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侯爺長劍攜正氣,腥風血雨染江山
仇恨可以成全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夢想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殺死一個人。
仇恨與夢想。
對他來說,是成全,還是毀滅?
都無關緊要了。
他就是他。
一個手握惜夢刀的人,他才是世上最偉大的人。
這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不再覺得寂寞了,因為他還有夢,也許這兩者之間並無關係,何況只要是人,來到這個世界,就註定會與寂寞相伴終生,人,終究還是寂寞的。
也許有了夢想,寂寞就會少一點了。寂寞往往是在你無所事事的時候出現,只要擁有了夢想,你就會去奮鬥,世上有一種人,只要有夢,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顧夢歌就是這種人。
當時他見到李思言為了救他而受傷,他的心痛過,但是,他看得出來,谷暮寒比他更適合留在她身邊。這是他的直覺,他天生就有這種本領。
狼的嚎聲漸遠,月色凄寒,他就這樣尋月追聲而去了。
他不願讓任何人看穿他的心思,至少不能讓李思言看穿,谷暮寒也不能。蒼穹遼遠,他一時不知去向何處,幸好,他還能望見京師的影子。
他緊了緊手中的刀,眼中儘是自負的目光。
「京師,我來了!」
於是,他就真的去了京師。
京師遠在天邊,卻近在心裡,他心裡就有那麼一個京師。那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地方,只要有信心,有野心,你就能揚名立萬,功成名就,甚至還可以逆轉乾坤,翻雲覆雨。
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呼風喚雨,還要逆轉乾坤,名傳千古。
因為他是顧夢歌。
顧夢歌有惜夢刀。
惜夢刀惜夢。
他有夢。
當惜。
現實與夢往往是對立的,夢想常常在現實中掙扎著,現實與夢想就如死敵一般,有些人是遇強愈強,最終成為了大英雄,打豪傑;而有些人遇強則若,直到窒息,現實扼殺的均是弱者。而真正的強者,是要經過無數的考驗,突破現實的枷鎖。
顧夢歌要做強者。
這是他的宿命,與生俱來的宿命。他的到來就是要在迷亂的現實中劈開一條血路,一條通向夢想的路。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總是對存在著。
有人在哭,就有人在笑,有人在生,就有人在死。有人要圓夢,就有人在碎夢。顧夢歌要圓夢,當然就有人要碎他的夢了。
有些事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刻意的,對於唐門的人來說,他們並非是要刻意去碎顧夢歌的夢,只是他們找到了他。
顧夢歌正在對著夜空躊躇之際,三條人影已經矗立在他後面了。顧夢歌恍然一驚,頷首低喃道:「你們是來找我的?」
「當然。」
「因為你欠了債。」
「是血債。」
那三人中有一個女人的聲音,一人一句冷冷道。
顧夢歌笑,慘笑。
他喜歡慘笑。
慘笑就意味著他動了殺機。
殺氣濃烈。
那三人的殺氣斗盛,竟令顧夢歌的心有些顫抖。
微微的顫抖。
他的手輕輕撫了撫腰間的惜夢刀,淺淺的月光輕輕灑在精緻的刀鞘上,乏著絲絲的紫光。
紫色是憂鬱的,憂鬱的如死神的眼。
顧夢歌驀然回首,惜夢刀瞬間已捻在了他手中,那是一雙死神的手,死神般的魔力,懾人心魂。
其中一人冷冷道:「你見過唐皋?」
顧夢歌無語。
另外一個男子又道:「你是兇手?」
顧夢歌依然無語。
那女子又道:「就算你沒有親自動手殺他,你也在場?」
顧夢歌無話可說。
先前那人又道:「而且你手中拿的是惜夢刀,惜夢刀的主人韓小林曾咄咄逼人,將我們唐門逼在蜀中,今日我們也要討回公道。我叫唐仇。」
「我叫唐秀。」
「我叫唐婉。」
唐門四絕。
——唐老爺子的扇。
唐仇的毒。
唐秀的劍。
唐婉的琴。
如今來了三人,唯獨唐老爺子沒有來。
顧夢歌當然不知道何為唐門四絕,他只知道若是人要殺他,他就要先殺人。
但是,在毒王唐仇、一枝獨秀的唐劍以及溫婉仙子唐婉的追魂琴之下,顧夢歌真能匹敵嗎?
