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大結局
據說現在的皇上金烈陽重病,已經快不行了。本來是要傳位給金如然的,但半路竟然殺出了一個金如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將金如然的所有勢力都給瓦解了。他成功繼位,並且,他繼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跟天昊國和解,並且將燕峽城作為和解的禮物送給天昊國。
對此,水之國之內自然出現了各種不滿的聲音。不過,那些聲音全都在金如沅的冷血手段下消失。在這一點上,金如沅跟夏侯奕倒是有著同樣的看法。首先穩定內部,那才是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且都放在後面去施行。
水之國在金如沅的鐵血鎮壓之下,慢慢的穩定下來。
而此時,大陸上的氣候也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這些日子以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氣候變化異常。氣候忽冷忽熱的,有些時候甚至一天能夠經歷幾個季節。
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正常,很多人都說,這是因為連年征戰,死傷的人太多,這才會造成上天震怒,要降罪於整個天下。
這些傳聞被慕容卿聽到的時候,她總覺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一時之間,她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
這天晚上,夏侯奕回來,慕容卿還沒有睡。
見她竟然還沒睡,夏侯奕頗為詫異。以為她是哪裡不太舒服,便忙走過去,扶住她,不准她站起。
「哪裡不舒服?」夏侯奕緊張的問道。
如今慕容卿懷孕的月份越是大,他就越是緊張,但凡她出現一點不對勁,他都會緊張到不行。平時到了這個時候,她早就應該睡了,可是現在,她竟然坐在這裡等著自己。
「皇上,我沒事。」慕容卿忙拉下他的手。「殿下,我只是心裡有些不安罷了。」
「怎麼?」夏侯奕將她摟入懷中,「是在擔心什麼?」
「擔心現在的情況。我總覺著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殿下,你發現了沒有?」
「你是指最近的氣候異常?」
慕容卿點點頭,「我總覺著不對勁。」
夏侯奕沉吟片刻,這才道:「倒是發現了一些情況,只是因為不想你擔心,所以才會沒告訴你。」
「殿下,那你告訴我吧,不弄清楚,我這心裡總會覺著放不下。」
夏侯奕有些猶豫,他是真的不想將這些煩心事告訴她,省的她煩。不過,她堅持要知道,他要是不說,她只怕會更加的不安。而且,以她的性子,你越是不說,只怕就越是難以讓她放心。思量片刻,夏侯奕便最終決定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慕容卿。
「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提起過的鳳峽城的事情嗎?」
慕容卿一怔,有些不解,「鳳峽城我當然記得,當時我曾經問過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鳳峽城。不過,你當時並未說的太清楚,怎麼,殿下,這件事又怎麼會跟鳳峽城有關係了。」
「自然是有些關係的,只是其中的一些事情你並不知道,所以你才會覺得詫異。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嗎?鳳峽城實際上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山脈,它是一整條山脈的尾端。」
慕容卿點點頭,她自然是記得的,在這之前,夏侯奕曾經跟她提起過這件事,當時她很奇怪,因為之前從未聽說過。
突然,慕容卿腦中靈光一閃。她忙問道:「殿下,你自己曾經說過,對於這件事你並不是太確定,要親自過去查看一下,難道,現如今你已經確定,那是一整條山脈了嗎?只不過,你之前並沒有並沒有出去,是如何得知的呢?」
夏侯奕拉住慕容卿的手,「現如今你這樣的狀態,我怎麼可能放心的出去。再加上登基之後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更是不可能出去,所以我便讓阮寧挑了幾個比較信得過的人前去替我查探這件事情。而反饋回來的結果,也正如我之前有猜測的那樣,確實是一整條山脈,從水之國的鳳峽城一直延續到我們天昊國的南山。」
慕容卿震驚,如此說來,這條山脈可真是無法想象的壯闊,那麼遠的距離,可不僅僅只是幾千米呀。「殿下那你是否又在山脈之中發現其他的問題呢?」
夏侯奕的臉色瞬間變了,好似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握緊慕容卿的手。
感覺到他的事態,慕容卿也是微微震驚,不敢相信會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露出如此震驚的神色。她緊張地反握住夏侯奕的手,有些不安的問道:「殿下,如今氣候的反常是否與這條山脈有關係呢?」
「卿卿,你是個聰明的。你猜的很對,事情確實與那條山脈有關係。我的人過去探查之下發現,整條山脈是中空的,而在山脈的中央位置,有一個火山口,看情形應該有很多年沒有爆發過了,而在此之前我們從沒有聽說過山脈之中竟然另有玄機。甚至,天昊國的皇家秘史中也沒有這樣的記載,如果不是我對整條山脈有了一點猜想,並派人進去查探,估計很難發現這件事。」
聽聞那條山脈之中居然有死火山,慕容卿格外的震驚。
火山這個存在,她自然也是聽過的。而在一些遊記中,更是看過火山的準確介紹。只不過,她對於火山並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因為不管是水之國還是天昊國,兩者地界之中都沒有火山存在。而現如今聽夏侯奕說起,那一條山脈中竟然存在著一個死火山,著實讓她不敢去相信。
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了自己曾經在遊記上所看到一些關於火山的介紹,一旦火山爆發,那麼方圓幾百里都有可能會遭受沉重的打擊,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慕容卿輕輕的拍打自己的心口,鬆口氣,道:「殿下,幸好那座火山是在山腹之中,想來縱然爆發也不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才對。」
夏侯奕卻是微微搖頭,「事情並沒有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我派過去的人經過探查發現,那座火山雖然是在山腹之中,但是因為山腹是中空的,一旦火山爆發,很容易便會傾瀉而出。而那條山脈,在距離我們天昊國還有一千米的位置才中斷。所以,一旦火山爆發,區區一千米,很容易便會被岩漿突破。而且,如果有人故意想辦法要將岩漿引到我們天昊國境內來。」
一旦真的發生這種事,只怕整個天昊國都會化為灰燼。他並不是誇大其詞,在知道那兒有火山之後,他便派了通宵此事的人去查探過。
據說火山在近期真的有可能會爆發,而以那個人的見識,這座火山一旦爆發,必將會產生無法想象的災難。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與眾人商量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只是一時還未想到什麼好的辦法罷了。
慕容卿聽到這裡也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她回想到之前皇上在南山那邊的布置,以及秘典中對於兩國之間的傳聞記載,她的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只是,想通了這一點,她卻有些不敢置信,因為那根本不是人可以想到的惡毒法子。
「皇上,這是真的嗎?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會如此惡毒,兩國之間的地勢,本來就是水之國那邊比較高,如果真的讓他們打通了山脈,岩漿順著山脈直接滾到我們這邊,那真的會給我們天昊國帶來無法想象的災難。」
夏侯奕沉重的點頭,「上一次在討伐夏侯翎的時候,天機已經幫了我們一次。而這一次他也替我測算了一下,如果真的讓火山爆發,並且,那條山脈真的被打通,我們天昊國必定難逃大劫。」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夏侯奕的手,「皇上,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天機是否說起過解決之道?他既然知道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為什麼不出手幫我們?要知道,那件事真的爆發出來,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他真的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人去死嗎?」
「天機實際上已經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有火山的存在。畢竟這條山脈那麼長,我根本無法預測的火山是在什麼地方,也更加無法探測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設計了這樣一條毒計。」
慕容卿微微嘆息了一聲,其實他也是在今天才知道,上次討伐夏侯翎,竟然是天機在幫忙,難怪當時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但是,既然他已經出手,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又不全力幫他們呢?天機一族本來就是生活在天昊國的,如果天昊國真的出事,難道天機一族就能夠有好日子過嗎?兩者本來就是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的事情。
慕容卿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天機就是無法想通這一點,全力出手呢。她又在想,暗中想出這條毒計的人是否是水之國的人呢?
「皇上,你說,這件事是否與水之國有關係?」
「不無可能。」
「皇上,現在水之國的皇帝是金如沅,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不會再進行這一條毒計才對。所以,縱然之前這條計劃被實施了,但是我們可以出面讓他終止,如此一來,縱然火山爆發,對我們也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
「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雖然現如今水之國是金如沅在做主,但是,金如然跟金烈陽他們兩個人都不知所終,到現在為止我們的人跟金如沅的人都沒找到他們的下落,這兩人絕對不是那種輕易會放棄的人。而且,金如沅能夠如此順利的登上皇位,也是有些在我的預料之外。所以,我不得不猜測,這件事是否本來就是他們故意安排的。」
慕容卿大驚,有些不敢相信夏侯奕的想法,這怎麼可能?事情怎麼能是金如然跟金烈陽他們故意安排的。天底下真的有人願意如此輕易地放棄皇位嗎?而且,之前他們就曾經得到過消息,金烈陽患有重病,那是否代表著,他是因為患有重病才會退位,而不是有所謂的陰謀?
「這件事是否與金烈陽他們有關係,暫時不得而知,但是,我卻有一種預感,中空的山脈必定跟金烈陽他們有關係。而且,金如然跟金烈陽他們在進行的一個十分陰毒的計劃,至於計劃的目的跟最終想達到的目標是什麼,暫時都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天機一定知道所有事情,但是,他卻不願意說出來。」
慕容卿皺眉,這也是她很不明白的事情。天機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是要瞞著他們呢?他到底是有什麼顧慮,又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出手?
「暫時你不要想那麼多,一切都等到查清楚之後再做決斷。」夏侯奕道。他不希望慕容卿為了這些事情而煩擾,如今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休息,是平安的將孩子給生下來。
慕容卿自然知道夏侯奕在擔心什麼,她微微點頭,「皇上,我會小心的。」
「很晚了,休息吧。」夏侯奕拍了拍她的脊背,將她抱上床,看著她休息,這才去洗了澡,也回來躺在了床上。只不過,他卻一直都沒有睡著。正如他之前跟慕容卿所說的那樣,現如今的狀況實在是不好,將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更加沒有人知道。
一夜無話。
第二日起來之後,慕容卿依然記著這件事,便想讓人去將天機找來,自己再跟他好好談談。如今大陸出現這樣的情況,再這樣拖下去,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只不過,這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天機是否會來,沒有人敢肯定。
早上吃了飯,慕容卿覺著精神不錯,便與綠心一道去附近走走。走了沒幾步,她突然就覺著後面好似有什麼人在跟著。本來,她也是沒有感覺到。因為夏侯奕擔心她的安危,派了很多人在跟著她。所以,一開始,她並未察覺到。
可是後來,她卻覺著有些不太對勁,隱隱之中好似有什麼人的腳步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樣,輕浮,急躁。
慕容卿回頭看了身側的綠心一眼,後者一怔,馬上便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她輕聲道:「皇後娘娘,走了有些時候了,還是先歇息片刻吧。」
「也好,就到前面的亭子里歇會兒,吩咐下去,弄一些紅棗糕來吃。」
綠心忍不住的就想笑,「皇後娘娘,皇上可是吩咐了,你最好少吃一點甜食。」
「一塊都不能吃了?」慕容卿沒好氣的哼,「最近這些日子,我可是沒怎麼吃到甜食,不行,我今天就是要吃,你趕緊去準備。」
綠心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將慕容卿送到了前面的亭子里,綠心吩咐人去準備紅棗糕,自己則是留在她的身邊。
不多會兒,一個小宮女捧著個托盤走過來。綠心上前一步,將托盤接過來,放在石台上。
「皇後娘娘,你可只能吃一塊。」
「好。」慕容卿點點頭,接過綠心遞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捏起一塊紅棗糕。
她作勢要放入嘴中,但是,到了嘴邊的時候卻又停下來。她回頭問綠心道:「今天午膳準備的怎麼樣了?皇上說了要回來用膳。」
綠心就笑著道:「當然已經準備好了,其實,皇上每天都會回來用膳,皇後娘娘,你也不要太記掛,對於皇上來說,最重要的是跟你一道用膳,吃什麼東西並不重要。」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總不能怠慢了皇上。更何況,最近他也太累了點,吃的不好,怎麼有精力去處理政事。」
「皇後娘娘說的是,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不過,皇後娘娘,你還是先吃東西吧,紅棗糕冷了就不好吃了。」
慕容卿微微一笑,點頭,作勢又要去吃紅棗糕。可是,當紅棗糕即將放到嘴邊的時候,慕容卿突然又停下來,「綠心,今天那三個小傢伙怎麼沒過來看我?」
「皇後娘娘是在擔心幾個小皇子吧,他們跟隨太上皇去釣魚,可是高興呢。」
慕容卿失笑,「這幾個小傢伙,只要有得玩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微微搖頭,她再度作勢要去吃紅棗糕。
「咦,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慕容卿再度停下。正待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就見到一道銀白色的光芒直衝自己喉嚨處射過來。
「有刺客。」綠心大叫,揚手,一柄匕首甩出去,將那一記利光給射偏了。
小黑他們頓時現身,幾下就將來人給控制住。
慕容卿將紅棗糕丟回到盤子里,接過綠心遞來的濕布擦了擦手,慢條斯理的看向了被扭起來的小宮女。「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下毒害我?」
「慕容卿,你個賤人,你怎麼不去死?明明我就要得手了,你為什麼不吃紅棗糕?」那小宮女扭曲著一張臉,恨恨的去瞪著慕容卿。
「為什麼?」慕容卿很奇怪的笑著,「既然已經知道有你的存在,那我又怎麼可能主動求死,想要我的命,沒那麼簡單。」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綠心一腳踹在了那小宮女的腿上,讓她跪倒在地。
啊!那小宮女拼了命的尖叫,大聲的嘶吼。「慕容卿,你憑什麼讓我跪你,你有什麼資格?」她使勁的掙扎,想要擺脫開小黑等人對自己的束縛。
「哦,如今我是皇後娘娘,在我面前不需要下跪的人,屈指可數。」
「慕容卿,想要我跪你,下輩子吧。」那小宮女一張臉徹底的扭曲,可怖的厲害。
慕容卿靜靜的打量了她半響,突然笑了起來,「世間對我如此仇恨的女人,我只記得有一個。柳園園,你既然已經逃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慕容卿!我要殺了你。」柳園園大聲尖叫。
「何必呢?」慕容卿微微搖頭。「其實,如果之後皇上真的找不到你跟夏侯翎,我也拿你沒有辦法。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主動前來送死。柳園園,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死的不只是你一個人。」
「放屁!」柳園園破口大罵。「慕容卿,縱然我這一次殺不了你,我死了也會詛咒你,讓你生不如死。」
「放肆!」綠心大怒,揚手就要甩下去。
「等等。」慕容卿卻是突然喊停,「綠心,你退下。」
綠心有些不甘願,這個柳園園簡直太招人恨了。實際上,慕容卿根本就沒有傷害過她,為什麼她卻總是要揪著皇後娘娘不放?
