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0.鳥與歌與生命的語言

時間迅速地過去了。

莉莉絲好不容易說動了學院里固執的老頭們，搬來4f-102r和四個女生一起住下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

只是最近四個女生很少在宿舍里看到克里斯，克里斯自從答應了奧菲莉亞的挑戰之後就每個晚上都泡在自習室之中，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持續學習了很久，只有克里斯自己才知道她最近都在做些什麼。除了白天的正常上課，她每天晚上都在這裡訓練自己。

現在她已經可以很順暢地使用很多魔法了，不過最近她又一次遇到了瓶頸，嘖，要是艾利歐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定要再想辦法解開枷鎖。

合起書，克里斯闔起雙眼躺倒在沙發上，發出了輕若微聞的嘆息聲。

稍微休息了一會，克里斯再次睜開了眼睛。

月色漸漸變得越來越淡，也許馬上就要到黎明了吧，遙遠的天際泛出了些微的橘色。

既然都已經到了早晨，就難得欣賞一下日出好了。

克里斯站了起來，慢悠悠地走向窗檯，推開了窗戶。

一片灰暗一片溫暖的天空呈現出微妙的色彩，克里斯單手撐在敞開的窗戶上，潔白的飛鳥張開寬大的羽翼沿著天空的軌跡滑翔。

黎明略顯清冷的風擁起她散開的紫發。

克里斯低下頭，下方怒放的赤色花朵在風中搖曳訴說溫情。

不算久遠之前的記憶在腦海中爆炸，笑靨如花的少年的身影像是幻覺，在眼前揮之不去。

「你覺得生活快樂嗎？」

「你完全沒有變，真好。」

這麼說著的人，大概已經再也不會出現了吧。明明清楚地知道他是想要殺掉自己的，心裡也明白真正應該對他保持的態度是憎恨，可是這樣理智到過分的認識，只是徒添她的悲傷。

「誒？是這樣啊。原來你的名字是……啊，…嗯，非常好聽喔。」

腦袋突然感到了猛烈的刺痛，克里斯感到眼前一黑，一個有些縹緲的聲音像在極遠的彼方輕輕訴說。

雖說那聲音實在是太過不清晰了，可是克里斯還是在第一時間辨別出了那是誰的聲音。

那種溫柔的聲音，顯然是屬於零的。

只是和她的記憶有所不同，那句話中沒有帶著屬於他獨特的悲傷感。

——也許他只是在跟她的交談的時候才會變得那麼悲傷吧。克里斯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你也會露出那種表情啊。」

獨自一人的沉默突然被語言地利刃劈開，坐在窗台上的貓耳少年用混雜著驚訝和好奇的表情緊緊盯著克里斯。

「不過也對呢，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這種表情了。」

艾利歐搖了搖僅有的七條尾巴，用出奇平淡的語氣說，連之前狂妄的自稱都忘記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和他吵架啊。」

克里斯沒有答話，只是安靜地趴在窗台上默默盯著遠方出神，圓日從天際漸漸緩慢地冒出了些許。

在那之後艾利歐也沒有說話，他把頭轉回了窗外，和克里斯一同看著太陽升起。

「……唉。」

也不知道為什麼，克里斯看著看著就發出了輕微地嘆息聲。

「『第一次』是什麼意思，我們總共才見面過幾次，連熟識都算不上，怎麼可能會吵架。」

「或許吧。」

艾利歐曖昧地敷衍了過去，克里斯也懶得理他。

「我說啊，你明明膽子很小吧。為什麼總是在逞強啊？」

把正在望著遠處出神的克里斯喚回來，艾利歐突然這麼說。

「為什麼呢？」

克里斯出奇地沒有嘴硬，只是平靜地反問。

「那大概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糟糕的情緒影響到別人吧。」

結果，她又莫名其妙地給出了答案。

艾利歐默默點了點頭，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向遠方。

「……你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很像他啊。」

「是嗎？」

說來克里斯也覺得奇怪，明明艾利歐一直沒說他所說的「他」是誰，但是克里斯就是感覺他在說零。

搞不好連剛剛類似幻聽的那句話，也是艾利歐搞的鬼。

按照平時克里斯的性格，她現在肯定已經威脅上去了，可是今天她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有這麼做的想法。

「……喂，你是不是對我下咒了啊？」

克里斯不覺得平時的她會說出那種話，她並不習慣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別人。

「嗯，是的啊。」

艾利歐出奇直爽地承認了，克里斯淡淡瞥了他一眼。

艾利歐的方向突然燃起了大火，然而他就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搖了搖尾巴，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真是暴躁啊，人類。」

「對敵人沒必要同情。你幹嘛要這麼做。」

克里斯淡淡地說，沒有因為偷襲失敗而表現出難過。

「因為有趣。」

艾利歐咧嘴笑了起來，露出尖銳的牙齒。

「……你是主動送來讓我解除枷鎖的嗎？」

「當然不是。」

艾利歐毫不猶豫地否認，克里斯輕輕挑起眉。

「本大爺只是想看你的笑話而已喵。」

艾利歐突然轉過了頭，半眯起幽邃的雙瞳。

「之前只是大意，你不要想再殺掉我一次了。」

這麼說著的艾利歐又把頭轉了回去。

「哎呀哎呀，天也快要亮了呢，沒想到這個早晨居然過得這麼快。」

艾利歐露出了十分遺憾的表情，咂了咂嘴。

「你不懂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要想依靠任何人。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當然啦，其實也是有人想要告訴你真相的喵，但是『不能告訴你真相』，就是這個遊戲的規則。我們都是受到規則限制的npc而已，做不到什麼的。」

「而這個遊戲里，唯一的玩家只有你喲，小克里斯。為了得到解開謎底的鑰匙，好好努力吧。——雖然我覺得你絕對不會想要知道真相的。因為到那時候一切就都已經晚了。你終究還是會迎來你所憎恨的badend。」

「為了不讓我們再次陪你重複這個無趣的遊戲，好好加油，然後做出你認為正確的選擇吧~」

艾利歐笑眯眯地說著，身體就如同之前那樣漸漸消失了。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可能因為還算比較早，下方僅有為數很少的幾個學生在閑閑地散步。

從這裡跳下去會有怎樣的感受呢？克里斯突然這麼想。

克里斯爬上了窗檯，站在高處使風聲變得更加震耳欲聾。

接著，她就這樣張開了雙臂，閉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后，身體其他部位的感官就變得更加靈敏了。

她聽到鳥鳴的聲音，風聲呼嘯的聲音，學生歡笑的聲音。

然後，她把一切重力交給了自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呼嘯著疾馳的風似利刃一般，緊緊貼著她的臉頰而去，很疼，十分地疼。

克里斯聽到了別的學生害怕的驚呼聲。

「這個人是要自殺嗎？！」

隱約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克里斯在離地只剩不遠距離的時候，背後張開了偌大的灰色羽翼，接著穩穩地停在了地面上。

魔法卡「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