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七 聖女
那長老猛地睜大了眼睛看向孫子,他一直知道這個孫子聰明伶俐,智慧過人,雖不過五歲年紀,但是心智可堪成人。
早在孫子出生的時候,安溪天降異像,烏雲灌頂三日不散。那時候聖女為他卜算了一卦,說此子乃巫神轉世,貴不可言。
盤古涅磐,天地混沌五行成靈,四行則為上神賜下四方血脈,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坐擁四方。餘一為上古巫族一派,有十二祖巫,外界也稱十二魔神,天生肉身強橫無匹,吞噬天地,操縱風水雷電,填山移海、改天換地。
後來十二祖巫血脈漸微,最後只剩下最後一位,她為延續血脈,與日漸強大的人族聯姻,繁衍後代,是為巫族。
再後來,巫族巫神血脈也逐漸枯萎,和普通人無異。而安溪,則是枯萎后的巫神血脈一族。
巫族相信萬物有靈,而且可以通過精神感召祖巫降臨,講求一種精神信仰和精神力修為。縱然是枯萎血脈后的巫族,也偶爾有巫族血脈強大的後人誕生,而這安安就是一位。
巫族有血脈者,男主族長,女主聖女。
「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也。」
「安安,你註定是安溪的主人,和聖女一定要有愛。」長老看著安安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聖女和族長缺一不可,共有巫神血脈,是共榮的。可是聽安安的口氣,他對現在這位聖女好像不太滿意。
「長老,安安知道聖女尊貴無比,自然也不會打她的主意,可是歷來聖女冰清玉潔,從未有過辱及聲名的行為,如今聖女可是……」安安欲言又止。
長老嘆息一聲,這位聖女的行為,也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知道,是委屈你了。」
安溪自有傳統,族長出,聖女與之相配。所以歷來聖女都是要嫁給族長的。聖女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委屈了未來的族長了。
安安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搖頭:「為了安溪,我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麼?」
如此大度,如此舍小我而顧大我!
長老對安安心一軟。
安安欲言又止,可還是開口了:「聖女失貞,事關重大,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舞了,讓一個失貞的聖女與巫神交流,那是對巫神的褻瀆,萬一神怒,降罪安溪——」
長老的心,猛地一沉。片刻之後,長老一字一句道:「絕對不能讓失貞的聖女去祭神舞!」
安安安撫住長老的心,輕輕道:「我倒是有一個方法,可以一試。巫族有一種秘書,叫做傀儡術。」
長老皺眉,半晌之後道:「傀儡術是我安溪頂級術法,只有繼任族長之後才有資格修習,安安,雖然你身懷巫神血脈,註定是安溪的族長,可是畢竟你還未通過巫神認可,不散真正的族長。」
傀儡術,便是靈魂交換術。需要施術者血脈強大,天賦異稟,此術會將兩人靈魂轉換,以達到偷天換日的目的,而且傀儡術下,被施術者一生都會聽命於施術者。一日為主,終身為主。
安安怎麼會想到用傀儡術呢,哪怕是歷任族長都極少用過這一種秘術,傀儡術說是秘術,其實也是一種禁術,因為只有聖女和族長對立,族長才會動用這一種秘術。
安安這是對聖女懷疑了么,還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在安溪,唯有血脈對血脈,也就是說聖女和族長不但會是夫妻關係,更有可能是敵對關係,族長如有不軌,只有聖女有資格審判族長。
「長老,安安只是擔心明日的祭神舞,聖女無論如何明日都不能出現了,如果沒有今天出現的這個少女,安安也不會想到傀儡術。」安安俯首,態度陳懇。
是自己想多了吧,無論如何,安安也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長老想了想,擺擺手:「他們幾個無非是普通人,用不上傀儡術,我想想,幻術也足夠了。今晚我會親自動手,安安,你莫要著急。」
安安點頭稱是,只是那眼底閃過一抹戾光,長老並沒有發現。
魑魅魍魎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主人竟然是入了狼窩了,這個安溪的人都是這樣么,平白無故地算計陌生人,傀儡術,幻術什麼的,聽起來好可怕,會要了人的性命的!
不行不行,他們要儘快稟報主人了。
這個安溪太可怕了。
這些安溪人太可怕,他們還是什麼上古祖巫?
當魑魅魍魎回到小院之後,將他們聽到的一切告訴邢佳佳等人,聽到的人都震怒了。
「好大膽的安溪人!?」江大師猛地一拍桌子,氣呼呼道。
用傀儡術控制邢佳佳,至此以後成為他們的傀儡,任由他們為所欲為?他是玄道中人,自然懂得傀儡術,這是什麼秘術,根本就是慘絕人寰的禁術!
