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段非分結局番外二
日常一:致命的七公分。
駱林三十二歲,段非二十四歲的那個暑假。
駱林的身高是一百八十六公分,他的戀人比他矮了七公分,請問為什麼這個戀人竟然好意思把駱林壓在床上?
……段非對自己和駱林的身高差有著深深的怨念。
按理說段非應該習慣了才對。他認識駱林的時候才十二歲,是個一百四十公分的矮子,這麼多年硬是被他追上了三十九厘米,他怎麼著也應該欣慰了。
但是讓戀人在接吻時低頭這種事……不管怎麼說,都很挫敗段非的自尊心。
駱林在這方面非常遷就他,甚至在兩個人並肩一起走時會微微地弓一些背。段非發現了,感覺愈加的受挫。所以駱林問過他:「是不是我矮一點比較好?」
段非只能猛搖頭。並不是駱林的錯,是自己太不爭氣了而已。
他一直想著要在駱林面前表現得有男人味,但問題是駱林如果不遷就他而是站直了,段非只能抬著頭吻他。
簡直是一種濃濃的少女索吻感……於此正相反,雙手插在口袋裡,微微彎腰,側過頭吻著段非的駱林,看來才是意外的帥氣。
暑假時無聊得快生霉的段非一直在這種細節上糾結,讓駱林徹底看不下去了。
所以趁著段縈不在,駱林坐在了餐廳的椅子上,揚手叫段非過來。
段非問他:「幹嗎?」
駱林無奈地抬起頭:「你不就是想這麼親我么?來吧。」
段非的表情不太自然:「別鬧了,你趕緊起來。」
駱林看看他:「就當我主動一回好了,真不親?」
說著竟然微微揚起了下巴,眯著眼睛,笑著看著段非。
段非的心瞬間就跳得很快,低下頭,接了個他自認為非常體現他男子氣概的吻。
……等吻完了,段非先是覺得開心,後來才發覺,自己這他媽的是真蠢啊。
駱林的愛好已經變成了觀察段非的臉怎麼黑下去再白回來,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一樣被娛樂著。不小心失聲笑出來的時候,段非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
「好了好了,」駱林只能出聲安撫,再低聲的補一句:「人都歸你了,就別計較這種小事了……」說完了,他輕輕地握住段非的手。
簡直是一秒之內,段少的心情也變好了——那七公分算個屁啊,駱林這麼棒的男人都心甘情願地讓自己推倒了,他的男人味根本不用證明好嗎?!
……
段非的男友力是1,他戀人的男友力是他的四百倍,請問傻逼作者到底是有多寵他才讓他作攻的?
日常二:boyfriend風的實際應用
駱林三十二歲,段非二十五歲,寒假。
駱林的女人緣非常好。好到了什麼地步?好到了他的女模朋友集體拍私服特輯時,都會來找他借衣服的程度。
段非一直不理解到底為什麼這群女人要穿男裝,尤其是駱林的男裝。她們一個個跑到了駱林的公寓,差點搬空駱林的衣櫃。最後段非拽住一個臨出門的姑娘,黑著臉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高挑漂亮的女孩眨眨眼睛:「這不是私服中總有一兩件要男友風么?本來我們的肩就寬,只有他那個size的衣服穿上去才有大一兩號的感覺啊。而且駱林是模特圈裡出名的襯衫多,一個人拿三四件都有剩。」
——但你們也好歹見好就收行么?!段非看了看女孩懷裡的兩件襯衫,有一件還是他和駱林上街時買的,就這麼被借走,感覺說不出的肉疼。
女孩看著段非的表情,竟然伸出手來捏了捏他的臉:「正牌男友吃醋了?那你們也換著穿唄?別跟我們一群女人計較啦。」
……段非和駱林的關係在駱林的朋友圈裡已經是不算秘密的秘密。兩個人一同進進出出多了,被狗仔也拍下幾次,駱林從來沒否認沒承認,只是笑眯眯地對著媒體不吭一聲。真正能接觸到兩個人的更是早看出來他們關係不一般,有人還會稍微調笑一番。
段非被一個個頭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捏了臉,臉色黑成了墨,但是被說成正牌男友……果然還是有點開心的。
