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臘冬深夜,明月高懸,朝陽城內,一處深宅大院內,突然傳來一陣厲嘯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然後是半空中倏然升起一道紅色煙火,照亮大門上方的匾額,以及上面寫的「天龍教」三個燙金大字。
煙火還未落下,大門就發出沉悶的聲音,慢慢的打開。從街道的兩邊,竄出幾十個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夜行人。這些人悄無聲息的閃入大門裡更深的黑暗處,沒一會就有喊殺聲從深宅大院里傳來。
朝陽城裡沒有人家點燈,但所有人都被這喊殺聲驚醒。他們知道天龍教是江湖十大勢力之一,而那喊殺聲傳來的地方,正是他們門戶所在地。這是一場江湖人的仇殺,不是他們普通人能夠參與的遊戲。
天龍教內不時有慘叫聲傳來,沒一會就有十幾個人衝出了大門,但更多的黑衣蒙面人也追了出來,將那十幾個人圍在中間。
那十幾個人護住一個國字臉,濃眉大耳的漢子,他手揮一柄黑色的,象是柄船槳的兵器。而他身邊還有個身穿黃色衣裳的女人,也是手持一柄利劍,但懷抱中卻有個襁褓中的孩子。
那國字臉的漢子處變不驚,一揮手中兵器,朝最近的夜行人攻去,喊里還喊道:「沖!」
他話音剛落,手中的兵器已經揮出,一個黑衣蒙面人發出一聲慘叫,已經失去了生命,成為一具屍體躺在地上。而其他的夜行人也是不懼,四五樣兵器一起攻到,幾個人又戰在一起。
這時,從大門裡又跑出一手提長槍的漢子,喊道:「住手。大哥,你現在已經中了絕功散,要是再運氣交手,只怕是死路一條。」
「姓騰的,別叫我大哥,我身中奇毒也是拜你所賜。我雖然死路一條,只是你現在弒兄奪位,江湖上也容不下你吧?」那田字臉漢子大聲吼道。
那姓騰的臉色黯然,一時無話。
在姓騰的身後竄出一人來,手持一對鷹爪,說道:「田尋澤,你不要危言聳聽,這天龍教本來就有我騰家一半。」
田尋澤是哈哈一笑。「你們要這天龍教之位,只管拿去就是了,我田尋澤還不放在眼裡。只怕你們自稱漢子的人,卻要跪拜在別人的腳下。」
那黑衣蒙面人中,有似乎是領頭的人嘿嘿笑道:「竟然田教主知道,那何必固執己見,自尋死道?不如加入我們秦天盟,那麼我們就是盟內兄弟。」
「秦天盟?那是個什麼幫會?」田尋澤一皺眉頭問道。
那黑衣蒙面人頭領說道:「秦天盟就是學始皇帝的心胸,要一統江湖。當江湖人人都聽從一個號令,那江湖就沒有殺戮,如同人間凈土一樣。」
「呵呵,聽上去到是雄心壯志,只可惜這世上之人,各自有不同的人生欲求,心中所想也是迥異,你們又如何可以一統?」
「這雖然不易,卻是我們的目標。」
「所以你們就不分青紅皂白大開殺戒,只要不聽從的江湖人就殺。只怕這麼多的江湖人,你們也殺不完。」
「殺不完也得殺。」那黑衣蒙面人頭領惡狠狠的說。
「一群連見人都不敢的東西,也想一統江湖,還想殺光江湖人,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這世上沒成的事都會讓人覺得可笑,當事成之後,卻覺得理所當然。我跟你說這些,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事理,加入秦天盟,為一統江湖出力。」
「你看我田尋澤是給別人做奴才的人嗎?」田尋澤大聲道。
「那我們只有成全田教主了,我看你中了絕功散,能掙多久?」黑衣蒙面人頭領說著,一刀朝田尋澤劈來。
田尋澤是不躲不閃,一拳擊向那黑衣蒙面人頭領,同時手中兵器一揮,擋下身後攻來的兵器。大吼道:「你們護著夫人先走。」
他身邊的那些人一聲吼,便護著那黃衣女人與她懷中的孩子朝外衝去。那些人武功也不弱,只聽一陣兵器的撞擊聲,夾雜著幾聲慘加聲,那十幾個竟然衝出了包圍圈,朝城外衝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吧。留幾個纏著他,其他的人追。」黑衣蒙面人頭領說著連攻幾招。
田尋澤逼退幾人後,手中兵器一揮,迎上黑衣蒙面人頭領手中的長刀,只聽當的一聲響,那長刀斷成二截,那刀頭就飛到了空中。那黑衣人急退,但動作還是慢了一些,一腳踢在他的胸前,他只能硬抗,那一腳讓他飛了起來,落在大門前。
黑衣蒙面人頭領站了起來,吐出一口血,陰陰地說:「騰奇志,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難道你還只是看著?」
手持長槍的漢子一聽,便愣了一會,大吼一聲沖了出來,朝被十幾個黑衣人圍在中間的田尋澤撲去。而他身後那持著鷹爪的男我也跟在身後。