當日的雙子門也是顯赫一時的,這傀儡術他們創派祖師也是掌握的,可以後來他也將這傀儡術列為禁術,不得雙子門人修鍊,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傀儡術顛倒陰陽生死,太過惡毒,荼毒太過深遠了!
邢佳佳缺失了很多記憶,但是畢方沒有,畢方聽到這傀儡術的時候,已然是皺眉了。
「傀儡術原本來自於上古魔族,當日最大的作用便是轉換靈魂,保存魔族的戰鬥力。當日的魔族強大歸強大,但是魔族修鍊法術暴虐,太容易爆體而亡,任何術法修鍊等級越高越難,魔族也同樣,越來越多的高等魔族爆體而亡,魔神創傀儡術,保存高等魔族的靈魂。」
「後來,神界和魔族大戰,俘獲高等魔族之後,神界知道了這種傀儡術。」畢方嘲諷一笑,「魔神不過用傀儡術保存他的戰鬥力,挽救他的高等魔族,可是神界中人則是用傀儡術轉化靈魂,肆意奪取他人性命和功法。傀儡術施術者需要強大的血脈和天賦異稟,這可不是魔神要求的,而是神界中人做了不少齷齪事後發現的。」
老原和江大師像是聽故事一樣,魔族和神族的事情,那是極為遙遠的傳說中的事情。現在聽來,傀儡術竟然還有這個淵源和來歷?
「那這個怎麼辦?」魑魅魍魎憂心忡忡,傀儡術什麼的,他們不在乎,只要主人安然無恙就可以了,最後聽說的是長老要親自動手,但是施展的不是傀儡術,而是幻術,應該聽起來比傀儡術要柔和一些。
可是,幻術又如何?
他們的主人,堂堂朱雀血脈的擁有者,竟然被這一群凡人算計,還是用傀儡術如此拙劣下流的方法算計,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他們是外來人,軟柿子,很好拿捏是不是?
「主人,不能放過他們。」
邢佳佳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了:「不急,看看情況再說。」
畢方也點頭:「咱們小心點就好,敵不動我也不動,先觀察觀察情況再說,咱們來安溪的目的是那一株植物,而且給咱們的時間不多,盡量不要浪費時間,拿到想要的東西就走人。」
「不惹麻煩,這是最好的辦法。」老原也點頭。
很快的,院門就被敲響了,打開門一看竟然是那一個叫做安安的小男孩,邢佳佳微微一愣:「安安?」
「姐姐好。」安安看起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但是長的非常可愛,咋一看很想親近。
如果,邢佳佳他們不知道之前安安和長老的算計的話。
現在知道了,邢佳佳對這個小孩子只有警惕和排斥。不過面子上她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這個孩子現在來這裡是要做什麼?
「安安,你有事嗎?」邢佳佳好奇地看著這個孩子,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心裡會有那麼多的算計,傀儡術這麼惡毒的禁術他張口就來,施術達到自己的目的,對他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姐姐,你看起來真像是我親姐姐。」安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一把抱住邢佳佳的大腿,鑽一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任何一個女孩子恐怕都對這麼一個小男孩沒有抵抗力,尤其是他用這樣依賴的口氣說,自己像是他的親姐姐。
邢佳佳笑了,摸摸他的腦袋:「乖,我也很想有你這麼一個弟弟。」
魑魅魍魎憤怒,要摔東西!
太人面獸心,太會演戲了!
明明要害人,還裝作一副純潔無害,裝作一副可愛的模樣,簡直是披著羊皮的狼!
「混賬!」
「揍扁他!」
「就是!」
「你們不覺得的,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邢佳佳說來的時候看到村子里的路非常有意思,很好奇,他們剛剛想著出去村子里轉一轉,但是又怕迷路什麼的,問安安可不可以帶他們出去見識見識。
安安很爽快地答應了。
安安當然會答應的,他巴不得有機會多套一套他們的話,他是個非常有心機的孩子。這些人說他們是無意中迷路進來的,難道就聽他們這麼說,萬一是故意的,萬一是敵人,他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嗎?
聊天,是最能打聽秘密的方式了,尤其是在人防備心很低的時候。
邢佳佳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安安身份是長老的孫子,安溪未來的族長,聖女的丈夫,這樣的身份是知道很多秘密的。也許那些植物秘密,安安這裡可以打聽到,甚至是拿到呢?
