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叫我名字
「瀾瀾……」歐陽旭軟軟地喚著她的名字,接著摟住她,手貼在她的腹部,感受著那份陌生而熟悉的牽絆,「答應我,不要把那麼多心思放在宇文昭身上,好么?」
鳳玖瀾一怔,扭頭瞥見歐陽旭那受傷的眼神,拒絕兼解釋的話瞬間就卡在了喉嚨里,一句也說不出,只聽歐陽旭繼續道,「北霜是他的家,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為自己的家國奔走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如同你是我的責任一般,為了你,我不論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
「我只是你的責任?」鳳玖瀾鳳眸微眯,瞥了一眼歐陽旭,從她的話中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歐陽旭撫著鳳玖瀾的長發,貼在她耳邊低語著,「更是我一生深愛的女人……」
這一瞬,鳳玖瀾醉了,醉在他深情的眸光里……
兩日後,歐陽旭取來清水一碗,置於書桌上,同時將枯木逢春放在了水中,十分美麗,像極了一朵嬌艷欲滴的徘徊花,玉玲瓏被歐陽旭捏在手中,只見他稍稍用力,這顆被稱為天璃鎮國之寶的玉玲瓏裂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裂縫越來越大,沒有讓他失望的是,裡邊果然有一顆橢球形的種子。
歐陽旭取出種子,輕輕地放入水中,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碗水看,不知道是不是這顆種子塵封在玉玲瓏中太久了的緣故,竟然等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半點動靜。
鳳玖瀾的心好似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奇地問道,「旭哥哥,你說這是不是贗品啊?」
「不可能。」歐陽旭搖了搖頭,那麼長的時間裡沒有動靜肯定是有其他原因,比如說種子壞了……不過種子被封在玉玲瓏里,就算曆經千年也不可能壞啊……
就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一顆種子的側面開始露出了一點新綠,歐陽旭見到這一幕才微微放心了些,鳳玖瀾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到枯木逢春的神奇,卻也不得不驚嘆,其中所蘊含的生命之力也太強了些,那玲瓏草的種子自從冒出了一點點綠色小嫩芽后,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根、莖、葉、花逐漸長成……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逆天的東西?」鳳玖瀾喃喃自語,來自現代的她,對植物的生長規律十分了解,但是到了這個時代,現代的很多定律似乎不適用,枯木逢春,若是放在了現代,那是違背規律的存在!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歐陽旭神情淡然,見怪不怪,他對枯木逢春沒有多大的興趣,在他眼裡,玲瓏草才是最關鍵的,看著那株玲瓏草在水中生長,愈發蔥鬱,他輕輕一笑,然後辣手摧花,將那半株玲瓏草折了。
而那枯木逢春的色澤,正一點點變淡,直到所有的紅艷全數消散,這一刻,玲瓏草也停止了它無與倫比的生長速度,與一般的草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個下午,歐陽旭都在忙著配藥,鳳玖瀾百無聊賴之際,輕輕翻開他的書,眸光時而停留在他所作的註解處,時而看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打在帳篷上,發出滴答的響音。
就在她靜心聆聽雨落川下的聲音時,營帳里迎來了東宇四將白山、黑水、墨雲、夙雨,這四人鳳玖瀾並不陌生,在她和歐陽旭大婚那一晚見過他們!
四將得到允許后,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當見到坐在主位上的鳳玖瀾時,齊齊一怔,接著跪下行禮,「末將見過王妃。」
「不必拘禮。」鳳玖瀾知道他們是來找歐陽旭的,只不過這個下午歐陽旭都在忙著配藥,而且下令任何人都不許打擾,包括她。
「有什麼事嗎?」鳳玖瀾淺笑盈盈,開口問道。
她對自己親民的形象很有信心,但是因為她有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夫君,所以大家總會下意識地覺得她和歐陽旭是一個性子,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四將之一夙雨有些不適應,因為他們四人來見歐陽旭,歐陽旭從來不會主動問他們有什麼事情,從來都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若是沒什麼事就趕緊滾!
