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張松之母張李氏如今做了老太太倒是愈發想不開,兼之張量致仕,顧忌也少了幾分,聞聽陪房媳婦道說家裡給孫女請的教養嬤嬤曾在榮國府住過一二年,便立時召了人來說話。

主家老太太召喚說話,教養嬤嬤只當平常,聽張李氏語中提及榮國府,也不覺有異,只道榮國府老太君仁慈,榮國府二房大姑娘模樣極好。

張李氏叫了人來自不是為了聽這話的,索性直接點了賈赦一房的名頭問:「我聽說那府上長房的小子很是本事,兩位嬤嬤在賈老太太處定是也見過的。」

這一回兩位嬤嬤算是明白了這老夫人怕是比那賈老太太還不著調,不由得生出些悔意,不過一時沉默,卻有邊上伺候的媳婦接了話道:「外頭都傳說賈將軍那兒子聰明伶俐的跟佛祖邊上的靈童似的,跟年長他許多的堂兄比起來也半點不差,昔日那府上的姑爺林探花考校賈家兩位少爺,也是那位璉少爺拔得頭籌,賈老太太定是愛得不得了,兩位嬤嬤也莫要擔憂,就說說那位璉少爺的聰慧吧。」

這話聽著似說人好,細想了竟是說那賈璉乃不敬兄長、耍弄心機之輩,還要她二人出言為證,兩位嬤嬤心頭火起,這在宮中能熬成教養嬤嬤,又會被放出城來由高門大戶奉養之人皆自有門路城府,張家在兩位嬤嬤眼中並算不得什麼。惱恨片刻,兩位嬤嬤便也不委屈了自個兒,由年長些的胡姓嬤嬤直言不諱:「榮國府兩位少爺乃是國公之後,自也是極好的人物,賈老太太也心慈,我們姊妹在榮國府只管教二房大姑娘規矩及女紅、撫琴之技,旁的非我等職責。且我姊妹二人為教引嬤嬤,便要以身作則為姑娘行事榜樣,自也不會犯戒貪眼嚼舌。」只待伺候著這府上的小姐入宮赴宴之後,她二人便請辭往京外去,下一回尋主家必要請老姐妹幫著打探清楚了,萬不能再進這有糊塗老者的府邸。

張李氏從未被人如此折損顏面,登時氣得面色紅紫,抬手顫巍巍的指著那出言的嬤嬤,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此時張松之妻張徐氏方才姍姍來遲,見兩位嬤嬤立在堂中,面上是帶著笑,可怎麼看都是心裡頭有氣的模樣,再看張李氏的失態模樣,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她怎麼也想到不過這片刻,張李氏便與教養嬤嬤鬧將起來,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先哄了張李氏消氣,還是先哄了教養嬤嬤莫惱。

屋裡頭正僵持著,張徐氏就聽外頭有婢子脆生道:「老太太,太太,老太爺說老太太院子邊上的院子已經收拾出來,請兩位嬤嬤過去指點婢子們安置東西。」

張徐氏鬆了口氣,忙道:「還請兩位嬤嬤辛苦指點。」

「此乃我二人本分,當不得太太這般鄭重。」一直未有出聲的宋姓嬤嬤言罷,淺笑一禮,與胡姓嬤嬤退出屋去。

張徐氏待那帘子落地,方才往張李氏近前走了兩步,輕聲道:「太太莫要與人生氣,不值當的。」

張李氏自覺傷了顏面,很不願瞧見這個兒媳,擺手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回去看嫻兒去。」

張徐氏樂得不用在張李氏跟前受氣,假意關懷兩句便出了屋。

待張松歸府曉得此事,令長隨用包袱裹了真金白銀往兩位教養嬤嬤處送去,轉頭就發落了張徐氏的兩個陪房。

張徐氏正在她女兒張嫻處於女兒說京中各姓人家的故舊,聞聽這消息登時白了臉,在張嫻跟前撐了笑面,又說了兩句話就出門去尋張松討說法。

后宅手段,張嫻聽張徐氏說過許多,又曾聽她兄長與她念叨過兵書戰法,常以之推斷府中事,倒是察覺許多被忽略的細碎瑣事,自認對她父親與祖父的性情有所了解,暗嘆這一回怕是太太和老太太都是輸家,瞧了眼更漏,見時辰尚早,便命侍婢捧了針線來,繼續縫製要送給張老爺子做壽禮的腰帶。她已聽過這一回事的因果,身為張徐氏的女兒,她自是知道張徐氏遲至乃是故意,只不過借口太淺薄,被人識破不說,還折了臂膀,若是她必會做得更好。

做了兩針針線,張嫻又抬頭吩咐侍婢:「兄長年後下場童試要緊,莫要讓這話傳去擾了兄長清凈。」

張松早先被張量罵過一回,待曉得妻子算計他母親,心中火氣更甚,見了張徐氏便直接將證據砸到人跟前。

張徐氏見她的算計已被看破,索性也不再遮掩,直將張李氏種種出格之事道來,越說越覺得委屈,說到最後直掉淚珠子。

張松與張徐氏育有一兒一女,偏院雖有一二同房姨娘,張松卻不曾許有庶子庶女,夫妻二人自有幾分情分在,且張松尚記得新婚時他許張徐氏坦誠相待之言,回想這幾日他只顧念著母子情誼叫張徐氏待張李氏恭敬些,就算知曉張李氏近日行事無理,也不曾安撫張徐氏,再聽張徐氏言語中許多事他並不知道,火氣漸消,夫妻二人圍桌而坐細細談過一回,出了書房時,已是重歸於好。

