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畢業季

四年時間，白駒過隙一般很快走到末尾，夏凌他們迎來了學校的畢業季，每年他們都看著別人在這個日子穿上學士服，在學校的各個角落和各個景點拍著自己畢業時的青春留念，一轉眼，竟已輪到他們。

宿舍里他們領了學士服，陳春在幫夏凌和蔡磊整理著衣服，李偉的桌上放著一套學士服，夏凌說：「今天，我們拍畢業照，李偉也要領一份。」

夏凌他們在宿舍拍了一張紀念照，正如同他們大一剛來的時候那樣，只是四個人一起穿著軍訓服笑的陽光燦爛，現在只有三個人了，夏凌抱著李偉的那套衣服，勉強地擠出了些笑容。

五月的天氣陽光正好，回憶慢慢滋生的同時，多了許多留戀與懷念。一班的人全部級集合在圖書館的門口，拍了他們唯一一張集體的合照，這是整個大學一班唯一一次聚在一起拍照，就連軍訓的集體照，也因為有個同學臨時發高燒而缺席，夏凌在做班長時候，就一直想補上那時候的遺憾，可是終究沒能實現，卻在最後的時候，總算得到了圓滿。

中文系的畢業照拍攝全部集中到今天，二班的班長見到夏凌的時候，有些感慨：「最初的時候，我們一起做事，記得那時候，我們每天夾著本子來回穿梭在學校里，一路上都會聊著塗老師布置的事情，往事好像還在眼前，可是我們都已經穿上學士服準備畢業了。」

夏凌說：「你是我們幾個班長唯一一個堅持到最後的，也算是我們的一個圓滿了。」

夏凌和蔡磊陳春他們的畢業來的有些僥倖，今年學校第一次有清考。夏凌他們所有掛科補考沒有通過的科目在上個月的清考里都過了，那次，只要你在試卷上寫了名字，交了錢，就可以順利拿到60分。夏凌的大學，就這樣帶著遺憾的圓滿走到了最後。

蔡磊問他：「你大學遺憾的事情是什麼？」

夏凌說：「我好像沒有真正享受過大學，沒有為了自己，也沒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

蔡磊說：「其實是你走的太快，你想想，我們其實一直都在你身後，只是你很少回頭而已。」

陳春說：「其實最初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應該跟那個蕭晴在一起，可是為什麼你們沒有在一起？」

陳春提到蕭晴的時候，夏凌沉默在那裡，看著學校的風景，陽光很暖，圖書館人來人往的學生，他想：直到最後，我都沒能珍惜好自己身邊的人。

「以前打球的時候，我常常能看到蕭晴在旁邊看你，感覺她在看你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都是你。」陳春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夏凌。

也許真的是夏凌一直走的太快，不管參加什麼比賽，或者活動，他一直是站在場上的那個中心人物。他很少能看到角落裡一直關注他的人，就如同他從來不會知道別人為什麼會喜歡他一樣。要不是藝雅宿舍的人告訴過他很多關於藝雅在宿舍的說辭，他甚至不知道，藝雅對他，僅僅只是希望他是自己的一部分而已，並不是全部。

如今的他們都已經在學校的招聘會上找好了工作，夏凌很快要去東城的一家公司實習，蔡磊和陳春被南方的一家公司錄用，蔡磊說：「我多希望跟我在一家公司的是你不是他」。

參加招聘會的那一天，面試官給的題目是做演講，這是夏凌最擅長的事情之一，題目是《假如今天我畢業了》。夏凌在台下想了很久，可是站到台上的時候，看著坐在下面的蔡磊、陳春，夏凌只說了一句「假如今天我畢業了」就已經抑制不住眼淚，在那麼多人面前，第一次留下了眼淚。

畢業晚會的那天，夏凌是主持人。

「很高興今天可以再做一次主持人，我大大小小主持了學校十幾場活動，可是這一次的，我是不想主持的，我希望我永遠都不會主持這一場聚會。」夏凌的開場，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曾經很多次我們想離開這裡，我們想儘快脫離束縛，去一個自己可以展翅翱翔的地方，可是當我們終有一天要關上宿舍的門，背著包跨出這個學校的時候，我真的很捨不得。我相信在坐的你們都有著跟我一樣的感情，我們曾經不止一次地罵過學校，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的時候，我很想對學校說聲謝謝，謝謝學校，讓我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學會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我永遠會記得我是這個學校的一份子，我永遠承載著學校的一切。」蔡磊聽著夏凌的話，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往事，他們一起罵過學校的食堂，抱怨過學校宿舍，幾乎把整個學校都罵了一個遍，可是他們還是愛著這個學校。

母校是一個自己可以罵一萬次卻不允許別人罵一句的地方，對於我們，他是一個家，每當想起母校的時候，回憶總是洶湧而至，腦海中也總會閃現出那些熟悉的場景，那些熟悉的人，那麼清晰，卻又那麼遙不可及。

「我很實在的說，我曾經罵過老師，而且很多次。」夏凌看著塗老師，對著大家說，「但是今天，我還是很想對塗老師說一聲謝謝，很感謝他從一開始對我的信任，讓我擔任了班長，那兩年的經歷，我想，我會保留到以後，一直珍藏。」