於是四將頓覺受寵若驚,夙雨連忙上前一步,恭謹地詢問道,「不知王爺可在?」
「不在,若是夙將軍要見王爺,恐怕要等到明天了。」
歐陽旭在下午閉關配藥前就很明確地說過,快則半日,慢則兩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去打擾他,所以鳳玖瀾估算最快也得明天出關。
「王妃可否告知王爺身在何處?我等有要事想要請示王爺!」白山眉毛陡豎,心中想著戰事一觸即發,前日天璃派遣使者楊太傅前來議和,當我方議和使者周陌取出玄冰玉盒中的玉玲瓏時,那盒底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飛射而出數枚鋼針,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射入周陌的眉心,周陌當場斃命,連醫治的時間都沒有。
正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天璃攜鎮國之寶前來議和,卻毫無誠意,設計殺害東宇使者,萬眾矚目,證據確鑿,東宇攝政王震怒,拒絕議和,戰事一觸即發。
此乃官方消息,實際上是,東宇戍邊大將周陌,與天璃官員、鹽商秘密往來多年,倒賣東宇官鹽,謀取暴利,某人早就看他不順眼,正愁著攻打天璃沒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於是可憐的周大將軍就成了替死鬼……
東宇四將對歐陽旭的計劃有諸多不解之處,壓在心裡著實難受,幾人商量了之後,決定一起過來請教,他們認為,歐陽旭不論下什麼決定,都必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的,只是現在,東宇正面攻打天璃,勝算其實不大。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璃是仙雲第一大國,而東宇是最富有之國,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傷了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仙雲大陸可不止兩個國家,南風、西雪、北霜無一不是虎視眈眈,就算東宇僥倖拿下天璃,國力也必然大損,到時候如何抵擋三國的攻擊?
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可不是他們東宇的作風!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四位將軍請回吧。」鳳玖瀾只是略加思考,便回絕了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通知歐陽旭一聲的跡象。
夙雨是個急性子,這會兒忍不住上前一步,脫口而出,「王妃,我兄弟四人有要事求見王爺,就算王爺不便見我們,王妃難道不應該告知王爺一聲嗎?」
「放肆!」鳳玖瀾那溫和的眸光在這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森寒的冷厲之色,寒著一張臉,反問道,「夙將軍這是在教訓本王妃么?」
「王妃息怒,小雨只是性急,並沒有冒犯王妃的意思。」白山立刻站了出來,好聲好氣地打圓場,因為他發現,這位王妃似乎也不是善茬。
鳳玖瀾站在書桌旁,斜睨了他們四人一眼,夙雨臉上怒意浮現,還想上前頂撞幾句,卻被黑水攔住了,夙雨心裡氣不過,和黑水差點扭在了一起,鳳玖瀾沉著一張臉,清聲道,「夙將軍對本王妃有何不滿,不妨直說,你們攔著他作甚?」
因為鳳玖瀾這句話,黑水身體一僵,夙雨掙脫了他的鉗制,怒氣沖沖道,「王妃,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王妃以女子之身,出入軍營,是為不妥。」
「王爺愛妻,體諒王妃懷有身孕,不予計較,難不成現在王妃還要插手我東宇軍國大政不成?」夙雨對鳳玖瀾「阻止」他們見歐陽旭這件事非常的不滿,這會兒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饒是四人之中最淡定的墨雲也臉色驟變了,用責備的眼神看著夙雨,「夙雨,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給王妃道歉!」
「三哥,我才不道歉呢!我又沒有錯!」
夙雨小聲嘀咕著,「王爺為了她好幾次深陷險境,要是再這樣下去……」
「那是王爺的家事,還輪不到我們插手!」白山在幾人之中年紀最長,這時頗為嚴厲地出聲訓斥,夙雨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鳳玖瀾靜立在書桌旁,臨風不動,面容沉靜,恰似那經歷了無數歲月打磨依舊光彩照人的美玉,一襲紫霞錦披在她身上,彰顯著無上的尊華,「夙將軍似乎忘了,本王妃不僅是東宇攝政王妃,還是碧雲十島的玖瀾王!」
白山手握摺扇,眉頭一蹙,思考著鳳玖瀾的話,當日碧雲島安瀾公主聯姻東宇攝政王,碧雲島確實以十島為陪嫁……難不成說號令十島的聖雲令在王妃手中?