那邊張松訓妻,這邊張量瞧著張李氏垂淚模樣,心軟了幾分,訓誡之言終是軟做勸誡教導。

只是因著這一鬧,張家幾位主子都曉得了那兩位教引嬤嬤是呆不久的,待人便十分客氣,兩位嬤嬤也是數著日子過,恪盡職守,倒也安穩。

宮中蘭芳宴行之日,太后坐在上首將各家女孩兒看過一回,感慨一回青蔥歲月好,嬌俏女兒只簡單配飾妝點便嫻雅動人,各有風流韻致,口上贊著嬌花各有動人處,無可相比,心裡卻又不免逐一挑剔,最後只得暗嘆難怪水郅遲遲不肯給水泱定下婚事,實在是現下京中這些女孩兒裡頭家世勝過霍妍的沒一個襯得上水泱,所幸水汜和水泱都是要先建業后成家的孩子,婚事並不急,且再看幾年。

因曉得這一日宮中設宴亦有相看好女之意,水芸等皇家女兒和入瑩曦一般年幼者皆秉承玩賞御花園的心思,衣衫配飾稍顯輕靈,直叫宮中年輕的宮妃贊了又贊,年長女孩兒心有艷羨,在小女孩兒心裡卻還不若需她去細看御花園一株姿態可憐可愛的草。

此宴由淑妃和德妃設,淑妃性子素來直爽,便也沒遮掩用意,見宮妃絞盡腦汁想出的詞兒快盡了,便讓兩位公主帶著一干年幼女孩兒去遊園。

張嫻年紀不算小,見有一二比她年幼者在座不動,回頭看了眼隨侍的教養嬤嬤,見嬤嬤頷首不語,便也安心坐著,雖是自己掂量過輕重做的選擇,但目送賈家姑娘與北靜王家的郡主攜手而去,心底仍不免有些艷羨,有些不甘。

宮中皇子皆曉得這蘭芳宴所為何事,尚在清華齋讀書的皇子除了仍被禁足的四皇子皆在臨近前朝的清華齋讀書,也算避諱。

水泱也不願回宮遇上什麼意外,與水汜一拍即合,換了衣衫往那新起的星樞樓去尋書。

書樓裡頭往來學子極多,因是讀書人,倒也不十分喧囂,水汜倒有心在一樓坐一坐,但顧念著同行的水泱,便問樓中夥計要了二樓包間兒。

待二人登樓,卻在二樓拐角處瞧見了兩個小小少年,正是路上他二人念叨的胤礽和北靜王府二公子水清。

胤禔對新得的弟弟甚是上心,水清不免吃味,不好意思讓周月竹知道,不敢跟兩位先生言說,不願讓胤祉笑話他,再瞧著水芸不僅不吃味,也時常繞著小弟轉悠,只覺自慚形穢,可是心裡頭梗著彆扭,太難過,幸而還有胤礽溫言軟語問他怎麼了,當下拽著人說要出門逛街,直將剛剛方森傑的話忘在腦後。

方森傑早瞧出水清近日心緒不寧,卻也沒想到人竟會走神至此,對這兩個小弟子方森傑總免不了心軟,左右他今日賞畫不過心血來潮,有一弟子相陪足矣,便許了水清之請。

胤礽很不願大熱天的往外走,本欲尋了胤祉搭救,不巧方森傑先前展開一畫,胤祉瞧畫入了迷連他二哥也不認。

心緒悵然的水清與胤礽結伴出府,可大熱的天兒,兩人也無甚地界可去,索性便來了星樞樓,剛有侍從奉了冰碗來,就見下頭來了熟人。

星樞樓雖是各王府並寧榮兩府各有取利的份子,真正的東家乃是皇帝,兩位皇子自是少主子,不知無罪,假作不見卻是不成。

且人多了熱鬧,也好打發時間,水汜見人相邀,倒也不客氣,進了三樓雅室,便笑言舊事,同胤礽討要畫作。

水泱心有好奇,便也不勸,只含笑在旁坐了,慢條斯理的飲酸梅湯。

水清此前也見過水汜,倒是沒細看過人,前幾日見了胤礽的畫,被人問像與不像,愣是沒答出話來,今兒見著人,瞅著水汜是個好說話的,便也不顧忌,盯著人直愣愣看了一會兒,愈發覺得胤礽所畫實在神似,只是總不若他房裡掛的那些個畫筆觸柔美,若二者相融當是極好。

思及此處,水清忽的想起前幾日方霍二人問他日後待要如何,此刻只覺有了決斷,他喜讀書,卻也僅為讀而已,習武怕也受不得苦,作畫倒是一途,他素來愛美,往日長嘆美景美人總有流年摧殘,若他研習技法,將之入畫,倒也可算是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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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太子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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