「走吧,大姐姐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安溪村。」安安一把拉住邢佳佳的手,就往外面走去,口中還不停地介紹,「我們安溪村啊,歷史是非常悠久的,村民們都淳樸善良,熱情好客,這麼多年我們都過的非常開心呢。」
畢方的步伐緊跟著安安和邢佳佳,江大師也急忙追了出去,唯有老原目光落在安安和邢佳佳交握的手上,眸光一沉。
出門拐彎處就看到了安溪中心的那一座池塘,池塘里碧波粼粼,之上有木屋。安安指著那木屋介紹道:「這是村裡最尊貴人住的地方,也就是最貴的長老的住所。安溪以水為中心,按照太極八卦的方式建村,保世世代代村民平安。」
八條筆直的路直通八座塔,邢佳佳看著八座塔:「那塔是什麼?」
這個塔似乎是太極八卦的八個邊角,安溪村整都是一個太極八卦陣,這塔有什麼別的用途?
「這塔啊,是聖女居住的。」安安掃一眼八個塔,神秘一笑,「不然姐姐猜一猜,聖女住在哪個塔中?」
聖女,就是魑魅魍魎說的和族長一樣,擁有巫神血脈的女子?
「這哪裡猜得到,這裡有八個塔,總不會有八個聖女吧。」邢佳佳一笑,漂亮的眼睛掃過那八個塔。
「嘿嘿,怎麼會?聖女只有一個。」安安眨眨眼睛,引誘道,「姐姐,快猜猜,猜對了有獎勵的。」
有獎勵?
安安成功地看到邢佳佳眼睛一亮,認真地低頭琢磨著,心裡嗤笑一聲:真是個容易被騙的姑娘!
邢佳佳的確在想是什麼獎勵,眼睛不住地在八座高塔上掃過:「不會是一天換一個地方呆著吧。」
安安哈哈一笑,搖搖頭表示不是。
不是?
邢佳佳皺眉了。
跟隨著邢佳佳的畢方几人各自找了自己的感興趣的地方去看,此刻離他們倆還有一點的距離。
安安耐心地指著池塘:「姐姐你看,這池塘將整個安溪村分為了兩個部分,陽魚和陰魚,聖女是住在陽魚頭部的高塔里的。」
邢佳佳仔細一看,果然是這樣的,不過這應該是安溪村的秘密吧,聖女所在是隨意可以告訴外人的嗎?這個安安,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哦。這樣啊。」邢佳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安安看了看周圍,笑了:「姐姐,你想不想去見見聖女?」
「什麼?」邢佳佳愣了愣。
「我們安溪是祖巫的後代,天賦異稟,聖女是安溪村祭神舞的引領者,是可以和巫神對話的。得到她的祝福恩賜,那可是天大的榮耀,姐姐,你是這麼多年來安溪村第一個女客人,聖女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會為你祝福的。怎麼樣,姐姐,要不要去?」安安羞澀一笑,拉拉邢佳佳的手指,撒嬌。
大概所有人都無法拒絕這麼一個可愛小傢伙的話吧?
安安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魅力的,他聰明而且是一個懂得利用自身優勢的人,看邢佳佳又想去又有些猶豫的模樣,他勾勾手指,看邢佳佳低下頭來,悄悄道:「姐姐,這裡平時沒有人會來的,不用擔心有人看到哦。」
安安覺得,邢佳佳一定是擔心有人看到的,所以這麼安慰她道。
「佳佳?」畢方走了過來,看她『糾結』的模樣,忍不住一笑,「你這是怎麼了?」
「我們去拜聖女。」安安倒是一點都不隱瞞,大大方方地道。
聖女?
畢方驚訝了一下,顯然是很有興趣的,當下道:「哦,聖女?我一起去!」
安安心裡一震,這怎麼行?他當下拒絕了畢方:「不行!」
不行?
畢方臉上是驚訝,他看一眼邢佳佳又看一眼安安,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明白為什麼邢佳佳可以去,而他卻不可以。
「聖女是冰清玉潔的處子身,男子不得踏上聖女塔半步。」安安一本正經,看著畢方羞澀一笑,「從來安溪都是這樣的規矩,沒有例外。」
所以上聖女塔見聖女,這裡只有邢佳佳一人可以去。
魑魅魍魎嗅到了濃濃的陰謀味道,他們緊張極了,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快就要動手了,上什麼聖女塔,見什麼聖女,都是假的!只有對主人動用幻術才是真的,四隻握緊拳頭:保護主人的重任就交給他們了!
畢方臉上閃過一抹紅,看似被安安的直率驚到了,他訕訕一笑:「這樣啊,不去就不去了。」
另一旁安安終於看到,邢佳佳咬牙下定了決心,上聖女塔見這位傳說中的聖女祈福,他露出大大的虎牙,指引著方向:「姐姐,去聖女塔要走這裡。」
「她不會有危險吧。」老原看著邢佳佳離開的背影,低聲。
危險?