「王妃不說末將倒是忘了,王妃既是十島女王,身份敏感,就更應該避嫌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夙雨這話才剛說完,營帳外就飄進來一個冰涼無比的聲音,「一個個都沒事可做,杵在這裡插手本王的家務事?」
「末將不敢。」
四將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不可謂不熟悉,連忙退到一邊將路讓了出來,歐陽旭左手捧玉盅走了進來,途徑四將身旁,停下了腳步,「黑水,以下犯上,依東宇軍法,當如何處置?」
「王爺恕罪,夙雨不是有心的。」黑水跪下求情,他們四人情同兄弟,他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夙雨受罰。
歐陽旭來到鳳玖瀾身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握著她那有些冰涼的手,冷睨四人,這一瞬營帳內安靜極了。
四將心裡都沒有底兒,東宇軍紀嚴明,不論是誰,違反軍紀都必定受到懲處,四將之一夙雨亦然,這就所謂的軍令如山。
歐陽旭若無其事,冰涼的唇畔溢出四字,「杖責二百。」
墨雲一驚,方知歐陽旭是真的生氣了,杖責二百,就是有鐵打的身體也會被打得只剩半條命,四人之中,年紀最長的是白山,此時皺著眉頭,仔細端詳著歐陽旭那張沉肅的臉,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王爺,夙雨的脾氣您是知道的,念他初犯,還請王爺……」白山笑著勸說,他深知,歐陽旭一旦下了決定,誰也無法改變。
歐陽旭臉色不悅,手輕放在鳳玖瀾的腰肢上,琥珀色的眸子包羅萬象,「杖責四百。」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說一句了,歐陽旭心中懊惱,他娶她是要對她好一輩子的,他自己都捨不得罵她一句,夙雨竟然敢如此冒犯她,真是該死!
不過,這些想法只是在歐陽旭心中一閃而過,臉上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只聽他緩緩道,「王妃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敬王妃便是不敬本王。」
夙雨突然跪下,對白山和黑水深深一鞠躬嗎,「大哥二哥為小弟求情,小弟感激不盡。」
「王爺,末將冒犯王妃,甘願領罰!」夙雨倒也不忸怩,此刻看著鳳玖瀾被歐陽旭摟在懷裡的情景,他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或許王爺這輩子都只會有王妃一個妻子。
王爺生於冬季,這個季節出生的孩子大多性子清冷,卻擁有世間少有的齊全智慧,這個男人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涼薄的,唯獨在凝視自己心愛的女子時,那一雙清瀲的眸子才會浮現出醉人的柔和與深情。
歐陽旭正想大手一揮,吩咐行刑,夙雨面色不改,毫無畏懼之色,鳳玖瀾依偎在歐陽旭懷裡,眼神卻時不時停留在四將身上,此時拉住了他的袖擺,歐陽旭低眸瞥向她那醉人的嬌顏,有些不解。
「夙將軍一片護主之心,令人敬佩。」鳳玖瀾淺淺一笑,從歐陽旭懷裡起身,提起裙擺走下台階,來到夙雨面前。
歐陽旭感覺到自己懷裡空落落的,有些不習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圈著她在懷裡的感覺,那種充實之感,就好像在擁她入懷的那一瞬擁有了整個世界。
夙雨頓時愣在了當場,黑眸緊鎖鳳玖瀾,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白山、黑水、墨雲都很識相地選擇了沉默,生怕多說一句話惹惱了歐陽旭,到時候夙雨只會被罰得更重。
「本王妃出身東海碧雲島,夙將軍身為東宇四將之一,提防著我也是情有可原。」鳳玖瀾的腳步忽然在夙雨身邊停下,然後轉身,看向歐陽旭,徐徐道。
她的聲音很好聽,仿若擁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想要知道她下面想說什麼。
歐陽旭不動如山,傲然挺立於整個營帳的正中央,如同松竹一般,琥珀色的眸子銳利無比,負手而立,只是那樣靜靜一站,便能讓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感,彷彿他就是那個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王者。
「不過,我既嫁給王爺,那麼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必與他同生死共進退。」鳳玖瀾並不希望這東宇四將明明對自己很不滿,卻藏在心裡,這樣潛在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它會什麼時候爆發,然後給你致命一擊。
歐陽旭勾唇一笑,他的瀾瀾很少這樣直白地表達她對他的愛,和她在一起時,她嬌羞默默勝於華麗張揚,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她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喜歡偎在他懷裡的小貓咪了。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他若娶……」
「瀾瀾,沒有這種可能!」歐陽旭不待鳳玖瀾說出那句話便反應過來,快速地截斷了她下邊要說的話,走到她的身邊,撫著她如玉的容顏,眸光醉人,「此生只娶你一人。」
鳳玖瀾唇角彎成了月牙形,不管擁有多麼尊貴的身份,在愛情的世界里,她始終都是一個平凡的女子,美好而動聽的情話,她也喜歡,不過在四將面前,她依舊保持著端莊優雅的形象,紅唇輕啟,「那麼,可否請王爺饒恕夙將軍一回?」
夙雨突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鳳玖瀾,方才他對她如此無禮,為何她還願意為他說情?難道她就不怕王爺生氣,到時候連她一塊兒罰?
