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石（二）

來到後院，解石還在繼續，大部分人都圍在那裡。看到石曉磊抱了塊石料走進來，一個穿一身灰色休閑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忙迎了上來。

「要解石是吧？你看，店小，就一台切割機，你把毛料放那邊檯子上，旁邊的棚子里準備了茶水和椅子，稍等一會兒，這塊馬上就解完了，在那邊還有一塊毛料等著呢，然後就是你這塊，很快的，那塊毛料也不大。」

石曉磊點點頭，走過去把毛料放好。

中年人又說：「你在這兒隨便瞧瞧，我這兒都是剛從麗瑞進的一批毛料，都是老廠口的料子，還沒多少人看過呢。」

「老闆你這生意挺火啊，排隊等解石。」

「都是朋友們捧場，這不是星期天么，大傢伙都有空，平時也沒有幾個人的。」

石曉磊走過去看了看解石，正在解的這塊毛料已經被切成兩半，切面沒見綠，這會兒正在把毛料分割成小塊。沒兩分鐘，原石主人就放棄了，站起來離開切割機，走到一旁和別人談論著什麼。石曉磊看這人切垮了石頭，也沒有表現出懊惱或垂頭喪氣的樣子，還和別人有說有笑，心裡暗暗佩服。

排隊的那塊毛料被搬上了切割機，是塊全賭毛料，用神識看了看，裡面也沒有翡翠，看來又有人要破財了。轉頭開始慢慢觀察院子里的毛料。

毛料的個頭都不算太大，顏色大都差不多，主要就是綠、黃、灰三色，不像前廳里的毛料那麼多顏色，看起來應該是從一個地方進的貨。價格比前廳的毛料要貴一些，一塊拳頭大的毛料都要五千元，最貴的毛料要六十五萬。

用神識一塊塊觀察，這批毛料比前廳的質量確實要好，十一二塊中就有一塊見綠，而且種水大都比前廳的強。石曉磊發現了幾塊質量能達到冰種的毛料，可惜玉的個頭都不大，也就雞蛋、核桃般大小。

挑來挑去，確定了一塊毛料，形狀長圓，象個大冬瓜，一頭偏大，一頭偏小，大概能有七十幾斤。裡面很有意思，毛料兩頭都有翡翠，偏小的那頭裡面有塊冰種翡翠，樣子有點像個厚厚的手掌。偏大的那頭裡面有一條玉帶，也是冰種，可惜充滿了裂紋，石頭和玉混雜在一起，樣子慘不忍睹。不過就那塊巴掌大的翡翠估計也值上百萬了。

看了看毛料價格，三十八萬，石曉磊吐了吐舌頭。錢不夠，看來只有等他自己那塊毛料解開后再說了。半賭毛料乾脆沒看，全賭的都這麼貴，半賭的更買不起了。

來到涼棚里，有夥計遞上茶水，石曉磊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眼，神識繼續觀察毛料。

有兩人來到石曉磊選中的那塊毛料前蹲下仔細觀察。石曉磊注意力馬上集中過去，兩人的談話出現在腦中。

「就選這塊吧，轉了一圈我還是覺得這塊最有戲！」

「向前啊，這塊表現是不錯，不過我還是有點拿不準，再看看。」

「別看了，都轉了一圈了，站起來蹲下去的，你不累啊！剛才小錢說了，這是后江的料子，你看這，石皮多薄多細，還有這，凸起來的這片發綠，看見沒？『寧買一鼓』啊，老楊！指不準這裡面就出個滿綠高翠呢！」

「正因為是坎底玉我才拿不準的，你沒看到這有綹裂么？我怕裡面也有，就是有高翠也毀了。」

「就因為這個？這塊毛料這麼大，你怎麼知道能裂在玉上？老楊，不是我說你，就三十幾萬的料子，你這麼認真幹什麼？反正我就認準它了，價格便宜，量又足！」

「向前，這就不是錢的事！算了，不和你廢話了，后江玉很少見到這麼大的料子了，切開看看也好。」

這是倆老頭，年紀看著和石曉磊父親差不多，能有五六十歲。一胖一廋，胖的是那個叫「向前」的，廋的自然就是「老楊」了。兩人衣著都很考究，石曉磊不認識什麼名牌，反正覺得人家那衣服挺上檔次的。

胖老頭圓臉，笑眯眯的很有喜感，正招手向解石的位置大喊：「小錢，小錢，這邊，快過來。」

剛才招呼石曉磊的老闆一聽，忙趕了過去。

「楊局，陳總，這是選定毛料了吧，就是這塊么？」

「對，就這塊。」廋老頭點點頭，接著說：「不錯嘛，小錢，這批毛料挺不錯，是老廠口的料子。」

「可不是么，我這是托朋友幫忙，費了好大的勁才搞來的。知道您二位喜歡，這不一回來就給您們打電話么。您看這塊給您算三十萬成不？」

胖老頭點點頭。「就這樣吧，你趕緊叫人幫忙抬過去。」

「好的，不過還有一塊小毛料要解，您二位得稍等一會兒。」

「沒事，正好也累了，我倆去喝口茶，歇口氣。」

聽到這，石曉磊心想：「完了，看來還得再選一塊毛料。這倆老頭挺有錢啊，三十萬聽那口氣花著跟玩似的。不過人家也真有本事，毛料內部的情況分析的**不離十。看樣子還挺有背景，這邊還沒開口呢，那個錢老闆就主動降價八萬。」