江大師冷哼了一聲:「應該是那個安安和聖女擔心他們自己,這個丫頭,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遇到危險。」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真的實力超凡,從認識邢佳佳的那一天起,江大師真的沒有見過有什麼能夠為難到她的,如果這次真的為難到她,他或者會高興一把,讓他覺得邢佳佳也不是那麼戰無不勝。
聖女塔
高高的聖女塔足以俯瞰整個安溪,高處不勝寒的寂寞,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孤寂,足以讓一個正常人發狂。
高高的塔上,有小小的窗口,窗口倚著美麗的少女,靜靜地看著整個安溪——這八卦的村落,她看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現在為止已經整整十年了。
六歲的時候她體內的祖巫血脈覺醒,一日夜裡夢到了安溪的一次災難,第二天她用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時候,幼小的她看到了父母眼中的狂喜,看到了長老眼裡的震驚,然後看到了全村人眼裡的恭敬和畏懼。
再然後,她就被送到了這座象徵著神的高塔上。
她是一個人了。
六歲之前,她有父母陪伴,有同伴玩耍,重要的是有自由。而住進了這高塔里以後,她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自由,沒有了同伴,沒有了父母,更沒有了快樂。
六歲以後,長老親自教導她讀書,教她一些安溪秘傳的術法,教她如何做好一個聖女,唯獨沒有教她如何排解這高處的寂寞。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縴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聖女低低地吟唱著,六歲之前的歌謠,經過了十年的蹉跎歲月,她只留下了這麼一首,在寂寞的時候就唱一唱。
聲音低婉迴旋,在高塔上,飄入空中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好寂寞好可憐的姑娘呢!」
「沒錯!可是因為她主人要被欺負呢!」
「她明明還是??」
「就是就是,好奇怪!」
魑魅魍魎首先飄到了這聖女面前,認真地看著她的模樣——哦,挺翹的鼻子,和主人好像!
哦,紅潤的雙唇,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嫩滑如果凍的皮膚,和主人好像!
不過,這通身的氣質可是不一樣啊。
主人是朱雀,驕傲解人間困厄的朱雀,這個聖女看似不過是被困的少女而已。
「誰?」聖女的歌聲忽然中止,側頭看著樓梯口。
這聖女塔是沒有人能上來的,除非是族長,下一任族長尚未選出,聽說擁有祖巫血脈的下任族長現在還是一個五歲的小男孩。
聖女捏緊了雙手,她很害怕。
聖女必須冰清玉潔,維持處子之身才能為整個安溪祈福,才能夠和巫神通話,如果一旦破壞,那麼她不但會失去聖女的位置,還會以為褻瀆神靈被執行火刑,被活活燒死!
這是長老告訴她的。
她雖然寂寞,但是她更怕死。
所以,這個聖女塔她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男子走進來。
「聖女,是我。」稚嫩的屬於孩子的聲音傳來,樓梯口的陰影里有一大一小兩個影子。
「安安?」聖女暗自里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個孩子來的話,是可以的。看另一個影子,似乎很纖細,看身段像是女子。
「對啊,聖女。今天村裡新來了一位美人姐姐,我和長老看聖女長的有幾分相像,所以我和長老說,帶她來見見你。」光影里邢佳佳和安安走出,一眼就看到了窗前的聖女。
這位聖女一身的白色祭祀袍,長發如同緞子一樣,不飾金玉,就這樣披散而下,不施粉黛,光線的折射下肌膚盈盈有玉色。
好一個妙齡少女!
邢佳佳對聖女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但是第二感覺就是這個少女非常寂寞和孤獨!
不過想想也是,一直一個人生活在這個高塔里,見不到任何人,只有冰冷的牆壁和空氣做伴,她整個人都是寂寞的。
聖女,只有一個空空的名號而已。
安安跨前一步,定定地看著聖女,笑了:「希望聖女為這位姐姐賜福,以保她平安。」
「哦。」聖女懶懶地倚著窗檯,隨意揮一揮手。「明天就要祭神舞了,我要好好準備一下,賜福的事情改天再說吧。」
聖女並不太樂意,賜福是很耗費心力的,至少今天她不想。況且還是外來的客人,並非安溪村人,她是安溪的聖女,沒有必要為了外人多做什麼。
安安似笑非笑,繼續開口了:「聖女,這位姐姐只呆三天的時間,不能多等了今天就勞煩聖女為她賜福了吧。」
這不是逼迫她嗎?