「退下。」慕容卿又道。
綠心沒有辦法,只能退回到慕容卿身後站定。不過,她依然死死的瞪著柳園園,一副想要衝上去跟其拚命的模樣。
柳園園冷冷的看著慕容卿,一張臉上滿是瘋狂的神色。「慕容卿,你不會一直這樣好運的,縱然我殺不了你,也終究會有人來殺了你。哈哈哈……早晚你都難逃一死。」
「我的生死就不勞你費心了。」慕容卿淡淡一笑,接過綠心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柳園園,你這樣偷偷的潛入進宮,不知道十二殿下是否知道?」
不提夏侯翎還好,一提起他,柳園園臉上的神色就更加可怖,猙獰的就像是一個怪物。
「不許你提起皇上。」柳園園憤然大叫。「皇上……都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皇上不會出事的,而我就是皇后,我將會母儀天下,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慕容卿,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可能會被趕出京城?」
慕容卿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夏侯翎已經出事了?為什麼,據我了解,當時你們離開的時候,你們身邊還有不少人,為什麼會出事,是誰傷了他?」
啊!柳園園突然就用雙手抱住頭,尖銳的叫出聲來。「他們不是人,他們不是人。」她連聲的叫著,聲音可怖,猶如來自地獄。
眾人聽在耳中,也是微微變了臉色。看著柳園園,眼神也是發了一些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夏侯翎好歹也是十二皇子。縱然事迹敗露,但是,以他的能力,躲在一個地方過一些逍遙的日子,旁人想要找到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今夏柳園園的臉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園園,是誰傷了你們?」
「他們是惡魔。」柳園園狀態瘋狂大喊,「他們不是人,每個人都戴著面具,他們都看不起殿下,說殿下是一條狗,是一個棋子。還說他是個廢物,主子交代的那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說他該死。」她突然就驚恐的蜷縮了起來,抱著雙臂,不安的看著四周。「不要殺殿下,不要啊……」
她顯然是陷入了夢魘之中,應該是受到了極端驚嚇,所以才會這樣。
慕容卿確實是有些不太明白,現如今到底還有什麼人能夠傷的了夏侯翎?聯想到之前皇上對夏侯翎的特別態度,再聯想到當年靜妃那件事,慕容卿突然就想到,今天很有可能會揭破一個驚天大秘密。她回頭沖著綠心使了個眼色,後者便示意小黑他們將柳園園給帶回去。
慕容卿也是隨之回去。
回去之後,慕容卿便讓人先去給柳園園清洗一下,並將她身上所藏有的各種毒藥跟匕首全都拿走。等到柳園園一身清爽的跪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慕容卿也是不甚唏噓。
她跟柳園園之間,有著太多的恩怨,但說白了,其實也就是柳園園自己想不開,否則,她們兩人之間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仇怨。
「柳園園,我且問你,當初你們兵敗之後,十二殿下到底帶著你去了什麼地方?」
「去了距離京城百餘里的一個小山之中。」綠心神志不清,含含糊糊的回答。
慕容卿微微點頭,戈黔所調配的葯果然不簡單。柳園園本來就因為害怕而神志不清,現如今又吃了葯,果然是迷迷糊糊的,問什麼都會回答。
她也是暗中鬆口氣,夏侯奕一直在意的往事,今天總算是可以弄清楚了。
「那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要去投奔誰?」慕容卿又問。
柳園園好似有些迷茫,可能這個問題她也並非太清楚。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主子,我們去見了主子。」
「主子是誰?」
「主子是誰?啊……」柳園園突然就使勁的抱住頭,「不要打我,以後我都不會再問主子是誰了,我不想知道了。殿下,救我,他們要殺了我,嗚嗚……我不要留在這裡,我是皇后,我要回宮,殿下,我們回宮吧。」
柳園園尖聲叫了很久,情緒才漸漸的穩定。
慕容卿卻是已經因為她說出來的話而震驚,到底那個主子是誰?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聞主子這個名字了,但是,他太神秘了,除卻知道他被人稱之為主子之外,再也沒人能夠說出他其他的資料。
他神秘的,彷彿就只剩下一個代號。
如今,他竟然還跟夏侯翎有關,隱隱之中,慕容卿好似覺察到,他應該就是那暗中的罪魁禍首。
「夏侯翎跟那個主子有什麼交易?」慕容卿又問。
柳園園抱著頭,痛苦的尖叫著,好似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許久之後,她才道:「殿下是主子的侄子,他的母親就是主子的妹妹。當年,主子將自己的親妹妹送進宮裡去,後來有了殿下。」
慕容卿大驚,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隱秘。
「那殿下是否是天昊國皇帝的兒子?」
「不是。」柳園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神色。「那女人根本就沒什麼能耐,不能讓皇上寵幸她。而且,皇上好似已經開始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後來,她暗中設計,用藥迷暈了皇上,世人只知皇上寵幸了她,但其實,那不過是個假象,殿下是她跟自己的情郎所生下的孩子。」
慕容卿扶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實竟然會是這樣。這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也太複雜了。夏侯翎的身世竟然會這麼的複雜,難怪皇上一直都不太喜歡他。
不過,皇上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夏侯翎竟然不是他的兒子吧。
「夏侯翎的親生父親是誰?」
「誠王爺。」柳園園突然就露出了惱怒的神色,「那個壞人,他的眼中就只有殿下一個人,我不過是他收養的女兒,根本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事情問到這裡,基本上已經全都弄清楚了。原來,誠王爺竟然是夏侯翎的父親,而柳園園這個誠王爺的女兒,她竟然只是收養的。
慕容卿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誠王爺當年會幫助夏侯翎,原來,他們才是真正的父子。
如此,當年的靜妃的事情,也就有了眉目。
「當年靜妃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下的手?」
「不是,真的不是我。」柳園園急忙擺手。「我那個時候那麼小,怎麼可能傷的了靜妃。是我爹,他說靜妃一個人霸佔了皇上,這樣一來,殿下永遠無法出頭。所以,他要對付靜妃。」
「只是這樣?」慕容卿不太相信。
後宮佳麗三千,皇上雖然是最疼寵靜妃的,但是,縱然沒有了靜妃,後宮還會有其他女人。誠王爺到底又能夠處理多少女人?
慕容卿總是覺著這其中必定是有其他的原因隱藏在其中,想了想,她便又問道:「你說清楚,為什麼你爹要對付靜妃?」
「不清楚,爹只是說,是主子的吩咐。」
難道那個主子也會未卜先知?他知道夏侯奕會登基即位,所以,為了改變既定的命運,他要去對付夏侯奕。
而如果靜妃出事了,那麼,夏侯奕就會孤苦無依。對付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誠王爺想的很好,但他卻沒想到,命中注定的事情,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
夏侯奕命大,從小到大,不知道熬過多少次辛苦的日子,歷經多少危險,這才能夠長大成人。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只怕藥王真的可以達成所願。
想到會有那種可能,慕容卿就非常的后怕。
萬幸,命運還是站在夏侯奕這邊的。
那個主子,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知道夏侯奕的命運?
「夏侯翎如今在哪裡?」慕容卿又問。
柳園園搖頭,「我不知道,我偷跑出來了,殿下肯定會出來找我,他會來救我的。」
慕容卿皺眉去看柳園園的小腹,據她所知,柳園園是有了身孕的,可是為什麼,剛剛戈黔卻說她已經小產,這是誰動的手腳?
「你為什麼會小產?」
啊!
柳園園突然就發生了很大的反應,她劇烈的尖叫著,抱著小腹,痛苦的嘶吼。
「我的孩子,你們還我的孩子,啊……我要跟你們拚命。殿下,你不要攔著我,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她大聲的尖叫著,站起來,拚命的去揮舞著雙臂,好似要去打什麼人。
那瘋狂的模樣,嚇得綠心慌忙就閃身到了慕容卿身前,生怕會被柳園園給傷著。
「我要殺了你。」柳園園尖聲叫著,「慕容卿,你個賤人,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就是當今皇后,怎麼可能要受到這樣的屈辱?」
她瘋了一般的朝著慕容卿撲過去,但卻被小黑他們給抓住,動彈不得。
原來,剛剛因為太過激動,她竟然衝破了藥性,清醒了過來。
「你又是何苦呢?」慕容卿無奈的嘆息著。「如果你跟十二殿下選擇一個好地方隱居,你們就可以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皇後娘娘,不好了,夏侯翎帶著人攻進宮裡來了。」突然,一個暗衛閃身進來稟告。
「殿下……」柳園園傻獃獃的叫了一聲。
「柳園園,你現如今明白了吧。你一個人前來送死,還會有人跟著你一道進來送死。你一個人害死了兩個人,夏侯翎如此喜歡你,可是你呢,又為了他做了些什麼?」慕容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去瞪著柳園園。
「殿下,你不要死……」柳園園尖叫著往外撲,「你們放開我,殿下,我要去找殿下。」
慕容卿搖搖頭,思量一下,這才吩咐小黑將柳園園押著去見夏侯翎。
既然夏侯翎能夠殺進宮裡來,想來是帶了不少人進來,而且,他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柳園園。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傷亡,讓他們兩個人見面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慕容卿相信,縱然不這樣做,夏侯奕也必定可以處理妥當。
但是,慕容卿還是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夠見面。
夏侯翎算是一個有情人,為了柳園園真是付出了很多。現如今,他竟然不怕死的敢回到京城,甚至殺進宮裡來,足可見,他為了柳園園是連死都不怕的。
在他們臨死之前,讓他們見上一面,成全他們,也算是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
慕容卿一邊讓人將柳園園帶過去,一邊自己領著人也趕過去了。
見到她竟然來了,夏侯奕忙走過去,扶住她,「你沒事吧?」
「我沒事。」慕容卿微微一笑,「你在我身邊安排了那麼多人,又怎麼可能會出事。對了殿下,夏侯翎那邊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嗎?」
夏侯奕微微點頭,扶著慕容卿,走到台階上站定。
兩人一起看下去,只見在百米之外,約莫有兩三百人被困在中間,周圍約莫有千百人將夏侯翎的人給團團圍住。
「皇上,我抓了柳園園,讓他們見見吧。」慕容卿道。
「先等等。」夏侯奕道。
正說著,只見百米之外的夏侯翎開始放聲大喊。「九哥,你到底將園園藏哪裡去了?你快點將她給交出來。」
「你在威脅皇上?」阮寧不屑冷笑。「如今你已經被困,還想有所要求?」
「不讓我見到園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是,如今你們是已經困住我,但是,如果我死了,拉一個墊背的,還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試試。」夏侯翎冷笑著,「你們不會以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就敢闖進來?」
阮寧皺眉,回頭看著夏侯奕。
後者沖著他點頭,阮寧這才沖著一邊揮揮手。
兩個暗衛便將柳園園給拉出來,讓夏侯翎看到她。
「園園,你怎麼樣?」夏侯翎焦急的喊著。
柳園園大哭出聲,「殿下,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來冒險,殿下,你快走吧,別管我了。這輩子殺不了慕容卿,我活著也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就讓我死在這裡吧。」
「這個女人!」慕容卿無奈的搖頭,「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著要殺我。」
她就搞不懂了,到底自己怎麼柳園園了,好似也沒有什麼大仇大很,怎麼她就一定要殺了她?
「園園,你不要哭,我一定會替你達成所願的。」夏侯翎大聲的道。
柳園園大哭著搖頭,「沒希望了……」
如果夏侯翎還是皇上,如果夏侯奕還在逃亡,那麼,一切倒是有可能。
可是現在,他們才是逆賊,不能見光的逆賊。
更別提,如今他們不只是被夏侯奕追殺,主子也想要了他們的命。
「為什麼……」柳園園整個人軟倒在地。「殿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是他的嫡親侄子,為什麼他要這樣對你?」
她真的想不明白,都是一家人,為什麼會翻臉無情?
這麼多年來,他們全都在替他辦事,從未有一刻敢忘卻自己的信念。為什麼,縱然是這樣,還要遭受他們的毒手?
她的孩子,全都死了,都是被那個該死的惡毒主子給殺了的。難道,無法替他完成任務就一定要死嗎?
「園園,對不起……」夏侯翎握著長劍的手開始發抖。「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帶著你們去那裡,孩子們也不會死。」
是他無能,是他錯信了親情。
也是,在那個人的眼中,除卻大事之外,還會有其他嗎?
如果不是他帶著柳園園跟孩子過去那邊,他們隨便找一個地方隱居,或許現在能過上很開心的日子吧。
是他的野心害死了孩子,他才是罪魁禍首。
「園園,是我的錯,等將你救出去之後,我就會下去陪孩子,他們肯定會很孤單,很害怕。」
「不要啊……」柳園園放聲大叫,突然就朝著夏侯翎那邊去沖了過去。「殿下,我不要你死。」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夏侯翎對於自己竟然是那麼重要。
想到他會死,她的心就開始揪痛,難受的厲害。
「殿下,你不要死,我們離開這裡,我們找個地方隱居,我再給你生幾個孩子。」柳園園拼了命的朝著夏侯翎那邊跑過去,後者也是激動的就要衝出去抱住她。
「園園……」夏侯翎也大叫著朝著柳園園撲過去。
「殿下,不要過去。」幾個暗衛忙抓住他,阻止他衝出保護圈。
「該死,你們放開。」夏侯翎此時眼中就只剩下了柳園園一個人,但凡敢阻止他的人,那就是他的敵人。
暗衛又怎麼敢在這個時候放他離開,死拉硬拽的將他給拖住。
噗!
突然,一聲悶響從夏侯翎的後背發出。
「殿下……」柳園園遠遠的瞧見,驚恐的尖叫著。
噗!
又一聲悶響。
柳園園震驚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的垂頭看過去。
那是一根長箭,從她的前胸穿透了後背。
滴答,滴答……鮮血從胸口流出來,很快便染紅了她身前的衣服。
「園園……」夏侯翎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尖銳的叫著,死命的掙脫開。
「抓住刺客。」夏侯奕沉聲喝道。
他一聲令下,那些原本圍著夏侯翎的人馬上就開始動手,不消片刻便將他帶來的人全都抓住。
而此時,夏侯翎也已經爬到了柳園園的身前。
他將柳園園抱在自己的懷中,用力的捂住她心口處。「園園,你不會有事的。」
「殿下……」柳園園無力的躺在他的懷中。「殿下,對不起,你不要怪我。」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
她也沒想到夏侯翎竟然會追來,更加沒想到,主子竟然狠心的派人追殺他。
「殿下……我……」柳園園這個時候非常的後悔。早知道會這樣,打死她都不會跑出來。
她是很恨慕容卿,但卻不希望因此而讓夏侯翎死。
「傻瓜,別說了。」夏侯翎捂住她的嘴。「不用說了,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我說過會替你報仇,就一定會做到。縱然我們看不到,但是……她還是會死的。」
柳園園震驚,她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夏侯翎,「殿下,你說什麼?」
「我是說,我早已經有所安排。」夏侯翎溫柔的看著柳園園,「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殿下……」柳園園委屈的大哭,「都是因為我,殿下,我不要你死。我……」她突然就猛地揪住了自己的心口,難以忍耐的痛楚讓她連話都要說不出口了。
夏侯翎忙再度抱緊她,他急切的道:「傻瓜,我說過的,這都是我自己想要做的,與你無關。」
「殿下,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柳園園眼中的神彩已經越來越淡化了。
「因為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從小到大,他們都只是將我當做了棋子,可是你,你是發自內心的關心我。園園,如果有下輩子,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柳園園拼勁全身的力氣,讓自己抬頭看著夏侯翎。
她緩緩的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臉,「殿下,我真的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認清楚自己的心?殿下……我,願意,願意嫁給你……」
她的手緩緩的滑落,重重的砸在夏侯翎的身上。
「園園!」夏侯翎放聲尖叫。
「你別走的太快,我來陪你了。」
夏侯翎突然就摸出了一柄匕首,沖著自己的心口,猛地捅了進去。
「園園,我們一起去陪著孩子,在地下,我們一家再見面。」
他的眼睛緩緩的閉上,但是,他的雙手卻一直都在抱著柳園園,一直都沒有放開過。
慕容卿遠遠的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不甚唏噓。
她轉身看著夏侯奕,後者將她摟入懷中。
「皇上,其實,不管他們兩個人到底做錯了多少事情,他們對彼此的情意還是真的。只可惜,柳園園太晚認清自己的心,更加沒有弄明白,到底在自己的心裡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別多想,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慕容卿微微點頭,「我知道,只不過,心裡還是會有些不舒服。皇上,你將他們風光大葬吧。如果可以找到他們的孩子,就將他們一家人埋在一起吧。」
「我會的。」
「皇上,我先回去了,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慕容卿不願意看到殺戮,更加不願意在這裡看到柳園園他們的死相。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這莫大的悲哀,她不願意一直都想著這件事。
夏侯奕當即派了人送她回去。
而他則是親自去關押夏侯翎帶來的人之處,親自去審問有關主子的事情。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卻是,除卻夏侯翎自己人之外,所有主子安排的人都吞葯自殺了。
由此可以推斷出來,那個主子是多麼可怕的人。
這件事,慕容卿後來也聽聞了。對於那傳聞中的主子,她也是忌憚非常。
到底他是什麼人?