他不知道。
他只是很自信,他一向都很自信。
自信有時成就一個人,有時卻是將人推向絕路。
顧夢歌的惜夢刀忽然就出鞘了。
他的刀劃破長空,橫劈向唐秀,唐秀的殺氣最烈。
唐秀手中剎那間已多了一柄寒劍,一劍截住了顧夢歌的刀,唐婉的追魂琴驀地響起,顧夢歌的心不由地顫了顫,再出刀時也就慢了一分,唐仇的手輕輕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弧形,紫藍色光環黏在他的指尖,只見他身形一動,光環便罩向了顧夢歌,顧夢歌撒手揮刀,一刀便斬開了那個光環,光環四迸,在月光下仿如輕夢揮灑。顧夢歌的夢。
琴聲微揚,劍氣縱橫。
顧夢歌的惜夢刀揮出的是慘淡的夢色。
原來,夢是有顏色的。
顧夢歌的夢竟是墨色。
他一刀揮出,就見到了他自己的夢的顏色。
他的身子竟如浮雲飄忽,眼前全是如墨的色彩。
這是他夢的顏色?
夢,本來是沒有顏色的,即使有,也應該是五顏六色的。可是,顧夢歌的夢竟是墨色的,這是他的錯覺吧?
在這樣的夢色下,他錯愕恍惚,腦海漸漸全成了如墨的色彩。
「毒......」
唐門本來就是以毒和暗器而著稱,何況唐仇還是當今唐門的毒王呢?那道光環本來就是一種劇毒,名叫『殘冰』。
殘冰,唐門的獨門劇毒。是一種以奇異手法施展的劇毒,唐門多年來幾乎沒有人練成此技。唐仇卻練成了,就連唐老爺子也稱讚他:若是再過五年,我若是在唐仇面前扇扇子,扇出來的必定是冷的風。
如今已經不止五年了。
唐仇的殘冰已經更上一層樓,唐老爺子在他們出蜀中的時候就說過:有唐仇在,我便可以在家遙想自由了。唐門的聲譽必定在你們手上發揚光大。
顧夢歌彷彿聽到了一聲狼嚎的聲音。
然後,他便失去了知覺。
他感覺到在失去知覺的前一刻,有一道浩瀚之氣破空而來,顧夢歌的心猛地怔了怔。
墨色,他的腦海一片墨黑。
空洞,宇空無垠,他的思想瞬間凍結。
光環破。
琴聲止。
劍氣無存。
唐仇驚恐,唐秀震退,唐婉扭身。
那道劍氣如浩瀚長河,激蕩迸裂,瞬間便化解了這些殺招。
「小侯爺?」
「小侯爺......」
「小侯爺!」
小侯爺當然是朱正龍。
他隔空一劍,如長河浩蕩,震驚唐門三絕。在如此劍氣之下,誰還能匹敵?
朱正龍以往的劍氣是毫無殺氣的,以敵之殺氣而搏敵。以不變制萬變,千鈞環生的長河之氣,如今已經完全變了。
朱正龍久居宮中,徘徊朝廷與武林之中,他的劍法也漸漸的變了。
變得不可一世,傲若蛟龍。
他必須得變,他的劍幾乎關係著朝廷的命運。
「我不管你們有何目的,這個人你們絕對不能動。何況是在中原武林,我的劍絕對是要維護武林的和諧,任何危害武林的因素都將是我的敵人。」
朱正龍的這番話說的不緩不急,卻是沉混有力。
唐仇道:「盟主在此,我們豈敢放肆,我們走。」
「解藥呢?」朱正龍道。
「無葯可解。」唐仇冷冷道。
朱正龍不再問了,他也聽說過『殘冰』之毒是無葯可解的,他只是抱著一絲希望問了問。
「你們走吧!」
朱正龍滄桑的擺了擺手,道。
他們就真的走了。
只是,唐婉猶豫了片刻,緊了緊懷中的琴,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夢歌的夢呢?
他還在做夢嗎?
他還能做夢嗎?
惜夢刀在月光下跳動著微光,彷彿在輕輕沉吟著,傷情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