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代神棍
「穆大師,給我畫道符吧,給我娘用的,我娘八十幾了,身體不好,您就體諒體諒我們做晚輩的一點孝心吧……」
「請叫我先生,穆先生。咱們都是現代人,要與時俱進嘛。大師這個稱呼,我個人覺得很假,好像我是騙人的神棍一樣。」
「是,是。穆大師,哦,不,穆先生。麻煩您了。就一張,一張安胎符就好。您知道,像我們這種三代單傳的家庭,真是一點差錯也不敢出啊。」
繁華的都市大街上,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圍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不停的求著,而他們所求的,居然是傳說中的符咒。
那年輕人穿著一身亂七八糟的地攤貨,戴著一副大號的墨鏡,頭髮亂糟糟的,鬍子拉碴,怎麼看也不像個修道的高人,可偏偏有那麼二十幾個市民圍著他求那個什麼神符,與現代都市的科學氛圍完全不符。
那個自稱為穆先生的年輕人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大號墨鏡,慵懶的看了看自己周圍的這二十幾號人,心裡暗自得意,笑了一笑,然後故作神秘的道:「哎,好吧,一切隨緣。今天既然碰見了各位孝善人士,鄙人就是減損幾年陽壽,也只有勉為其難了。」
圍在他周圍的眾人頓時心中大喜,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穆先生。
穆先生又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大號墨鏡,那墨鏡實在是太大了,掛在穆先生那不怎麼寬廣的臉龐上,總是不自覺的往下落。穆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鄙人雖有點異術,但也不是那出世之人,也還得吃喝拉撒。況且,這畫符還得消耗我的靈氣法力,威力大的甚至還要消耗我的陽壽,所以,這個符的價格嘛,一百塊一張,不二價,要買的留下。」
圍在穆先生周圍的二十幾人居然沒有一人離開,都把手伸進自己的錢包,掏出一張張紅色的主席像來,然後依然一臉期待的等著穆先生賣符。
穆先生的頓時樂開了花,心裡笑道:「這些人真是愚昧,自己不過是在這大熱天里耍了個小小的把戲,花了兩塊乾冰製造了點煙霧,用了點磷粉作了張自燃的火符,他們還真把我當成神仙了。哎,不宰他們宰誰啊。」
穆先生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喝道:「好吧,一個一個的來,你要什麼符?安胎符?好。你呢,保平安?嗯,平安符。你呢?求財,那給你一張利經營符吧。你呢,什麼?你要考試的符?考試的沒有!你年紀輕輕不好好學習,買什麼符,想作弊,那不行。你呢,耗子太凶了?嗯,這張鎮宅符應該可以。哦,不,換這張鎮鼠食物符吧……」
不一會兒,穆先生便賣出了十幾張符,一千多大元裝進了荷包,穆先生自是喜不自勝。不過,做他們這行的,小心為上。穆先生一邊賣符,一邊四處張望著:「嗯,城管的沒有,警察的也沒有,居委會的大媽,也沒有。安全!繼續。」
穆先生正要繼續賣符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個熟人,一個美女,朝著穆先生奔來了。這美女一頭齊肩短髮,大眼睛,櫻桃嘴,圓圓的臉蛋上紅潮閃閃。按理說,有美女朝自己奔來,那自然是好事。不過,如果你發現美女的臉色黑黑,咬牙切齒的吵你奔來,一副不把你撕碎就不罷休的表情,我想任何一個帥哥都會做同樣的一個動作:轉身跑。
穆先生周圍的二十幾人還圍著他呢,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穆先生靈機一動,計上心頭,大聲喝道:「各位,我們既然這麼有緣,那麼,我再送大家一道大吉利符!」