因為這件事,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慕容卿的心情都不是太好,夏侯奕想了很多個法子,這才讓她的心情是好為和緩了一些。
而大路上的氣候也是更加差了,忽冷忽熱不說,還不時的伴有地震,尤其是南山附近,地震更是成了家常便飯。
很多人都說,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們,各地都有一些邪教冒出來。
夏侯奕安排了很多人手去處置,雖然邪教被剷除,但是,人心還是亂了。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所能夠做的就是要安撫人心。他用了很多個法子,但是,收效甚微。
主要還是因為地震的原因,讓他所做的事全都成了無用功。
看到夏侯奕那麼苦惱,慕容卿也沒有什麼辦法。
別說她如今大著個肚子,縱然她安好無事,如今是天災,根本不是她能夠控制的,試問,她又能如何。
她已經派人去找過天機,只不過,他回信說很忙,暫時沒有時間過來。
慕容卿沒有辦法,也只能靜候,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可行。
到如今,慕容卿已經有八個半月的身孕了。
她現在是連走路都有些困難,不過,她還是堅持著每天都會在院子里走幾圈,藥王說,這樣會讓她在生產的時候不會那麼辛苦。
這天傍晚時分,慕容卿正坐在房間中看書,綠心快步從外面走進來。
「皇後娘娘,天機先生來了。」
慕容卿大喜,忙道:「快將他請到偏殿去,我馬上就過去。」
「是。」綠心快步出去吩咐人去將天機請到隔壁去,隨後,她便回來攙扶著慕容卿也趕過去。
到了偏殿,天機聽見慕容卿進來,急忙起身。
他一見到慕容卿,他的視線便直接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慕容卿微微有些詫異,她笑了下,輕聲道:「玉竹,怎麼,沒想到我的孩子會如此健康的成長吧?」
天機有些失態的還是盯著慕容卿的肚子瞧,一時,慕容卿兩人也是不太明白,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皇後娘娘,天機的眼神很是古怪,感覺不太對勁,我們要不要……」
「不用擔心。」慕容卿打斷她的話,天機是不會傷害她的,這一點,她還是很清楚的。
不過,她心裡倒是也有一些疑惑。
還記得上一次,天機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也是反應非常大。
她當時以為他是因為知道那孩子可能會改變整個大陸的格局,不想生靈塗炭,這才不想孩子出生。
可是如今想起來,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天機如果真的只是因為這樣,絕對不會那麼事態。
如今大陸也是生靈塗炭,但也沒見到天機會露出這樣震驚的神色。所以,慕容卿一直都在想,是否除卻那孩子有可能是災星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只不過,她一直都想不到那是因為什麼。
而現在見到天機的表情,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天機一定是有什麼事情隱瞞自己。
慕容卿示意綠心扶著自己走過去,坐下來之後,她才沉聲道:「玉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先坐下來再說,可好?」
玉竹這才回神,他微微點頭,走過去,在慕容卿的對面坐下來。
「皇後娘娘,還未曾恭喜你呢。」天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古怪,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慕容卿自然很清楚的感受到,不過,她卻並未說什麼。
她微微一笑,道:「是皇上疼寵,我才會有現在的一切。」
「但你也幫了皇上很多,你是有幫夫運的。」天機說道。
「或許吧。」慕容卿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說。「天機,有件事我很想弄清楚,關於眼下大陸上的情況,你怎麼看?」
天機暗中做了個深呼吸,這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會兒后,他才道:「天機不可泄露。」
「玉竹!」慕容卿皺起眉頭喊了一聲,「你應該知道,現如今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大陸的事情,你袖手旁觀,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嗎?」
天機沉默不語,他自然知道整件事有多麼嚴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些事情不可以說出來,那就是不可以說。
「玉竹,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堅持?」慕容卿不解,「我真的搞不懂,玉竹,你不要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這段時間,你幫了皇上那麼多,其實,你也不願意看到大陸生靈塗炭的。」
天機再度沉默不語,他好像根本就不願意去接話,慕容卿一時也是沒有辦法。
這次找他來,慕容卿的唯一想法就是要說服他能夠幫夏侯奕,徹底瓦解那主子的邪惡用心,還整個大陸一個安寧。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天機根本就不會說出來。
慕容卿有心想要說服天機,但是,她好似也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辦法。
「玉竹,這樣吧,你就告訴我,到底要怎樣,你才願意出手?」
「皇後娘娘,你知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天機無奈的嘆口氣。「你知道嗎,現如今大陸的形勢,已經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而且,天機早就已經紊亂,早在皇後娘娘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混亂。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也不過是探測個七七八八。想要準確探測出天命的走向,根本不可能。」
慕容卿有些失望,她想了想,有些不解的問道:「玉竹,縱然不是十足的把握,只要七八成,那也是可以的。」
天機抬頭看著慕容卿,突然道:「皇後娘娘,那不知,你所知道的預言,現在可以說出來嗎?」
慕容卿扶額,她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對了,預言,她還有預言。
可是,她這樣一沉思才發現,預言之中好似並沒有確定的告訴她,最後大陸的情況會怎麼樣。
一看她的表情,天機就已經明白了。
他輕聲道:「皇後娘娘,如果我所料不差,女祖先也並未能夠給你準確的答案,對嗎?」
慕容卿沉默了半響,這才點頭,「你說的沒錯,那位前輩曾經說過,人可以信命,但不可以認命。」
她頓了頓,突然就明白天機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了。
「玉竹,我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命運是不可以改變的。但是,當年,你不也是曾經替我更改過命嗎?」
慕容卿微微一笑,「我相信那位前輩所說的話,命運不是不可以改變的。天機,你也可以的。」
天機心神震動,他怔怔的看著慕容卿,腦子裡只覺著有什麼東西快要噴涌而出,很亂,很雜,讓他一時之間竟然是愣在了那兒,許久都沒有動彈過一下。
慕容卿倒是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會對天機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回神后,她便就也靜靜的等著。
她希望天機能夠想清楚,並且早一點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已經不執著於讓天機來幫助他們了,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天機之所以不能幫他們,誰又能夠說得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難處。
許久之後,天機才出聲道:「皇後娘娘,事實上,倒也不是我太執著,而是因為我有太多的東西割捨不掉。」
他並非是自己一個人,他代表著整個天機一族,承載著太多人的夢想。
他怎麼可能因為自己一個人的想法就貿然行動,要知道,一旦哪裡做的不對,那就很有可能會給整個天機一族帶來滅頂之災。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天機一族……」慕容卿沉默了片刻,這才道:「天機,對不起,你不怪我總是在逼迫你嗎?」
天機微微一笑,搖搖頭,「不會。或許以前我會覺著你為什麼總是想著你自己的立場,但卻忽略我的難處。可是現在,我不再那樣想了。」
慕容卿倒是有些意外,天機竟然真的這樣快就想通了嗎?
「雖然我們的立場不同,但是,我們都是為了這個大陸好,所以,我並不會怪你。」
「天機,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逼迫你一定要幫著我們。不管你最後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天機感慨的點點頭,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他剛剛說的很對,只要是為了整片大陸的安寧,那麼,應該做的犧牲就不能免除。
彷彿感受到天機的情緒變化,慕容卿想了想再道:「玉竹,其實,我心裡一直都有一個想法。不過,我一直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縱然是殿下,也未曾說過。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很想跟你說說。」
天機神色微變,他想了想,這才道:「皇後娘娘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
「玉竹,你知道嗎,當這些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出來之後,我一直都覺著哪裡好似有點不太對勁。」
慕容卿平靜的注視著天機,雙眼之中好似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情緒涌動而出。
見她那麼平靜,天機倒是有些震驚,似乎是沒想到慕容卿竟然會這樣的平靜。
剛剛看著慕容卿的臉色,他也是真的以為她知道了什麼。
她一向都是個聰明的女人,現如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難保她就不會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並且將整個情況給分析出來。
他甚至有些緊張,如果慕容卿真的弄清楚了一切,那麼,他應該如何回答?
其實,縱然是真的說出了最後的真相,難道就可以挽回一切嗎?
他並沒有那個信念,他雖然也認為了人定勝天,但是,這件事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皇後娘娘,你?」
慕容卿微微一笑,「玉竹,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我現在其實也沒有想通,所以現在,我也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她想了想,這才道:「天機,還記得,當我知道有一個敵對勢力在跟你們天機一族爭鬥的時候,我就覺著很奇怪。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心中的那股怪異的感覺就越來越深。我總覺著,好似一切的一切都跟那敵對勢力有關。」
她說著就抬頭看著天機,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玉竹,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敵對勢力到底是為了對付你,還是為了做某件事情。因為,從那些事情上便可以看出,實際上對你們天機一族並沒有實質性的危害。」
「皇後娘娘,你……」天機已經忍不住的開始震驚了。
這個女人,她真的是太聰明了。
或許,除卻她之外可能根本就沒有人會發現到這一點吧。
難怪,那位女祖先會選擇了慕容卿。
或許,她能夠被命運所選擇,也是有原因的吧。
天機一時間非常的感慨,果然是世事難料,很多事情,真的並非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
就如同慕容卿的存在,誰又能夠想到,世上會有這樣一個她,一個奇特的存在呢。
他在心中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但卻並未說什麼。
「玉竹,你知道嗎,當我覺察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麼呢?那些人分明是跟你們天機一族有仇,又為什麼總是要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這樣做,對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處?」
慕容卿微微搖頭,一臉的無奈,「直到現在,我依然是沒有能夠弄清楚。」
她看著天機,淡聲說道:「關於那所謂的敵對勢力,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記載,彷彿,他們就是憑空出現的一樣。饒是我將整個皇家秘典給翻了個遍,也不過是有一些隻言片語。甚至是外公,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記載。」
「天機,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慕容卿重重的在桌子上敲擊了一下,震醒了處於自己思緒之中的天機。
「天機,你告訴我,為什麼那敵對勢力一直沒有任何的介紹?到底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天機一族就有了仇人?」
「皇後娘娘,你真的很聰明。」天機很是無奈的垂眸,「有些事情,你已經猜到了一半,只不過,這另外一半,還未到完全解開的時候。」
天機說完便直接站起來,「皇後娘娘,你放心,這次來我便不會走了。」
慕容卿震驚,頗有些意外,「玉竹,你說什麼?」
「我這次本來就是為了幫你們。正如皇後娘娘你所說,我也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有些事,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的。縱然我出手,也不見得能夠扭轉局面。」
「但是你不出手,局面肯定無法收拾。」慕容卿輕聲道。
天機一怔,而後便苦笑著點頭,「皇後娘娘你說的很對,我出手,應該可以少死一些人,只不過……算了,無謂多言。皇後娘娘,我先去見見皇上。」
「好。」
天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頓住。他回頭看著慕容卿,很認真的道:「皇後娘娘,最近天氣不好,地震頻發,你沒事的時候,還是不要出門了。」
「不要出門?」慕容卿一怔,「我一直在宮裡,怎會出門?咦,你的意思不會是說,我連房門都不能出吧。」
天機卻是已經什麼都不說了,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卿的肚子,而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直到他走的遠了,綠心才是一臉納悶的問道:「皇後娘娘,每次見到天機先生的時候,都覺得他雲山霧裡的,讓人看不清楚。說出來的話也是那麼讓人費解。奴婢真的搞不懂,他想說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將話直接給說明白?」
「把話說明白了,那他還是天機嗎?」慕容卿反問。
綠心一怔,也是笑出聲來。「皇後娘娘你說的也對,如果有一天天機先生將什麼話都說的清清楚楚,那他還真的就不是天機先生了。」
她自己想想那個情形,也是覺著怪異的很。
認真比較的話,她還是覺著現在的天機比較可愛。真要是成了一個話嘮,想想都覺著可怕。
「皇後娘娘,你今天有什麼收穫嗎?」綠心又問。
慕容卿微微點頭,當然有收穫,而且收穫很大。
雖然天機一直都沒有跟自己說過什麼,但是,他的一些反應,一些表現,已經足夠讓她對一些事情有了了解。
當然,也僅僅只是一些了解,想要弄的清楚,還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過,既然已經有了眉目,再想要弄清,也不會太難了。
「皇後娘娘,那剛剛天機先生所說的不可以出房間的話……」綠心有些詫異。怎麼不可以出房間?難道之後慕容卿要一直留在房間里嗎,她每日里還要鍛煉,這怎麼可以。
「我盡量做到也就是了。」慕容卿微笑著站起身。
天機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但是,正如他自己之前所說,如今天機紊亂,他想要看的清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會信,也會盡量去按照他所說的去避免一些事情。
只不過,如果有些時候發生了一些人力無法阻止的事情,她也是沒有辦法。
命運這個東西,真的很難說。
天機就這樣在宮裡住下,他自己住在一個偏僻的小宮殿,尋常時候並不見人,但是,如果夏侯奕有事需要請教他,可以主動去找他。雖然每次都不會將答案說的太清楚,但好歹他總算是願意出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機願意出手的緣故,慕容卿整個人覺著放鬆了很多,對於未來也多了一點希望。
這些日子,她倒是過的極其滋潤。每日也按照天機所說的,盡量少出門。
她除卻每日里到院子里去散步之外,其他的時間幾乎都不會出門。
時間就這樣緩緩滑過,一切都非常的平靜,除卻那時不時的地震之外,好像整個大陸真的就恢復了平靜。
而那些隱藏起來的人,也至今都沒有什麼線索,彷彿真的就已經銷聲匿跡了。
這天一早,吃了飯,慕容卿便依靠著軟榻在看書。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讓人的一顆心也彷彿都隨著沉靜下來。
「皇後娘娘,剛剛收到了一封信。」綠心拿著一封信走進來,「奴婢已經檢查過,並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沒有署名,你看是否……」
慕容卿思量片刻,這才點頭,「也好,你讓人先看看吧。」
如今她不是自己一個人,肚子里還有一個,所以必須要萬事小心。雖然綠心驗了,說是沒有中毒。但是,誰又可以真正的確定就沒毒。
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綠心答應著,自己拆開了信封。
「你做什麼?」慕容卿一驚,「怎麼需要你自己親自動手?」
「奴婢……」綠心一怔,「其實奴婢驗證過沒有毒,應該沒什麼事情。」
「以後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慕容卿很不高興。「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只是我,你們也一定要小心,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會出事。」
「皇後娘娘……」被罵了,但是綠心卻一點都不覺著難過。
相反,她感覺很高興。
慕容卿越是生氣,越是不高興,也就代表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高。她是擔心自己出事,所以才所以才會很生氣。
綠心忍不住的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皇後娘娘,奴婢知道以後應該怎麼做了,你放心,奴婢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奴婢還要服侍皇後娘娘一輩子呢。」
慕容卿忍不住的瞪了一眼,「你最好記得自己今天說過什麼話,如果你敢食言,那我便對阮寧那個小子不客氣。」
綠心失笑,「皇後娘娘,如今你可是捏住了奴婢的把柄,看來以後奴婢是一定要事事小心,千萬不能讓自己出事了。」
「你知道就最好。」慕容卿冷哼了一聲,這才道:「信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綠心急忙回頭看著手中的信,認真的看了一遍,這才將心放到了慕容卿面前的小几上面。
「皇後娘娘,雖然奴婢知道這封信沒有什麼毒,但是為了小心起見,你還是不要觸摸,看完之後奴婢便拿過去交給下面的人讓他們徹底查看一下。」
慕容卿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這才探頭去看。
那封信倒是很長,看完了上面一張之後,綠心上前將上面一張拿起,慕容卿再去看第二張。
當這封信看完之後,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綠心,竟然是慕容燕回這個人,倒是讓我有些不解,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來信呢?」
「皇後娘娘,奴婢也是不明白得很,按照道理來說,他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生事。如今皇上登基,已經有些日子了,各種事情處理的都非常好,位置早已經做穩,他縱然在這個時候出手,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誰說不是呢。」慕容卿也是滿心的不解。她真的有些搞不懂慕容燕回這一招到底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正如綠心所說,這個時候,夏侯奕已經將皇位坐穩,別說慕容燕回並沒有什麼強大的力量,縱然他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在夏侯奕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但是,慕容燕回在這封信上卻滿是挑釁,甚至告訴慕容卿,不用多久便可以殺了她。
並且,他很快便可以奪取整個天昊國的江山,成為天昊國的真正主宰者。
他口氣這樣大,倒是讓慕容卿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在她的印象之中,慕容燕回雖然有些能耐,但是他也不過只是一個類似於棋子的存在。
還記得自己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那副事事小心的嘴臉,可如今他竟然敢說出說出這樣的大話,著實讓她有些費解。
慕容燕回其實跟夏侯翎一樣,都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只不過,夏侯翎沒有慕容燕回那麼聰明的頭腦,又對自己的身份抱有很大的希望。
但卻不知,為了大計,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也可以放棄,更何況他只是一個侄子!
