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八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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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隨著小沙彌來到一空曠之地，只見一黃眉僧坐在石凳上，目光有力，天庭突出。李煜心知內力高深之人，練到一定程度之後，定然天庭飽滿，太陽穴微微隆起，想來那黃眉僧定然能與段延慶支撐這麼久，功夫自然不弱。

當下合十，恭敬的道：「久聞前輩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無禮之處，恕罪則個。」黃眉僧呵呵一笑，合十還禮道：「小施主內功深厚，能不忘禮節，已經非常難得了。此棋局乃貧僧一好友所布，窮盡貧僧之力仍無法破解，施主既然能伸出援手，自是再好不過了。」

李煜恭敬的道：「承蒙大師錯愛，晚輩儘力而為。」

見那黃眉僧面前雖有一塊巨石，卻離那棋局有些距離，笑道：「恕晚輩班門弄斧，倒教大師笑話了。」當下暗一運氣，輕輕拍在那巨石上，只見巨石緩緩移動數寸，剛好停在黃眉僧所擺的棋局前面。

「施主好俊的功夫。」黃眉僧贊道。

「大師見笑。」李煜略一回禮。黃眉僧又道：「盼得施主解此珍瓏。」李煜道：「在下儘力而為罷！」當即凝神觀此棋局，不由大驚。只見密密麻麻的黑子，已經佔住棋盤的大半天下，而白棋只有一點邊邊角角，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中間一大塊八十餘子的白棋存活是這盤棋局的關鍵。李煜看著中間這塊白棋，已成尾大難掉之勢，若是苦苦求活，勢必讓黑棋佔盡便宜，樂的逍遙自在。若是就此放棄，卻又無異於中盤投子。

看著那黑白衝殺，李煜彷彿看見自己的過去。小時候自己在孤兒院長大，由於自己只喜歡看書，並不怎麼愛和別的小朋友玩，其他的小朋友都嘲笑他，愛捉弄他。那白棋便似自己，苦苦掙扎求活。待得長大后，千軍萬馬擠過高考這個獨木橋，眼見求學生涯即將功德圓滿，卻發現如今社會並不是當初自己所想。那白子如今之勢，宛如自己路走到盡頭，才發現周圍沒有自己容身之所，這樣活著，倒也不如死了算了。

李煜頹廢的看著那白棋，念叨：「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說罷，提起白子，居然自填一氣。黃眉僧看著這一步，緩緩道：「小施主好詩怪棋。」只是他出家人，早已戒嗔戒怒，否則換成旁人，必然認為李煜消遣他們，一掌扇了過去。

說完，將白棋提盡。這八十餘子白棋，一一被拾進棋盒。

李煜此時仍沉浸在剛才的想像之中，黃眉僧喝道：「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非空，空即非色。」

李煜被這佛偈驚醒過來，看著棋盤，這才發現自己八十餘子盡被吃盡。不禁懊惱自己定力不足，居然在下棋的時候走神。正想投子認輸，突然發現，自己八十餘子被吃盡后，居然留下一個小小的先手。李煜現實中的棋力雖然不高，卻也已經達到業餘5段的水平，這珍瓏棋局本不難破，難破的是將自己八十餘子盡數送給對方。棋中固有「反撲」、「倒脫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讓對方吃去數子，然後取得勝勢，但送死者最多也不過**子，決無一口氣奉送數十子之理，這等「擠死自己」的著法，實乃圍棋中千古未有之奇變，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決不會想到這一條路上去。任何人所想的，總是如何脫困求生，從來沒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

但李煜剛才那萬念俱灰的心理，恰好符合了破這一棋局的道理。凡事不理不破，不破不立。以李煜水平，接下來的棋自是瞭然於胸。算定后，李煜微微一笑，說道：「大師，晚輩得罪了。」

那黃眉僧本已閉眼入定，聽的李煜此言，睜開雙眼，看著李煜，又看看棋盤。不覺大驚。自己雖然吃掉對方八十餘子，可這八十餘子一去，李煜再無顧忌，而自己的黑棋卻由於早先只顧圍殺，留下太多斷點。

黃眉大師棋力自然也是不弱，如此一來，便以算定了結局，嘆道：「原來是這樣。虧得貧僧念了一輩子經，還不如一個後生來的透徹。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阿彌陀佛。謝謝小施主賜教。」

