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重回十三歲
權玉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停留的想法只是:誰來救救湖裡面的孩子,那個孩子只在她的不遠處飄浮著。
而當她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死。
「小玉,你怎麼還在床上睡,快把飯菜送給你爺,他在店裡面等著呢!」權玉的母親許燕在廚房裡面大聲催促。
權玉有些茫然的從床上爬起,她看著屋子裡面黑乎乎的牆,還有牆上的日曆,眼裡突然冒出了淚花,她是回到了十三歲的時候嗎?
權玉還很清楚的記得,這一天她的大弟掉進水裡,但是因為她不會泅水,而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一定會阻止這件事情,一定會讓大弟活著,活著長大。
「媽,我有事情想要出去,飯菜我等會再來提。」權玉將鞋子穿好后,把頭髮往後面一紮,手將鞋一提急忙站了起來。
「媽,大弟現在在哪裡呢?怎麼都沒有看到他?」權玉將自己激動的心情壓住,她看著母親年青的臉,現在她的頭上還沒有白髮絲,但是從大弟落水死了后,母親的身體就慢慢的垮掉了,甚至都無力再照顧家裡頭的人。
權玉在長大成年工作時候不停的想過,如果能夠重回當時那個時候,她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但是老天垂憐,她居然真的回到了這個時候。
許燕瞧著自己的大女兒一直站在門檻那裡,兩眼含著激動,甚至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小玉,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許燕把手一擦,走到權玉的身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奇怪,沒有發燒啊,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
權玉笑著搖了搖頭,她現在身體好得不得了,就連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沒有,媽,我出去了,飯菜你先放在這裡。」
許燕聽到她說沒事兒,也放下了心中的擔心:「好吧,那你要快點回來,爺他還再等著呢!」
權玉應了一聲后,再看了一眼年輕的母親,待她出了屋裡后,就看到奶奶正坐在外面剁豬草,權奶奶看到權玉出來了,倒是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回事兒啊,怎麼把自己弄得感冒了。」權奶奶雖說話帶著抱怨,但她也不是真心怪權玉,畢竟權玉是第一個出生的,就算是個女孩子,但也算是權奶奶帶大的。
權玉記得這次好像是她執意要去水裡面玩,但是因為玩得太久,風一吹就感冒了。
「奶奶,以後我一定注意了,不會再讓自己感冒了,奶奶,我去給爺爺送飯了。」權玉笑著跑出門。
鳳山村這裡只有二十幾口人,要是追溯到以前,那可都是有血緣關係的,當然,現在血緣是已經淡得不能夠再淡了,但是這裡的人們都很團結,基本上是一家有事村裡人都呼應。
權爺爺在鳳山村開了一個雜貨店,說是店面,其實不過就是用些木頭打了個棚子在路邊上,平日里也有些生意,當時權爺爺開這個店的目的,也是為了讓家裡人過得好些。
不過這裡四面環山,平時出去外面調貨,都要費老長時間,而且村子裡面的人都窮不拉嘰的,最容易賣掉的東西,估計就是灶頭上用的東西。
權玉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自家爺爺正蹲在馬路邊上,拉著幾個老夥計在那裡講道。
「爺爺……」權玉看到自家爺爺,心裡頭也是激動不已,她在心裏面喊了一句,但腳下的速度也沒有停。
權爺爺看到權玉跑得這麼快,只來得及喊一聲:「小玉,你去幹嘛呢?」
權玉現在正往柳河邊跑去,因為這天大弟在河裡面洗澡,但是因為抽筋卻溺水了。當時河邊沒有大人,只有一些小孩子,再加上河邊離村子太遠,當時權玉他們跑去救的時候,大弟權書只剩下一口氣了。
一路上,鳳山村的人看到跑得飛快的權玉,都伸手打招呼,但是權玉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情,她現在腦子裡面只想著,要跑快一點,要更快一點。
當權玉跑到柳河邊上的時候,河裡的小孩正驚恐的看著河裡面,而大弟權書卻在河裡面伸手呼救,權玉瞳孔微縮,她跑到河邊一躍而下。
「小書,你堅持一下,姐姐來救你了。」權玉跳下后,河邊上的小孩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要去叫大人。
柳河邊並不算深,但是中間因為有人在那裡擔沙子,所以就有一塊深的地方,權書現在就困在那裡,他看到權玉過來了,臉上驚恐的想要呼救,但是河水淹進了他的嘴巴裡面,讓他無法開口。
權玉奮力的揮動手腳,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肺再隱隱作痛,她現在想要不顧一切,不顧一切的將自己的弟弟救回來。
「小書,不要怕,我來了。」當權玉觸碰到權書的時候,她淚流滿面,這一句話她在夢裡說過好多次,但今天終於真實的說出來了。
權書因為抽筋腳痛得不能夠動,權玉用手環著他,使勁的往岸上游,岸上去叫小孩的人已經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權父,因為他離得最近。
「小玉,小書……」權父看到他們的時候,嚇得心臟都停了,當時在田埂上面聽到那些小孩子的話,他把手上的東西一扔,因為當時沒有注意,這鋤頭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腳上,現在他的腳上還有一道口子留著血呢!