所以,夏侯翎死了,但是慕容燕回卻依然活著。
只不過,慕容燕回的身份確實令人有些費解,直到目前為止,她依然沒有探測出慕容燕回的真正身份。
不過眼下來說,慕容燕回到底是什麼樣的成分已經不再重要。
她如今最想弄清楚的便是慕容燕回到底打算做什麼?給自己寄來這樣一封挑戰信,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慕容卿一時想象不到,思量片刻便讓綠心將這封信送過去給夏侯奕。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通知夏侯奕。而且,她目前的情況也絕對不適合處理這樣的事情。
不管慕容燕回到底有什麼計劃跟陰謀都好,如今她身處皇宮之中,他想要對付她,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件事交給了夏侯奕之後,當天晚上他也是這樣跟慕容卿說的。
他說這些事情交給他來處理便好,而她不需要費心。對她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養好身體,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情,她完全不需要去管。
慕容卿雖然心中有些擔心,但是倒也相信夏侯奕的能力。所以,她也並未真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不出幾天時間,她便將這件事徹底的給丟在了腦後。
又過了幾天。
這天一大早,慕容卿起身之後便安排下面的人去布置一切,因為今天是老夫人等娘家人進宮的日子。
自從她懷孕之後,因為身體一直不太好,老夫人等都不是很放心,每隔一段日子便會進宮來看看她,這幾乎已經成了慣例。
而每到這天,慕容卿的心情也會變得格外好,終於可以見到娘家人了。
她一個人在宮裡,確實是很寂寞。雖然有幾個孩子相陪,但是,終歸是沒什麼樂趣。老夫人等全部來了之後,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倒也非常的開心。
有些時候,夏侯奕因為覺得她近來很悶,甚至在老夫人他們進宮的時候特別安排了一些戲班子來唱戲,或者是一些雜技團來表演雜耍。
反正,每到這個日子,慕容卿便覺得是自己的放鬆日。
所以今天一早起來,她便開始吩咐下面去,準備一切,等老夫人他們進宮。
沒過一個時辰,老夫人等便一起進宮了,大將軍隨同而來。
不過,在將老夫人送到慕容卿這邊之後,與她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離開去見夏侯奕,就說是有要緊事要跟他商量。
慕容卿倒也不以為意,自從與大將軍打開了心結之後,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便和緩了很多,雖然不可能像其他父女那樣親密。但是,終歸是比以前好了太多。
兩人自己也都知道,因為以前的事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彼此的關係恢復到正常父女之間的親密,但是這樣慢慢的去接近彼此,其實也是個很有趣的過程。
不管怎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
慕容卿接到老夫人他們之後,陪他們一起說了會兒話。
又過了會兒,夏侯奕派人過來說,已經替他們準備了戲班子,待會他們可以過去看戲。
老夫人聽完之後忍不住笑著說道:「卿兒,你確實是個有福氣的,皇上他對你很好。」
實際上,當聽聞夏侯奕這輩子不會再娶其他女人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震驚。
在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何況是皇上。
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他竟然只要慕容卿一個女人,說出來,確實有很多人都不相信。
可是,又由不得你不去相信。皇上金口一開,又怎麼會改變呢?
更何況,這些年來,夏侯奕跟慕容卿兩人之間的感情確實很好,他們兩個人之間從未有第三個女人出現,要說不相信,也無從懷疑。
慕容卿微微的笑著,但卻並未說話。能夠遇上夏侯奕,這也是他一輩子的幸事,她很感恩。
現如今能夠跟夏侯奕相守,已經是她最開心的事情了。
「祖母,或者你就在宮裡多陪我些日子吧。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些煩躁的感覺,不如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老婦人笑著搖頭,「我留在這裡自然是不太合適的,這樣吧,我多進宮來看看你就是了。」
慕容卿知道老夫人在顧慮什麼,雖然她是自己的祖母,但是,礙於規矩自然也不可能在宮裡長時間的停留。
她是擔心別人說閑話,畢竟如今大將軍還在那個位置上。
想了想,慕容卿便沒有繼續去勉強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看她,猶豫了下突然說道:「卿兒,其實今天我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容卿微微有些詫異,自從自己嫁人之後,將軍府但凡有什麼事,大多是老夫人跟二夫人商量著去解決。
將軍府在她們兩人打點一下,一切都很平順,從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到跟自己說的地步。
再回頭看二夫人的表情,也是不太好。
這倒是讓她不禁有些詫異起來,將軍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竟然讓她們兩個人都露出如此緊張的神情?
「祖母,你說。」慕容卿微笑著道。
老夫人想一下子才道:「卿兒,你也知道,你父親膝下只有兩個男丁,但是如今一個死,一個不知所蹤。將來百年之後,你父親甚至沒有抬棺的人。所以……」
老夫人說到這裡並沒有說下去,慕容卿聽著有些奇怪,這話說的意思難道是想要過繼一個人到將軍府嗎?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老夫人反倒是露出了如此奇怪的表情,好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想了想,慕容卿才問道,「祖母,你說的是有些道理,父親膝下沒有男丁,確實是一樁憾事。這樣吧,如果你覺得我們族裡面有什麼人比較合適的話,直接過繼給父親便是,不需要問過我的意見。」
「卿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雖然過繼也是好的,但是終歸不是自己的血脈。。」老夫人說道。
慕容卿更加的詫異,聽老夫人的意思,難道是想要將慕容禮給找回來嗎?
大將軍膝下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慕容禮,一個是慕容青。
慕容青已經死了,現如今就只剩慕容禮,但是自從他被趕出將軍府之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傳回來,現在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
老夫人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是否是想讓她派人去將他給找回來?
「卿兒,其實,你大哥已經回來了,只是,我們一時不敢作出決定,所以今天想來問問你的意見,是否可以讓他回到將軍府。」老夫人又道。
慕容卿微微有些詫異,慕容禮竟然回來了,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她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將軍府了,由此可見,世事難料,真不是你可以猜測到的。
「祖母,那你的意思是想讓大哥回來嗎?」
老夫人微微點頭,「不管他以前做過的錯事,他現在願意改過,卿兒,你覺得是否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呢?他到底是你父親的血脈,一直漂泊在外,我有的時候也是於心不忍。如果他回來了,那麼,將來你父親百年終老之後,也有個扶靈的人。」
老夫的想法跟用心,慕容卿都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慕容禮這個時候回來總是讓她心裡有些不太安穩,好似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但是一時之間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
「卿兒,我已經將你大哥帶進宮來了,不如你先見見她,再決定可好。」老夫人語帶一絲懇求的問道。
慕容卿微微皺眉,倒是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自作主張地將慕容禮直接的帶進宮裡來。
雖然對於她的做法有些不太認同,但是,老夫人將她從小帶到大,這份疼寵,永遠都抹殺不了。
所以,縱然覺著老夫人這樣做不對,慕容卿倒是也不會說什麼。
她想了一下,便吩咐人去將慕容禮給帶進來,沒過多久,她便聽聞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抬頭看去,便覺得眼前的人怎麼會如此陌生?
算起來她跟慕容禮也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只不過,這份改變真的太大了,縱然明知道他就是慕容禮,她也是有些不敢確認了。那個人真的是將軍府的大少爺慕容禮嗎?看著真的是太陌生了。
門口站著的人,他的脊背微微弓著,好似受過傷一樣,有點直不起來的味道。臉色蠟黃,眼中帶有一絲絕望,右手微微的抖著,好似有什麼絕症。
慕容卿看著,略顯訝異。為什麼慕容禮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呢?當時雖然把他趕出去,但還是給了他一些錢財的。以他的本事,隨便找個地方做點小生意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慕容卿回頭看著老夫人,發現她已經微微的紅了眼眶。她不禁在心中微微的嘆息了一聲,看到慕容禮這個樣子,老夫人只怕是極為心疼了吧。
畢竟是將軍府的血脈,怎麼可能會不心疼。至於二夫人,她曾經帶著慕容禮經過商,兩個人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老夫人跟二夫人今天來這一出,她是完全理解的。只不過,看到慕容禮的模樣,她還是有些意外,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賜座。」慕容卿輕聲說道。
綠心親自過去搬了一張椅子過來。
「大哥你先坐下來再說吧。」慕容卿輕聲說道。
慕容禮躬身道謝,之後才在椅子上坐下。他坐下之後,整個人全部蜷縮在椅子之中,臉上掛著的是緊張不安的樣子,右手也一直在發抖。
慕容卿看在眼裡,回頭沖著一旁的綠心使了個眼色,後者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她這才出聲問道:「大哥,這些年來你是怎麼度過的?你的情況還是不太好,是不是患了什麼病?」
老夫人嘆息了一聲,「卿兒,你有所不知,原來你大哥之前離開家裡之後,本想做些小生意,誰知卻惹了一夥土匪,那伙土匪將他的錢財全都給搶走,而且將他強行留下,做了一名土匪。但是你大哥本來就是個文弱書生,又怎麼可能會做土匪呢。所以這段日子裡沒少被欺負,他的腰是被打折了的,再也直不起來了。」
慕容卿有些不解,「大哥,既然你不願意待在山寨之中,那你為什麼不逃走呢?」
「我有試過,但是每次都被抓了回去。」慕容禮沒什麼力氣的說。
他好似被人嚇到了一樣,不自禁的弓著脊背,雙手抱著頭,「那些人太可怕了,不管我跑了多少次,他們都會將我抓去。他們說我認識字,要留我做個賬房先生。但實際上他們不過是想把我當一個出氣筒,整日的耍弄我,折磨我。」
「那你是怎麼逃回來的呢?」慕容卿又問道。
慕容禮突然就可怕的笑了一聲,「可能是上天憐憫我,一場地震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活著回來,皇後娘娘,我知道我已經做下了很多錯事,我也不乞求你們原諒我,如今,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將我留下來,哪怕是做一個普通的家丁,我也甘願。給我口安樂飯吃,真的已經足夠了。」
他將姿態擺的這樣低,好像真的只要賞他一口飯吃就可以了。
慕容卿觀察到,老夫人等都露出了難過的神色,可見,她們真是非常的心疼他。
「大哥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管你之前做錯了多少事情,你總歸是將軍府的血脈。你回來也好,父親想來也是高興的。」
慕容禮凄慘一笑,「父親又怎麼可能會高興呢,我做過那麼多的錯事,給他丟臉……」
老夫人默默嘆息了一聲,「卿兒,自從你大哥回來之後,你父親一直都沒有見過他,甚至不允許他留在府中。卿兒,你看這件事到底應該怎麼辦?」
「祖母,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還是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你說的也對,就讓時間來淡化一切吧。」
「祖母,先不要說這些了,皇上準備了戲班子,我們先過去看戲,有什麼不妨等看完戲之後再說?」慕容卿提議著。
老夫人微微點頭,雖然她現在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去看戲,不過既然慕容卿想看戲,那她也不好說什麼。
當即,眾人開始轉移地方,到了搭建好的戲台前面坐定,開始看戲。在看戲的過程中,慕容卿一直都在偷偷的去觀察慕容禮,她發現,他一直都非常的膽小,尋常時候有一點動靜就有可能會被嚇得往椅子里縮。
這些情形,絕對不是裝出來的。慕容卿掩下心中的不解,開始專心看戲。
又過了會兒,綠心走回來,她伏在慕容卿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
慕容卿微微點頭,並未再說什麼。
剛剛得知慕容禮回來之後,她便讓綠心去找了夏侯奕。她知道夏侯奕一直都有關注著跟她有關的人跟事,慕容禮是慕容家的唯一男丁,他的資料,夏侯奕那邊應該會有。果然,夏侯奕那邊是真的有慕容禮的資料。
據資料來看,慕容禮說的應該是真的,並未虛假。如此一來,慕容卿倒是可以放心的讓他留下。正如老夫人所說,如今的慕容禮,差不多就是個廢人,做不了什麼。所以,縱然是將他留下,也礙不著什麼事情。
更何況,將他留下來之後,將軍百年之後,他也可以替其扶靈。當然,也是因為慕容禮的情況並不是太好,翻騰不出什麼大浪來,否則,她也不會放心的將他留下。就這樣,慕容卿算是默認了讓慕容禮回來。她後來也曾經跟大將軍談過這件事,大將軍自然是不願意讓他留下,不過,慕容卿勸了他幾次之後,大將軍也就默認了。
反正也不過是府中多了一個人吃飯,算不得什麼。
慕容禮在將軍府安心的住下來,只不過,他卻深居簡出,等閑並不會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就彷彿,他真的只是想要吃一口飯罷了。因為他沒什麼事情,慕容卿雖然安排了人去關注他,但是並未時時放在心上,反正還有夏侯奕,他也是不會讓慕容禮敢鬧騰出什麼事來。
老夫人她們卻是很高興,每次進宮來,慕容卿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們情緒的變化。很顯然,慕容禮的回來,讓她們都非常的高興。
慕容卿也沒什麼別的要求,老夫人她們開心,她也就開心。至於慕容禮到底有沒有問題,慢慢查看就是。
轉眼間,慕容禮已經回來約莫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而這個時候,慕容卿也差不多已經八個多月的身孕了。
這天一早,慕容卿起來之後,剛吃了東西,綠心便一臉緊張的走了進來。「皇後娘娘,老夫人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什麼?」慕容卿震驚,她忙扶著桌子站起來,「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剛剛將軍府有人進來傳了消息,說老夫人病重。」
慕容卿忙走到綠心身邊,道:「快讓戈黔去看一下。」
「是。」綠心答應著,忙跑了出去。
慕容卿有些焦急的走回去坐下,雙手握著桌子的邊緣,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輩子,對她重要的人並不是很多,老夫人就是其中一個。如果老夫人出了什麼事情,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只不過,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的病了呢?