黃眉大師本方外之人，如今頓悟，饒是他忘卻五情，卻不由喜笑顏開。

李煜拱手道：「大師承讓。」

黃眉大師擺擺手道：「小施主你胸懷高遠，非常人所及，這身臭皮囊，施主倒是看得比貧僧看得輕多了。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施主如今你既破此珍瓏，拈花寺內的茶花，施主請任意挑選。」

那小沙彌就在旁邊，聽的黃眉大師說道，隨即走到李煜跟前，說道：「施主，請。」

李煜拱手道：「謝大師。他日定然再來拜見。」

黃眉大師看著李煜離開的聲音，念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普度眾生，阿彌陀佛。」

李煜隨著小沙彌來到拈花寺平日養花的苗圃，只見各式品種的茶花開的爭奇鬥豔。只見一株茶花上居然開著十八多一般大小，顏色各異的茶花。想必定然是《天龍八部》中所謂的十八學士了。李煜欣喜，對小沙彌說道：「這株十八學士，我很是喜歡，請轉告大師，我這就走了。」

那小沙彌小心的將花抱起，對李煜說了許多養花的要點，李煜一一記在心中，抱著茶花告辭了。

打開寺廟門，門外那群玩家依然還在叫罵。只聽得一男子指著李煜喊道：「看他手上的茶花！」眾人看去，紛紛眼紅。李煜見眾人貌似要搶，心中算計：「要打到這些人倒也不難，可手中這盆花未免保不住了。」靈機一動，當即高聲喊道：「眾位可是要花？」

那些人本來心裡存著這主意，見李煜這麼問，倒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見一領頭男子說道：「兄弟，留下這花，我出一千五百金。如何？比那茶花大賽的獎金還多了五百。」

李煜心道：「這群人絕不是做虧本生意的主，或許以為拿了茶花大賽的冠軍能得些稱號，換點學分罷了。又或許指著這冠軍，到皇宮去做個花匠，倒也能掙不少錢。」卻笑道：「兄弟要此花還不簡單。只是兄弟我有一個條件。」

那領頭男子見李煜如此好說話，不由喜道：「說，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李煜笑道：「別急著答應。我還沒說條件呢。」

那領頭男子頗不耐煩的說道：「什麼條件，乾脆點說出來。」

李煜道：「那便是，有人跑得過我，我便將花送給那人。如何！」

那領頭男子一愣，心想：「我這裡的兄弟，各個都是體育學院出來的。比跑步，他不是找死么。」

只見另一男子對著領頭男子說道：「大哥，我看他不像開玩笑，必是有什麼必勝的門道，咱們別上這個當，今天趁著人多，搶也將這花搶來。到時候有了名聲，咱們還怕招不到人么！」這男子故意將聲音壓低，卻不料李煜內功深厚，自然是耳聰目明，將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暗忖：「招人？招什麼人？這群人難道是想去應聘3P公司的職業玩家？拿些許成就出來做資本？」

李煜不漏聲色的道：「怎麼，沒人敢比？那我先走了。」

領頭男子伸出手道：「兄弟別急，說說，怎麼個比法。」想必他自持身份，不願在這些熟人面前做著卑鄙之事。

李煜緩緩說道：「咱們就以門為起點，山腳為終點如何？」

那領頭男子想：「這山路頗窄，有些地方只能容得下一兩人身位，只需有人搶在他前頭一步堵著他，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招。」當即點頭道：「君子一言！」李煜接著道：「快馬一鞭！」

李煜又讓那小沙彌做個公證，喊一二三開始。

小沙彌雖然久居寺廟，但畢竟年輕，覺得甚是好玩，也說道：「那小僧就做個公證吧。」

只聽得小沙彌喊：「一，二，三，開始。」

這些玩家撒腿就跑，敢情這小沙彌說完便要放老虎似地。李煜當即抱住花盆，展開凌波微步，甩開眾人而去。那些玩家哪裡見過凌波微步，只覺得兩耳生風，定睛一看，李煜已然跑的沒影了。

遠遠傳來李煜的聲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兄弟心未死先行一步！」

那領頭男子停下腳步，眾人紛紛停步。

領頭男子冷冷的道：「心未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先前獻計用槍的男子說道：「大哥，怎麼辦？」

領頭男子說道：「回去，不參加這些勞什子的比賽了。兄弟們練好武功，才是正道。以後，有的是機會！」當下一群人默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