那天傍晚駱林打開衣櫃,準備配明天的衣服。但是常穿的幾件襯衫都被人拿走了,他只能嘆口氣,拉開衣櫃下方的抽屜。
那裡擺著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襯衫。只看領口的設計就知道不是什麼高級的牌子,線腳也有些明顯,是低端專櫃里三百塊錢還買一送一的貨色。
段非在一旁看著,卻知道那是駱林最喜歡的一件衣服。駱林在段家作工時省慣了錢,拿了工資立馬劃到他母親的賬戶里,搞得這一件普通的襯衫成了駱林二十五歲時最好的一件衣服。等駱林做了模特,這件衣服他便很少再拿來穿,卻不是嫌棄,而是怕穿壞了。
果然,駱林想了想之後又把抽屜合上了,伸手拿了一件掛起來的長袖衫放在一邊的椅背上。段非看了看衣櫃里被挑剩下來的一排休閑裝,有些確實是自己的能穿的,不由得動了心思。
「駱林……你有沒有什麼不怎麼中意的衣服?」段非不知道怎麼出口才好,問的問題也有點彆扭。
駱林看了看他:「不中意的衣服我買它幹嘛?」看著段非的欲言又止的臉,又聯想到今天一天被借走三十多件襯衫的勝景,駱林頓時明白了:「你想要?直接說就好了。」
段非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想坑你的東西……」
駱林卻已然把一件衣服遞到了自己的面前:「喏。」
段非低頭看看。正是駱林最喜歡的那件白襯衫。
「這不是……」段非在詫異之餘有點感動,但還是想把衣服推回去。
駱林直接把衣服放在了他膝蓋上,對他笑了笑:「所以才給你啊。」
……
後來段非穿了駱林給的這件襯衫回了美國,繼續上學。然而在飛機上,竟然有金髮碧眼的小女孩指著他對她的父母說:「為什麼那個人要偷別人的衣服穿?」
段非:「……」
那對父母打掉女孩指著段非的手:「這非常沒有禮貌!為什麼這麼說話?」
小女孩:「那件衣服好大啊……」
段非:「……」
女孩的母親:「但他可能是在穿他爸爸的衣服啊?就像你以後能穿媽媽的衣服一樣。」
……段非默默地站起來,把襯衫脫了疊好放進隨身行李去,只穿著冷颼颼的一件無袖t恤在航班上坐了十三個小時。
然而衣服雖然不能穿了,段非卻還是帶著它到處跑。段非在家時,這衣服睡在衣櫃里,等段非出門了,它就和段非最好的西裝一起,躺在西裝袋。
之後段非畢業開始在投行上班,自然也免不了出差。和他同住酒店的同事看到他把西裝袋打開,卻是只拿正裝,不動裡面包著的衣服,再另從箱子底下抽出一件別的襯衫來。
「帶錯衣服了?」同事問他。
「嗯,帶錯了。」
……這一帶錯就是很多年。
等段非從投行出來,他到世伯家打過工,給段長山幫過忙,再自己出來單幹,最後成了別人口裡段總。
新來的助理和他去參加會議,主辦方給他們兩個分了一個酒店房間。二十齣頭的助理站在門口緊張的不行,那邊他的老闆卻已經選好了床,單膝跪在地上,開始理箱子。
助理看著段非,戰戰兢兢的說:「段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段非看他一眼:「你準備怎麼幫?」
助理汗如雨下,不知道怎麼回答。眼珠一轉,他看見段非拿出一件白色襯衫轉身掛在衣櫥里,便主動請纓說:「我幫您熨衣服吧?」
段非看也沒看他:「不用,我沒準備穿。」
助理愣住了。不穿的話帶來幹嘛?還掛起來?小年輕頓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所以才被老闆這麼針對。
段非回過頭,看見助理的表情,擺了擺手:「不是你的問題。我就是想帶著,你別擔心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段非的表情,再沒多嘴。
……那天,小助理看見開完會回來的老闆站到陽台打了很久的電話。等打完電話了,老闆的心情似乎也變得很好。但是助理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老闆會特地把衣櫃再打開,盯著一件衣服看呢?