綠心很快回來,說戈黔已經趕過去了。
慕容卿稍稍安心,戈黔在,老夫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皇上在哪裡?」慕容卿又問。
綠心忙道:「皇上好似不在宮裡,據說是去查探附近的災情。」
慕容卿皺眉,「災情?」
「是的,兩天之前,京城附近發生地震,死傷無數,但是皇上卻覺著有點不對勁,所以今天親自帶著人過去。算算時間,皇上也應該快要回來了。」
「嗯。」慕容卿淡淡的應著,但是心裡卻是有著窩心的味道。
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夏侯奕卻都是不會告訴她,應該是不想她擔心吧。只不過,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擔心。
慕容卿摸了摸肚子,輕聲道:「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出生,只有這樣,娘親才有時間去幫助你父親。」
天下大亂,她卻什麼事情都不能,怎麼可能會心裡好過。事關老夫人的生死,等待的時間,慕容卿總是覺著很難受,有些無法熬下去的感覺。
「皇後娘娘,戈黔神醫已經回來了。」綠心快步走進來道。
慕容卿忙站起身,一臉的急切神色,「快,快讓他進來回話。」
「皇後娘娘,老夫人也進宮了。」綠心又道。
慕容卿一驚,臉色瞬間慘白一片,「怎麼回事?」
綠心咬住下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先過去看看祖母。」慕容卿輕聲道。
說完,她也不等綠心說話,直接就往外走。
綠心哪裡敢耽擱,急忙就追上去,扶住慕容卿的胳膊。
到了附近的偏殿,慕容卿一進門就見到了戈黔,她忙走過去問道:「戈黔,祖母的情況如何?」
「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跟你說說這件事。」戈黔道。
慕容卿的一顆心瞬間沉落到了谷底,她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後跟著戈黔走到了一邊。
「卿兒,老夫人不是重病,而是中毒。」
「什麼?」慕容卿震驚,「你說什麼,祖母怎麼可能會中毒。」
戈黔皺眉,「我一開始也覺著有問題,所以,我特別的查證了很多次,真的是中毒。」
「可什麼人才會給祖母下毒呢?」慕容卿想不通,「如今父親還在將軍府中,按說不應該會有人膽敢在這個時候鬧事才對,更何況是對祖母下手,那更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
「笨女人,現在想這些可不是時候,關鍵是老夫人的毒。那是上古奇毒,我也是沒有辦法。剛剛師父也來看過,已經回去拿特製的解毒藥,但也不過只是能夠控制毒性不發作,想要完全解毒不可能。」
慕容卿揉了揉眉角,覺著頭疼死了,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戈黔,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戈黔沉默了片刻才道:「卿兒,我覺著現在的情況最重要的是先穩定老夫人的情況,之後再探查出到底是什麼人下毒。」
「二夫人他們都來了嗎?」慕容卿又問。
「是的,二夫人跟慕容禮都來了。」
「慕容禮?」慕容卿眉頭一皺,心中劃過了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不過,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想了想之後,她還是沒說出來。
她讓戈黔去看著老夫人,而她自己卻是領著綠心先去見二夫人。
進入房間的時候,二夫人正捏著帕子在輕聲的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才是最難過的。
自從大夫人出事之後,一直都是她陪著老夫人,這麼多年來,兩個人的感情真是越來越好,雖然不是母女,但卻勝似母女。此時老夫人出事,她心裡又怎麼可能會好過。
「二嬸,你別太擔心了,葯爺爺他們不會讓祖母有事的。」慕容卿走過去坐下,拉著二夫人的手,輕聲的安慰著。
「可是……戈黔神醫說很難……」二夫人說著就又哭出來。
「二嬸,相信我,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祖母出事的。」慕容卿咬牙道。
二夫人抬頭怔怔的看著她片刻,見她的眼神堅定的異常,這才微微點頭。她快速用帕子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卿兒,那,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二嬸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安心的照顧祖母就好,至於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
二夫人微微點頭,「也好,我,我這就去照顧老夫人去。」說完,她起身就要離開。
慕容卿卻是快速的拉住她,「二嬸,有些事我想問問你。」
二夫人一怔,她再度坐下,不解的道:「卿兒,你想為什麼?」
「二嬸,我想問問,這些日子祖母的飲食起居是否有別的人插手過?」
「當然沒有。」二夫人一臉奇怪的道:「你也知道,老夫人的身體一向不是太好,所以我對她的飲食起居格外的注重,都是我一手搭理,不會有人插手。卿兒,怎麼回事,難道老夫人的病有什麼問題?」
「不是。」慕容卿忙安慰著。「祖母突然重病,所有方面都要弄清楚,以防會有人暗中搗亂。」
二夫人鬆口氣,「你說的也對,是應該弄清楚。」
「二嬸,你先去照顧祖母吧。」
「好。」二夫人答應著,起身走出去。
慕容卿卻是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從飲食方面下手,那又會是怎麼回事?思量片刻后,一時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卿便只能暫時放在一邊,先去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整個人臉色蠟黃蠟黃的,瘦了一整圈,顯然,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因為現在突然情況變得不可收拾,才會來通告她。
慕容卿守了老夫人一會兒,見她沒有醒轉的跡象,便打算去問問戈黔,老夫人什麼時候才能夠醒來。
「皇後娘娘……」綠心驚叫一聲,忙伸手扶住慕容卿。「皇後娘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慕容卿揉了揉眉角,「可能是剛剛起的太急了,有點不舒服。」
「皇後娘娘,你不可以憂勞過度,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綠心道。
二夫人也急忙走過來,「卿兒,綠心說的對,你如今可不比平時,千萬不能著急。老夫人這裡你放心,有我跟戈黔神醫在,不會有事的。」
慕容卿想了想,這才點頭答應。「二嬸,這邊就麻煩你了。」
「卿兒,你別這樣說,這不也是我應該做的嗎。你趕緊回去歇著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
慕容卿這才放心的讓綠心扶著自己回去,可是沒走兩步,她就覺著腿一軟,直接朝前倒了下去。
「皇後娘娘……」綠心尖叫著拉住慕容卿。
小黑也是及時出現,與綠心一道拉住慕容卿,這才免除她跌倒在地的危險。
二夫人簡直被嚇得要暈過去,老夫人還未好起來,這邊慕容卿又出事了,她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正好這個時候戈黔回來,一看這個情況,頓時被嚇得差點都不能呼吸了。
要知道,夏侯奕可是將慕容卿的安危交給了他,這些日子,他幾乎是每天兩次的給慕容卿請脈,一直都沒什麼事,怎麼今天卻突然就暈倒了。
他不敢耽擱,急忙讓綠心跟小黑兩人將慕容卿送回去。一番診脈之後,戈黔臉色大變。
「小黑,你快去將師父給請來,還有,去將皇上給找回來。」戈黔沉聲的吩咐著。
小黑也知道情況危急,哪裡敢耽擱,急忙離開,去按照戈黔的吩咐辦事。
綠心這才焦急的問道:「戈黔神醫,皇後娘娘這到底是怎麼了?」
「笨女人也中毒了,跟老夫人一樣的毒。只不過,我到現在為止還未弄清楚是什麼人,又是用什麼途徑來下毒。」
綠心一怔,也是滿心詫異,「戈黔神醫,你這樣一說,奴婢也覺著奇怪。之前皇後娘娘一直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如果是經過空氣,可是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事呢?」
戈黔皺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等師父來了,我跟他一起商量商量。」
片刻功夫,藥王便沉著臉沖了進來,一見慕容卿躺在床上,氣得差點沒跳起來。
啪!他一巴掌甩在了戈黔的腦門上,「你個混賬東西,不是讓你好生照看卿兒嗎,怎麼回事,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你怎麼就讓她成這個樣子了?」
戈黔心裡那叫一個鬱悶,怎麼回事,他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呢。
「師父,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還是先弄清楚卿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再說吧。」
藥王冷哼了一聲,「還用你來說?混賬小子,一點是都做不到。」冷哼著,他開始給慕容卿把脈。片刻之後,他才皺眉道:「確實是跟老夫人的情況一樣,不過,卿兒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戈黔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師父,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自己弄錯了,可既然你也這樣說,那就表明,我並未弄錯。師父,卿兒體內的孩子……」
「他還在吸收毒素。」藥王沉默的嘆息了一聲,「這個孩子從小就吸收那麼多的毒素,出生之後就只有兩個可能。」
「師父,你是說……」
藥王沉臉點頭,「一個就是被毒藥纏身,活不了多久。一個就是成為毒人,可以練成毒功,」
「但不管是哪一種,其實都不是一件好事。」戈黔無奈的道。
藥王擺擺手,「先不要說這些,我們兩個還沒那麼早死,一定可以想到辦法幫那個孩子的。」
「師父你說的是。」戈黔重拾了信心,這才與藥王一道,先替慕容卿施針,抑制住毒性。
如今慕容卿這個情況,也是無法用藥,好在孩子可以吸收毒素,否則,慕容卿只怕也是危險了。
約莫半個時辰,夏侯奕竟然趕了回來。見到慕容卿還未清醒,那臉色陰沉的就彷彿能夠下雨一樣。
眾人也不敢說話,全都儘力的減輕呼吸,好讓他盡量的不注意到自己。
夏侯奕問清楚了情況之後,臉色更是難看。
「卿卿什麼時候才能醒?」夏侯奕問道。
戈黔沉聲道:「差不多快醒了。」
他話音剛落,慕容卿便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卿卿,覺著哪裡不舒服?」夏侯奕急忙問道。
慕容卿揉了揉眉角,「只是覺著有點累。」
夏侯奕將她扶起,在她的背後放了一個大靠枕。
「皇上,我怎麼了?」慕容卿坐穩之後,看到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間中,頓時有些詫異起來。「我記得好像暈了,皇上,孩子沒什麼事吧?」
「沒事。」夏侯奕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很好,孩子很好。」
「那我……」
夏侯奕回頭看了戈黔一眼,後者這才將她的真實情況說出來。
聽聞自己竟然是跟老夫人一樣中了毒,她詫異極了。
「怎麼可能呢?」慕容卿想不通了,自己今天並未吃什麼東西,怎麼會中毒。
「戈黔,你可知道這種毒是怎麼傳播的?」慕容卿問道。
戈黔搖頭,「暫時還未弄清楚,事情太奇怪了,我已經徹查過很多次,絕對不是通過空氣傳播,也並非是在食物中下毒。至於還能夠通過其他的什麼法子,我一時還未弄清楚。」
「把今天老夫人殿里所有的人都給帶過來。」夏侯奕道。
馬上便有暗衛出去,不多會兒,除卻老夫人被夏侯奕派去的人看守之外,所有的人,包括二夫人全都被帶了過來。一看那個情景,二夫人也是被嚇得不輕。慕容卿忙拍了拍夏侯奕的手背,他這才放柔了表情。
夏侯奕示意綠心去扶著二夫人坐下,當然,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他那犀利的眼神就猶如利刃一樣,從在場跪在地上的人臉上一一的掃過去。
今兒個在那邊偏殿里的人並沒有太多,除卻二夫人之外,也就只剩下幾個丫頭。那幾個丫頭,有幾個是老夫人身邊伺候慣的,也有幾個人是二夫人身邊的。總共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十個丫頭。此時,她們全都跪在地上,一個個瑟縮著,害怕的頭都不敢抬一下。
「說,是誰做的。」夏侯奕冷聲喝問。
十個丫頭全都垂頭,不停的喃喃低語,不是我,不是我。但是,夏侯奕卻又怎麼可能會信。
本來慕容卿是好端端的,去守了老夫人一會兒之後就出了事,要說沒問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既然戈黔說,應該不是通過吃食跟空氣傳播,那問題肯定就在這幾個丫頭的身上。
「拖下去,嚴刑逼供。」夏侯奕冷聲道。問題就在這十多個丫頭身上,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一定會弄清楚。
「皇上饒命啊。」十個丫頭全都跪倒在地,拼了命的磕頭。
二夫人看在眼中,於心不忍,「皇上,她們都是我跟老夫人用慣了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夏侯奕冷冷的一眼掃過去,二夫人頓時不敢再說什麼了。什麼用慣了的,只要是敢傷害慕容卿的,不管是什麼人,他都不會輕易放過。別說是十個普通的丫頭,縱然是再厲害的人,他也不會放過。
「皇上,等等。」慕容卿拍了拍他的手背,「嚴刑逼供也不見得有用。」
那人下毒如此隱秘,顯然是存了心思要置她與死地,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棄並且暴露出來。所以,她幾乎可以肯定,嚴刑逼供絕對不會有任何的作用,甚至那人會趁機一死了之。
夏侯奕看著慕容卿,從她的眼神中就弄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有什麼辦法嗎?」他輕聲說道。
「先一個個的查探清楚她們是否有人假冒。」慕容卿道。
夏侯奕想了想,便讓戈黔去查探。後者戴了一個手套,親自去查探,半響后,他才回頭沖著夏侯奕搖頭,「並非是有人易容。」
慕容卿暗道奇怪,竟然不是有人易容,那是怎麼回事?她也一個個的看過去,十個小丫頭確實都是可憐兮兮的表情,倒是並不像裝出來的。「二嬸,你可知道這十個丫頭的來歷?」慕容卿問道。
事實上,本來縱然是老夫人她們進宮也是不可以帶這麼多人進來的。只是這一次老夫人突然病重,又有戈黔帶著他們進宮,所以才能來這麼多人。這麼多的丫頭,慕容卿也是搞不懂她們的真正來歷與身份。
二夫人剛剛被夏侯奕瞪了一眼,這個時候還在害怕呢。聽見慕容卿的話,她暗自的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讓自己冷靜了點。她開始一個個的去介紹那十個丫頭,從出身來歷到平時的為人情況說的清清楚楚。
慕容卿聽完,微微點頭。老夫人一向都說二夫人當家是最讓人放心的,果然如此。她將那十個丫頭的情況在心中過濾了一下,老夫人身邊的那幾個丫頭倒是沒什麼問題,跟在老夫人身邊很多年了。而且,她們一直都在將軍府內,從未離開過。所以,她們幾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而其餘五個中,三人也是跟著二夫人很多年,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最有可疑的就是剩餘的兩個人,她們雖然是跟在二夫人身邊,但是不過卻是二等丫頭,平日里並不會近身伺候。所以,這兩個丫頭的情況最為可疑。
「是你!」夏侯奕突然一甩手,一個茶杯就扔了過去,正中一個小丫頭。
啊!那個小丫頭一聲尖叫,頓時匍匐在地,動彈不得。
「皇上……」慕容卿有些奇怪,「你怎麼會認定那個丫頭就是罪魁禍首?」
夏侯奕冷哼,「你突發重病,啞了嗓子?」
那小丫頭被那一茶杯砸的根本就動彈不了,她趴在地上,使勁的丫頭,「不……不是我。」
慕容卿去聽那聲音,確實是沙啞的厲害。
二夫人也是一臉的奇怪,「皇上,這丫頭雖然只是二等丫頭,但卻也一直都跟著我,按說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夏侯奕沖著旁邊的阮寧使了個眼色,後者便馬上走過去,一把就將那丫頭給拉起來。
他開始動手摸那個丫頭的臉,他的動作,倒是讓在場的人全都愣住,就算是慕容卿,也是有些不解,無端端的去摸那丫頭的臉又有什麼作用。
「阮寧,怎麼樣?」
「皇上,果然如你所預料的那樣,這個丫頭的臉做過細微的處理。」
夏侯奕冷冷的瞪向那個丫頭,怒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丫頭被阮寧揪著,整個人跪坐著去瞪慕容卿。
後者是被瞪的一愣一愣的,完全就搞不懂這丫頭為什麼要瞪自己。慕容卿很奇怪的問道,「你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跟你有仇?」
「當然有仇,而且還是不共戴天之仇。」那丫頭死死地咬牙。「慕容卿,算你好命,這一次竟然讓你躲過去了,不過,像你這種賤人,你會不得好死的。」
「混賬!」阮寧怒哼著,揚手就要甩過去。
「住手。」慕容卿急忙喊停,「我倒是聽不明白了,你是二嬸身邊的丫頭,我與你無冤無仇,怎麼就成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你說清楚。」
哈哈哈……那丫頭瘋狂大笑,「慕容卿,你一定會很詫異吧,你根本就不認識我,我為什麼就要殺了你?」「哈哈哈……」她尖銳的叫著,狀若瘋狂,看在慕容卿眼中,也是分外不解。
這件事著實有些怪異,剛剛阮寧的話,她也聽見了,無非是說這個丫頭有問題,可能並不是真正的那個丫頭。但是,慕容卿倒是也想不通,會是什麼人跟自己有仇,竟然不惜要毀掉自己的臉跟嗓子,只是為了要殺了自己。自己的仇人之中,有什麼女人竟然會如此大膽,不惜做到這個地步?
「慕容卿,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了你的命嗎,我恨不能拆你的骨,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如果不是確信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真以為自己曾經殺了你的父親,竟然讓你如此恨我。」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嘆息一聲,說道:「你的身份著實讓我有些費解,不過,倒也不是真的就那麼猜不透。跟我有仇的人並不是太多,而女人就更加不多,為數的幾個,數都數的過來。慕容雪,你為了殺我,倒也真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你……」那丫頭猛然瞪圓了眼睛。
「你是不是認為我怎麼會猜到是你?」慕容卿微微一笑,「其實,想要猜清楚倒並非是多麼難的事情。我的仇人本來就不是很多,而對我恨之入骨的也就那幾個。還活著的就更加少了,不用多想,我就可以猜的出來是你。」
「哼!」慕容雪不屑的撇嘴,「你就算猜到是我又能怎麼樣,你中了毒,你以為還活得成?」
「我如今醒來,難道不是在你的預料之外嗎?」
慕容雪開始咬牙,「你醒來也沒用,那種毒是絕對不會有解藥的。就算你不死,你的孩子也保不住。」
「你給我住口。」慕容卿怒了。說她什麼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說她的孩子。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敢傷害她的孩子,哪怕僅僅只是說說都不成。
「慕容卿,你害怕了是嗎?你殺了我娘,我大哥,他們的仇,我今天就要給他們報。」
慕容雪大吼,突然就撕裂了身上的衣服,轉身朝著身邊的阮寧抱了去。
阮寧大驚之下,急忙躲開。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兒,慕容雪竟然就撲到了床邊。她整個人差點就直接跳了起來,目標直指慕容卿。
「你該死!」夏侯奕一腳踹出去。正中慕容雪的小腹,她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噗通一聲掉落在門口處。
阮寧剛剛一時愣神讓慕容雪撲到床邊,他自知犯錯,當即便直接要去抓人。
「別碰她。」慕容卿大叫。「她身上可能有毒。」
阮寧的手堪堪的懸在了慕容雪的胳膊處,他詫異回頭看著慕容卿,「身上有毒?」
「你這笨女人倒是聰明了一回。」戈黔忙將一旁的桌布給抓起來,走過去一把將慕容雪給包住,「這個女人倒是太精明了,竟然連我一時都沒有想到這麼個法子。」他用步包裹著慕容雪的胳膊,細細一把脈,頓時瞭然於胸。
「抬下去吧。」他又吩咐。
慕容卿嘆息一聲,問道:「她怎麼樣?」
「活不了了。」戈黔看了夏侯奕一眼,「他那一腳可是實打實的,縱然是一個男人也都承受不住,更何況慕容雪那女人本來就受了傷。」
「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應該是事先吃了解藥,然後將毒藥塗抹在了自己的身上,而這種毒本來也就只能通過接觸才能夠中毒。」
慕容卿終於明白為什麼老夫人會突然之間中毒了,原來就是因為慕容雪將毒塗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只不過,她終究是沒想到慕容雪竟然可以干出這種事。
「皇上,我體內的毒……」慕容卿這才想到,如果那種毒真的那麼可怕,她又怎麼可能會醒來。
夏侯奕的臉色瞬間變了變,慕容卿又去看戈黔,卻見到後者也是垂了頭。她瞬間就明白了,一定是毒素都被孩子給吸收了。可是,將來孩子出生那豈非是……慕容卿不敢想象,可她又能如何?
