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r.相遇時光（七）

在下半場的瑜伽時間裡，我和蘇染不斷地企圖挑起關於夏宇城的話題，但是，顧曦依然如同泰山一樣巋然不動地維持著她的瑜伽姿勢，四兩撥千斤地回答著我們的各個問題。我和蘇染如同鵝毛一樣，被她輕輕地隨手拂開，所謂「蜉蝣撼樹」就是我們三個的劇本名。

後來我們都放棄了，專心地沉浸在優美的幻想曲里，幻想著自己正在完善的玲瓏曲線和不斷增長的濃郁女人氣息。蘇染在我身邊平靜地說：「安落，我覺得我的胸部正在膨脹……」

而這時大門打開了，葉萱又尖叫了一聲。

「我靠嚇死我了，我一進門看見煙霧繚繞的，還以為燒起來了，而且面前還有看不清楚的三個玩意兒，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說「三個玩意兒」的時候，翹起蘭花指，對著我、顧曦、蘇染，指指點點。

葉萱結束了我們的瑜伽時間，她一邊抱怨著她父親設計的魔鬼訓練模式，一邊去浴室把熱水器打開，然後坐在沙發上等待水熱起來。

她隨手拿過那瓶我們沒有打開的運動飲料，輕輕一擰，然後倒了一杯喝下去。

我和蘇染的心跳在那一瞬間都停止了。

顧曦雙眼發亮，迅速地行動起來，她走過去親切地拉住葉萱的手，溫柔地說：「萱萱，我和你講哦。」

在顧曦極盡辭彙之能事地表達了我們三個對那瓶飲料的無可奈何，接著再一次極盡辭彙之能事地描述了葉萱如何不費吹灰之力地打開瓶蓋為我們解決了重大難題之後，葉萱一言不發，黑著一張臉進去洗澡了。顧曦用一句「下次瓦斯用完了，我打你電話哦」結束了這次愉快的談話。

整個過程里，浴室寂靜無聲，沒有傳出葉萱往日嘹亮的歌聲來。

蘇染拱拳對顧里說：「佩服佩服。」

顧曦擺擺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們遭到了報應。

蘇染在半清醒狀態下，起床去洗臉刷牙。我在被窩裡躺著，默默地反覆對自己說「最後睡五分鐘」，然後突然聽見了蘇染尖銳的驚叫聲，之後葉萱更加驚世駭俗的尖叫立刻配合著響起。我下意識地覺得寢室里一定闖進了變態，於是也躲在被子里拚命地尖叫著附和她們。

我聽見顧曦從房間里走出來，鎮定而平靜地問：「是著火了嗎？」

我披著被子哆嗦著走進客廳。

據蘇染的形容，她打開房間的門，在昏暗的還沒有亮起來的清晨光線下，一個滿臉慘白毫無血色、沒有下半身的披頭散髮的女人正在從地上抬起頭，用兩個空洞的沒有眼珠的眼洞瞪她。

而葉萱的形容是她正在凈化心靈，用冥想來排除這個世界的一切紛擾的時候，一聲刺耳的如同厲鬼慘叫般的女聲突然從她天靈蓋上破空而下。

而當顧曦打開燈的時候，發現了正劈腿盤在地上、貼著面膜做瑜伽的葉萱。

在我和蘇染依然驚魂未定的時候，葉萱和顧曦已經收拾完畢，各自說了一聲「我有事先走了」之後，關上門揚長而去。

我和蘇染依然懶洋洋地披著被子毯子，窩在沙發上，等待著靈魂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