敢情是什麼有錢人的怪僻。不過真說起來,這個一直面無表情的老闆,偶爾笑起來的樣子……
竟然出乎意料的溫柔。
日常三:
愛情的臉孔
駱林三十七歲,段非二十九歲。
……駱林正式出櫃之後,段非也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段非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事實上的發展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公共人物的**大概是不值錢,他之前在小報上的幾次出鏡還算沒對他有大影響,等到這出櫃的消息見報了,他的人生也跟著有了大變化。
駱林和他只能躲去了美國,駱林這幾年作為模特出境的少了,國外媒體對他的關注也慢慢低下來,就算出櫃的消息傳過來,影響到段非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等他們回了國,駱林又重新露面后,段非的生活也隨之受到了影響。
他原本在著手積累經驗,想自己創業,專攻喜歡的投資這一塊。但是有時他出去和人談工作,對方得知了他的名姓,再看看他的臉,會帶上一些玩味的表情。
他從一個「普通人段非」,變成了「大明星的戀人段非」和「同性戀段非」。
段非一開始對這種轉變有些困惑。很多時候他想認真的談工作,對方對於他策略和產品的興趣還比不上對他這個人本身的興趣大。如果說單純的金融從業者或許會收斂這種不正確的好奇心,段非的目標客戶群則大多只是普通的有錢人,其中許多人都覺得生活無聊而窺探欲強烈,得著一個和段非見面的機會,總是拐彎抹角的想打聽他的私生活。
如果放在過去,段非對於這種場景一定會十分惱火,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他的脾氣還在,卻幾乎不會發出來。所以儘管覺得對方十分沒禮貌,他還是會一遍遍的回應:
——我們很好,很相愛。駱林是個非常好的愛人。很抱歉,除此之外,我沒辦法再和您分享更多和我私生活有關的話題。
這樣的話說多了,段非也開始覺得累。尤其是當小報記者偽裝成客戶來探他口風時,段非徹徹底底地覺得自己的時間被浪費了。
……這天,段非回到了剛搬入不久的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但是駱林還沒回來。段非給駱林的助理髮了一條簡訊,對方回復他,說nightfa11那邊有個宣傳活動,駱林等等才能回去。段非問了駱林有沒有吃晚飯,然後就下廚做宵夜去了。
兩個人在一起六年,徹底成為了對方的習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起,段非把駱林的喜好已經爛熟於心,對每個表情的細微差別也能明確的分清。而對駱林好,甚至已經成為了段非的本能。他曾經笨拙到連駱林生病都不懂照顧,現在卻是累的要死,身體還下意識的拖著他往廚房跑。
這算是駱林把自己教出來了?段非這麼想想,一邊打著雞蛋一邊笑了。
今天段縈放學在家,走到廚房來拿牛奶喝。段非看了他一眼,段縈迴頭看回去。
……十七歲的少年長得幾乎要比自己都高,尤其是在段非面前,總是昭然地顯示著存在感。這小子最近幾年發狠的游泳打球喝牛奶,肩寬得快趕上駱林了。段非隱隱地感知到了他這麼做的目的,卻沒有什麼受到冒犯的感覺。
段縈看了看段非,指了指他的胸口:「領帶。」
段非低下頭,發現領帶差點落進盛著雞蛋的碗里。段縈揚起一邊嘴角笑了笑,正準備扭頭離開,段非卻叫住了他:
「我們談談吧。」
段非從段縈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動搖,但是他裝作沒有看到,把手裡的碗放到了一邊,扯開了餐廳的椅子坐了下來。
……
駱林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段非趴在客廳桌子上睡覺,聽到入戶電梯叮的一聲,頓時坐直身體,往臉上搓了搓,努力睜了睜眼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倦意。
