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遷怒和醋意是美好的東西

6遷怒和醋意是美好的東西

還沒等段非的大氣喘完,那房子的大門就開了。何式微一手拉門另一手扶著門框,面色並不是很好的探出身來。

「你找哪位?」他壓著眉毛問段非。

段非仰望著何式微,嘴巴微微長大了些,心裡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的這男人怎麼那麼高。」

……這實在不是何式微的錯。他身高一米**,站在撐死了才一米七八的段非面前,就襯得本不算矮的段非很矮了。段非定了定神,想著輸什麼不能輸陣,依舊是努力地挺直了背脊:「我是住你們對面的,看有鄰居過來,就送給你們點吃的。」

何式微看了看面前小朋友手裡的開蓋盒子,很明顯的皺了皺眉頭。加上段非的口氣簡直就像是施捨,更是讓他不快。好在那咖喱的味道還是香濃的,何式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謝了。」

他的手很大,縱使食盒的厚度很寬,依舊是輕易地扣住了上下碗沿。但是何式微沒想到,他已經去拿了,那送食物的人卻沒鬆手。

段非很努力地憋出來個笑容:「知道你們家還有別的成員,我也想一併認識一下。」

何式微狐疑的打量他一下,但是那「成員」兩個字叫的何式微莫名的開心,便還是回過頭往屋裡喊了一聲:「小駱,出來一下。」

段非拿著食盒的手猛一用力,若不是何式微在另一頭和他拉鋸著,這咖喱也就灑了。

駱林在一天的折騰過後已經有些脫力,聽到何式微來叫,原本準備做飯的手停了下來,在水龍頭下沖了沖手便往門廊那裡走。何式微一手拿著咖喱盒一手撐著門框,高大的背影完全把段非給擋住了,因此一直到駱林走到門邊,都完全沒有注意到段非在門外。

何式微一時沒理會段非,回過頭徑自低聲問駱林:

「頭還疼么?」——剛剛到住處時的異常被駱林解釋為了頭疼。駱林點點頭,說了句沒事。

何式微看他穿了自己帶過來的衣服,竟然是意外的合身,笑道:「小駱穿著好看,這件衣服乾脆送給你好了。」駱林忙推說不用,反問他:「有事找我?」

何式微這才從門邊讓開,將門大開了。於是駱林這時忽的看到段非一臉鐵黑的臉色,凜然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說是看咱們搬了新家來送吃的……小駱?」

駱林此時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該叫他少爺還是段非?是不是應該雲淡風輕的上去握個手?他胸腔里那個跳個不停的臟器吵得他無法思考。他剛想努力的笑一笑,卻看見段非面色一沉,揚手把盒子里的咖喱悉數倒在了自己身上。

駱林完全對這變故反應不及。那咖喱沒來得及變溫涼,劈頭蓋臉的便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和前襟上,依舊是滾燙。駱林「哎」了一聲,喉結滾動了一下,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麼話,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駱林是呆住了,不意味著何式微沒動作。是何式微顧著和駱林說話的間隙,那男孩手腕一翻潑了駱林。何式微看眼前那個肇事者沒有任何闖了禍的神色,卻是一臉的憤怒,惹得他心裡的怒火也更甚,乾脆反手一巴掌將段非抽到了地上。他長腿一邁準備到院子里開打,那木訥的駱林卻忽然動了,死命的把他往屋子裡拖,卻一聲不吭不說為什麼。

終於是駱林贏了,大門重重的關上。段非倒在地上,臉上依舊是一片紅燙。他盯著那大門半晌,終於聲嘶力竭的吼了出來:「駱林,我**!!!這是你欠我的!!!」

那聲音實在太響,在屋裡的兩個人不可能聽不到。何式微正扶著駱林在廚房的水龍頭下面沖他手上和脖子上的燙傷,而駱林聽到這猛一聲吼,整個人都是一哆嗦。

何式微看了看他,卻沒再問問題。他笨手笨腳的攙著駱林,道:「剩下要好好洗澡才能洗乾淨,不然你得一身咖喱味了……小駱?」

駱林的腳一軟,就順著水池邊滑了下去。何式微怕碰到他被燙傷的傷處,也跟著他坐了下來。

駱林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獃獃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哪裡。何式微兩條長腿圈著駱林,乾脆把他的頭也攬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全然不顧及自己身上的衣服會被咖喱波及。

何式微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駱林是好,畢竟他對這事情的起因經過是屁也不知道。水龍頭沒有關,在他們的頭側嘩嘩的響著。何式微的鼻腔里滿是溫暖的咖喱味,他一邊拍著駱林的背,一邊開始發獃。

那水龍頭的聲音不算吵人,但是何式微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水聲中夾雜了些非常細小的抽泣聲。他的手一僵,不再拍駱林的背了,猶疑的伸出去,虛攏住駱林的肩膀。他閉起眼清,覺得太陽穴安靜的跳著,說不出的感覺。他實在沒有膽量扳過駱林的肩,去看此他臉上的表情。

