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宿舍前傳
晚自習后的秋風瑟瑟迷人送爽,乾燥的天氣令悲秋的情緒多少增添了一絲溫熱。
早讀之際,郎朗上口的早餐。
四班以阿質為首的多數人,每次都是咬著早餐背著書,一天的清晨教室里什麼口味都有。
「三年四班,沈荊質——」
「三年五班,甄優奕——」
「馬上到教導處旁邊的辦公室來——」
校廣播一大清早地就在破音。
阿質正埋頭邊早讀邊早餐,吃得正歡,聽到「教導處」時整個人噎在現場,隔壁桌的吳智慧看著他覺得怎麼會停這麼久,趕緊地拍著他的背,比手划腳地指示他趕緊喝奶,喝牛奶緩衝下。
「叫我去教導處幹嘛啊?我又沒遲到,而且還沒吃完,早個讀還讓不讓人吃早餐啊!」阿質鳴冤。
「慢點吃,肯定不是什麼壞事,一般叫去教導處壞事都是在下午發生的。」智慧獨具慧眼。
「我先吃完吧。你吃不吃?」阿質說。
「我吃過了啊。做什麼事都要有提前量,我背書了。」智慧說。
等阿質緩過來才舒了口氣,住宿的生活每天都是由踩點開始的。
男生宿舍起床前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僵持,宿舍很默契地睡到早讀的前幾分鐘,又很默契地沒人願意打破寧靜,大家就這樣僵在床上,像鬼壓床,明明睜開了眼,對面床的還面無表情轉動著瞳孔交流起來,最後怎麼解決都是隨機決定的。
今天輪到阿質,他90°卧立而起,大叫了一聲壞了,就像熄燈的宿舍忽然莫名其妙地通了電一樣,全宿舍興高采烈地起床了,質問阿質什麼壞了。
「鬧鐘壞了。」阿質睡眼惺忪一副管我鳥事。
「那現在系什麼時候?」
蔣韋民拉好歪掉的內褲,穿起了校服,很性感地站在阿質面前,撿起了被摔在一旁的鬧鐘,瞠目結舌,是他的鬧鐘被摔了。
七點剛過,秒針一動不動的,阿質看著倒三角體格的人民,只穿著上衣和內褲,恨不得把鬧鐘再摔一次。
「還有五分鐘。快點啦,這你他媽沒事摔什麼鬧鐘啊!」民哥破口大罵,宿舍亂作一團,阿質不敢再添亂,其實是民哥在他的上鋪把鬧鐘不小心給自由落體了,剛好砸在阿質的頭邊上。
民哥的鬧鐘是有口皆碑的,準時鬧而且又毫無怨言地被摔,蔣韋民身為四班的體育委員,以身作則,每天風雨無阻地早睡晚起以影響下鋪的阿質為樂,阿質害怕他的肱二頭肌,只好想摔鬧鐘出氣,反正他已經蒙冤了,不摔白不摔。
「昨天真是驚險啊?原來沒有鬼,我可是嚇壞了。」阿質說。
「哪來那麼多鬼。」武少說。
「真的有鬼,我看到了。」民哥像是回想起了什麼神經兮兮。
「借過借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梁朝陽急著去梳洗,推開他們的談話。
昨天似乎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這不是阿質的幻想了,但早讀時間的緊迫令他沒有時間深究。
阿質尾隨梁朝陽,搭了條毛巾,端著洗具小跑起來,後面的宿舍同時湧出一群人,快來不及了,大家又是剛好這個時間起床,他看情況有變由小跑加速起來,後面的人拉拉扯扯,你爭我奪爭先恐後,一個小個子不小心跌倒在地,沒有人去拉起他,被踐踏了一身,那感覺像是災難片的大逃命異常慘烈,阿質頭也不回地跑了。
宿舍的盥洗池不亞於食堂點餐窗口的擁擠和哄搶,阿質剛卡到一個位置,裝了杯水,把牙膏刷進嘴裡滿口泡沫,剛要喝水清潔,那些災難片的臨時演員在後面排隊,不一會發現早讀的鐘聲敲了好幾遍了,便耐不住性子,直接插進去。
阿質紮好馬步還是被擠了出來,搖搖晃晃把杯里的水全部灑到旁邊梁朝陽身上,陽哥一陣哆嗦,下半身都濕了,阿質無辜地想要解釋,滿嘴的泡沫口齒不清的,還對著陽哥噴了一臉的泡泡,不知道為什麼陽哥覺得下半身濕了很好玩,也裝了杯水準備把阿質的下半身也弄濕,阿質早已經肇事逃逸了,他也是被逼的。
無奈阿質只得轉移到樓上的盥洗池,樓上的慘況並不比樓下的好到哪裡去。他受到那些臨時演員的啟發,想要一插為快,卻怎麼樣也插不進去,樓上的同學個個馬步到家,經過長期的競爭,他們已經練就站如一棵松形如一陣風的基本功,這邊亂中有序,隊伍排了老遠,無縫可插。
阿質最後想到了一個地方還可以進行盥洗,就是廁所的洗手池,那邊估計還沒淪陷,於是他再次轉移了,途中舍友一個個洗漱完畢準備出發了,阿質拜託他們把門留著,競爭畢竟不是阿質的強項,不論是讀書還是插隊。
廁所的洗手池果然沒人,因為它架設在廁所門口,味道濃郁。阿質在這邊刷著牙,一陣噁心,倒不是異味帶來的噁心,他一想起昨晚從廁所到宿舍的見鬼經歷就不禁毛骨悚然,越刷越起勁,慌慌張張地往回跑。
出來的時候一個人影也沒有了,整棟樓的人群疏散之快令人可怖,他回去宿舍整理好著裝,剛要衝出去突然聽到一陣咳嗽,厄赫厄赫,從頭涼到腳的感覺爬滿阿質的全身,誰?
