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嫂子
林振剛接了雨衣,正在這時,忽然有人橫出一手,一把抓過林振手裡的雨衣,直接仍到地上的泥水裡面去了!
眾人皆是一驚,連付暉都為這戲劇性的變化,錯愕的半張著嘴,抬起頭來看看這人是誰?!
林振和林蔭看到來人,不約而同的喊道:「媽媽!」來人正是林振和林蔭的媽媽黃秋菊。
付暉第一次見到黃秋菊,不由得仔細打量著黃秋菊的樣子,只見這女人身材矮小,卻很粗壯,讓人想起大水缸來,一張臉色蠟黃,五官單獨分開來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沒有太大問題,但是這幾樣五官東拼西湊的揉在一起,實在是讓人感覺說不出的難看,再細細看來,嗯——兩隻眼睛間的距離離的太遠了,鼻子又太扁,沒有鼻樑,嘴巴太大,總之這人的長相讓人看了第一眼就不願意看第二眼了。
林振和林蔭兩個孩子長相都挺端正,林振已經可以初略的看出國字臉的方正臉型,林蔭秀氣的五官也絕對不是遺傳自她這位母親的,真想不到林振林蔭的媽媽竟然這麼丑。
說起來,這些孩子中,其實林傾宏的長相最好,他的相貌就遺傳自林嫣,可以想象林嫣長的是極為出色的,即使林嫣現在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依舊讓人看了感覺賞心悅目。相比之下,黃秋菊長的可真是有夠丑的!
如果只是丑也罷了,但是心腸也不見有多好,至少說話惡毒!
「要她的東西?沒得髒了自己的手!!!」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接著想起,對著林振和林蔭說道,「我平時是怎麼告訴你們兩個的?不是叫你們能離她家的人多遠就離多遠嗎?我不過是晚來一會,你們這就拿了她的髒東西,也不怕爛手?!」
林傾宏早在他媽媽的雨衣被這個女人扔在泥水裡的時候,白凈的臉色就氣的通紅了。大聲質問道:「你幹嗎把我媽媽的雨衣扔到水裡?她好心給林振他們穿的,你、你……」
「小宏!」林嫣連忙喚住兒子,讓他別再說了,林嫣聽到黃秋菊尖酸惡毒的話,臉色清白交加,一直掛在臉上那溫柔得體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張口輕聲喊道:「嫂子——」
黃秋菊看著容貌遠勝自己的林嫣,嫉妒的酸水一直在冒泡!其實黃秋菊雖然是林嫣的嫂子,可是跟林嫣是同年,當時村裡人沒少拿這兩個姑娘做比較,林嫣容貌好,性情好,學習好,心靈手巧!黃秋菊容貌丑,性情差勁,不識字,手拙!
根本是雲泥之別!黃秋菊就是從小在金鳳凰陰影下成長起來的土雞一隻!
「哎喲,您這大才女可別喚我一聲嫂子,當不起,咱就是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不過好在守婦道,您這金鳳凰我們可高攀不起,不敢與您攀親……」
林嫣聽了這話,臉色都有些蒼白了,但是還是堅持喊黃秋菊嫂子,「嫂子,你知道我現在的境況,又何苦挖苦我,好歹咱們也是親戚,這血脈之親是砍不斷的!」
「怎麼砍不斷,我告訴你,這親戚在老爺子趕你出家門的那一刻就斷了,是你自己不要臉,干下那等下流之事,現在還要拖累我們一大家子的名聲嗎?真是不要臉!」
「你憑什麼說我媽媽?!你這個壞女人!醜女人!又丑又壞女人!!!」林傾宏已經出離憤怒了,再軟的性子,遇到他媽媽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也會變成一個小刺蝟。
「小宏,不許胡說!」林嫣讓黃秋菊罵的眼眶裡都含了淚,「這是、這是舅媽……」
「呦,這就是當年那個小野種呀!什麼舅媽呀,都說了當不起,可別這麼說,亂攀什麼親戚……」黃秋菊輕蔑的看了林傾宏一眼,對林振和林蔭說道:「你們兩個給我記清楚了,以後離他遠點,他們家的人很不要臉,又不知廉恥,小心帶壞你們兩個!」
林蔭答應了一聲,也用輕蔑的眼神瞅了林傾宏一眼,她一早就覺得林傾宏最討厭了!林振卻沒有回答他媽媽的話,只是低著頭,不接話。
付暉本來一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黃秋菊尖酸刻薄的嘴臉已經深深的印到了付暉的腦海里,小孩對她是滿臉的厭惡。當付暉聽到黃秋菊說林傾宏「野種」的時候,忽然身子震了震,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瞅了瞅林傾宏,他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麼說林傾宏,往日都是、都是別人這麼說他的!