歐陽旭有些為難,他說出去的話斷然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而且,在他的生命里,言出必行,執法如山,他深深地凝視著自己面前的女子,好似想要從那雙黑玉般的眼睛里看出玩笑的意味,然而,他只看到了真誠……
「末將謝過王妃。」夙雨頓時跪下,朝鳳玖瀾磕了一個頭,緊接著道,「夙雨冒犯王妃,甘願領罰。」
「我兄弟四人感情甚篤,夙雨犯錯,末將身為大哥,願替夙雨受罰。」白山也跪了下來,夙雨那杖責兩百他願意分擔一半,所謂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見白山表態,黑水和墨雲也紛紛跪下,表示願意為夙雨分擔刑罰,歐陽旭眸色淡漠,好似裡邊倒映著萬里冰原,鳳玖瀾知道歐陽旭並不是輕易能夠說服的人,於是作勢跪下求情,然而歐陽旭的手比她屈膝的腿快很多,將她扶住,心疼地責備道,「瀾瀾這是做什麼?」
「那你是答應了?」
歐陽旭用手往她的鼻子上寵溺一刮,然後沉聲一喝,「四將聽令。」
「末將在。」四將聲如洪鐘,擲地有聲。
「白山,負責在天璃西南收購大米,本王要天璃再無糧食支撐軍隊!」
白山一驚,本來他們兄弟幾人來此就是想向王爺請示應當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攻下天璃,畢竟天璃的國力並不弱,卻沒有想到王爺早就胸有成竹腹有乾坤,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呢!西南號稱天璃糧倉,若是這糧倉沒了,就是再強悍的軍隊也會毫無用武之地。
「末將遵令!」白山應答一聲,即刻起身。
歐陽旭點點頭,雪色的衣袖輕拂,書桌上的一個黑色鐵盒便飛落到了黑水面前,發出厚重的響音,「帶著這個盒子,送到洛城王家家主手中。」
「王家?」黑水捧著古樸的黑色盒子,臉上儘是不解,不知道這與他們進攻天璃有什麼關係。
倒是墨雲腦子轉得快,一道光閃過腦海,「莫非是那個與天璃鳳氏齊名的王氏?」
「不錯。」歐陽旭點了點頭,天璃四大望族鳳、王、顏、楊,鳳家出了一個鳳相,而楊家有一個楊太傅,顏家就更不必說了,大名鼎鼎的顏舒便是出身顏家,而四大家族之中最低調的莫過於那不顯山露水的王家了。
王家雖然低調,但卻沒有人敢真正得罪王家,哪怕是號稱天璃第一望族的鳳家也一樣!
