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相思淚-淺陌汐°/文
那年,東土大唐戰亂,他與父親做了海盜,卻被同伴當成是祭品扔入海中,他與父親相隔,飄落荒島。
「這裡是哪裡?」他醒來,到了別的國度,而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嬌羞美麗,身著的青衫,眉目露出的點點柔情,順潔的長發極致腰間,與她手中的武士刀格格不入。
「好漂亮……」跪坐在地上的女子起身,往他走去。
「あなたは誰ですか?」眼前的女子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他只能迷茫的望著她。
「……你是唐人?」女子的聲音隨著海風傳入耳簾,是那麼的委婉動聽,讓他迷了神,好一會兒才道:「這,這裡不是大唐?」
女子搖搖頭,道:「這裡是扶桑。」女子指著海灘上的木架,底下還有幾顆石子,「我在這裡祈福……然後就遇見你了。」女子說著,一顰一笑,不經意間全落入了他的眼帘,如此美麗的女子,對於出身於大唐漁民之家的他來說,可以說見上一面都是奢求。
「該如何稱呼你呢?我是安藤將軍的女兒,淺子。」說完,女子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讓他清晰地知道,他身處的地方,不是大唐。
「我叫楊錫。」
「楊錫君。淺子的家只要穿過岐木村就到了,楊錫君若不介意,暫且找個地方落腳吧。」淺子的聲音像是被洗滌過般,清新動聽。
「好,請問……只有我一個人漂落來這個島上嗎?可曾有見過我爹?」
「淺子只看到楊錫君一人,楊錫君是在尋找家父么?」只見楊錫重重的點了下頭,望了一眼空曠的海。
「海很大,說不準楊錫君的父親漂落到了別的島上,暫且別擔心,隨淺子來吧。」楊錫由著淺子帶路,沒一會兒,就來到了淺子口中的岐木村。
「到了這兒,要小心些好,這兒經常有強盜出沒,我們還是別逗留了吧。」淺子像是很心急的樣子,牽起了楊錫的手。
「額……對不起。」女子像是發現自己逾矩了,猛地放開楊錫的手,朝他重重的鞠了一個躬。
「沒關係的。」扶桑的女子都那麼……害羞嗎。
「啊……抓強盜啊。」正在兩人尷尬之時,村裡的女子都躲進了自己的家,把門關緊,兩人望著眼前的三個強盜,淺子的手不自覺抓緊了自己的袖子。
「よ、あんなに美しい女を帰り、王様きっと好きになる。」楊錫感覺身旁的女子有了異樣,問:「他們,在說什麼?」
與此同時,三個強盜朝淺子靠近,淺子一步一步的退到了楊錫的身後,聲音微微顫抖的道:「啊,他們,他們說,要搶這個女子回家……」
「什麼?」楊錫聽完,憤怒的朝強盜走去,而楊錫一個人只能對付兩個強盜,另一個強盜趁楊錫不注意,朝淺子走來。
「淺子,小心!」話音剛落,強盜便對淺子大打出手,並沒有因為淺子是名女子,手下就有些許留情。
出乎楊錫意料的是,淺子手中拿著的武士刀正朝強盜揮去,青衫起舞,此時的淺子沒了之前的柔弱,招招致狠,刀刀入骨。
淺子將強盜打倒在地,緩緩而道:「扶桑不是所有女子都如你想象中的柔弱,帶著你的手下,離開岐木村。」而此時,楊錫也將兩名強盜打敗,三名強盜落荒而逃。
「楊錫君,謝謝你。」話音剛落,淺子朝楊錫行了個禮。
「別這麼說,而且淺子原來那麼厲害呀。」楊錫彆扭的抓了抓頭髮,扶桑的女子果然和大唐的不相同呢。
「淺子看上去,像是很柔弱的女子嗎?」淺子這一句無害的話,讓從未與女子相處過的楊錫瞬間有些慌亂。
「楊錫君,我開玩笑的,我們走吧。」楊錫隨著淺子走到了一座名叫南城京的城市,讓楊錫第一次看見大城市的繁鬧。
「楊錫君且跟淺子來。」楊錫點點頭,跟著淺子走進了一座府上,不禁問道:「淺子是大家閨秀?」
淺子低下頭,緩緩道:「這是安藤將軍的府上,便是淺子的家,淺子的父親是明皇手下的將軍,楊錫君且便在這裡等會兒,淺子先進去給父親請安。」
