吧後半部分的人幾乎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要不然就是進來后再也出不去的「人」。
走廊上面的吊燈要死不活的亮著,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輪廓,偶爾又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陣涼風,在走道里遊盪,發出一陣陣寂寞的回聲。
到了晚上這個時間,前面再熱鬧,後面也安靜了下來。這種幾十年的老房子,結構陳舊,房間眾多,又不通風,曬不到陽光,向來就是許多詭異故事的發源地,就算沙龍-賈斯勃的手下也不願意經常在這裡走動。
在長廊的盡頭,是一個四面都有門戶通道的中轉空間。對著走廊這一側的門上掛著半透明的紗簾,既透風透氣又能阻擋蚊蟲騷擾,連帶著也把前面酒吧里的音樂聲傳了過來,越是靠近這裡聲音就越大。
離著老遠房間里的燈光傾瀉出來,這裡面應該有不少人,如果王越猜得不錯,這地方就應該是沙龍-賈斯勃手下打手的聚集地,四面的通道一條是自己來時的路,一條是通往酒吧前面的,剩下兩條里肯定有一條通往地下。
沙龍-賈斯勃花費重金改造了這座破舊的電影院,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這裡的地下空間。早在一百多年前,人們還不知道電影是何物的時候,這裡就是約克郡的歌劇院,斯時權貴雲集,很是有過一段時間的輝煌。
王越貼著牆壁,慢慢的走上前去,借著燈光,熟悉了一下地形。
酒吧喧囂的音樂聲經過走廊空間的放大后,愈發顯得激烈震耳。透過紗簾的空隙往裡面看了看,裡面橫七豎八的擺著幾個沙發,七八個人沒有一個站著的,全都窩在沙發上喝酒聊天,不過這些人顯然是和後門處死的那兩個人不太一樣,即便是半夜了,精神上有所鬆懈,但每個人仍舊保持著習慣的警惕。
至少在他們的身上或者身邊,王越都看到了槍。尤其是左側門口的那兩個人,拿在手裡的霰彈槍更是引人注目。
這東西雖然沒有膛線是典型的滑膛槍,有效射程只有幾十米,但口徑粗大,子彈里裝填了大量的鋼珠或者鐵砂,一旦近距離射擊,簡直就是天羅地網,彈藥的覆蓋面叫人根本無法躲閃。約克郡每年冬天都有狩獵季,這種槍械向來是獵人們的最愛,不過這東西連上千斤的棕熊都能射殺,拿來殺人明顯也是更加的可怕。
他探查良久,躲在門外,眼見著裡面幾個人半天一直保持著坐姿,都沒有變化,王越剛要動手,卻突然見到房間裡面最靠近門口的一個打手,晃晃悠悠站起來朝門口走了過來。
許是因為尿急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名打手剛到門口把紗簾撩開,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王越在門口的台階上,幾乎和他面對面的站著,雙方呼吸的熱氣清晰可查。
「你……你是誰?」
到底不是職業的軍人,沙龍-賈斯勃的這些手下雖然足夠兇殘,但遇到突然狀況時的反應卻明顯慢了一拍。雖然知道王越這麼個陌生人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問題的,可這個打手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拔槍,而是本能的問話。
後面屋子裡的打手聽到這人說話的聲音,幾個人一下子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大叫道:「埃爾,怎麼回事?外面是誰?」
話音還未落地,就聽砰的一聲悶響,堵在門口的埃爾突然平地飛起來一兩尺高,整個身子,手腳四肢同時前伸,幾乎對摺成了一個弓形,一個跟頭就倒飛了回來。
埃爾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用盡全力支起上半身,抬手指了指門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大股大股的鮮血已經淹沒了他的口腔和咽喉,只能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的胸口血肉模糊,相對應一側的脊椎已經完全斷裂了,慘白色的骨頭茬子破開背部的皮膚,眼見是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