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荏苒
這壁廂我聽老陽如此說來,不禁心煩不已道:「我丟那媽,這關我乜戳事。」繼而心想:「都轟傳了,那王老師會不會出馬來找我較真呢,他可不知道我以前同他一個學校出來的。唔,應該不會,今天在學校醫務所他只瞥了我一眼,就沒有其他表情了,估計還不知道有人傳同名同姓、同泡一妞的故事,再說了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可不傻還會棄醜女追美女,這種穿鑿附會的胡亂謠傳,當事人都不會相信的。要是我真光明正大地牽了那妞的手,滿校園亂走就不同了,可現在一碼歸一碼,謠傳還歸謠傳。就算真成了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廝還能怎麼樣,各憑本事,作為失敗者,他也只好打落門牙往肚裡吞。」
我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還想聽聽老陽嘴裡還有什麼糞沒有噴出來。
老陽話頭一轉接著說:「剛才你說知道這人,沒想你居然這麼快也知道有個同名同姓的老師在這裡,我可是專門輾轉反側包打聽來的。」
我心不在焉地說:「我早認識他,剛才我在學校醫務所還見過他,他當過我以前讀初中那個學校的數學老師。」
老陽大為驚奇道:「哇,嘖嘖你們居然有這種淵源,真是無巧不成書,太有拍案驚奇的味道了。」
我可不像老陽這貨愛說話大喘氣,簡略地把我的往事跟他說了一遍,老陽聽罷更驚奇了,掩口大笑不已。
「哇哈哈哈!這傢伙玩完了,這妞歸你了,還有這樣的醜惡歷史,說真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和你爭。」老陽轉眼正色道:「我說你也該報報一箭之仇,讓他嘗嘗厲害,當這狗屁老師又怎麼樣,他以前拉的屎熏著你了,不快意恩仇非好漢。」
貌似這傢伙最近看武俠小說有點多,甚是沉溺其中的樣子。
「你就算不泡那妞,不想抱金磚當老母,也得給他破壞了,始亂終棄的人不配泡我們14中的學姐校花。嗯哼,我得幫你這忙,把這歷史典故傳過去,那妞知道這事那貨就死定了,完全不可能再會接受他的,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女的最恨這種人了。到那個時候,就是你獨佔鰲頭了哼哼。
「——哎喲!我都忘了走下來做什麼了,我先上去想想,再想想,嘿嘿先走一步。」
老陽頗具長者風度地拍拍我肩膀,邁著小碎步一副米老鼠笑模樣快速回他4樓宿捨去了。
可是在往後的日子裡,貌似老陽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什麼付諸行動的事實,或者壓根說過就忘了這回事,傳故事的說法一直不見再提,這回真是再也沒有人關注我這段無中生有的緋聞了。
於是我的狗血緋聞倏忽已如過眼煙雲,放眼望去平靜得像冬天的鬱江,渾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我們班在男生7棟幾間宿舍的男同學們,各有各的愛好。
愛看書的看書,愛打牌的打牌,愛打球的打球,貌似大家情商都很低,包括年紀奔三的幾位,黃班長、老畢、委員長等,眼看大一時間已經快要結束,沒有更多人傳出桃色緋聞來,連老闆、小妞也沒有人見到他們再去附近中專泡妞,盡跟外系幾個很猥瑣的熟人,在坊間、樹下找地方吞雲吐霧不知笑談些什麼。
當代大學生課餘生活極其簡單,愛看書的也不知道都看了些什麼玩意,愛打牌的越打越精,到最後幾乎沒有什麼漏洞可抓,愛打球的到處叫囂找對手互掐,那年頭還沒有愛酗酒的,要有的話也不免為了讓人服氣找人劈酒,直到肝癌爆發死翹翹為止。
接下來這段日子裡,老陽所說的那美女學姐妞,我還是經常遠遠一見,彷彿約定熟成一般,在規定的時間,在教學樓、在飯堂和在半路上,每每遇見,臨近看時見到的還是那張低垂眼帘、沒有表情的蘋果臉。
好像我們之間達成了一種平衡,我既不會走錯到教學樓2樓,她也再不會走錯到3樓來,一時間彼此相安無事。
相遇的話,就通常如同擦肩而過的路人,我眨眨眼睛無言地看看她的臉色,她直面正前方,低著眼帘、面無表情。