望著淺子進去的背影,楊錫陷入沉思:原來淺子是大家閨秀……而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漁民,難怪,如此美麗的女子,即便稱不上國色天香,也絕對是傾國傾城的,她卻也那麼溫柔……如果知道自己出身貧寒,也許,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想著,便有家丁讓楊錫進去,楊錫跟著家丁走進門去,實著被這氣勢嚇到了,如此漂亮的府上,楊錫是第一次見,而坐在上面的男子顯得那麼威武,身旁站著的女子款款而安。
「你叫楊錫?」
「正是。」
「聽淺子說,你是唐人?」說著,楊錫觸碰上了淺子略顯抱歉的眼神。
「是的,將軍!」
「哈哈,好一個凡夫俗子,不過若是淺子認識的,本夫絕不虧待,暫且讓人安排你住在驚鶴樓吧。」
而這些話打在楊錫心底,泛起陣陣漣漪,隨即道:「將軍!楊錫並不求將軍收留!」
「哦?年輕人?有意思,來人,把他帶過去,本夫也累了。」楊錫跟著家丁離開安藤府,離開之時,望著站在將軍旁邊的淺子,道:「謝謝淺子小姐的救命之恩,楊錫感激不盡。」
「……不用謝。」淺子別過臉去,沒有看他,楊錫離開之後,將軍也回房休息了,淺子逃開了家丁的監視,來到了驚鶴樓。
「楊錫君。」聽到敲門聲的楊錫心裡一緊,差點摔在地上,淺子見沒有反應,便把門推開了。
「淺,淺子小姐。」說著,楊錫朝淺子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楊錫君,看來,你還在生氣。沒能把你留在府上,淺子感到抱歉,家父的話楊錫君別放在心上,淺子也不是這樣的人。」聽著淺子的解釋,楊錫笑出聲來:「好啦,不玩了,不過剛才你站在那裡好像木頭人。」
「哈哈,我也覺得,不過沒辦法呢,家父從小對我就嚴厲,畢竟女子要知書達理,我的刀法都是自己偷偷躲起來學的。在家父面前,淺子不敢透露半分不悅呢。」聽得出淺子語氣中的哀傷,楊錫便道:「淺子,可否帶我到處逛逛?我還能學習學習扶桑語呢。」
一個月後,淺子為楊錫做了件衣裳,穿在身上很合身,這日,淺子要和楊錫一起拜訪南城京的鞠先生。
「楊錫君,鞠先生的性子好相處,你的扶桑語學的也不錯,不用擔憂的。」淺子看出了楊錫眉目中的擔憂,安慰道。
「謝謝淺子,若是沒有你,我都沒辦法在這裡生存下去。」那日,見了鞠先生,鞠先生正如傳言,是一個性情中人,而此時,楊錫要與淺子和鞠先生道別,回到驚鶴樓。
楊錫離開后,淺子也借著夜色要暗下來的緣由道別。
「淺子小姐,如果鞠某沒有看錯的話,淺子小姐是喜歡上楊錫君了吧。」話音剛落,淺子離開的腳步便停了下來,臉色微紅,繼而道:「鞠先生,不愧是性情中人,可惜,楊錫君並沒有發覺。」淺子說著,淚眼沁沁。
「不見得,鞠某覺得,楊錫君對淺子小姐未必沒有感覺。」
淺子點點頭,離去。
幾月後,安藤將軍為淺子準備了一場歌舞會,事實上,歌舞會只是一個借口,原因是為了幫淺子選一名如意郎君。
「父親,淺子今年方才十六,何必急這事兒?」
「大膽!淺子,這是你應該跟父親說的話嗎?」話一落,淺子跪坐在地:「淺子知錯,請父親責罰。」此時的淺子忍著淚水,望著居高臨下的安藤將軍,說道。
「念你是我的女兒,母親早逝,我才寵你,疼你,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以為你出去跟那姓楊的廝混我不知道?你早已經名聲敗壞,歌舞會在明天舉行,在此之前,你給我好好獃在房間里,不許出門半步,至於你的責罰,就給我在房間里跪到子時,今天你就不用吃飯了。」
「是。」淺子起身,她清楚的知道,這是將軍府對女子的最低懲罰,父親已經足以心慈手軟,而此時正是早晨,跪到子時,便是整整一天。
淺子回到房間,跪上了整整一天,子時已過,家丁才離去,淺子揉著自己早已磨傷了的膝蓋,明天的歌舞會,也許就是她不久的待嫁之日。
就連鞠先生都能看出,淺子喜歡的,不過只有楊錫君,楊錫君,你何時才能知道,淺子傾心於你?