「回來了?」段非剛出聲就覺得糟糕,一聽就是剛睡起來那麼啞。
駱林把外套換下來,走過來關切的看著他:「今天很累?」
段非笑了:「是你比較辛苦吧。」說完了擺擺手轉過身去,示意自己在廚房裡準備了吃的東西。
駱林看著段非的背影,微微的揚起了嘴角,眼睛里有種很溫暖的東西。
……
段非從廚房裡端了熱好的雞蛋羹出來,在上面滴上幾滴香油,非常平常的美味。駱林在桌邊坐下,段非自己手捧著一杯去了咖啡因的茶,坐在駱林對面看著他吃。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不一定每天都有什麼有趣的話題說。很平常的一天,三兩句說完了,剩下的時間裡想到什麼說什麼,想不到的就不說,安安靜靜待著,挺好的。吃完東西聊完天了一看錶要十二點多,段非讓駱林去洗澡,自己把碗筷收進洗碗機里。
睡前駱林問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段非很自然的搖搖頭,在駱林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讓他安心睡覺,駱林也就不再問。
段非是有不順心的事情,駱林同樣也知道。但是既然段非不想說,駱林也不逼他,反正真有了問題,彼此都會和對方坦白。
兩個人心知肚明的,默契到這種份上,連面對著不說話也覺得幸福。
駱林翻過身來,段非將床頭燈按掉,從后抱著駱林的腰。黑暗裡駱林動了動,將段非放在他腰上的手拉過來,吻了一下。
「怎麼了?」段非低聲問。
駱林搖了搖頭,然後輕輕地喃喃道:「就覺得挺好的。」
段非笑了,嗯了一聲。
……
段非今天是有不順心的理由的。上午他見潛在客戶見到了個神經病一樣的暴發戶,扯著他問——那個駱林怎麼樣?你們怎麼樣?他厲害不厲害?
什麼厲害不厲害?段非心生厭惡,那人又補一句:他讓你爽嗎?
段非坐在扶手椅里,低著頭沒說話,等想明白了,只能把咖啡往桌子上放回去,努力以禮貌的方式告了辭。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段非自己給自己開解,卻還是忍不住惱火。他不喜歡駱林被這麼粗俗的提起,但是同樣的,那人很自然的把自己當做了承受方,這讓段非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段非一邊往車庫走一邊壓制著火氣,但是轉念一想,他為什麼要有被冒犯的感覺?
難道承受的一方是什麼丟臉的存在嗎?
段非停下腳步。
他不喜歡被當成承受方,是覺得這對他的男子氣概是一種折辱,引申為自己看起來陰陽怪氣,不男不女。但是駱林和他在一起,卻不會讓他有對待一個女人的錯覺。他時常覺得自己的才是被包容和引導的一方,而駱林溫柔而成熟地磨去他的稜角。當他進入駱林的身體,的確會感受到強烈的雄性徵服欲;但是在凌駕於那之上的,是對駱林這個人的愛意。
駱林是個優秀的,值得他愛,並且愛著他的人。如果有一天駱林要求和他在**上互換位置的話……
段非按了按太陽穴。簡直難以想象……但是如果是駱林的話,他還是會同意的吧。
……因為對這個人的喜愛,已經遠遠超出了某些淺薄自尊的範疇,超出了自己。
段非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駛出停車場的時候,陽光落在了方向盤上,他左手中指上的銀戒指發出炫目的閃光。
那道光照進段非的眼底,讓他之前某一個猶豫的念頭,變成了決定。
……
如果我在每天早上醒來,都因為看見你的樣子而由衷地覺得感激。
如果你已經給過我想象中最好的幸福,卻依舊悉心維持,試圖給我更好的生活。
如果我們之間已經相伴走過了十數年的歲月,卻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愛彼此。
那麼我應該可以向你說出那句話。
……我的愛人,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