林傾宏看見他媽媽一臉要哭的模樣,氣的握緊了拳頭,他現在就想上去狠狠的踹這個壞女人幾腳!
是了,他和林傾宏都沒有爸爸!付暉忽然腦袋裡閃過這一個念頭。付暉忽然感覺自己和林傾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親近,原來、原來他們兩個,是一樣的么?!付暉一手撐著傘,另一手拉住了林傾宏的小拳頭。
林傾宏似有所覺,想甩開付暉的手上去打黃秋菊幾下,但是付暉握的很緊,林傾宏甩了幾下沒甩開,也就泄了氣,只是低著頭,眼眶也紅了,林傾宏想去打黃秋菊不過是憑著一時氣憤,仔細想想,他要是真去打了,林嫣一定會不高興的!
學校還有其他接孩子的家長在旁邊走過,都是村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村民,偶爾還往林嫣他們這投來一兩個八卦的眼神。
林傾宏被罵了,林嫣眼裡的淚終於忍不住滾了下來,「這麼小的孩子,又沒有做錯什麼,你幹嗎要在同學面前這麼說他,當年做錯事的是我,你不要亂說孩子!」
「知道自己當年做過荒唐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還和我們家攀親戚,也不照照鏡子!」黃秋菊惡意的說道,甚至伸腳在被她仍在水裡的雨衣睬了一腳,黃秋菊說著遞給林振林蔭兩人一把傘,拉著兩個孩子揚長而去。
林蔭跟著黃秋菊頭也不回的走,林振卻一直扭頭回來看校門口的幾人,林振看到林傾宏紅著的眼眶和林嫣滾落的淚水,以及林嫣彎腰撿起沾了泥水的雨衣的樣子,林振面上似有不忍,卻也無能為力,只是被他母親拉走了。
「姨,雨小了一些了,你們打著傘走吧,我今兒穿的衣服厚,跑回去就成!」付暉鬆開了握著林傾宏的手,說道,其實他分明是睜著眼說瞎話,這雨勢比剛才只大不小。
林嫣伸手抹乾凈了臉上的淚珠,沖付暉微微露了一個苦澀的笑,又說了一遍,「傻孩子!」
林嫣抖開沾了泥水的雨衣,雨衣雖然沾了水,因為是團著扔在地上的,還有大部分乾的地方,林嫣折了幾下,把髒了的地方折在裡面,留出乾的地兒來,遮在頭頂,說道:「這不就行了?!」
付暉點點頭,他知道林嫣是斷不會讓他跑回家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林傾宏覺得自己保護不了媽媽,心裡難過,紅著眼眶不抬頭也不說話。
林嫣伸手拍了拍林傾宏的頭,安慰道:「小宏,不要理他們了!高興一點!」
林傾宏悶悶的答應一聲,情緒並不見好轉,付暉看著林傾宏低落的樣子,反而是把剛才黃秋菊的嘴臉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裡,付暉這小孩,是很記仇的!
三人走在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付暉本來就是沉默少言的人,而那母子顯然是心情不好。
走到半路,林傾宏要替付暉撐傘,被付暉堅決的拒絕了,小孩子這麼小小的個兒,就應該由他照顧著,付暉心想,付暉自己都沒有覺察,他現在很自然的把林傾宏當成了自己人。
「哎呀,王大娘,你怎麼倒在這了?」隨著林嫣一聲驚呼,兩個低頭走路的小孩連忙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老太太一個人坐在泥地上,傘被吹到幾米以外,老人可能是摔著了,掙扎了半天都沒起來。
「王奶奶,你怎麼了?!」林傾宏也認識這老太太,這老太太的兒子女兒都在縣城裡,老伴過世的早,現在只有一個人在村裡住著,按照輩分林傾宏叫她王奶奶。
林嫣現在顧不上傷心了,連忙小跑著過去。林傾宏這會也被轉移了注意力,主動拉著付暉的手,急忙道:「咱們也過去看看!」
付暉本來不是什麼好孩子,自認為缺少尊老愛幼的美好品德,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林傾宏主動拉著他的手上面,這就是被人親近的感覺嗎,林傾宏的小手軟軟的,拉著自己的這感覺,嗯,付暉覺得還可以接受。
付暉被林傾宏拉著走到王奶奶身邊,顯然老太太是滑倒了,傘被吹跑,此時老太太身上已經被淋濕了,林嫣詢問了老太太幾聲,「沒事,沒事,就是人老了,腿腳不利索,加上地滑,起不來了!」
「我扶您起來!」林嫣此刻顧不上自己淋不淋濕了,把手裡遮雨的雨衣讓林傾宏拿著,自己使勁的攙扶著王大娘起來。
「小宏,你和付暉兩人去把王奶奶的傘撿回來,我扶著王奶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