「啊啊啊!」阿質沖了出去忘了鎖門。
「阿質,你門沒鎖啊,厄赫厄赫!」是隔壁宿舍的安阿圖,他只不過是來阿質宿舍充個電,在二樓所有的宿舍只有阿質他們的宿舍配有插座,阿圖把應急檯燈插進去充電,隨手把門帶上。
五分鐘可以做到洗臉刷牙衝破校門買早餐再跑回教室早讀,直接省略掉打扮疊被子和鎖門,啊!忘了鎖門,算了,性命要緊反正宿舍裡面只有書而已。
重點中學的學生效率非常之高,這一點阿質也做到了。門衛每天清早看著男生宿舍這一盛況,只能幹著急,只能想要拍手為趕路的學生喊著你他媽可以再快一點,只能像看著別人吃著滾燙的拉麵在一旁吹氣慫恿著那個燙啊燙死你啊,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心態跟阿質如出一轍。
於是阿質只能在中午整理髮型,早上都披頭散髮衣衫不整提著早餐一口氣上五樓,上演著貧民窟的難民禍不單行被追殺的劇情。
但最後都會化險為夷順利踩點。
「還沒吃完?廣播又在催了。」智慧說。
「好了,最後一口。」阿質說。「跟你說,我們昨天晚上宿舍鬧鬼,等一下我回來跟你說。」
廣播一播完,阿質和小優同時跨出教室,虛驚一場,他們兩個幾乎要抬頭不見低頭見了,不經意又四目相對,各自吸了一口氣,
「我……」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兩個人同時閉嘴。
這種節奏共鳴得都快共振了。阿質不說了,趕上小優,一起經過五班,接受他們班丘比特的共振。
四班的愛神根本敵不過五班的丘比特,那些丘比特原本在虔誠地早讀,看著他們出雙入對的,遂把課本當成聖經歌頌起來。但只是表面現象,五班的男生不爽,自己班上的女生被拐走,還要幫他爽幹嘛,那唱著聖歌的嘴形看起來更像是在咒罵。
阿質走過時有如芒刺在背。他們越是這樣,小優越是開心。
辦公室主任包容方,同時又是他們兩個的數學老師,人稱豹哥。
包容方風趣幽默,作為辦公室主任卻是一點架子沒有,他包容一切,宅心仁厚;他謙虛搞笑,受班級敬仰。包容方唯一的不足是他喜歡包辦很多事,校級領導大大小小的馬屁他都要過聞。
而豹哥的由來是因為他雖然為人性情溫和但內心狂野,教學模式堪稱獵豹速度,所有被他上過,課的學生,都會被當成獵物,在狩獵與反狩獵在緊張刺激的玩笑中慢慢灌輸著,基礎至上的數學學習體系。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又能為及時的吸收帶來成效。獵豹屏息移近,一群小鹿亂撞,視線絲毫不敢離開黑板的圈圈點點,阿質想要衝破圍獵,第一個被咬死,再怎麼集中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走神。
「這題這樣那題那樣,就解出來了。」包辦說。
「什麼,這一招老師也會,騙人的,根本出不來啊!」阿質說。
「什麼叫老師也會,這樣那樣只是省略,其實不是騙人的,我就出來了。」智慧說。
「我看看,原來是這樣,那我也出來了。」阿質說。
「下面不要說話了!」包辦生氣。
阿質主要還是集中在走神,他和一幫兄弟非常理解小豹的笑點,甚至笑到深情處會有集體起立鼓掌拜服,好比無條件棄械投降。
「你們兩個就負責這次運動會的宣傳稿審閱的工作,沒問題吧。」在辦公室包辦說。
阿質本想拒絕。那隻還沒衝破圍獵的小鹿被咬死之前,掙扎地爬到樹上,驚恐看著下面在樹周圍徘徊著的獵豹,慢慢地等著它自己下來接受被咬死。
小優聽到包辦主任下達的指示,轉身向阿質說:「你要負責啊!」
阿質完全狀況外不由分說:「我會負責任的。」
負責和負責任天差地別,特別是男生對女生當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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