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六 安溪長老!
斬首,是一種簡單的死刑。用利器將人頭和身體分離,以達到快速死亡的目的。
在這個走不出的樹林里,他們竟然挖出了十一個被斬首而死的人頭骨,這不得不讓他們懷疑這些人的身份和死因。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頭骨會被埋在這裡,他們為什麼會死,這種斬首死刑一般來說是因為犯罪才會動用的,他們犯了什麼罪?
十一個頭骨,訴說著無聲的故事,這裡的四個人沒有人聽得懂。
「如果這頭骨是真實的,如果這樹林也是真實的,那麼有什麼是不真實的?」邢佳佳好半晌之後,看著地下的頭骨看著其他人。
虛虛幻幻,不管是頭骨也好,不管是樹林也好,都在真假之間。邢佳佳的意思三人很快就明白了,破開這裡的迷障,就是走出這樹林的唯一方法。
而這方法,是火。
火燒樹林。
頭骨是怎麼發現的?是因為魑魅魍魎偷偷地點火,於是才見的真實。
但是燒到這一片珍稀的樹林,老原怎麼想都有些捨不得:「能不能,只燒一半……哦,不一小半……」
「燒一點萬一咱們又走到彎路上怎麼辦?」
「就是就是,要燒就全燒掉!」
「這樹林太可惡了,毀了也就毀了吧!」
「可勁兒燒!」
魑魅魍魎對於燒樹林這件事情是非常熱衷的,四隻齊齊發力,一把詭異的藍色幽火席捲上一顆樹去——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火苗吞吐著,灼燒了不到幾秒鐘悄然熄滅,而四人仔細一看,那被燒的樹木竟然一點的破損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江大師費解了,「難道是這火焰不管用?」
怎麼可能不管用。靈體所擁有的火焰是天下少有的厲害火焰之一,威力奇大,說不管用怎麼可能呢?
「你的火焰才不管用,你們全家的火焰都不管用!」四隻齊齊瞪眼看江大師,非常憤怒,敢小看他們的火焰,你有厲害的火焰拿出來試試?
江大師不服氣了,雖然他不是火屬性體質,但是身上也帶了可以催發火焰的寶貝啊,他取出自己的法器來,口中驕傲道:「這可是我師父送給我的極火,存在於北極之地,一簇火焰足以燃燒盡一個山頭的森林!哼哼,要不是為了讓你們見識一下,我才不可能拿出來呢。」
賣弄!
魑魅魍魎四隻只有這麼一個想法,哼唧,這個江大師竟然敢小看他們,他們倒是要看看他口中說的極火有沒有什麼作用。
江大師祭出了寶貴的極火,傳說中一簇火焰就可以將一座山頭的森林燃燒殆盡。
極火撲上了一排樹,吞吐著火舌將樹木籠罩其中,江大師的心猛地揪起,默默地祈禱著:極火啊極火,你一定要爭氣啊。
可惜極火聽不到他的祈禱,在幾秒鐘之後,這一排樹木上籠罩的極火悄然熄滅了。和之前四隻的靈火一樣,沒有對這裡的樹木造成任何傷害。
「這,這怎麼可能呢?」江大師搖搖頭,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這裡的樹木是金剛不壞嗎,火焰竟然燒不掉,燒不掉這裡的樹木,怎麼破這裡的鬼打牆?
「想燒,都燒不掉。」畢方看著被燒過的樹木,若有所思,「是不是這火焰不夠威力?」
靈火和極火都不夠威力,那還有什麼火焰夠威力?難道每一位來這裡找安溪的人都要擁有強大的火焰才能破掉鬼打牆走出去嗎?
畢方和江大師將目光投在邢佳佳的身上,說起最強大、夠威力的火焰,她的朱雀之火首當其衝,朱雀之火可是天下火焰之母啊!