「最後，我想說，今天是離別的日子，但是離別並不意味著永別，我們會在某一天再聚首，暢談往事，回味青春。我謹代表中文系，祝願大家在未來的人生能夠更精彩，祝前程似錦！謝謝！」夏凌說完，對著所有人，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從台上下來以後，夏凌走到蔡磊旁邊，發現已經沒有位置了。他獨自一人坐到了工作人員坐的位置，看著恆磊在給所有人拍照，看著大家來回地敬著酒，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夏凌心裡滿滿的不舍。

塗老師過來找夏凌：「夏凌，塗老師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因為要給學生樹立好的榜樣，所以不得已把你換下，希望你可以理解。」

夏凌點點頭，這一刻，夏凌已經放下了所有的東西，他只是想好好看看身邊的這些人，其實他們一直都在，未曾遠離。

「塗老師一直都很喜歡你，真的，塗老師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大學這幾年，除了找你幫忙之外，塗老師沒能給過你任何東西，塗老師一直覺得很虧欠你。」

「沒什麼的，塗老師您也別自責了，一切都是因為我自己，是我自己沒有把成績搞好，怪不得您，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說這些的時候，夏凌一直看著塗老師，這個曾經私下裡他不知道罵過多少次的人，在這一刻，夏凌竟然那麼捨不得他。

蔡磊過來找夏凌的時候，抱住了夏凌，輕聲地在他耳邊說：「夏凌，我一直把你當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事情我什麼都清楚，不管怎樣，請你記得，我一直都在你身後，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回頭看看，我一定在你身後！」蔡磊把夏凌抱的很緊，夏凌看著醉醺醺的蔡磊，沒忍住掉下了眼淚。

陳春看到蔡磊和夏凌的時候，也走了過來，三個人抱在一團，哭的那麼傷心，在一起四年，朝夕相處，再多的不舍，也終將要在這之後離開，眼淚留下來，是為了留下最好的印記。

夏凌看著，看著身邊的這一刻，他想起來去敬酒。

二班班長，這個曾經自己的對標人物，一直以來，夏凌和他的感情都很好，夏凌欣賞他的正直認真，他欣賞夏凌的放蕩率直。

「干！」「干！」滿滿的一杯酒，他們喝的那樣轟轟烈烈，好像這一別，就是永生。

大棟和方涵看到夏凌的時候，他們已經喝的不行了。大棟說：「我們一起拼搏過，我們也一起創造過系隊的歷史，這份感情，我們都不能忘記，我們會一直記得你，別忘了我們。你的事情，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我們知道而已，其實，我們都一直關心著你，以後想起我們的時候，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仰晴過來找夏凌的時候，看著夏凌，留著眼淚說：「最初的時候，你是我們所有女生的偶像，我們一直都關注著你，當初我們也暗示了你很多次，可是你還是執迷不悟，傷了我們的心。」夏凌回了仰晴一句對不起，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酒。

那晚，他們都醉了。塗老師醉了，因為太多人敬酒給他，雖然這些人里有很多人直到畢業的那天依然很討厭他；夏凌醉了，因為他回憶著過去的時光，卻不知道自己這些年都在忙些什麼；蔡磊醉了，他傾注了整個大學，卻終究只是宿舍里的時光；陳春醉了，因為大家都醉了。

畢業典禮的那一天，夏凌坐車離開學校，沒有參加畢業典禮。車駛出南城的時候，下起了雨。蔡磊的簡訊發來告訴他畢業證已經替他領了，祝一路順風。夏凌的思緒扯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初中畢業，因為生病，夏凌錯過了初中的畢業典禮，高中的時候，羅鑫拉著夏凌去打球，逃掉了畢業典禮，這一次因為要趕著去公司報到，夏凌再一次錯過了畢業典禮。

夏凌說：每年秋天會遇到很到人，可是我終究沒有跟他們一起走到最後。

蕭晴的畢業季和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別。宿舍四個人在一起聊著四年的種種，也不免有些傷懷。

「我記得剛來的時候，我還把洗腳水倒到蕭晴的水壺裡，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覺得很可氣。」詩雅看著已經收拾的很乾凈的宿舍，不禁想起了最初的往事，那時候，她們剛剛來到這個宿舍，今天，大家都已經收拾行囊準備離開。

「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我，蕭晴還真把你的洗腳水給喝了。」孟玲在一旁看著詩雅。

「大學，我們也算是沒有白白度過，認識了你們幾個，想想覺得自己已經很知足了，也沒什麼遺憾了。」韓曉的話裡帶著些許離別的傷感。

「對啊，我們學習也都還不錯，活動也都參加了不少，戀愛也都經歷過了，大學順利畢業，也終於是沒有什麼遺憾了。」詩雅在一旁說著，看著一直沉默的蕭晴。

大家都說著自己沒有什麼遺憾，蕭晴最清楚。她習慣性地關注著別人，一直以來都是，她看過詩雅哭的時候，看過孟玲哭的時候，看過韓曉哭的時候，她知道，其實她們的遺憾是大學的愛情好像風中樹葉一樣，緩慢但是終究還是會落到地上，永遠沉寂在沒有人會在意的地方。

蕭晴說：我最遺憾的是，我等了十年，卻終究沒有等到他親口說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