夏侯奕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師父跟我們都會想辦法。」
「我知道。」慕容卿垂眸,淡淡的說道。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之所以會這樣說,不過是想要寬慰她的心罷了。
夏侯奕自然知道慕容卿心中的想法,他也是怒火衝天,沒想到慕容雪竟然會來這麼一招。但是,與此同時,他也開始警醒,為什麼最近一段日子,總是會有人想要來找慕容卿的麻煩。他吩咐所有人都退出去,哄了慕容卿很久,看她睡著之後,這才領著阮寧去找天機。
他並未讓人通傳,而是讓阮寧在外面守著,自己走了進去。
「皇上,我已經等你一會兒了,先過來喝杯茶吧。」天機的聲音從窗戶那邊傳來。
夏侯奕應了一聲,緩步走過去。他在天機對面坐定,接過天機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后道:「你既然知道我會來找你,想來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我自然是知道的。」天機淡淡的應聲。
「告訴我,為什麼?」突然之間,那麼多人想要慕容卿死,不可能沒有問題。
天機垂眸,猶豫了下,這才道:「皇上,你應該還記得我以前曾經跟你提過的事情。」
「卿卿……她的命數?」夏侯奕微微皺眉。實際上,縱然天機不說,他也知道慕容卿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早在很久之前,慕容卿就已經將這個大秘密告訴了他。只不過,這件事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才對。縱然是天機,他也應該只是知道慕容卿命格奇特,應運而生,但卻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此時天機這樣問,夏侯奕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有什麼問題嗎?」夏侯奕淡淡的問道。
「其實,皇後娘娘本來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她的出現會改變很多人或者事,所以,應該有人不想她繼續留在這個世上。」
夏侯奕擰眉,「敵對勢力?」
天機默默嘆息一聲,「皇上,我並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但是很多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註定。皇後娘娘的大劫就在近日,你還是小心守著她比較好。而一旦能夠渡過這次的大劫,皇後娘娘將來必定會一帆風順。」
「他們為什麼要專註在卿卿的身上?」夏侯奕又問。絕對不會有人故意沒事找事,做那種毫無目的的事。既然有人要對慕容卿下手,那麼,肯定這樣做會有什麼好吹。但是,他完全想不到,一個女人的生死到底是能夠對那下手的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皇上,我只能跟你說,皇後娘娘的命數對那個人很重要。所以,皇後娘娘一定不可以出事。」
夏侯奕冷哼,「我知道這件事跟天機一族脫不了干係,你是打算袖手旁觀?」
「我從未袖手旁觀,否則我不會提醒你這些日子要看好皇後娘娘。」
「你認為這樣做有用嗎?」夏侯奕冷笑。
天機沉默不語,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極致。他不可能將事事說的通透,清楚,否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夏侯奕冷冷的看了他半響,最後站起身,「有沒有具體時間?」
「沒有。」天機輕聲說道。
夏侯奕邁開大步往外走,對於那暗中的人,他是越來越沒有耐性了。總是像老鼠一樣藏起來,利用各種可以利用的人去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像他們,配得上做天機一族的對手,配得上做他夏侯奕的對手嗎?他不管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又有多大的能耐,他絕對不會讓他們能傷害慕容卿。看來,他是要提前做些準備了。
「皇上。」
未等夏侯奕走到門口,天機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何事?」夏侯奕淡淡的應聲。
「皇上,燕峽城那邊的事情,你處理的如何?」
「已經按照你的說法做了安排,應該不會再有事。」
天機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但願我這樣做是對的。」
夏侯奕轉身,「救人難道不是正確的事情?」
「皇上,我如今是在逆天改命,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皇上,如果只是犧牲我一個人,我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但……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希望皇上你可以照拂一下天機一族。」
「嗯。」夏侯奕淡淡的應聲,轉身離開。
天機則是回去坐下,平靜的看了一會兒窗外,閉上了眼睛。一切就讓他來承受吧。
之後老夫人就留在宮裡靜養,因為戈黔跟藥王都不能離開宮裡,所以,迫於無奈,她也只能留在宮裡。二夫人也留下來照顧她,不過其他人卻都送回了將軍府。慕容禮來看過老夫人兩次,但因為是男子,進宮的次數也並不多。
當天,老夫人醒來,不過毒性未能清除,只能一點點的想法子。事後當得知是慕容雪做的,老夫人極為難過。將軍府的幾個孩子,如今過的好的也就只有慕容卿一個人了。慕容雪跟慕容青兩兄妹都死了,慕容嫣也瘋了,慕容禮如今也是這個樣子。整個將軍府是要凋零了,老夫人心裡很難受。她真的不忍心看到情況變成這樣,可是又能如何。
如果不是慕容卿,老夫人真的會覺著將軍府已經沒有盼頭了。只可惜,大將軍年歲已經大了,也不可能再有孩子,如今,大將軍的衣缽還有誰能夠繼承?老夫人一直都在煩心著這些事情,但是,她卻沒有告訴慕容卿。
如今慕容卿的情況已經夠煩的了,她又怎麼能忍心讓這個可憐的孩子再為這些事情而煩惱。但是,她不說,慕容卿又豈會不知呢。看著老夫人強顏歡笑,慕容卿的心裡也不是太好受。
這天晚上,夏侯奕回來的比較早,兩個人躺在床上,慕容卿依靠在他懷中,輕聲問道:皇上,將軍府未來要怎麼辦呢?大哥那個樣子,其他人又……」她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她頓了頓才說道:「皇上,這些日子看到祖母那個樣子,我心裡也是不太好受,我明白,她是擔心大將軍府的未來,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皇上,不如你給我出個主意可好?」
她是真的沒什麼辦法可想了,過繼雖然是個辦法,但是,族裡的人,她全都觀察過,並沒有哪個非常適合去過繼給大將軍的。如果過繼的那個人根本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將來少不得會敗壞大將軍的聲譽。那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更不是她願意去面對的。
不管她承認不承認,大將軍府的事情,將來肯定是要經過她的同意。如果是因為她同意之下,讓那個人進入了大將軍府,之後再發生那種事,她也是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看到慕容卿那一臉愁悶的表情,夏侯奕不禁揚起了眉頭,「倒是沒想到居然有事能將你給難住。」
「皇上!」慕容卿幽怨的叫了一聲,她已經被煩死了,他倒是有心情在這裡說笑。
夏侯奕放柔了臉上的神色,輕聲道:「讓老三將來繼承將軍府,可好?」
慕容卿一驚,猛然坐起身來,有些不敢置信,「皇上你說什麼呢?」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那是她的孩子沒錯,但也是當今皇上的孩子,那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幌皇子,他怎麼能捨得讓自己的一個皇子去繼承將軍府的一切?
夏侯奕扶著慕容卿讓她再度躺下,他輕聲說道:「你是將軍府的女兒,我也是將軍府的女婿,如今將軍府有需要,我難道要袖手旁觀不成?更何況,他們幾個也是將軍府的孩子,讓老三繼承將軍府的一切有何不可呢?」
慕容卿眼睛紅紅的看著夏侯奕,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她相信夏侯奕應該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從沒跟自己說過。可是,他怎麼就能夠做到這些?換做是旁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她滿心的感動,卻最後只能撲到他懷裡,輕聲地呢喃著,「皇上,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好到讓我都有些不知道將來還能怎麼樣對你好。」
「不許你亂想,本來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夏侯奕頓了頓,又說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你是否能夠放心了?」
慕容卿急忙點頭,「自然是放心的,我明天便去告訴祖母這個好消息,相信她聽說了之後也一定會非常的開心。」
夏侯奕微微點頭,輕輕地拍拍她肩頭,「你身子越來越笨重了,這些日子最好不要亂走動,也不要陪著老夫人太久,一切以孩子為重。」
「皇上,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那睡吧。」夏侯奕拍拍她的頭,自己先閉上眼睛。
慕容卿卻是抬頭看著他的下巴,久久不語。夏侯奕著實付出了太多太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替他做些什麼。這個晚上,慕容卿是在濃濃的感動之中睡著的。
第二天吃了早飯之後,慕容卿便過去老夫人那邊。進去的時候,卻見到慕容禮也在。她微笑著道:「大哥,你今天來得這樣早?」
慕容禮急忙起身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她擺了擺手,笑道:「大哥無需多禮,你且做吧,我過去看看祖母。」說完,她便直接朝著老夫人走過去。
在床邊坐下,看到老夫人床頭柜子上的碗裡面還剩下大半碗飯,她不禁皺起眉頭道:「祖母,你這樣不吃東西怎麼能行?」
老夫人微微地嘆息一聲,「今個早上起來就覺著胃口不是太好,你不要擔心,過些時候,我如果餓了,再讓他們弄些東西給我吃便成。」
慕容卿自然知道她的心中有事吃不下去東西,便也沒有勉強。她一把握住老夫人的手,輕聲說道:「祖母,你覺得宸兒這個孩子怎麼樣?」
老夫人微微有些詫異,下意識的以為是那個孩子有什麼問題。
她急聲問道,「卿兒,是不是宸兒那個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慕容卿笑著搖頭,「倒不是他有什麼問題,只是昨天皇上跟我提起過將軍府的現狀。本來我是打算從家族裡面選一個合適的人過繼到父親的名下,但是皇上卻有不同的想法,他打算讓宸兒來繼承將軍府的一切。」
老夫人徹底愣住,她傻獃獃地看著慕容卿,許久都發不出聲音。
半響后,她突然就哭了出來,「卿兒,我可憐的孩子,你自己現在日子不好過,還要替我這個老婆子來操心這些煩心的事情。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會想不開,但其實,這都是命啊,又怎麼可以讓宸兒他一個皇子……」
老夫人說不下去了,她只是死死的去抓住慕容卿的手,「孩子,你去跟皇上說,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不管將軍府多麼勢大,但是都比不上一個皇子的身份啊。」
慕容卿失笑,「怎麼就比不上,大將軍的位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坐穩的。再說了,現在也不過是說說,將來宸兒那個孩子是否有這方面的能耐還猶未可知,我們且看著吧。或者將來直接跟他們三個孩子說清楚,誰願意繼承將軍府,那就讓誰去做。王爺跟將軍的身份,也並無太大的分別。」
老夫人自然是懂得慕容卿的想法,這三個孩子都是一母同胞,將來自然不會爭奪皇位,所以,其他兩人註定會成為王爺。而王爺跟將軍,孰輕孰重倒也真的分不出來。不過,也正如慕容卿剛剛所說,他們願意不願意,倒也還是個問題。
老夫人嘆息了一聲說道:「卿兒,還是等將來聽聽看他們的想法吧,如果他們實在沒有這個想法,那就還是從家族裡面尋找一個適合的人過繼給你父親好了。」她不想讓慕容卿為難,更加不想讓幾個孩子為難。
慕容卿笑了笑,點點頭,「祖母,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尚早,我只是想告訴你,皇上有這個想法,所以,你以後不用再為這些事情而著急。將軍府不會敗落,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許將軍有敗落的那一天。」
老夫人激動地握住慕容卿的手,淚落漣漣,「卿兒,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只不過,實在是難為你了。」
「祖母,瞧你說的,就這麼點事,談得上什麼為難?再說了,這些事情其實並不是我提起的,都是皇上自己一早就有了準備。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老夫人微微點頭,「你說的也對,還早著呢,那幾個孩子想要長大,可是需要很久呢。」
「祖母,你既然知道,那就一定要好好的養身子,要親眼看著他們長大,要親眼看著他們三個小孩子中有一個人繼承將軍府。」
「卿兒,好你說的對,我一定會努力養好身子的,你放心吧。」老夫人說著便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失笑道:「跟你想說了一會話,我竟然覺得餓了,老二家的,你去隨便弄點東西來給我吃吧。」
二夫人笑著點頭,「那當然沒問題了,老夫人,你先與卿兒聊著,我這去準備。」說完,她便走了出去,
慕容卿便回頭去看慕容禮,她輕聲道:「大哥,你回來有一些日子了,可沒想過日後有什麼打算呢?」
慕容禮將自己整個人縮在椅子里,輕輕搖頭,「我能有什麼打算呢?現如今我就是個廢人什麼事都做不到。」
「大哥你不要這樣說,只要你有心,不管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到。」
慕容禮抬頭看過去,「像我這樣的廢人,還能做什麼呢?」
如果慕容禮是普通人,那麼慕容卿自然是不會管他的。但是,他到底是將軍府的大少爺,如果讓人知道他們的大少爺竟然終日無所事事,像一個廢人一樣的生活著,傳出去也是將軍府的笑話。
所以,她一早便打算給慕容禮找個事情做,只不過,也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大哥,你之前是跟二嬸一起去打點生意上的事情,做的一直都很好。不如這樣可好,你再幫幫二嬸,她這些日子也是太累了。」
慕容禮急忙擺手,「那是斷然不可行的,如今我就是個廢人,出去也是丟人現眼,還是就讓我在府中自生自滅吧。」
「大哥你如今正值盛年,何必說這樣的話。這樣好了,之後我讓葯爺爺替你看看,說不定還有辦法醫治。」慕容卿說的很是真誠。
「不用費心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是斷然無法好起來的。」
他說的這樣肯定,慕容卿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回頭看著老夫人,卻見她也說沖著自己搖頭,她便咽回了自己想說的話。又陪著老夫人坐了會兒,二夫人走進來,手裡捧著個托盤,下面有一碗粥。慕容卿親自伺候著老夫人喝了半碗粥,這才好打算回去歇息。與老夫人告別之後,慕容卿便領著綠心往外走。慕容禮也隨之告退,跟著離開。
到了外面,慕容禮追上來,沉聲說道:「皇後娘娘,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不知道你可否答應?」
慕容卿有些奇怪,他有事為什麼不當著老夫人的面說?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問道:「大哥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他垂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悶聲說道:「其實你有沒有發現,你自己一個人將大將軍府整個的氣勢全都奪走了。」
「你!」慕容卿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有些震驚地看著對面的慕容禮。
綠心也是快步上前擋在了母親面前,戒備的瞪著眼睛的男人,「大少爺你胡說什麼呢?」
他凄慘一笑,「我是在胡說嗎?將軍府幾個孩子,如今好好的活著的也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成為當今的皇後娘娘,膝下有幾個孩子,可謂是佔盡了所有的好處,難道,我剛剛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嗎?」
慕容卿皺眉看著對面的男人,也是有些不解他說這樣話的意思。「大哥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麼?」
「我想要說什麼?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告訴你,你不可能一個人將所有的氣運都佔據,將軍府縱然敗落,那也是敗在你一個人的手上,慕容卿,現如今也是時候將你奪走的給還回來了。」
他一說完便抬起頭,冷冷地瞪著慕容卿,那眼中的犀利神色,哪裡還有平時的不安與恐懼。
慕容卿兩人全都退後一步,滿臉的戒備,她冷冷的道:「原來,從你回來到現在,竟然全部都是裝的,為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難道我現在要做什麼你還搞不清楚嗎?慕容卿,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是想要威脅我?」慕容卿冷哼一聲,回頭道:「小黑,你進去看看老夫人的情況。」
小黑從暗處閃身出來,答應著,快步奔入內殿。
「你是慕容燕回。」慕容卿冷冷的道。
「哈哈哈,慕容卿你果然是個聰明的人,其實你應該早就想到我的身份才對。只不過,可能是你一直都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也對,一個將軍府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會跟那麼複雜的勢力牽扯上關係,並且當時我的臉是那麼的可怕,很顯然,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你都不會相信我是慕容燕回。但是,讓你失望了,我就是慕容燕回。」
「你到底要做什麼?」慕容卿冷冷喝道,「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需要在這裡兜圈子。」
「我剛剛的那不是已經說過了,我要殺了你,我想要你的命,然後我便可以得到天昊國。而現如今對我來說,只要殺你,那麼我接下來就可以得到整個天下。慕容卿,你放心,等你死後,我必定會讓老夫人長命百歲。」
這個時候小黑跑出來,「皇後娘娘,老夫人的情況並不是太好。」
其實,慕容卿心裡早就已經有了猜測,她之所以會讓小黑進去看看,不過是想要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罷了。她真的是太大意了,縱然已經派人去查探過慕容禮所說出來的一切,但也不應該這樣快就放鬆大意了。而且,慕容燕回送來的信,她也並未放在心上。但實際上,他真的是說到做到。慕容卿很是後悔,如果自己當時能夠重視一些,或許今天也不會就這樣輕易上當。但是,她又怎麼可能想得到,慕容禮為了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竟然不惜打折了自己的腰。
據老夫人所說,當慕容禮剛回來就已經找了太醫給他看過,確認了是被打折了腰。雖然太醫的醫術可能比不上戈黔他們,但是,腰是否真的被打折了,太醫不可能發現不了。慕容卿就想不太明白了,為什麼慕容禮要這樣做。「為了殺我,你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真的值得嗎?」