權書剛從水裡面撈出來,就被權玉摟著哭了起來,他不知所措的在地上坐著,心裡也有些想哭,他剛才好像差點就死了。
「姐……」權書回過神來,立馬哭了起來。
權父看到他們兩姐弟都哭了起來,以為權書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了,他拐著腿走到他們身邊,將權玉拉開,看到權書沒事,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這死孩子,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大熱天的在這裡游水,你就是不願意聽,現在差點出了事情,你高興了吧!」權父拿起巴掌使勁的打了幾下權書的屁股,臉上滿是怒氣。
從田埂上跟著來的大人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河裡面其實早先也淹死過小孩,大人們當時就對家裡頭的小孩子們說過,不要在這裡游水,但是大人們平時都有事情做,哪裡能夠一直看著。
權書屁股被打得疼也不敢吭聲,他知道權父現在心裡怒著呢!其實他也後悔了,看到權父和姐姐這麼生氣害怕的樣子。
「爸,不要再打了,小書現在心裡頭肯定害怕著呢!爸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去做事,我背著小書回去。」權玉覺得心裡頭一塊重石頭放下了,她心情明朗,原本蒙在心裡頭的陰影也也沒有了。
權父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去幹活,他將權書背了起來:「我先把你們送回家裡頭去。」
權玉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顯得輕鬆而又明快,她跟著權父的後面,走過小路的時候,就看到圍著圍裙的許母臉上帶著驚慌的跑了過來。
「小玉,小書……」許梅看到兩個孩子沒事兒,腿一發軟就跌倒在地上。
權玉跑過去將自己的媽媽扶起后,急忙說道:「媽,沒事兒,小書沒有事情。」
許媽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撐著自己的大腿站了起來。
權書沒有事情,權父和許母放下了心后,便開始嘴裡說著教訓話了,待他們上了大路的時候,就看到權爺爺正在和一個老人討價還價。
因為當時許母跑得急,而且權爺爺也不在雜貨店裡面,所以她就直接過來了。
倒是權玉看到權爺爺對面的那個老人的時候,眼裡迸發出仇恨的光芒,她還記得當時權書只剩下半口氣,但是因為權爺爺買了這個老人的破碗,花光了口袋裡面的錢,所以權書才沒能夠及時救治。
當時這個人拿了錢后,權爺爺知道權書溺水需要錢后,便想著把碗還給他,然後把錢拿回來,但誰知道這個人不願意,當時權父和許母都下跪了,這個人還是不願意。
當時權玉有多恨,現在就有多恨,如果他願意將錢還給自己家裡,那麼自己的弟弟就不會因為拖延而死亡。
「咦,老大出什麼事情了,小書怎麼了?」權爺爺看到他們過來,臉上有些疑惑,剛才還看到小玉來送飯呢,怎麼一下子氣氛變得這麼沉重。
權父走了過去,有些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沒事兒,小書剛才游泳的時候腳抽筋。」
權父倒是將剛才的驚險場面一略而過,但是權爺爺一聽就知道當時有多危險,而且他們來的路上,似乎只有一條河在那裡。
「什麼?小書這孩子可真是……,得,得,趕緊回家去吧,我把店鋪給關了。」權爺爺碗也不看了,拿起鑰匙將雜貨鋪給鎖住了。
剛才給權爺爺看碗的老鱉一看到他不願意買了,臉上的表情一變,語氣也變得激烈了起來:「咋的了,看了就不想買了,這是啥道理啊,我這可是要當作傳家寶的,要不是你說要買,我早就出手了,你現在不買了那我這碗可咋辦。」
老鱉捧著一隻看起來上了年紀的碗,攔在了權爺爺的前面,老鱉的表情倒是理直氣壯,那模樣像是權爺爺欠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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