在這邊是安靜而風平浪靜。但是在兩牆之隔的段宅,那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十分鐘前,少爺拿著咖喱去見鄰居。十分鐘后,少爺在一聲怒吼之後回來了,左臉上一個紅腫的指印。

段非此時就像一隻斗敗的公雞,原先的氣勢還剩了那麼幾分,但是隱隱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憐。他氣急敗壞的喘著粗氣,看著飯廳裡面面相覷的三個女傭,站都站不直。他急於找一個發泄口,卻不知道找誰遷怒才對。餘光看見李曉羽從二樓下來,乾脆指著他就開罵:「我**!!」

可憐的李曉羽真是躺著也中槍。他找誰惹誰了,第一天到新東家這兒就受到這種閑氣。他低了頭,沒說話,讓段非復讀機一般的罵了好幾遍那四字經,心裡對這個少爺感覺很不齒。罵著罵著段非聲音輕了,原來是他扯著胸口那處的衣服彎下了腰。傭人們被他弄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扶他,還是段非把手一揮,讓他們下去自己開飯,他是被氣得連飯也吃不下了。

他心裡記恨駱林,想自己的心口怎麼刀刺一樣的疼,想必是被那轉眼間傍了新男人的死管家給氣的出了心臟病。別人都說同性戀不是好貨,跟誰都能睡,看來還是真的。要是駱林真喜歡自己,怎麼可能在昨晚才親了他的臉,第二天就勾搭上了新男人,還住到了別人家裡?這看在段非眼裡完全就是早找好了下家才會有的行動。

他腦子裡一直浮現的是剛才駱林出現在門前的樣子:短而柔軟的劉海放下來到了眼睛旁邊,眼神迷茫的像個十六七歲的孩子。那件米白色雞心領針織衫穿在駱林身上說不出的適合,老男人的兩條鎖骨露出來也異常的好看。兩條長腿站的筆直,配上駱林那居家過日子的氣質,讓段非恍然間好像看到了一個準備洗手作羹湯的賢惠太太。這樣的駱林站在出挑的另一個男人身邊,光是那身高差距,就壓得段非快喘不過氣來。他什麼時候看到過駱林這幅樣子?在段家駱林總是梳著過時的三七開,穿著一身整齊但土氣的黑西裝,腳上的皮鞋上都有特別明顯而難看的行走後留下的印子。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只會整天悶不出聲地跟在他後面,幫著他放放洗澡水或者熨熨報紙。他原本可以說是不稀罕,但是憑什麼,憑什麼駱林他媽的被自己踹了之後馬上就被人包養了,還一下子在形象來了個改頭換面?

「我去你媽的你解脫了!!是小爺我踹的你,少他媽的裝的一副是你逃開我的樣子……」

他最氣不過的是駱林到新居時那鬼鬼祟祟心神不寧的樣子。果然是心虛了吧?那個該死輕浮的噁心同性戀。

段非不知道自己的那氣憤全來自於「為什麼駱林說了喜歡我第二天卻跟別人跑了」這件事上面,只能隨手的亂丟家裡的東西泄憤。他自他爹的卧室抽屜里拿了一瓶丹參滴丸出來,全倒在自己手上然後往自己卧室走。媽的,不洗澡了,今天吃了葯先睡下去得了。他長呼了一口氣,一邊對身後道:「駱林,該換被子……」

他的話沒再接下去。手抖得厲害,他低著頭盯著手掌里那十來顆小丸藥,一揚手乾脆全部都倒在嘴裡了。這丸藥原本是要含或者吞的,段非不知道,一個勁的去咬,苦的自己的舌頭都麻了。

當夜深的時候,段非一個在床上輾轉著,還是沒能睡著。而隔壁的何宅里,何式微正守在大浴室的門外,手上拿著一大塊浴巾,問身後那細微水聲的來處:「小駱,水溫還可以嗎?」

駱林的聲音悶悶地傳過來,應了一聲。

何式微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讓你在人群里一眼認出一個男人來,還在十二小時之後硬拉著這個一面之緣的男人住進自己的房子里去?

媽的,就是有。不過不管自己是被東西迷住了還是怎麼樣,何式微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錯,這做的決定也一樣不會錯。

他腦子裡開始盤算給駱林配什麼衣服好。駱林的肩寬,腰細,胯窄而結實,腿長能和自己不相上下,只有臂長上兩人稍微有區別。他把自己衣櫃里的衣服都過了一遍,還在幻想里給駱林換了一排髮型,覺得興緻十足。

何式微摸了摸鼻子,向後靠在了牆上。天氣開始熱起來了,他輕輕地哼著歌,也沒在意自己究竟唱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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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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