圍著他的眾人頓時都一起大聲的喝彩,卻聽穆先生繼續道:「不過,為了表示你們大家的誠心,請大家先一起閉上眼睛,原地轉十圈,心中默念『無量壽尊』十遍,這樣,你們拿到的大吉利符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大家開始轉吧!」
一群人聽得穆先生這麼說,紛紛閉上了眼睛,原地轉起圈來。穆先生一見大家都閉上了眼睛轉圈,連忙從他們的身邊擠了出去,朝著那美女奔來的反方向跑去。臨走之前,從自己懷裡摸出一把大吉利符,撒向那些還在轉圈的市民,然後一溜煙的飛奔而去,瞬間把他和那美女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穆先生在跑出了上百米之後,一條十字路口出現在他面前,正是紅燈。穆先生可不想去橫穿馬路,那玩意兒太沒準頭了,被那寶馬什麼的撞了之後,恐怕就是有千百張止血符也把自己撈不回來了,安全第一,咱穆先生從來都是遵守交通規則的良好市民。
穆先生轉往左邊的小巷,剛剛在小巷裡跑了不到十步,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響,一支強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扼住了穆先生的脖子,一個充滿了磁性的男性聲音在穆先生的耳邊說道:「穆青泉,我早聽碧歌說,你這小子,逃跑是專項,要想抓你,跟你比賽跑那是不成的,得用計。」
穆青泉一聽這聲音,心裡頓時涼了半截,知道抓住自己的正是警局裡著名的鐵漢,刑偵隊長鐵松。穆青泉霎時間變得無比老實,連象徵性的掙扎都沒有,一臉苦笑的道:「我的鐵大隊長,您不去抓哪些強姦殺人的,抓我這種小角色,至於嗎?再說了,我也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會跑這條小巷來啊?路口這麼多,你就不怕我穿過馬路,跑到對面去?」
鐵松嘿嘿一笑,道:「這個嘛,我說了,對付你要用腦子。我和碧歌早計算過了,從她出現在你的視線,到你開始狂奔,到這個路口的時候,正好是紅燈。以你這小子貪生怕死的風格,是絕對不會闖紅燈橫穿馬路,唯一可能的逃跑方向,就只有我們現在這條小巷。所以,我在這裡恭候你的大駕多時了。」
穆青泉尷尬的笑了笑道:「哇靠,我真服了你們倆了,這都想得到,這麼周密,跟你們作對,我還真沒什麼前途了。警察局裡要都是你們這樣的傢伙,我們這行可就沒得混了。哎,看來,我得回去,金盆洗手了。」
鐵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穆青泉卻又接著說道:「不過,要再有下次,我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闖過紅燈,讓你們撲個空。」
鐵松伸手從身後摸出手銬,冷笑道:「你小子別跟我玩心理戰,你會橫穿馬路?想誤導我犯錯,門兒都沒有,戴上吧。」
穆青泉苦笑道:「鐵大隊長,鐵哥,這個就免了吧,咱們熟人熟事的,戴這玩意兒,多沒面子啊。」
鐵松也笑道:「對不起,咱是先君子后小人,你小子上次騙了碧歌,這次還想騙我?我可不想也和你跑上五條街,累得在床上躺半天,最後還讓你小子跑了。」
任碧歌剛好紅著臉從街口跑過來,把鐵松的話聽得個一清二楚,不高興的嘟著嘴道:「誰躺半天了,誰讓這小子跑了,鐵大隊長,你胡說些什麼呢!」
鐵松一見美女來了,連忙改口道:「沒,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
任碧歌瞅了鐵松和穆青泉,仍不放心的道:「銬上了么?」
鐵松連忙自己把手銬給穆青泉拷上,呵呵笑道:「你瞧,銬上了,你放心了吧。」
穆青泉瞧了瞧自己手腕上的手銬,嘆口氣道:「哎,這玩意兒和我有緣啊,咱就活了這麼二十幾年,這玩意兒就和我相遇了二十幾次了,平均下來,也差不多一年一次了,真有緣吶。二位警官和我也有數面之緣,也算是很有緣了吧,大家這麼熟了,要不,您一不小心把我放了得了?」
任碧歌把眉毛一擰,喝道:「你不到處招搖撞騙,搞封建迷信,鬼才願意和你有緣!」
鐵松也喝道:「被抓住了還這麼油嘴滑舌,走,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