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地形
第四十章地形
翌日。
浩瀚的天際上瀰漫了一層一層血紅的朝霞，在那深不見底而更顯光怪陸離的彩雲疊中，似乎醞釀著清晨的第一縷光和熱，期待灑亮某一處慘絕人寰的大地。
盤坐在床榻上的夏陽微微睜開明亮的眼眸，吐出一口略微渾濁的氣息。經過一夜的吐納調息，似乎全身處處肌肉都收縮到了最佳狀態，這種狀態蓄勢了異常勁爆而完美的力量。
「今日以後，我夏陽及師傅的命運會不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心中帶了一分略微緊張的忐忑，但那微微綻放的酒窩兒淺印，又詮釋了一分深藏的期待…是的，我不能改變命運，那麼讓命運來改變我吧…
「小子，你該不會還在睡懶覺吧？師傅可是囑咐我，要叫你天不亮起床，我們去後方的山谷看看呢？」清晨煞是安靜，昨夜那行軍一直雷雷的滾響聲也突然歸於寂寞，小小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什、什麼…？」夏陽打開房門，不可思議的看著小小，震驚的問道：「你說師傅讓我們去屋后的山谷看看？那裡現在可是人山人海的士兵呢…」
「是啊。」小小甩了甩小辮兒，走到門前的台階坐下，看著後方的天空嘻嘻笑道：「師傅說讓我們去看看山谷周圍的地形，嘻嘻，那應該很好玩吧。」
「小妮子，別犯二了。」夏陽無奈搖了搖頭：「這可是血雨腥風的屠辱，怎麼能說好玩兒呢？這周圍的地形我可是熟的很啊，師傅出去了嗎？」
「嗯。」小小直直點頭：「師傅凌晨就出去了，還交代他有要事…若是你看地形發現了什麼，不要等他，直接去向蘇仲將軍彙報就是了…」
「啊？！」夏陽瞠目結舌，捎了捎後腦的髮絲，震驚的喃喃道：「時局如此動蕩，師傅會不會有危險啊，他會去哪裡呢？…不可能啊…」
「呃，是哦…」小小微微張了張嘴，目光躲閃的看著夏陽：「昨夜我也沒想到…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師傅行事一向謹慎。」夏陽思索一陣，輕聲道：「他的意思應該是讓我獨自面對這次的戰爭了…走吧，我們去山谷看看去。」
夏陽二人出了院門，門前的官道空空如也，倒是遙遙後方的山谷上上下下站滿了一列一列挺拔的軍隊，在柔和的晨光中寧靜而森嚴。
不足三里的路程，夏陽二人片刻便是行到了山谷前，道路卻是被人牆封閉了。
「這、進不去啊？」看著不遠前方面色威嚴的軍隊前『迴避』字樣的大旗，小小撅起嘴巴，輕聲道。
「我們繞過，一左一右爬上山谷。」夏陽的目光仔細一番游弋，看著兩邊植被稀疏的山頂，輕聲道：「從兩邊往中央谷口眺望，不要靠近軍隊就是了。」
「哦，那好吧，我去右邊。」小小有些不心愿的輕聲道，便向右邊行去了…
不一會兒，夏陽便爬上了山谷左邊的山頂。
站在一塊凸出的大石上，目光四處眺望。
只見密密麻麻的軍隊如同天然屏障一般，布滿了方圓十數公里的山谷上下，乍一眼之下，真是草木皆兵。軍隊中許多面紅色大旗在晨風中招展。而那略微回縮的山谷口，已經十數輛巨大的軸車生生橫死，好不壯觀！再前方，便是遼闊無邊的匯泉平原。
「此地是進入龍泉鎮的關口，卻是平坦，故不能稱之為屏障。」夏陽仔細的打量著，輕聲自語道：「將大量軍隊囤積於此，倒確實固若金湯，令敵人難以攻破。」
對於自己很是熟悉的地形，夏陽第一時間覺得這麼布兵確實合乎情理。
「這谷口地形向兩方延伸，總體呈一個幅度較大的v字形。」夏陽依然仔細的眺望著…
「龐屠兩家十萬大軍，以彙集之勢進攻谷口，這個大v形谷口完全可以容納，而且幾乎能不置間歇，前仆後繼速度極快…」夏陽搖了搖頭，一臉深鎖：「如此說來，蘇家這五萬大軍根本不會是其敵手，甚至沒有任何周旋的餘地。」
「看來勝敗已分定局，不可挽回啊。」夏陽輕輕嘆了口氣：「這谷口官道為進入龍泉鎮的必經重地，絕對要重兵把守，可是成倍的數量反差，依然顯得螳臂擋車了…」
「既然地形已經沒有任何優勢，師傅為什麼讓我來查看地形呢？」夏陽托起下巴，不解的想道：「想要放棄谷口？這不可能啊，絕對自取滅亡。」
夏陽彎身坐在腳下的灰色大石頭上，不知何種意味的目光緩緩望向天際…
