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死神拾壹

「沒事的。」良久，天上淺羽只是艱澀地說出了這句話，他輕輕推開架在他脖子上的鏡花水月，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一樣：「什麼事情都沒有。」

他趁著景淵不注意使用了縛道，將景淵定在原地，然後笑得苦澀：「記住，你不認識什麼天上淺羽，你只是一個普通的真央學生，明白么？」

「為什麼？」景淵的樣子看起來還是很淡然，卻讓人無法忽略他緊握的雙拳：「給我個理由。」

「理由就是……」天上淺羽的手撫上景淵的臉頰，很冰：「你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所以，忘記今天的一切，還有，以後不要來找我。」

景淵望著天上淺羽有些瘦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里，眼中漸漸醞釀起讓人膽寒的風暴。

「小鏡。」他等到天上淺羽走遠后，很容易便掙開了束縛，聲音低沉得有些可怕：「你知道些什麼？」

「我不知道。」鏡花水月乖乖在景淵身邊現形：「我一直在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只是今天早上他回來了一次，然後不知道在翻找些什麼，其他時間我沒有見過他。」

「天上淺羽啊……」

景淵低哼一聲。

還是那麼的讓人火大，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便擅自替他做了決定。看來淺羽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怕連累到他所以才躲著他。

「我變強了。」景淵輕輕擦拭著刀刃：「所以……」

你很無聊啊，天上淺羽。

明明可以兩個人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獨自承擔呢？

「小鏡，接下來幾天，番隊那邊就靠你了。」

「你要……幹什麼？」鏡花水月看著景淵，似乎有些不敢去猜想這人到底做了什麼決定。

「天上淺羽別想甩掉我。」景淵整了整領口，聲音似乎很隨意：「我要看緊他，不能再逃了。」

天上淺羽……

一想到這個名字，景淵就會覺得胸中憋著的悶氣又多了一些。

***

說實話，景淵不敢確定天上淺羽在他心中到底佔有什麼地位，也不清楚他對於景淵來說，到底算是什麼。

曾經的景淵，因為面部表情缺失——也可以說是太過悶騷，而導致人際關係並不是那麼好，與許多人的交往都維持在表面，能夠真正交心的，幾乎算是沒有。

後來一下就跑到尸魂界，被困在了八十區，在那種地方，人際交往就是個笑話，景淵覺得自己沒有變態都謝天謝地了。即便如此，他的人生觀也改變了許多，至少從前可能踩到人的道德底線和法律底線的事情他為了生存也做了不少而且完全沒有愧疚感。

於是他更自閉了。

直到被天上淺羽撿回去后，他發現他也是可以有一個很好的交流對象。天上淺羽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十分細膩，他很善於引導別人，也很善於調節氣氛。

對於情緒的把握，景淵一向很有自信。所以他能知道，天上淺羽算是唯一一個能和景淵這個悶葫蘆聊得開的人，也是在這個尸魂界唯一一個真心對待他的人。也許從前淺羽拿他當替身，但後來，淺羽的眸子里只是他景淵的身影，而不是從前那種帶著懷念的眼神。

而且天上淺羽很會關心人，他是真心把景淵當弟弟疼的。當初剛從八十區出來不久，景淵總是脾氣莫名其妙的暴躁，總是想通過砍個人什麼的來宣洩一下。而天上淺羽這個時候就會很溫柔地笑著，然後……

和景淵對砍。

那時候的景淵，連靈力都不會運用，所以每次對砍都會被天上淺羽砍翻在地。他曾經想過天上淺羽到底有多強，但結論是不知道。

天上淺羽每次和景淵對戰，都會贏得無比輕鬆，就算景淵進步一日千里也不例外。所以景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有什麼事情會讓天上淺羽如此狼狽。

他變強了，他現在有信心能幫到天上淺羽，無論是報恩也好多管閑事也罷，他完全不想讓天上淺羽遇到什麼事都獨自承受。

「那你……多加小心。」鏡花水月的表情看起來奇怪，就像是牙疼了強忍著那種感覺：「我發現，天上淺羽身上殘留著一股有些陌生的靈壓。」

「陌生？」

「對，不像是我們見到過的人身上的靈壓。」

不是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的，不是真央任何一個學生的，不是曾經居酒屋常客的，甚至不是山本總隊長的靈壓。

而是陌生的，感覺起來很危險的靈壓反應。

也許天上淺羽身份特殊被人追殺？還是他得罪了什麼人？

景淵想了想，還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從前的天上淺羽聽起來對靜靈庭的怨念極大。

和鏡花水月分開后，景淵便跟著剛剛在天上淺羽身上遺留下來的靈壓反應七拐八拐，最後來到了流魂街北七十區附近。而天上淺羽，就呆在郊外樹林里的一處洞穴內。

景淵收斂了靈壓躲在一旁，看著天上淺羽坐在山洞陰暗的角落裡，也不顧地上到處都是潮濕的泥土，疲憊地閉著眼睛。

他無比慶幸自己有一把堪稱是外掛的斬魄刀，也慶幸自己被卯之花姐姐操練了這麼久。所以他可以躲過天上淺羽的感知，而不是馬上被發現。

他看到天上淺羽從山洞側面有鬼道結界的一處拿出了一個鉛灰色的盒子，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那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什麼？

景淵看到天上淺羽像是做賊一樣，將盒子揣到了懷裡，然後在山洞口布下了好幾層隔絕靈壓的鬼道結界。

那個盒子……應該是天上淺羽變得這麼奇怪的原因吧。

景淵默默地隱藏在山洞裡的陰影處，眼睛微微眯起。

而另一面，偽裝成景淵的鏡花水月站在山本總隊長的面前，看著那張菊花似的老臉，無比蛋疼。

「惣右介啊……」山本總隊長很語重心長：「最近和淺羽的聯繫多麼？」

「基本上沒聯繫。」鏡花水月想了想，然後開口：「我回去看過他，結果發現他離開了。」

「是么……」

總隊長的表情也漸漸陰沉了下來，鏡花水月眯了眯眼，嘴角微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