鳳玖瀾到底在洛城生活了十五年,對於王家,她談不上很了解,但絕對也不陌生,只不過王家素來低調,不與其他三大家族爭什麼,想到此處,她不禁偷偷看了歐陽旭一眼,王家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待墨雲多問,歐陽旭便丟給他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短小精悍,刀鞘上還刻著十分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十分古老,只聽他徐徐道,「墨雲,憑此信物,前往天璃西南萬象城,三年前本王在萬象城埋兵五萬,見到萬象城城主,他自會襄助於你。」
「墨雲領命。」
歐陽旭頷首,他一向不喜歡多話,「出發吧。」
三人轉身,即將開展新的征程,唯有夙雨一人還未動身。
「四將之中,各有長項,白山機變、黑水沉穩、墨雲擅謀,而你最為勇猛。」
說到此處,歐陽旭頓了頓,目光移向地圖上那標記著「南風」二字的區域,「南風東北與東宇交接之處,東宇駐兵二十萬,本王要你從這二十萬士兵中挑選生肖為龍、虎、蛇、馬的士兵,組成一支軍隊,隨時準備與南風開戰。」
和白山相比,夙雨的腦子顯然不是很好使,聽到歐陽旭這樣「莫名其妙」的命令,腦子都快和成一團漿糊了,只聽說過徵兵有年齡限制,還沒聽說過攻城挑選士兵還按照生肖來挑選的,不過歐陽旭的命令,即便他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也必定會嚴格執行下去。
「夙雨,你肩上責任重大,本王不希望誠兒在攻打天璃的時候南風趁火打劫,同樣不希望東宇後院失火!」
「末將領命,定不負王爺所託。」夙雨跪下,虔誠地望著這個他追隨了八年的男子,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東宇四將!
待夙雨起身,大步離開營帳時,歐陽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扶著鳳玖瀾坐下來,「瀾瀾,懷著身孕不要站這麼久。」
「旭哥哥為何要夙雨挑選這幾個生肖的士兵?」鳳玖瀾不解地問,說實話,這樣的命令實在是奇怪至極聞所未聞。
歐陽旭嘴角邊浮現出一抹淡然的笑,端著那碗溫著的湯藥,餵給鳳玖瀾,「先把葯喝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鳳玖瀾張開小嘴,將他餵給她喝的湯藥一口一口喝完,藥效很快,她才喝完便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暖烘烘的,像是蓋上了陽光曬過的被子,十分舒服。
「有什麼感覺?」歐陽旭輕輕握住她的手,不著痕迹地給她把脈,輕聲問道。
「肚子很舒服。」
鳳玖瀾實話實說,只見歐陽旭忽然將手掌貼在她小腹上,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瀾瀾,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世的。」
歐陽旭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對玲瓏草的效用更是有信心,給鳳玖瀾把脈后發現她的脈象平穩了許多,喜脈的特徵越來越明顯,不似之前那般紊亂。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夙雨按照生肖挑選士兵呢!」鳳玖瀾的記憶力向來很好,生怕歐陽旭忘了這件事,因此出聲提醒道。
懷孕的人總是容易腿麻,歐陽旭蹲了下來,給鳳玖瀾按摩雙腿,「南風多異士,尤其以降頭師居多,而生肖大的人,不會中降頭術。」
言外之意便是,普通的士兵在南風,若是遇到了降頭師,那麼便沒有任何反擊之力,更別提禦敵了!
「旭哥哥,我發現你懂的東西真多。」鳳玖瀾嘻嘻一笑,把玩著歐陽旭那宛如黑色綢緞般的墨發,一寸還成千萬縷。
聽到鳳玖瀾這句話,歐陽旭忽然想起了五年前與她在西山朝夕相處的日子,她也總是喜歡用蘊含著愛慕與崇拜的目光看著他,她的身上總是攜著一縷極淡的紫羅蘭香氣,時不時飄入他的鼻尖,讓他忍不住想要和她親近,過了好一會兒,鳳玖瀾說腿已經不麻了,歐陽旭才重新坐在了她身邊,雙臂圈著她的身體,輕吻著她櫻花般的唇瓣,情至纏綿,輕喚著她的名兒,「瀾瀾……」
「嗯……」身旁灧灧紫霞的女子唇畔溢出一絲低吟,上臂環住了他的脖頸,目光盈盈似秋水般動人,仿若包容了秋日裡最明媚動人的波光。
「你喚我什麼?」男子溫醇的氣息掠過她的耳垂,讓她覺得痒痒的,他的懷抱是如此的溫暖,如此地讓人捨不得放開。
「旭哥哥。」鳳玖瀾的氣息有些不穩,腦袋枕在他寬敞的肩膀上,下意識反應道。