想到這裡，有夥計來叫石曉磊，輪到他解石了。毛料已經被搬到切割機旁，圍了幾個人正在觀察、議論。石曉磊走過去，也沒催促他們，等他們看完了再動手。

「是塊黒烏沙，就是於少判了死刑的那塊，在前廳擺了有大半年了吧，表現不好啊，出翠的幾率太小，就算見綠，也是低翠。」一人正在評價，看到一旁的石曉磊，連忙道歉。

「是你的毛料吧，小夥子，你別介意啊，我就隨便這麼一說。」

石曉磊沖他笑笑：「沒事，我這就是想碰碰運氣，低翠如果分量足，它也值錢不是！」說完，抱起毛料，放到切割機上，仔細調整固定毛料。

有了異能還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本來就有點鬱悶，再加上剛才毛料被人搶，就更鬱悶了。石曉磊心想：「哥今天就高調一把，裝一回高人，讓你們看看什麼叫牛b！」

調整好位置，固定好毛料，戴上護目鏡，一摁開關，切了下去。石曉磊年輕力壯，手很穩，所以切的飛快，沒多大功夫，一刀見底。把小的一半毛料丟到一旁，大的那一半用水一衝，一抹綠色出現在眼前。

「漲了！」

「出綠了，快看看水頭如何？」

「擦一下，擦大點看得清楚！」

耳邊傳來眾人的叫聲，石曉磊沒有理會，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毛料，拿地上的碎石在毛料各處敲打敲打，聽聽聲響，沒等旁人圍上來觀看，就又把毛料放到切割機上，調整固定后一刀又切了下去。

「又漲了，這小夥子切的真准！」

「當然准，你要有異能你也切的准，准才能顯示出哥的牛b嘛！」石曉磊心裡偷著樂，臉上裝酷沒有表情，第三刀又切了下去。

「靠！又見綠了，老張，你見過這麼解石的么？」

「見過，小說里有透視眼的都這麼切！」

「真有透視眼？過會兒去問問，怎麼練的，我也想透視一把！」

「透你個頭！人家那叫本事，你沒看每切完一刀，人家都要觀察一會兒么？靠聽聲音賭石，聽說過，沒見過，這小子肯定有絕活。聽說南部有解石高手就能通過觀察切面，做到『刀刀出綠，刀刀漲』！沒想到今天在金城也見識到了！長見識了！」

這時毛料石厚的地方都被切掉了，圓形的毛料變成了個長條形。

石曉磊拿起磨光機，開始擦石，石厚的地方就用力快磨，接近玉肉的地方就輕柔慢擦，只見石屑亂飛，煙塵滾滾，沒多大功夫，翡翠就完整地被解了出來，前後花了不到一刻鐘。

周圍很安靜，大夥都有點發獃，還沒回過神來。

感覺到圍觀人群一副被震撼到了的表情，石曉磊有點得意。說實話今天他有點被刺激到了。院子里這些人，似乎幾十萬元在他們眼裡就不算什麼，輕輕鬆鬆就花了出去，剛才還佩服那個切垮了毛料的人心理素質過硬，現在看來，那點小錢人家就根本沒放到眼裡。

自己辛苦工作一整年，收入只有四五萬，父母老兩口一輩子的積蓄，在這裡恐怕還買不了一塊好點的毛料，石曉磊的自尊心有點小受傷。財力比不了他們，賭石的專業知識也比不了他們，出身地位更是沒法比，不過石曉磊有異能，這就是他的本事。石曉磊不願被人看輕，他要以一個高人的形象，在別人佩服仰視的目光中離開這裡，而不是被當作一個運氣好的傻小子。

把翡翠放到水裡洗了洗，用毛巾擦乾，然後舉在眼前，對著陽光看了看。石曉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位小兄弟，我能瞧瞧么？」有人率先回過神來。

石曉磊點點頭，沒吭聲，把翡翠遞了過去。周圍的人一下就圍了上去。

「水頭不足啊！」

「是白地青種，這塊頭可真夠大的！」

「晶粒太粗，顏色也不正，做鐲子不太合適吧？」

「做小雕件能出好多呢！」

「分了太可惜了，現在這麼大的翡翠不好找！綠色深淺多變，好好設計一下，雕個擺件挺合適。」

「雕個酒瓶子，放桌上也挺有派！」

「我還是覺得雕個手榴彈更好玩！」

「這幫人怎麼和泡論壇似的！」石曉磊越聽越不淡定，高人的形象差點裝不下去了。眼看話題就要跑偏，石曉磊咳嗽一聲，示意要拿回翡翠。

「兄弟，玉出手么？我出三十萬。」

「三十萬？這麼重的小料就值三十萬了，這一整塊我出五十萬。」

感興趣的人似乎不多，最後被一個小青年用六十五萬得了去，就是那個嚷著要做手榴彈的。價格遠高於石曉磊的預期，他很滿意，轉完賬，看著小青年抱著翡翠傻樂，石曉磊不由腹誹：「不會真要做手榴彈吧！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