一早,就有人來給淺子沐浴更衣,化了妝,本來就美麗的她變得更加妖艷,而庭院外,早已是等待進場的公子哥。
淺子走到亭子里,拿起了玉簫,吹起了旋律,凄凄悲悲,引人入勝,院內的公子哥,目光全部聚焦到她身上,像是志在必得。
「淺子小姐,就不去找楊錫君嗎?」一曲終,淺子緩緩轉身,望著眼前的鞠先生,久久才道:「出生此景,便註定有這天,楊錫君原本大唐中人,我的選親結束后,便註定了我的一生一世,而他,還有他的大唐,還有他為尋回的父親……」說著,一顰一笑,透露出明顯的苦澀。
「鞠先生,若有緣,你便幫我問他,他有沒有喜歡過淺子。這就夠了。」父命難違,無論她是多強悍的女子,在自己家父面前,不過是普通柔弱的女子罷了。
「淺子小姐,為何不親自問呢。」鞠先生一笑,牽著淺子的手,道:「若你想問,鞠某願意帶你去找他。」
「這會害了鞠先生的。」
「哈哈,鞠某的心早已死,又有什麼好在乎的。」說著,牽著淺子,腳步慢慢的加快,在另一邊的後門離開了安藤府,到了驚鶴樓。
「淺子?你怎麼來了。」楊錫走上前去,鞠先生很自然的放開了淺子的手,道:「鞠某先迴避了。」
「楊錫君……」不知為何,淺子幾乎要哭出聲來,久久的,緩過神來,才道:「淺子在來的路上看見了路上的櫻花已經開了,楊錫君,願意,跟淺子一起去看櫻花嗎?」楊錫是唐人,又豈會知道,在扶桑,男子女子一起去看櫻花就等於是把自己許給對方,長相廝守。
「楊錫君,會記得現在的淺子嗎?」淺子望著飄落的櫻花,問道。
「會,當然會。」楊錫說,繼而,淺子的眼淚簌簌而下,道:「楊錫君,如果我們能這樣一直下去,多好。」淺子說著,擦掉眼淚,「我們回去吧,若是我不回去,父親該著急了。」說完,淺子頭也不回的離開櫻花樹下,即便知道,這次回去,便有可能直到出嫁那天,才能出來……
淺子回到府中,避免不了父親的一頓責罰,淺子一進門就被父親掄了一巴掌,道:「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聽好了,你要嫁給平田的二公子,七天後出嫁,在這段時間,你不許出門,等著他來看你!」父親的嚴厲,淺子早已適應,手捂著臉,說:「是,父親。」
淺子並不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楊錫,第二天,安藤將軍便親自去找楊錫,讓他明天之內必須離開扶桑。
「將軍,我並不怕你,我是大唐之人,即便在大唐,我沒有一官半職,但我答應你離開,是因為我愛淺子。」
「愛?混賬!死心吧,就算我把淺子殺了,或是嫁給強盜,都不會讓她嫁給你這種出身貧寒的凡夫俗子!七日之後,淺子便要與平田家的二公子,你徹底給我死了這條心,滾出扶桑!」
難怪,那天淺子淚眼沁沁,弄得楊錫心煩意亂,便找到了鞠先生。
「楊錫君,你走吧。那天淺子的出逃,徹底惹怒了安藤將軍,你相信我,若是將軍要殺了你,在這扶桑沒有任何人敢說話……如果你想讓淺子以後的生活好一點,就請離開,悄悄的。」
楊錫點頭,道:「明天,我便離開,請你,把這個,交給她。」楊錫從自己身上扯下一片布料,說道。
「奈何奈何,若有緣,便相念,奈何奈何,奈何緣淺。」奈何,情深。
七日後,淺子順利完婚,楊錫回到東土大唐。
「夫人。」淺子望著自己眼前的男子,淡淡容顏,勾起一抹笑,解下了自己的衣帶……
楊錫君,若你念我,就請好好生活,忘記海得那邊,還有一名女子,深深深深的,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