天際的朝霞依然燃燒的血紅，在那血色摺疊的深處，似乎有著赤金的光芒想要穿透而出。
「看來今日是個艷陽似火的天啊，可惜燃燒的是鮮血與屠殺…」輕輕的哀嘆，不由自主的把逃避的目光低下，在自己身前是怪石猙獰的陡坡，這些怪石大有水桶水缸，而且都是十分圓圓的，在山頂及陡坡四處散布。陡坡一直落差到了下方遙遙的平原。
「燃燒的將是屠殺與鮮血，滑落的將是屈辱與失敗…」夏陽隨手拾起一塊圓圓的小石頭往前拋去。
小石頭劃出弧線飛出很遠，跌落在眼前遠遠的陡坡上，然後沿著陡坡極快的向下滾落。
夏陽怔怔的看著飛滾的石子，有些出神…
半晌，在夏陽怔神的目光中，小石子一直滾落到了下方遙遙的平原。
「天啊！原來如此！」夏陽猛的彈身而起，一聲驚呼！把驚喜的目光看向醞釀著強光的天際，欣喜若狂的喃喃道：「我終於明白師傅為什麼讓我來看地形了！」
便是飛奔向了鎮子。
剛到鎮尾，小小也從另外一邊竄來了，高聲喊道：「小子，你跑那麼快，跑騷啊！」
「我騷你二妹！」對於這麼奇葩的叫暫停，夏陽十分懊惱的選擇性吼了句，依然馬不停蹄的往鎮子里狂奔。
可小小更快，瞬間便是追上夏陽了，一下躍到夏陽背上，嘻嘻直笑：「既然難得看你這麼有精神，那麼你背著本小姐跑吧。」
感覺小小酥軟的身子蠻不講理的摟住了自己的後背脖子，夏陽本來想要發火，但想到自己答應過這小妮子，日後她想做什麼都可以，也強忍下了，背著小小往鎮口軍營飛奔。
到了軍營門口設置的關卡。二人略費口舌，那守門的軍官見是昨日被當成活靶子的小子，而且確實沒有任何威脅，便讓二人進去了帳篷營地。
「原來是夏陽少俠啊。」蘇仲打量了二人一番，笑呵呵的招呼道：「上次老身也是有緣見過少俠一面，還為我家小姐尋得了病方呢，快請，快請。」
對於這分熱情，夏陽完全沒心情買賬，急急道：「您就是蘇仲老前輩？」
「嗯。」蘇仲一臉詫異，目光在夏陽身上遊離：「看夏陽少俠累得滿頭大汗的，還這般著急，莫非…」
「預計龐屠兩家的大軍，最快什麼時候到來？」夏陽汗也沒擦，依然很是著急。
「哦？」蘇仲愣了一下，倒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答道：「預計最快在今日日落時分前，他們的三萬先鋒部隊便能趕到山谷口，與我軍展開鏖戰。」
「那你們的作戰計劃是？」夏陽又問道。
「作戰計劃？」蘇仲更不可思議了，這可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這小子不像一個魯莽之人啊，小心翼翼的道：「夏陽少俠問這個作何？」
「哦，著實問得魯莽了些。」夏陽略微生澀一笑…突然面色很是嚴肅，輕聲道：「蘇仲前輩，請您相信我，我絕對不是通敵作奸之人，況且小子的師傅是這龍泉鎮的鎮長，或許在莫一層面也有知道的權利。」
「這…」蘇仲微微搖了搖頭，緩緩道：「倒不是老身不相信夏陽少俠，只是…」
「只是你們根本就沒有作戰計劃，是嗎？」小小卻是脫口說了出來，接著道：「本小姐剛才在那山谷仔細查看，根本就是平平無奇，只能硬碰硬了，還能有什麼作戰計劃。」
「這…實不相瞞，這位小姐說的分毫不差。」蘇仲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嘆氣道：「這山谷一帶地形平坦，谷口絕對是兵家重地，著實不能列出任何其他的作戰計劃。」
「如果放棄谷口呢？」夏陽大膽說了出來，說得斬釘截鐵。
「絕對不能！」蘇仲一臉嚴肅，威嚴的看著夏陽，不容反駁的道：「若是谷口失守，就如同被敵軍打開大門，任其長驅直入，如此整個龍泉鎮將不攻自破！所以絕對不能離開谷口分毫，絕對不能！」
「小、夏陽哥，這蘇老將軍說的沒錯。」小小也在一旁怯生生的介面了，接著小聲嘟囔道：「夏陽哥為什麼想到放棄谷口呢？亂擺空城計，這可是兵家大忌啊…」
「是的，只有兵家大忌才能導演驚天大逆轉。」夏陽自言自語的微微一笑，語氣突然不容置疑的鏗鏘道：「放棄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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