「佳佳,你試試。」
邢佳佳點點頭,指尖十道火焰憑空出現,赤色的光芒燃燒著,驕傲。
樹林里的空氣有些扭曲,穿透過這朱雀之火看珍稀樹木,竟然出現了雙重的影子。
「不對,這裡應該是一個重疊的空間,樹木是真實的,頭骨是真實的,空氣是真實的,但是就有一種空間力量將咱們隔絕開來,佳佳,破開這個空間!用朱雀之力,我來幫你!」畢方眼睛一亮,出聲。
破開空間,就破開了這個走不出的森林,就破開了這鬼打牆陣法?
邢佳佳毫不猶豫將全身的朱雀之力都灌注在兩隻手掌上,而畢方也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在一點上,朱雀之火的出現讓這個空間出現了一絲的鬆動,他瞅准了一個空擋,指著一個方向:「破!」
朱雀之力,畢方的神力,全部朝著一個方向攻擊而去。這個過程就好像是一個密封的空間里,忽然被扯出了一個小口子,而裡面的人想要出去,就得這個口子撕大!
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悶雷落在心口,周圍的環境扭曲了再扭曲,腳下踩著的地面也開始搖搖晃晃,像是地震了一樣。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過去,這些異樣都消失了,震動和搖晃的感覺也完全不見了,只是眼前的情景沒有變化,樹木還是那些珍稀樹木,空氣還是夾雜著絲絲的靈力。
「那個重疊空間破了?」
魑魅魍魎一道靈火射向了一株樹木,那幽蘭色的靈火直接將整棵樹木都吞噬了,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一株樹木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哈哈哈,這該死的空間破了,這樹林再也不會走不出去了!」江大師哈哈笑,背後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好險。如果不是畢方看出這裡是重疊空間,恐怕他們再怎麼努力也走不出這個樹林了,哪怕有再厲害的火苗也不行。
「所謂的重疊空間,就是真實環境上加了一層透明空間,人就在這個透明空間里,在這裡真實環境里的儀一切都可以看到,可以摸到,就是走不出去。人一直在這個空間里徘徊循環,到死也在原地轉圈。」畢方望著樹林前方可以看到的盡頭,一指,「前面應該就是安溪的入口了。」
畢方所料並不差,這一次穿過這道樹林沒有任何阻力,不到十分鐘的功夫就走到了樹林的盡頭處,一個特別的村落出現在他們面前。
村中建築格局按「八陣圖」樣式布列,地形如鍋底,中間低平,四周漸高。四方來水,匯聚鍋底,形成一口池塘,池塘是村落的核心所在,也是布列「八陣圖」的基點。池塘並不大,但這口水塘半邊有水,半邊為陸,形如九宮八卦圖中的太極,奇妙無比。
以池塘為中心,有八條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崗,其平面酷似八卦圖。小巷又派生出許許多多橫向環連的窄弄堂,弄堂之間千門萬戶,星羅棋布著許多古老縱橫的民居。接近池塘的小巷較為筆直,往外延伸時漸趨曲折,而許多小巷縱橫相連,似通非通,猶如迷宮一般。
好一個世外桃源!
「這樣的一個地方。」江大師苦笑一聲,安溪村是找到了,可是他們要找的植物在哪裡呢?更重要的是,人家會平白無故地讓他們這些外人帶走他們的東西么,「我們,怎麼進村?」
當然不能就這麼進去。
畢方和邢佳佳對視一眼,笑了笑,已經有了主意:偽裝!
偽裝身份,偽裝一個可以讓安溪村民相信的身份。
畢方和邢佳佳年紀都比較小,自然本色出演最好了,他們倆的身份是剛剛參加過考試的學生,而老原因為年紀比較大,所以做他們倆的老師最合適,至於江大師那就做一個路上搭伴的。
幾人朝著村子的入口走去,離村子里越近,裡面的嬉鬧聲和對話聲越是清楚。
不等靠近村子,幾個脆生生的聲音攔住了他們:「慢著,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來的?」
邢佳佳等人停下了腳步,他們心裡一個震驚,這幾個孩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
老原作為代表,當仁不讓地開口了,他笑了笑:「幾位小傢伙好,我們走著走著迷路了,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幾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面面相覷,他們擋在這四人面前,不讓他們進村,目光警惕,問他們居然說迷路了?
