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立夏（七）

白小夏艱難的挪到季總辦公室門口，秘書看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總也覺得她昨夜有那麼點x求不滿的意思。可很快，就在白小夏開門進去的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了冷漠的女王氣場。

因為白小夏在開門前的一瞬間，挺胸抬頭提臀收腹，睜大了眼睛，還抿緊了嘴唇。一下就變身成乾淨利落的御姐女強人形象，那精神面貌，更是向日葵似的蓬勃向上的透著朝氣。徐秘書的眼睛一晃，突然就覺得自己自從當了季總的秘書之後，果然是被摧殘了不少，要不然怎麼會視力下降，還累的產生了幻覺？

「季總好。」白小夏進了辦公室，就腰桿挺得倍直，昂首挺胸的簡直到了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模樣。

季言歆低著頭在寫什麼東西，又盯著電腦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過了好久才緩緩斜著眼睛瞟了她一眼，張嘴就問：「昨天開會，為什麼遲到？」

白小夏一愣，腦子裡正想著季總這是典型的目中無人啊，還以為她要變身周扒皮，沒想到她居然還沒忘記自己昨天開會遲到的這麼點小事情。心裡好一陣腹誹她是面癱冰塊，因為每次見她，就從沒見她笑過，永遠處在高高的債權人的位置上就好像從來沒下來過。

白小夏咧著嘴角，又愣了愣才解釋說，「二十樓的複印機壞了，後來在十九樓複印好的，趕上來的時候晚了點。」

「下午三點開會，是下午一點就通知過的事情。早一點的時候幹什麼去了？下次不要再給我這種理由。」開會前明明有足夠的時間整理資料，這些理由如果都能成立的話，那下午的開會時間豈不是上午就要通知？

沒有責任心，沒有上進心的人，留在公司做什麼？季言歆很鬱悶，公司成立這麼久，步入正軌之後，還從來沒有人敢在開會的時候遲到。要不是眼前這人有點能力，和怕討債不方便，一定趁早叫她滾蛋。

「是。」白小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解釋咽了回去，更不講理的人她都見過，這點要求也不算太過分。想曾經有一個上司，什麼過程都不需要知道，只要看結果，這還算正常，但他動不動就爆粗口，那個說話的方式和處事的手段根本沒人性和素質可言，就太不應該了吧？要這麼看起來，季總算是有人性多了。

「你還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要說嗎？」季言歆問，眼神還是專註於電腦上，手下的鍵盤還是噼噼啪啪的沒半點停頓。

「回季總，沒有。」白小夏微微低頭，心裡那個糾結啊，真恨不能把整理資料的那小姑娘拉長了，拍短了。她就想不明白了，你說一二十齣頭的小姑娘，看著倍聰明可愛的人，怎麼一遇事就緊張，到頭來就剩下可愛了，聰明呢？

回？季言歆停了停手，終於捨得浪費時間，抬頭看了眼她，估摸著白小夏肯定拿自己當特不好相處的女王陛下了。雖然公司每個人對自己的態度都是畢恭畢敬，可畢恭畢敬的最終下場，難道不是敬而遠之么？想到這些，季言歆自己心裡明白，卻也從來不在意那些沒所謂的事，不過真是沒人敢拐著彎的當面諷刺自己不夠平易近人啊。「咳。」清了清嗓子，季言歆終於開口說正事了，「坐吧。那公事說完了，說一下私事吧，白姑娘。」

哎媽呀，穿越了，白小夏在心裡驚呼，驚悚著自己怎麼就成白姑娘了呢？難不成還真要叫季總女王、太后、老佛爺么？「哈？私事？」白小夏剛猶豫著坐下，就跟椅子上有針板似的，蹭的又彈了起來。

話一出口，季言歆也覺得對這稱呼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碰見白小夏，一準就沒好事。抬手示意她坐下，說「這是你衣服的發票，這是汽修場的發票。」季言歆將發票放到辦公桌上，用雙手撐著筆看她。

白小夏極不情願的伸了伸脖子，瞅了眼那發票，好像看到了一大串的零，瞬間就覺得自己最近有點貧血，要不然怎麼會覺得頭昏眼暈呢。

白小夏這副神情，擺明了是不情願接受現實的，那天在肇事現場季言歆就看出來她心存的僥倖。看她那緊張又糾結的表情，季言歆心裡覺得好笑，又用簽字筆頂著發票往前推了推，白小夏就順勢很自然的往後躲了躲。

其實，季言歆的辦公桌很大，就算她往前推了推，白小夏不伸脖子，還是看不見的，可她偏就很抵觸那發票。不，是她很抵觸發票上面的那些數字。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白小夏持續性失明加裝死，身子僵直的程度都趕上和殭屍一個樣了。等了好一會，季言歆終於忍無可忍的起身，走到她旁邊靠在辦公桌上俯視她，還親自將發票舉到了她面前。

「季總，我還沒瞎呢。」白小夏瞪了眼跟視線齊平的發票，沒好氣的開了口，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

「那你不該有所表示嗎？」沒瞎？沒瞎你擺這麼一副裝瞎的表情給誰看啊？

「你看我值錢嗎？」表示毛線啊，又不是紅白喜事送紅包，要什麼表示，表示我其實是還不起錢，只能以身相許么？

「你覺得呢？」季言歆挑眉，反問的語氣里透著絲不屑的冷傲。白小夏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態度，倒讓綳著臉的季言歆稍稍的起了興緻，目光上下移動著打量了她一番。

可季言歆那眼神，十分像看展廳里的貨物，更像是看野生動物園裡的猴子。好吧，季言歆不得不承認，白小夏的臉蛋和身材，已經不是用有幾分姿色和長得漂亮，就可以敷衍過去的。膚色更是白裡透紅，嫩的能掐出水來，要不是看過她的證件，指不定還真以為她才到了春心蕩漾的二八年華呢。一身修剪得體的職業套裝，是精明幹練的職業女性模樣，嘴唇輕輕抿著看起來像是有些倔強的不願服輸。

白小夏低了低頭，就看起來有那麼點自卑的意思。季言歆收回視線，恢復平常高高在上的冷傲形象說，「我會從你的工資里，每個月扣除一點點用來還債。」

一個月才多少工資？還扣除一點點？那一點點是扣多少點點？扣光光了腫么辦？夏天木有西北風的啊！！！白小夏瞪著眼，剛打算開口問季總要怎麼扣，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可「我」字才一出口，季言歆倒是快一步說了話。

「怎麼？你想還利息？」每個月扣一點，這麼費心費力費時間的事情，是該收點利息和手續費什麼的。

啥？利息？哎，季總太直白，白小夏都忍不住想收回之前的心裡話，鄙視她沒人性。見沒了反抗的餘地，白小夏只好認命，打算跟季總討論一下，看她打算每個月扣多少？「沒，那季總打算怎麼扣？」白小夏換了個問句，還是賊心不死的想討價還價。

「每個月一千五，多還不限，三年內還完。」季言歆想了想，給了個自己勉強同意，白小夏勉強能接受的答案。

「嘶~~~」心疼還是會有連鎖反應的吧，疼的白小夏直抽氣。我去，這是哪門子的一點點，差不多快要扣光光了啊，有木有！！！白小夏心裡咆哮，可面對這麼個面癱上司，人家那輕軟的語氣，也能冰的她都快全身抽筋了，越來越不活絡的臉部肌肉，卻還硬是撐出了滿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