那黑衣人頭領得意的一笑,也在一具死去的黑衣人身邊,撿拾起一把長刀,再次沖了過去。
田尋澤以一敵眾到也不示弱,片刻間已與敵交手幾十餘招,只可惜那些人跟他交手並不落實,只是虛晃一招然後退走,那架式是知道他已中毒,只要將他困在這裡,遲早是毒發身亡。
田尋澤冷哼一聲,高高躍起,一招普通的力劈華山,朝一個黑衣蒙面人砍去。那人見那刀勢,嚇得不敢抵擋,只能順勢倒在地上,一個驢打滾讓了開去。
田尋澤也不追殺,一步就跳出了包圍圈,然後發力往城外跑去。
手持長槍的騰奇志大吼一聲,長槍跟在田尋澤的身後。田尋澤聽到身後的疾風,冷笑一聲,突然止步蹲身,那長槍就貼著後背滑了過去。田尋澤一個旋身,手中那黑黑的,像船槳一般的兵器,向騰奇志掃去。
騰奇志是大驚,槍頭一豎,槍桿險險的擋住那兵器,人就借勢往一旁彈去。田尋澤那下蹲的身體,如一隻猛虎竄出,手中的兵器往前刺去。騰奇志剛剛落地,只得將豎著的槍桿,再次往下擊,那知這一擊竟然落空。
騰奇志暗道不好,只覺得一隻手腕上一涼,那隻手就飛了起來。田尋澤在刺的過程,變為上撩,那兵器擦著槍桿就划斷了騰奇志的手。騰奇志是鬆開另一隻手,讓長槍落下,而自己快速的往後退,就這樣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田尋澤笑道:「騰奇志,你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說著兵器一揮,就要結束騰奇志的命。
這時,一對鷹爪襲到,一隻攻面門,一隻攻腹部。田尋澤只得停下腳步,一隻手抓向攻到面前的鷹爪,而兵器擋住腹部。
那黑衣蒙面人的頭領一聲冷笑,袖中飛出幾點寒星,在黑夜之中,竟然看不清楚。「死去吧。」
田尋澤發現那幾點寒星時,已經飛到眼前。他右手抓住那鷹爪,左手一提兵器連擋幾下。但還是有一點寒星沒入他的大腿。身體不禁一震,腳下的動作就緩了一緩,那被兵器擋住的鷹爪一跳,又在他的腰上抓了一下,一塊血肉就飛了出去。
那黑衣蒙面人頭領得意的一陣大笑,手一揮,道:「給我上,宰了他。」
田尋澤是大吼一聲,手中抓住的鷹爪朝那使鷹爪的人飛去,然後轉身就是兵器一揮,掃開一個缺口,強行提氣朝城門掠去。
只可惜剛才那道暗器中,是枚毒鏢,使他身體身中雙毒。雖然他用內力壓制毒勢,但還是感到腦中一陣昏眩,使動作跟平時比慢了許多。
「田教主,你何必要一條道走到黑呢?活著不是件好事嗎?只要你現在回頭,加入我們秦天盟,我保你平安無事。」那黑衣蒙面人頭領已經追了上來,在他身後陰陰的說著。
田尋澤知道騰奇志不懂用毒,而自己身上的毒全是此人所賜,心頭不禁湧起無限恨意。要是不中毒的話,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禁厲喝道:「那你現在就去死吧。」
說著他突然轉身,朝那黑衣蒙面人頭領撲去。先是手中兵器朝對方劈去,然後搶上一步一掌擊向那黑衣蒙面人頭領的胸前,全然不顧四周擊來的兵器,一副拚命的架式。
那黑衣蒙面人頭領的刀又一次被劈斷,只不過田尋澤在那斷刀落下時,又時一掃,那斷刀便在內力之下,又斷成多塊碎片,朝四周射去。只聽見有黑衣蒙面人不斷慘叫。
而田尋澤的單掌,與黑衣蒙面人頭領連對數掌。田尋澤的身體雖然搖搖欲墜,卻沒有退後半步,只面容難看之極。
「你只怕跑不了啦吧?」黑衣蒙面人頭領得意地說,同時凝足內勁,想一掌將對方擊斃手下。
只聽見「蓬」的一聲響,得意忘形的黑衣蒙面人頭領竟然被遠遠震飛,叭的一聲跌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田尋澤也是噴出一口血霧,面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笑道:「想我死的人,只怕要先死。」
話音剛落,那對鷹爪又一次襲到。黑衣蒙面人頭領艱難地說道:「騰老,殺了他。他已經不行了。」
田尋澤冷哼一聲道:「我沒想到你父子倆人都是不要臉的人。」
那使鷹爪的人一愣,但還是回了一句。「你傷了我兒子,還想我繞你嗎?」
田尋澤也不說話,只是一掉頭往城外跑去。那拿鷹爪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下去。倆個人一前一後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朝陽城內的這場拼殺,似乎只是一陣風吹過。當那大院里的火全部撲滅后,這朝陽城就恢復了往日黑夜的狀態,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