迷路,迷路居然能走進這安溪村嗎,多少年這村裡沒有人來了?
「這裡是安溪村。」年紀比較大的一個小孩子故作沉穩回答,他對另外兩個孩子使了一個眼色,那兩個孩子飛快地跑走了。
安溪村?
邢佳佳和畢方對視一眼,兩人眼裡有迷茫:「安溪村?地圖上怎麼沒有這個地方?」
邢佳佳抬頭看老原,完全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教授,您見多識廣,知道這個村子嗎?」
老原皺了皺眉頭,想了好半晌搖頭:「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村子。」
「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沒有聽說過安溪這個地方。真是奇怪?」江大師也適時地開口了,完全是自然和同伴交談的模樣,沒有什麼異樣。
年紀最大的一個孩子自然將他看到的都牢牢看在了眼裡,他不動聲色地開口,聲音里還有幾分的稚嫩:「我們的長老馬上就要來了,稍等。」
長老?
邢佳佳開玩笑地和江大師說:「大師,一般不是只有門派才有長老嗎?怎麼一個小小的村子居然也有長老了,這長老也一樣修鍊嗎?」
「這可不好說,一般宗門有長老,他們負責宗門的收徒戒律等等事務,不知道這村裡的長老是負責什麼的。」江大師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小孩子捏緊了拳頭,咬牙:長老是他們村子里最有本事,也是最受尊重的人,才不是他們口中說的處理雜事的長老呢!這群傢伙,什麼都不懂就胡亂猜測,哼哼,等一會長老過來,一定要好好地懲罰他們!
四人等在村口,那長老來的並不慢,他們注意到了,跟在長老後面的還有村子里的一些村民們,男女老少都有,像是跟著這個長老來的。
長老被簇擁在人群中,看眾人很是對他恭敬的模樣,邢佳佳猜測這個長老地位在村裡一定很高,試想想,他一動就有大批的村民陪同,而村民眼裡的尊敬也不是做出來的,他說話一定相當有威望。
「咳咳。」那長老拄著拐杖,一雙深邃睿智的眸子掃過邢佳佳四人,似要將他們從內到外都看穿一般,他輕輕地捂著嘴,開口了,「闖進村子的,就是你們?」
那年紀大的小孩子早已經跑到了長老身邊,恭敬地鞠躬:「長老,就是他們,他們說自己迷路了。」
迷路?
胡扯!
那長老的拐杖篤篤地敲著地面,青石板發出了悶響,聲音低沉:「說謊也要有個限度,這安溪村怎麼是迷路可以走進來的?」
氣氛,陡然變了。
邢佳佳心裡一沉,幸好她早做了準備,這安溪村果然不容易進,最重要的原因是它排外,說是世外桃源不如說是一個幾乎封閉的空間。
「我們是參加中考完的學生,跟著老師出來遊玩的,我們的確是迷路了,可否指點我們如何出這裡?」邢佳佳非常認真地看著對方的長老,鞠躬,「多謝老人家——」
「好大的膽子!這是我們尊貴的長老,不是什麼老人家!」邢佳佳話沒有說完,就被人打斷,強烈地斥責她不尊重他們長老。
邢佳佳微微一愣,迷茫地看向那位長老。
那長老的關注點卻在邢佳佳的那一句話里,他發現她的這句話自己聽不懂,什麼叫做中考,學生的意思他明白,老師又是什麼意思,是先生的意思嗎?