聖女當下就生氣了,對著安安道:「安安,雖然你是長老的孫子,身懷祖巫血脈,是未來的族長,可是也沒有資格要求我什麼!別忘記,我是獨一無二的聖女!」
安安嘲諷一笑,是嗎?聖女,過了今天你就不是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聖女煩躁,不知為何她今天的情緒極為不安定,就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所以她現在只想要將安安和這個少女趕走。
這個少女的一張臉和她有些相似,她看了也極為的不舒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想要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聖女。你總是這個樣子,依照自己的心意來——」安安再次逼近了聖女幾步,小小的身體比聖女低了很多,可是站在她面前,卻有一種怪異的居高臨下的氣勢。
「我是聖女。」聖女揚起下巴,安靜地陳訴著這個事實。
「是,你是聖女沒有錯。但是你也要知道我的身份,我身懷祖巫血脈,我是未來的族長,我是你未來的丈夫。」安安露出白白的牙齒,趾高氣揚地看著聖女,「所以你必須聽我的。」
聖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連連搖頭:「聽你的?你現在是族長嗎,你現在是我的丈夫嗎,真是好笑!至少我現在是聖女,我的地位遠遠高於你,你沒有資格和我這樣說話。」
聖女覺得自己的態度很正常,不過她的眼底也閃過了一絲悲哀。
沒有錯,歷來聖女都是要嫁給族長的,不論族長是耄耋老人還是三歲小兒,聖女的歸宿只能是族長,但是兩人註定不能相親相愛。因為聖女和族長從來是對立的,是仇人,不是夫妻。
「沒有資格嗎,如果你不再是聖女了呢?」安安一笑,再次逼近了聖女幾分,搖搖頭,「聖女,你真是不聽話。」
不是聖女?
開什麼玩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聖女被逼的退後了幾步,臉上是不可置信,她連連搖頭:「怎麼可能!除非聖女失貞,否則聖女永遠是尊貴的聖女!」
「是啊,你已經失貞了呀。」安安臉上是純潔的笑容,指一指邢佳佳,「長老都知道了,但是家醜不可外揚,明天又是祭神舞了,不能沒有聖女,為了保護聖女的名譽,你知道長老會怎麼做。」
晴天霹靂!
怎麼會這樣?
聖女不明白,她一下子無法消化這麼多的內容,什麼是長老知道自己已經失貞了,什麼叫做明天的祭神舞自己不能去了,明明自己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過!
「不,我是聖女!冰清玉潔的聖女!」聖女高傲地揚起下巴,向安安宣告道。
「不,你不是。」安安憐憫地看著聖女,「你還不明白嗎?」
這不可能!
安溪村的聖女只能是自己!只有自己擁有祖巫血脈,只有自己有資格跳祭神舞!
「明白什麼?」聖女看向安安的眼神極為冰涼,「安安,縱然你是繼任族長,誹謗聖女,褻瀆聖女也是大罪,祖巫不會放過你的,神也不會放過你的!」
安安忽然哈哈大笑,笑的極為痛快,也極為酣暢!
這笑,讓聖女和邢佳佳覺得陌生,這樣張狂得意的笑容,怎麼可能屬於一個五歲的孩子?
「祖巫不會放過我,聖女,首先我就不會放過你!」安安將聖女逼到了牆角,眼神冷漠,「需要我說的更清楚一些嗎?今天根本由不得你不配合,我走上來就沒有打算空手回去,好好和你說,是希望你配合一些。誰知道你根本不配合,那麼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聖女退無可退,她怎麼也想不到只有五歲的安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會帶來這樣的消息,她盯著安安的眼睛,似要從他的眼神里看出點什麼來,忽然她驚呼出聲:「傀儡術!」
傀儡術?
邢佳佳震了一震,這不是安安打算對自己用的禁術嗎?
「不愧是歷來最聰明的聖女,居然連傀儡術都看的出來。」安安露出一個詭異到了極點的笑容,「可惜太晚了。」
聖女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安安居然對自己使用了傀儡術!不,不對,他這麼小怎麼知道傀儡術呢?這可是安溪的秘術啊,而且動用傀儡術是會轉換靈魂的,施術人一定要天賦極高才行!
所以,現在安安體內的這個人一定不是安安,而是另有其人,就是那一個施術者!
「你到底是誰?」聖女盯著安安的眼睛,不再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子看待了。
呵呵,到底是誰?
換了一個容顏就不認識了,可是自己的靈魂不會忘記安溪,自己的靈魂也不會忘記聖女!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聖女,我想娶你為妻,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安安的嘴裡忽然吐出這兩句話來。
五雷轟頂!
聖女的臉色登時蒼白如同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