歐陽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此一問,她最親近的人便是他,從五年前與她相遇開始,那時的她就是一張白紙,任人在紙上繪出世間最斑斕的風景。
她見到他的第一眼便叫他神仙哥哥,到後來他解了她身體里殘存的毒素,他教她書寫他的名字,於是她喚他旭哥哥,直到如今。
「叫我名字。」
歐陽旭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總是有一種錯覺,覺得她對他的感情太過複雜,如師如父如兄長……
原來,因為她習慣性的一個稱呼,會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她的兄長,不管在西山時他是怎麼待她的,他只知道,現在,還有未來,他要做她的男人,他是她孩子的父親……
鳳玖瀾一怔,不明白歐陽旭為何會如此一說,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見歐陽旭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情慾的光芒,灼灼地凝視著她,讓她俏臉發燙,一抹紅暈從耳根蔓延,逐漸染上了她如玉的容顏,比那天邊最美的雲彩還要艷麗幾分。
歐陽旭見鳳玖瀾紅著一張臉,略帶不知所措的茫然之色,心裡被撓得更癢了,指尖拂過她如雪的肌膚,細膩而不失力量的手急轉直下,當鳳玖瀾清晰地感覺到胸口上的那隻手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你……」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她,這三個月來,他幾乎就沒有碰過她,歐陽旭吻上她的柔唇,將她的聲音吞沒在了旖旎的吻中,她充血的唇,猶如盛放的櫻花,他嗓音微啞,別有一番性感,「瀾瀾,這世上會有這樣的哥哥?」
他從她十四歲開始,抱她摟她親她……甚至那樣擁有她……
她眼瞼垂下,那微卷的睫毛霎時可愛,掩住了她眼裡的羞赧之色,歐陽旭靜靜地等待著,他深知她是在思考,因而沒有打破沉寂打擾她,可隨著時光的流逝,他懷裡的女子依舊沒有半點動靜,就像是一塊捂不熱的寒玉,他手指在她腰上的絲帶上輕輕一拉,這一瞬鳳玖瀾更是臉紅到了極點,「別……」
歐陽旭越發肆無忌憚,妖孽地笑著,上下打量著此刻已然衣衫半解的女子,終於,鳳玖瀾面生桃花,羞得用自己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許看不許看——」
「你身上我哪裡都看過,而且記性特別好,過目不忘。」
「……」鳳玖瀾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用力地推開他,忍不住怒罵,「歐陽旭,你這個混蛋!」
「更混蛋的事情我都做過了。」歐陽旭笑得春風滿面,此刻把頭埋在她天鵝般美麗的脖頸間,輕嗅著她獨有的那份味道,「我不介意做一個混蛋。」
「你一個人的混蛋。」他的眼裡陡然褪去了所有的戲謔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那如同銀河星光交相輝映般的柔和。
這一刻,鳳玖瀾只覺得自己仿若置身於萬丈錦繡之中,花海無邊,草木繁榮,而他就是那萬丈花海中絕塵天下的無雙神祗,塵封的心,在此瞬只為她而跳動!
鳳玖瀾窩在他懷裡,雙臂環住了他的半個身體,耳朵貼在他心口上,腦海中一個畫面一晃而過,快如驚鴻掠水,她淺聲一喚,「阿旭……」
聽到她軟軟的嗓音,充滿著無限的眷戀,他只覺得靈魂一震,這個稱呼……為什麼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呢?
他很確定,他二十二年的人生里,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喚著他的名字,可為什麼,這兩個字就像一串串風鈴般不斷地迴響在他耳側,好似穿越了天地時空,從亘古洪荒中傳來。
歐陽旭眉頭輕皺,凝視著她美若秋月的臉龐,擁著她,輕輕地闔上了雙眼,「瀾瀾,再喚幾遍……」
鳳玖瀾沒有想太多,只當做是他喜歡這個稱呼,於是貼在他耳邊,柔柔喚道,「阿旭、阿旭……」
那聲聲輕柔的呼喚,縈繞在他的耳畔,卻讓他的識海瞬間撕開了一個口子,一些畫面在以閃電般的速度在他腦海中飛速掠過,快得讓他抓不住一絲一毫。
他的呼吸陡然一沉,感受著懷中溫暖的嬌軀,方才明白,這才是現實,歐陽旭靜靜地注視著鳳玖瀾這張絕色的臉,不知為何他會聯想到那古畫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