慕容禮冷冷的笑,「為什麼不值得?」他斜睨著慕容卿,又道:「或許在你眼中,我就是個瘋子,為了這件事竟然不惜要殘害自己的身子。但是,對我而言,只要能夠殺了你,只要能夠奪取這天下,那麼,縱然是腰直不起來,我也還是皇上!」
「為什麼?你被趕出將軍府,並不能全怪在我的頭上,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是不是太無情了?」
「無情?」慕容禮冷笑著上前一步,「你或許以為僅僅只是將我給趕出將軍府,可你知道我被趕出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他突然就有些瘋狂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慕容卿,當你享受夏侯奕的疼寵的時候,你可知道我的日子過的有多麼凄慘?」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睛通紅,臉上浮現了猙獰的神色。
那些日子,他是一刻都不願意去回想。他這些晚上根本就睡不著,每次睡著都會回想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天知道他沒有一天是能夠過好的,無時無刻不被那種恐慌的情緒所包圍。那種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日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而這一切都是慕容卿的造成的,如果不是她拆穿了自己,趕走了自己,他又怎麼可能會淪落到那種地步。
他恨!慕容卿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仇人,他想要殺了她,無時無刻不這樣想。那些人雖然折磨他,但是也給了他一些機會。否則,他寧願死也都不願意繼續熬下去,過那種可怕的,根本就無法熬下去的日子。前面幾次交手,他跟慕容卿有勝有負,但是,認真追究的話,他其實並未佔據多少上風。如果不是他對那個人還有點利用價值,估計他早就被弄死了。
他不想死,他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人世。而且,他的仇人還沒死,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先她而死。所以,當那個人提出了讓他來對付她的要求之時,他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之後,他就化身成為了慕容燕回,一次次的跟慕容卿交手。
但是,慕容卿的能耐著實超出了他的預期,那個女人著實難對付,出手了這麼多次,他竟然沒有一次是能夠真正贏了她。每一次失敗,他都會被那人狠狠的折磨一番,用那個人的話,他不養廢物。而他完成不了計劃,那他就是廢物。不管那個人怎樣的折磨他都好,他都忍著,哪怕是自己的腰被打折了,他也依然堅強的活著。
因為他知道自己還不能死,他還有大仇人沒殺,他絕對不可以死。沒想到,正因為他的腰被打折了,也就有了這一次的計劃。
慕容禮冷冷一笑,「慕容卿,你很聰明,你知道我這一次用的就是陽謀,我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去威脅你。不妥協,那你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老夫人去死。」
「你瘋了嗎?」慕容卿憤怒的大吼,「祖母也是你的祖母,為什麼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她是我的祖母沒錯,但是,我跟她根本就沒什麼感情。」慕容禮不屑一笑,「將軍府的人誰不知道,她的眼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她從小將你帶大,慕容卿,你真的忍心看著她就這樣死了嗎?」
「慕容禮,我生平最討厭別人威脅我。」慕容卿冷冷的道。不管是什麼人威脅她,又是用什麼來威脅她,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她冷笑著道:「慕容禮,作為將軍府的大少爺,作為慕容家的子孫,你竟然幫著外人來禍害家族。你這種人,活著就是在給家族丟臉。」
「想殺了我?」慕容禮淡淡一笑,「慕容卿,你真以為我會什麼準備都沒有的進宮?我雖然進行的是陽謀,但是自然也會給自己安排好退路。慕容卿,我今天就是要殺了你,而且還可以全身而退。」
「你做夢!」慕容卿冷哼,「在你做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後,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離開。對你妥協,那就是對家族不忠,對天昊國不忠。這種事,我慕容卿不會做。至於祖母的事情,你用不著拿她來威脅我。有葯爺爺跟戈黔在,祖母一定會沒事的。」
「哈哈哈……」慕容禮大笑出聲,「慕容卿,你還真是挺天真的,不會真的以為藥王跟他徒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你又能怎麼找到解藥去治好祖母?」
「慕容卿,不要太想當然的以為了。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在你的預料之中的,這一次,你註定了葯敗在我的手裡。」
「是嗎?」慕容卿依然沒有露出絲毫特別的神色。
「你還是很篤定?我真是有些搞不懂,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篤定。」慕容禮譏諷的笑著。
慕容卿冷笑一聲,「我自然是篤定的,所謂的上古奇葯又算得了什麼?你們從開始到現在,在我的身上施展了幾次類似的招數?所謂的上古奇葯,殺了我嗎?」她冷哼著瞪向對面神色微變的男人,「在你看來,上古奇葯那就是現世所不存在的東西,但是,凡事講究一個因果。它能夠流傳下來,也就必定會有應對的法子。」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我能夠活到現在,難道就不是上天註定的?所謂的上古奇葯並不能對我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我也堅信,祖母一定能夠好起來,如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慕容卿,縱然你現在還活著,但是你的孩子呢?」慕容禮的視線陰毒的注視著慕容卿的肚子,「旁人不知,但我卻很清楚,你之所以還能夠活著,那是因為你體內的毒全都被你肚子里的孩子給吸收了。哼,那孩子從小就在你的肚子里吸收毒素,你以為他還可以活下來?」
「慕容禮,你也不用拿孩子來說事。他現如今可以安穩的活到現在,那就證明他是與眾不同的。既如此,他能夠健健康康的活下來,誰又可以肯定的說他做不到?再者,不管孩子將來會怎麼樣,那都是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慕容禮眯起眼睛看著慕容卿,半響沒說話。而就在慕容卿兩人以為他不會再堅持下去的時候,他突然就大笑了出來。「我真是覺著太好笑了,慕容卿,你知道嗎,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是,你真以為這樣說就可以緩解你心裡的痛?你自己安然無恙的活著,但是你的孩子卻要從小就去承受那無邊的苦楚。不要說什麼一定可以救她,你知道那不可能的。」
慕容卿微微一笑,「不用說了,你想我主動送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能殺了你,我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怎麼,陽謀沒有效果,你就打算硬來了?」慕容卿淡淡的笑著,「既然知道是飛蛾撲火,又何必要堅持下去?你應該知道這樣堅持不會有什麼效果。」她輕輕擺手,十多個暗衛便直接閃身出來,將慕容禮團團圍住。
慕容禮臉上卻是並未露出絲毫緊張不安的神色,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期之內。
「大哥的心理素質一直都是我欽佩的。」慕容卿輕聲道。不管是慕容禮還是慕容燕回,他們都讓她欽佩。之前交過很多次手,但不管哪一次,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都能夠保持冷靜,這一點,在她所遇到的人之中也是可以排的上前幾的。
如果他們不是敵人,如果他僅僅只是她的大哥,或許將軍府真的可以交給他。只可惜,他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她也是莫可奈何。真要說一句,那也就是造化弄人。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的一切,那不過就是慕容禮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大哥,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慕容卿輕聲道。看在將軍府,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她會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但是如果他執迷不悟,那也就不要怪她不講情面了。
慕容禮冷冷的掃向身邊的人,突然就放聲大笑,「慕容卿,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翻身了吧?」
「怎麼,你難道學會了什麼上乘武功?」慕容卿奇怪的問道。
「對付你,又何須上乘武功,又何須自己親自動手。」
綠心不高興的道:「大少爺,我看你就是昏頭了。當年做下那種事,留你一條命,本來就是皇後娘娘好心。沒想到,你不思感恩,反倒是記恨起了皇後娘娘。像你這樣過分的人,太少見了。如今,分明就已經被包圍了,你還要做困獸之鬥。你這樣做有何意義?不過是平白惹出了點笑話。將軍府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
「等我登上帝位,還有誰敢說我丟了將軍府的臉?」
綠心冷哼,「大少爺,我奉勸你一句,就不要白日做夢了。你註定會敗落,也註定會成為階下囚。」
「是嗎?那就看看我們到底誰能夠笑到最後吧。」慕容禮別有用意的笑著。他冷冷的看著慕容卿,突然就大聲說道:「你們還不動手?」
慕容卿有些奇怪,難道附近埋伏了他的人嗎?但是,皇宮重地,他們怎麼可能輕易進來,更何況,現如今還是大白天。
綠心緊張的退到慕容卿身邊,不停的掃視著周圍。「別想裝腔作勢。」
「拿下。」慕容卿淡淡的吩咐。不管周圍多少人,她都不會讓這些人能傷了自己。周圍的人開始行動,可是,讓慕容卿意外的卻是,他們竟然矛頭反轉,對向了他。
「小黑!」慕容卿冷冷的喝道,「你竟然要背叛我。」
小黑微微垂頭,臉上滑過一抹悲戚之色,「對不起……皇後娘娘,我也是迫於無奈。皇後娘娘,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否則……」
「小黑,你實在是太過分了。皇後娘娘對你這樣好,你怎麼可以背叛她?」綠心大怒,如果不是要保護慕容卿的安危,她早就衝上去給小黑幾巴掌了。
「原來,你才是那個內奸。」慕容卿恍然大悟。「當初誠王爺說皇上身邊有內奸,本以為是四號,沒曾想竟然是你。小黑,你隱藏的倒也夠深,縱然是皇上也都沒有預料到那個內奸竟然會是你。」
小黑的頭越垂越低,「皇後娘娘,你不要說了。但凡有一絲可能性,我也不願意背叛皇上。但是,我有迫不得已要這樣做的理由。皇後娘娘,屬下答應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不會傷害你的。」
「想要我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慕容卿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回頭看著周圍,發現那正是夏侯奕平時給自己安排的暗衛。如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自己人給困住,更加沒有想到的就是,背叛自己的那個人會是小黑。
小黑被調撥過來保護她已經有些年頭了,這麼多年來,她自問對小黑不錯。她前些日子還在想,自己應該給他找個適合的人,讓他成親,有自己的家。沒想到,她的好意還未施行,他卻是已然先行反叛。「小黑,你讓我太失望了。」慕容卿道。
「皇後娘娘,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小黑,我現在最後一次再問你,是否一定要這樣做?你應該知道,以你的身份,不管是有什麼要求,皇上都一定會替你達成。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皇上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一定要背叛皇上。」
小黑垂頭,沉默不語。
而這個時候慕容禮卻道:「慕容卿,虧得你平日里那麼聰明,怎麼能夠問出這麼愚蠢的話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為了自己而做出應該的選擇,有什麼錯。行了,不要廢話,直接拿下,時間不夠了。」他說著便抬頭看了看天,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小黑這才抬頭看著慕容卿,一咬牙,道:「皇後娘娘,得罪了。」說完,他便帶著一眾暗衛朝著慕容卿兩人衝上來。
綠心氣得要發瘋,但也莫可奈何。她只是希望這邊的動靜能夠儘快被人發現,否則,今天她跟慕容卿只怕都是要危險了。她一邊抵擋著小黑,一邊護著慕容卿往後退。「皇後娘娘,你先走吧,奴婢抵擋他們,只要能夠讓侍衛發現,你就可以沒事了。」
「真的可以沒事嗎?」慕容卿冷笑,「他們今天的反叛是早就已經預定好的,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讓我逃離。更何況,我如今懷有身孕,不管怎麼跑都跑不過這些訓練有素的暗衛。」她真的是有些失望了,難不成她今天真的要命喪於此嗎?不,她不可以死。孩子還未出生,她不能死。「綠心,你一定要堅持。」慕容卿一邊說著,便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笛子。
她剛剛昏頭了,差點就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這是前幾天夏侯奕交給她的,說如果遇到了什麼無法控制的情形就吹響笛子,他安排的人便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到。他還說,一旦發生了那種事情,不要管其他的,保護自己命,等待援軍。她吹響了笛子,頓時,一種很是奇異的,尖銳的聲音便在半空響起。
小黑臉色大變,急聲喊道:「快些動手,遲了就來不及了。」一眾暗衛更是不要命的撲過來,要不是綠心拚死抵擋,慕容卿只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啊!綠心一聲尖叫,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
慕容卿大驚,她眼睜睜的看著綠心被踢飛出去,眼睜睜的看著一柄長劍朝著自己當頭砍來。難道,她真的要死了嗎?
「誰敢碰我的女兒?」一聲暴喝從背後響起,慕容卿只覺著一股沉重但卻又帶著點柔和的力道從肩頭傳來,借著,她便被人拉退了幾步,一人閃到她身前,一柄厚重的大刀帶著沉重的力道對上了那柄長劍。那人一個用力,那名使用長劍的暗衛便被直接踢飛了出去。
嘭!大將軍重重的將大刀砸在了地面之上,他那冰冷可怕的視線沿著在場暗衛的臉一一的掃過去。
「背主棄義,這是本將軍最為討厭的。不管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都不可原諒。今天,誰敢傷害皇後娘娘,那就是我的敵人。想要殺了皇後娘娘,那就要先殺了我。」
一眾暗衛全都回頭去看慕容禮,後者眸光微閃,也是沒想到大將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爹……」
「你住口。」大將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本將軍沒有你這種兒子,你不配叫我爹。想要動手,那就來吧,少廢話。」
慕容禮冷笑,「爹,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爹,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不過,既然你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那麼,我也不再說廢話了。你們全力出手,把大將軍拿下。他可是個重要人物,一旦成功,主子必定會重重的獎賞你們。」說完,他便對小黑冷喝道:「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動手!」小黑一咬牙,大吼出聲。頓時,所有人都朝著大將軍沖了過去。十多個暗衛,把大將軍團團圍住。但是,他卻依仗著一柄大刀,就這樣將所有的暗衛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不容他們越過自己去傷害慕容卿。
她紅著眼眶看著眼前為了自己拚死的男人,他開始挂彩,開始流血,開始步履不穩。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替自己拖延時間,他是要以命保命。「爹!」慕容卿痛苦的大叫,「你一定要堅持住,皇上馬上就會趕到,他會來救我們的。」
大將軍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那揮舞大刀的力道好似在突然之間又重了幾分。他在心裡說道:「女兒,以前為了保護你,父親甚至不可以理會你。但是,父親心裡真的很難過。現如今,父親縱然是死,也不會讓這些人傷害你一絲一毫。」
他大叫著,激發了自己全身的潛能去面對那一眾暗衛。可是,正如慕容卿所說,大將軍目前正是在用自己的命來拖延時間。小黑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夏侯奕身邊數的上號的暗衛。而他手底下的一眾暗衛,也全都是跟他配合默契的兄弟。所以,他們幾個人加在一起,那可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的。
大將軍雖然很厲害,本身又帶著殺伐之氣,但是,架不住雙拳難敵四手,他年歲又已經大了,照這樣的情況,只怕已經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卿卿!」
緊張而又充滿了震怒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慕容卿急忙轉頭看去,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沖著自己趕來的時候,淚水再也忍不住的開始滑落。「皇上,你終於來了。」
「卿兒!」大將軍也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叫了一聲。
慕容卿覺著不對,回頭去看,卻見到一個暗衛沖著自己一劍砍來。竟然是大將軍力道不夠,讓暗衛偷空躥了出來。
「卿卿!」遠處的夏侯奕也是厲聲尖叫。
慕容卿怔怔的看著那一柄在自己面前逐漸放大的長劍,她這一次難道註定了是難逃死劫?
「該死!」大將軍大吼,不管背後幾柄長劍砍在自己背後,他轉身疾馳,一把拉住那暗衛的腿,用力往後一甩。可是那暗衛倒也是個機靈的,當他自己被甩出去的時候,手中的長劍也是直接朝著慕容卿甩了去。大將軍看得目眥欲裂,顧不上身後,直接朝著那把劍沖了去。可是,他本身就比那把劍慢了一步,這樣追又怎麼可能真能追的上。
「卿兒!」大將軍的眼眶開始紅了起來,「你要記得,父親是愛的,原諒父親。」他大吼著,也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在瞬間提升了自己的速度。慕容卿眼睜睜的看著他撲到自己跟前,眼睜睜的看著他抱住了自己,眼睜睜的看著那柄劍從後背插入他的胸口。
「爹!」慕容卿凄厲的尖叫著,「不要啊!」
轟轟轟!大地發出了劇烈的聲響,天也開始慢慢的變黑。
慕容卿恍惚的抬頭看去,但見天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黑下來,彷彿在突然之間有人用一塊黑色的幕布遮掩住了天。但更快的,從東西兩方各自爬升上了一個圓形的晶亮球體。兩個球體逐漸的靠近,但並非是同時朝著對方靠近,仔細去看,竟像是一方在吸引對方朝著自己那方墜落。
慕容卿傻傻的看著這一切,完全不懂這是怎麼了。天地異象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發生?