至於說到那位苦追美女學姐妞的王老師,我開始聽老陽說了究竟之後,還想著他聽見風就是雨,會不會來找我麻煩,心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還籌劃著萬一他來囂張挑釁我的話,打算和他約個時間地點,叫上我家裡那邊的哥們友仔,痛扁他一通,讓他知道什麼叫馬王爺三隻眼,把馬老師玩膩了甩掉了還來噁心我,讓我莫名地做他的同情兄,叔叔可以忍,嬸嬸不可忍。
可是等了相當久的時間,也沒有什麼動靜傳出來,那王老師彷彿只是做著他的自選動作,不想和張冠李戴的我有什麼交集,慢慢的我覺得沒有什麼動靜,也不會自己去生出事端,心裡也漸漸消停了。
貌似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我的內心慢慢恢復了平靜,又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再次裸眼看美女了,心想美女看看就很不錯,養眼充饑,尤其是差不多到開飯時間,排隊打飯時可餐的秀色還可以騙騙胃口先。
還有我捎帶瞄瞄和美女學姐妞形影不離的豬頭妹,那胖妞看上去表情也是木木的,好像生來如此,表情無法豐富起來似的,伴以壯碩的身軀就好比臨危不懼的女相撲手,兼看她的脖子上那幽黑的雞皮疙瘩也是絕對的正處級,如假包換。
我不由暗下嘀咕,這胖妞會有人泡嗎?又或者推薦老陽怎麼樣。
時間漸漸流逝,我又回到了往日平靜的學習生活軌跡,日復一日地找自己感興趣的書看,每天宿舍、飯堂、教室三點一線地走著混吃等死的求學之路。
大一下學期的期考悄無聲息地到來,我自從掌握了大學階段學習考試的要領,便沒有上學期那樣心中無底。
除了考查課要麼取平時成績,要麼隨意做做作業就能應付外,3門閉卷考試課,兩天半一科一個星期搞掂,沒有再掛科,平均成績終於回到班上中游,於是鬆口大氣,接著就放暑假回家呆著。
暑假期間,廣州的小表弟跑來玩了幾天,這回沒有帶相機,估計小孩心性攝影藝術易學難精玩膩了不再繼續。
這小表弟這次來鑽了幾次蝠鼠洞,沒過幾天就給姑姑催回去,做媽的還是不放心讓他在外面自己瘋,而我則無聊地自己過著差不多有兩個月的長暑假,感到睡得快要發霉了,一本接一本地去市內各大圖書館借小說來看,直看到腦子發木,總在盼著開學日子。
那年頭,高考考上升學去讀書的人並不多,考上本科的就更加稀有,高二班上另外兩個考上本科的去了桂林師大,暑假有沒有回來不知道,反正沒有見著人,上中專那幾個好像自認彼此檔次不同,和我慢慢少了往來。
放假對別人來說是快樂的日子,對我而言,卻是無言的煎熬,多年了我還是習慣學校的生活,尤其在大學里那種悠閑無比,又有養眼美女大飽眼福的日子。
可是假期總是得自己一個人呆著,就算去哪裡都是一個人,第一學年放暑假,班上本市的同學都住得天南地北,不好聯繫,事先也沒有說好什麼計劃。
那時別說手機,個人連bb機、家庭連座機都沒有,父母單位那種手搖式、撥盤式電話也不是我們能享用的,電信局倒是有公用電話,可是離得遠,還有就是打給誰,誰有條件接電話。
將近兩個月的長暑假終於過去,開學時間到了,我馱著洗晒乾凈的被褥鋪蓋騎車回校。
新的學年開始,說不上萬象更新,倒也有不少新的變化。
經濟類專業籌備從哲學系分出去,成立新的經濟系,我們原來住著的男生7棟宿舍樓屬於中文系和哲學系合住,系分裂了人自然也得搬走,據說要搬到最黑最舊的男生6棟去,分配住的還是最黑暗最潮濕的底層1、2、3樓,地方離得不遠就在男生7棟正對面,僅僅是幾個排球場之隔。
消息哄傳出來,惹得大家議論紛紛,指責新的經濟系領導軟弱無能,建立新系爭不到新樓只能住舊房,大概是因為領導老師們不用搬宿舍,學生那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住舊樓又能住多久,橫豎才讀四年書,遲早要畢業拍屁股走人,只管將就也罷,反正不是他們自己住。
據說已經拉到一些大的贊助單位準備註資興建經濟系新辦公樓,樓高無數層,還能兼作教學樓,比舊的綜合教學樓高多了,已經份屬高層建築的範疇。
領導老師們正興奮得夜不成寐,當然沒有空理會學生宿舍搬新還是搬舊的事情。
大二學年開學時,班上重新分組並調整宿舍,我搬到7棟405室,和老李是靠窗上鋪對面床,我倆從一開始就挺聊得來,上課下課經常走在一起閑扯,一時成為一對好基友。
男生6棟是和女生5棟一樣舊的樓房,窗口都還是木質的,日晒雨淋,油漆都早斑駁陸離了,外牆爬滿灰黑苔蘚,屋內也是到處剝落的石灰牆面,地板還是水泥鋪就的,其歷史淵源已經難以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