安溪村已經隱匿很久了,久的和外界絕緣了,外面的世界成了什麼樣子,他們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今天忽然來的這幾個人,原本應該立刻讓他們走的,但是想到即將到的月圓之夜,這位長老心裡有了主意。
長老緩緩地開口了:「想必你們是在一個極度偶爾的機會進入我們安溪的,想要離開不難,可是今天是不行了。」
畢方一個焦急,脫口而出:「為什麼不行?」
邢佳佳也同樣點頭:「長老,我們的確是誤闖進來的,是一定要出去的,請問要如何才能出去?」
那長老盯著四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但凡他們露出稍許的異樣來,他就會下令殺了他們,可是目前看來,他們的確對安溪毫無所知,也對他們村落沒有興趣,只想著如何出去。
「最快也要三天以後。」長老掐指一算,淡淡地開口了,「如果不嫌棄,就先在村裡住幾天吧,到了能出去的時間,我讓人送你們出去。」
就這樣,邢佳佳四人進村了。
安溪村路很窄,蜿蜒曲折,如果是一個外人進來很容易迷路的。邢佳佳他們被之前攔住路的小男孩帶著,住進了他的家裡。
這個小男孩叫做安安,是剛剛那位長老的後人,在村子里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說話很有分量,地位也很高。他家裡的位置自然也是村裡最好的,房子也是村裡最大的,靠近他們看到的那一個池塘。
安安帶邢佳佳他們到了一個院子里,打開:「這兩天你們就暫住在這裡吧,吃的什麼廚房裡都有,你們可以自己動手,院子里有水井。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希望你們不要到處亂走,安溪村很容易迷路的。」
四人道謝過以後,安安深深地看了邢佳佳一眼,然後離開了。
給他們住的院落不大可也不算小,大概有三間房子左右的樣子,邢佳佳算了算,擠一擠還是可以住下的。
「我覺得這個叫做安溪的地方怪怪的,一點都不舒服。這裡的村民看起來不是好客的樣子。」江大師嘟囔著,走到水井邊,探頭一看裡面是清汪汪的水。
邢佳佳點點頭:「非但怪,而且危險。非但不好客,恐怕還有性命危機。」
什麼?
這話一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絕對是震驚的。首先老原就開口了:「你這麼確定?」
邢佳佳叫出了魑魅魍魎來,吩咐道:「你們去跟著那個叫做安安的,還有那個長老。」
魑魅魍魎小心地答應了,安溪這個地方他們是陌生的,主人說的對,不能把人想的太好了,他們說迷路了,這個排外的村落居然會邀請他們入住,這非常的不科學。
排外的村落,警惕的村民。
最合理最仁慈的做法是讓他們住在村子外頭,等到時間以後就讓他們離開,而讓他們住在村子里,而且是住在長老後代的家裡,一眼看去是尊重客人,但是換個角度來看,應該就是對他們囚禁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其中的意味就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但是有問題是肯定的。
魑魅魍魎飛快地離開了,他們從主人的神色里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這事關他們的性命,一定要認真。
「佳佳,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那長老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住安溪最中心的那一個池塘上,池塘上搭建了一座木房子,簡單卻代表了尊貴的地位——只有長老有資格住在屬於安溪中心的水面上。
安安悄悄地鑽了進來,小心地在長老面前跪坐下,垂首。
長老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開口:「安安,你覺得今天來的幾人怎樣?」
安安沒有抬頭,輕輕地道:「安溪村許久沒有外人來了,不知是不是不祥之兆,今天發生的那件事——」
幾十年安靜的安溪村,今早發生了大事,原本守著安溪村,為村落祈福的聖女竟然和人私通,失了清白,而且珠胎暗結!
這是何等的大事,這是何等的醜聞?
聖女之職,便是以清白之身為安溪祈福,向天訴求。失去了清白的聖女就是對上天最大的不敬,對上天的褻瀆,更重要的是,失貞的聖女會為安溪帶來滅頂之災!
「是他們把霉運和不幸帶給安溪的!」那長老忽然拔高了聲音,犀利地盯著安安,一字一句道,「上天的預言不會有錯,他們的到來是安溪的災難,必須要以他們的生命和鮮血來洗刷他們的罪惡,挽救我們安溪!」
「是,長老說的是。」安安不敢有半分的違逆,但是想到那個少女的容貌,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長老,您有沒有覺得那個少女長的和聖女有幾分的相似?」
哦?
長老眯著眼睛想著,那少女和裝束和聖女是不一樣的,氣質也是不一樣的,但是想想容貌,他笑了笑:「沒錯,是和聖女有幾分的相似。你想說什麼?」
安安正襟危坐,年紀雖然不大,可是說出的話卻相當的有城府和心機:「聖女失貞是大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孫兒是想著如何讓聖女不失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