頭暈沉沉的,恍惚中,她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她微微抬頭,看到了夏侯奕那張放大的臉。
「卿卿,別怕,有朕在,你不會有事的。」
「爹……」
「放心,我已經封住了他的經脈,師父他們會救活他的。」
慕容卿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容,「皇上,最後一戰要開始了嗎?」
夏侯奕抬頭望天,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冰冷的神色,「朕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絕對不會。
「皇上,我肚子好疼,可能要生了。」
「朕帶你回去。」夏侯奕抱著慕容卿,轉身朝著她的寢宮疾馳而去。
而此時,在距離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座高山上卻是突然出現了很多人。
這座山有兩個山頭,中間相隔千米的距離,站在其中一個山頭,你甚至可以看到對面山頭上的人。如果慕容卿此時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非常的震驚。因為這裡所站著的人,她全都認識。東面山頭站著的人是天機一族的人,以天機為首,正前方擺著一個香案。西面的山頭站著的人卻是一些黑衣人,當先的兩個,其中一個端坐在輪椅上,而另外一個就站在輪椅之後,赫然就是金如然。
「金烈陽,你的陰謀已經被瓦解了,不要再堅持下去了,生靈塗炭,對你又能有什麼好處?」天機淡淡的出聲。
那坐在輪椅上的人,臉上夢著面巾,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縱然是坐著,也能夠感受到他身體內發出的狂傲之氣。
「天機,不要說廢話。上一次是你輸了,這一次,你還想贏?」
天機抬頭看著天空,淡淡一笑,「天道早就已經改變,你註定了會輸。」
「是嗎?」金烈陽不屑冷笑,「上一次我贏了,這一次我依然會贏。」
轟轟轟!又一陣轟隆聲不停的響起,就連他們兩人所站立的山頭也跟著不停的搖晃,好似馬上就要坍塌了似得。但是兩個人卻都未曾露出絲毫緊張不安的神色,只是朝著震動聲最大的方向看過去。
金烈陽冷笑道:「天機,這一道熔煉地獄的大菜,你覺著味道如何?」
「不怎麼樣。」天機淡淡的道。「它臨時被換了烹調的方法,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味道了。」
金烈陽擰起眉頭,再度朝著遠方看去,不多會兒,他神色大變。「天機,你果然是好手段。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火山的存在,並且暗中更改了火山流淌的途徑,讓它們宣洩進了附近的大海之中?」
「我沒有那個本事,真正發現你這個驚天大陰謀的是天昊國的皇上夏侯奕。他是天命所選擇的人,破壞了你的大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金烈陽那放在輪椅把手上的大掌死死的握緊,他在心裡暗自念叨了一句夏侯奕的名字。
「是不是很想殺了他?不用多想了,他貴為天子,根本不是你可以動的了的。」
金烈陽冷笑,「我是殺不了他,但是我可以殺了慕容卿。」
「是嗎?」天機依然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你動用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做了那麼多的手腳,無非就是想要殺了慕容卿。可是,她是天命庇護的人,你動不了。」
「那可不一定。」金烈陽冷笑,「上輩子她死了一次,這輩子也同樣會死在我的手裡。」
天機微微垂眸,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慕容卿已經不再是曾經到那個慕容卿了,所以,你的所有計劃都不會行得通。」
「天機!」金烈陽怒喝一聲,「不要再說那麼多廢話。如果不是我不能親自動手,結了因果,你以為她能夠輕易的活到現在?」
「我們都是超脫這個世界的,不可以親自動手,你知我知。」天機淡淡的道。
金烈陽惱怒的冷哼,就是這一點該死的規則,讓他做事情畏手畏腳,否則,那女人又怎能活到現在。
「我們兩大家族鬥了這麼久,真的還要這樣繼續斗下去?」天機無奈的道,「都罷手吧,還這個大陸一片安寧。」
「住口!」金烈陽大怒,「這是我們兩大家族的命數,豈是你一句罷手就可以放棄的?」
天機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何必呢?都是痴人啊。
沒有人能夠想得到,除卻他們天機一族之外還有一個類似的家族,他們是天命家族。本來兩大家族的祖先是師兄弟,但是後來因為想法不同而成為了仇敵。但是兩大家族的祖先都是同一個師父,能力不分上下,想要分出個勝負又談何容易。鬥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慕容卿的前世。
他們都算準了這個女人命數奇特,便以她的命運來作為賭注,分出勝負。那一次,天命家族贏了。而這一世,他們依然是用慕容卿的命數來做賭注。至於最後的輸贏,現在猶未可知。從慕容卿重生之後,兩大家族已經開始交手。但是,天命規定,他們並不能主動介入,所以,他們只能從旁策劃。
所有針對慕容卿的事情,全都是天命家族所安排。只可惜,正如天機所說,慕容卿的命數已經發生了變化,很難再輕易得手。天命家族自然不會就此輕易罷手,他們發動了一場牽動全大陸的戰爭。一方面是為了遮掩世人的視線,引動火山那個大計。其次也是要讓慕容卿背負所有的孽債。
如果不是她,大戰不會出現,那些本來不該死的人也不會死。天命家族知道,慕容卿是天道所選擇的,所以,想要殺她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只要能夠破解了她身上的氣運,一切就都容易了。只是沒想到,天機也並非是簡單的人物,每一次用計都會被他所破解。但是,金烈陽卻不會就此罷手。他不會讓自己的家族輸給天機一族,所以,今天他就要跟天機進行最後的放手一搏。
「皇後娘娘的命數是天運安排的,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金烈陽,罷手吧,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否則,你們必遭天譴。」
「夠了。」金烈陽冷笑著打斷了天機的話,「你輸了一次害怕了是不是?」
嘩嘩嘩……突然間,一些奇異的聲音從遠處破空而來。天機跟金烈陽都愣住,但見一些七彩的小鳥從遠處飛來,越過他們,朝著京城方向飛去。
而這個時候,慕容卿羊水已破,作動了。
夏侯奕沉著臉站在外間,聽著裡面慕容卿的尖叫聲,只覺著心裡一陣陣的揪痛。他發誓,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不管他到底有多麼喜歡孩子,他也絕對不會再讓慕容卿生孩子了。每一次,她都像是要在閻王殿門口走一遭一樣,天知道他這個時候有多痛。
「小九,不用擔心,我替卿兒檢查過,她剛剛雖然受到了驚嚇,但孩子情況還好。雖然還未到日子,但也相差無幾,她跟孩子一定都會沒事的。」藥王安慰道。
夏侯奕卻是沉著臉看向天空,「師父,你應該知道,現如今已經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了。」
藥王抬頭看了看天,也是微微嘆息一聲,「這種奇異的天象真是從未看到過。我真的搞不懂,卿兒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女人,怎麼就……」
「她一定會沒事的。」夏侯奕咬牙。天機,你答應我的,如果卿兒有事,你們所有人都要給她陪葬。
「咦,好多鳥兒。」戈黔在一旁突然大聲的叫著。
夏侯奕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但見一些七彩的小鳥開始在宮殿的上方盤旋著,瞧著它們的架勢,竟然是要排列成一個什麼形狀。
「難道是那個孩子……」藥王奇怪的道。天機曾經說過的話,他也是知道的,不過他卻並不太信。但是,孩子才剛剛要出聲就有這麼多七彩的鳥兒飛來,他又不得不去信。怪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侯奕靜靜的看著那些鳥兒,眼中清明一片。「卿卿,你一定要沒事。」
而這個時候,天機他們那邊也已經發現了鳥兒的動向。
金烈陽好似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噗嗤兩聲就將輪椅的木質把手給抓破了。「該死的!這些鳥兒為什麼會出現?」金烈陽怒吼。
天機卻是微微露出了笑容,「我早已經說過,不管是皇後娘娘,還是那個孩子,全都是天命所選擇的,我們都無法控制。」
「我絕對不會讓你贏的,天機,你註定是我的手下敗將。」金烈陽大叫著,突然沖著背後揮手,「全都動手。」
「是,主子。」那些黑衣人異口同聲的答應著。他們翻手間,拿出了一柄柄利刃。噗嗤……他們用利刃插jin胸口,倒地之時,鮮血也直接噴涌而出。血噴出來,落在地上,按照早已經刻畫好的符印流出去。很快,一個奇怪的,偌大的符印便在地面上顯現出來。
對面的天機看到這一切,瞪大了雙眼。「金烈陽,你瘋了嗎?那些全都是你的族人。」
金烈陽冷笑,「是我的族人又何妨?你我交手只有這最後一次,勝了,那我們便會成為舉世矚目的所在,敗了,那就徹底的消失。為了家族的榮耀,他們付出了自己的性命,這是他們的光榮。」
「金烈陽,你這個瘋子。」
「哼!」金烈陽不屑冷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天機,這一次,我依然會贏。」
「如然,你也可以動手了。」金烈陽突然道。
天機不敢置信的看著金烈陽,「你難道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
「他的八字最為貼合,這是他的命運。」
「金如然,難道你真想要慕容卿死嗎?」天機大吼,「你醒醒,你的心裡是有慕容卿的,你不願意看她死的。」
金如然的眸子好似有一瞬間的掙扎,但是,當金烈陽按住他的手之後,那一絲漣漪很快就消失不見。他也摸出了一柄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cha入進去。
「金如然,你醒醒!」天機大吼,其聲音中帶有一絲奇異的震動。
金如然握著的匕首在胸口前面停下,他的眸子中多了一點神彩。他回頭看了看京城方向,唇邊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煙兒,對不起,這是我的命運,我不願意的。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早一點認識你,我一定要讓你喜歡上我。」
噗嗤!匕首重重的cha入進去,鮮血頓時噴涌而出,很快便匯入到下面的凹槽之內。頓時,整個符印亮了起來。
天機臉色大變,金烈陽竟然是要動用禁術,不惜用整個家族的人命填補進去,只為了要改變慕容卿的命運,置她與死地。
「天機,我們也動手吧。」一個老者上前一步,輕聲說道。
天機慘烈一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那是禁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至於是否能夠改變天意,那就不關我們的事情了。」
天機好似想到了什麼,他沉重點頭,回頭看著一眾天機家族的人,「本不該將你們牽連進來,但是,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容我來控制了。」
「族長,這都是我們心甘情願,而且還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眾人齊聲說道。
天機難過的點點頭,沉聲說道:「那我們開始吧。」
天機說完,劃破了自己的手臂,將血也匯入了地面的凹槽之中。隨著他鮮血浸入其中,那凹槽瞬間亮了。其他的天機一族的人見狀,也都忙拿出了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臂,將血滴入下面的凹槽之中。只不過,因為滴入血的數量必將比較少,是以並未有對面金烈陽所觸動的那個禁陣強大。
隨著兩個禁陣的開啟,天上的異象再度發生了變化。那兩個球體開始像是瘋了一樣,一會兒升起,一會兒降落。仔細說來,也就是一方去吸引另外一方往自己那方面降落。只不過,雙方實力差不多,一時之間,倒也分不出個勝負來。但是,過了一會兒便可以看的出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金烈陽能夠佔據上風。
「天機,你輸了。」金烈陽抬頭看天,得意的大笑。
天機臉色深沉,但是,他的視線飄向了半空,也不禁露出了無奈的神色。難道,他真的要敗了?
而此時的皇宮卻是發生了大事,慕容卿竟然再度難產,胎位不正。生到一半的時候,穩婆焦急的跑出來,「不好了,皇上,皇後娘娘難產,胎位到現在都還不能正過來。」
夏侯奕一聽就急了,上一次也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他一把推開穩婆就沖了進去。
「皇上……」慕容卿沖著夏侯奕伸出了手。
後者馬上就衝過去抓住她的手,「卿卿,別擔心,我先替你看看。」
慕容卿卻是使勁的握了握他的手,「皇上,來不及了,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什麼都不要說,等把孩子生出來之後再說。」
「不……不行,來不及了,預言……」慕容卿白著一張臉,氣喘吁吁的道。
夏侯奕神色微變,「你說什麼?」
「皇上……」慕容卿握緊了他的手,無力的說了幾句話。
「先把胎位正了。」夏侯奕聽完之後,沉聲說道。
慕容卿急了,「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也要先生孩子。」夏侯奕怒吼。
看著慕容卿縮了縮脖子,他這才緩和了一下表情。「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慕容卿紅了眼眶,那可是關乎整個大陸的事情,在他的心裡,竟然還沒有她重要嗎?
夏侯奕卻再也不管她想什麼,直接將藥王喊進來,兩個人一番診治,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總算是將胎位給正了過來。
「師父,你留在這裡,我必須要馬上去處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趕緊去吧。」藥王忙道。
夏侯奕拉住慕容卿的手,沉聲道:「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說完,他便吩咐阮寧去拿了個罐子來,隨後,用刀劃破慕容卿的手腕,放了點血出來。也顧不上跟大家解釋,他直接捧著罐子離開。
而這個時候,天地已經差不多全都黑了,只餘下那兩個發光的球體掛在空中,發出了淡淡的光芒。因為火山爆發,大地不時的震動,出行極為的不方便。不過,在全速趕往之下,夏侯奕竟然僅僅只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趕到了天機所在的山頭。當看到夏侯奕爬上山頂的時候,天機大驚。
「皇上,你怎麼會來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陪在慕容卿的身邊嗎?
「預言!」夏侯奕淡淡的應聲。
天機心神震動之下,天空的異象再度發生了變化。
兩個球體竟然湊到了一起,像是被什麼莫名的力量給連接在一起,而西面的那個球體隱隱中開始發紅,並且逐漸的將東面的球體往東面壓,看那個架勢,竟然就是要拉著東面的球體一起降落到東面。
「哈哈哈,天機,我終於要贏了。」
「你就是金烈陽?」夏侯奕淡淡的問道。
金烈陽看向他,唇邊揚起了一抹冷笑,「你就是夏侯奕?果然是個人物,不過,你來幫忙也沒用,我已經贏了,你們縱然是再玩出什麼花樣也沒用。」
「是嗎?」夏侯奕冷冷的笑,「就是你一直在想辦法傷害卿卿?」
「是又如何?」金烈陽直接就承認了。「我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承認。沒錯,是我一直在利用各種法子,各種人,各種途徑去殺了她。不過很可惜,她命硬,到底沒能夠得手。但是,沒關係……」
他哈哈笑著抬頭去看天,「我馬上就要贏了,那個女人註定要死。」
「你該死!」夏侯奕冰冷的視線落在金烈陽的臉上,那森冷的目光就猶如是一個獵豹盯著自己的面前的獵物。
「你又能耐我和?」金烈陽不屑的笑著,「縱然你是當今天子,你也沒有能力跟我斗。」
突然,他也摸出了一柄匕首,用力在手腕上一劃。
鮮血從他的手腕滑落,逐漸的滴落在下面的凹槽之中。
天機見此大驚,「糟了,他不但是天命一族的的族長,他還是水之國的皇帝。他身上的血能夠徹底激髮禁陣,這下……」
「哈哈哈,天機,你註定要輸,註定了會輸的!」
伴隨著金烈陽的大叫,天空中的兩個球體瞬間往東面滑落,瞧著那架勢,竟然彷彿是要徹底滑落到東面而去。
天機猛地後退一步,所有的天機一族的人也全都是黑了臉,這下真的要糟了。
夏侯奕冷冷的笑,他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罐子,將其中的血倒入凹槽之中。
天空中的兩個球體竟然突然停頓下來,金烈陽一怔,不敢置信的大叫,「怎麼會停?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是命運所選擇的人。」夏侯奕冷冷的回答,隨後用匕首劃開手腕,鮮血瞬間滴落而下。
東面的球體開始滴溜溜的旋轉,當夏侯奕的血完全的掉入凹槽之內之後,它突然就頂著西面的球體瞬間往西面滑落。
「不可能的,我不會輸的。」金烈陽瘋狂大叫。
「我們都是命運之外的人,也是命運所選擇的人,所以,能夠改變命運的,也就只有我們四個人。」夏侯奕冷哼,「那位女天機的預言果然不假,只有我們四個人的血才可以徹底激發天機一族的禁陣,徹底粉碎你的陰謀。」
他跟慕容卿本來是已死之人,是不應該存活在這個世上的,而幾個孩子也本來不應該出生的,所以,他們幾個就會是金烈陽的剋星。
「天道的選擇豈是你們可以輕易看破的,金烈陽,你不應該將自己看的太高,更加不應該以為自己可以堪破天機,掌控天機。」
轟!
夏侯奕話音剛落,天空的兩個球體便直接朝著西面滑落,它們重重的砸落在金烈陽所在的山峰之上,整座山峰瞬間化為焦土。
夏侯奕他們被那股強烈的風暴震飛了出去,倒地不醒。
一會兒之後,天空逐漸放明,一輪明日在半空閃現,天空是那麼的藍,乾淨的就像是被水沖刷過一樣。白雲悠悠,一切是那麼的寧靜,美好。
三月之後。
慕容卿與夏侯奕兩個人站在這座山巔,看著對面的無盡焦土,她不禁露出了嘆息的神色。
「皇上,我真的難以想象,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一個人引起的。」
夏侯奕將她摟入懷中,「一切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慕容卿微微笑著。「皇上,我真的很感激上蒼,不管它到底為什麼要選擇我都好,這輩子,我一定會盡己所能的去做好事,回報上天的給我的這個恩報。」
「好。」夏侯奕輕聲答應。這也是他所想要做的事情,他也感恩,上天能夠將天她再度帶回到自己身邊。
「皇上,我們的女兒忘憂,她真的能好起來嗎?」
「天機會幫忙的。」夏侯奕淡淡的道。
慕容卿眉頭一挑,「皇上,你有沒有覺著,天機好像對我們的女兒格外的好?」
「你想說什麼?」
「我擔心……」
夏侯奕揚起眉頭,「那神棍敢對我的女兒有非分之想,我會讓他知道,那是他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慕容卿笑著窩入他的懷中,「皇上,我們會這樣一直的幸福下去嗎?」
「一定會!」
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上天的承諾,這輩子,他們會非常的幸福,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