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這應該就是丟臉的感覺吧。我想。

也不是沒被吼過，也不是沒被罰站過，初中那段黑暗時光里也遇到過更難堪的事，但面頰還是又熱又沉重。

其實我就是這樣矛盾，自怨自艾又樂觀得沒心沒肺，看起來沒皮沒臉骨子裡卻是爭強好勝死要面子，喜歡一個人千方百計想要接近卻邁不開最初的一步。

深秋里紅葉次第，天空明凈遼遠，而我抱著球一個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陽光被樓檐遮擋剛剛好停留在我腳前。我躲在暗影里看著眼前暖意洋洋，心裡是莫名的悲哀。

也不知過了多久，彎男班主任打開門走出來，似乎也沒心思再跟我廢話，只是說：「進去吧。」

我抬起頭看看他，輕輕地說：「對不起。」

他愣了一會兒，拍拍我的肩膀，「進去吧。」

我點頭，抱著球進了教室，走回到位置上，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跟彎男道歉，也許也不是想道歉吧，只是所有情緒都很莫名，所以行為才會這樣莫名。

梁宏智從窗戶瞥見彎男班主任走了，才湊過來問：「怎麼樣，還好吧？」

「沒事啊，我會有什麼事？」我不解。

「呵呵你進來的時候一副跟死了親爹似的樣子，還說沒事？不就被吼了兩句嘛，我舅舅天天都對著我吼的。」梁宏智說。

我摸摸自己的臉，問他：「我臉色很難看嘛？」

他拚命點頭：「嗯，超級難看。」

「哦。」我若有所思，「我覺得曲瑤的臉色應該不比我好看多少。」

「哎？什麼意思？」他一愣，轉頭去看曲瑤。

曲瑤這時候正在做口型，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大概是「你敢跟余承海說話，你死定了」之類。

我再看好同桌梁宏智的時候，忽然知道自己之前為什麼感覺到莫名的悲哀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我於是拍拍他的肩膀，輕聲一嘆，悠長百轉。

「祝你好運，真主與你同在。」我安慰他一句，可謂情深意重。

梁宏智轉臉對我怒目而視，相比我之恩德，可謂……呃，不說了。

畢竟同桌一場，我也不好在公眾場合過於抹黑他。（梁宏智：你還知道你是在抹黑我啊你這個混蛋！你不就是想說我狗咬呂洞賓嘛？……呸！誰是狗！）

往後幾日，學校里討論最多的便是那個什麼十佳歌手的比賽，有嚷嚷著要參加比賽被一陣噓聲嚇退的，有傳遞各種八卦小道消息的，又開始為了哪個參賽的帥哥美女拉幫結派的，總之全沒有人還盯著那期中考試的卷子發獃鬱悶了。

我望著這群人，心裡只得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晚秋里正是一副落魄的末日景象。

我正胡思亂想著，梁宏智畏畏縮縮地溜到我身邊來。我見他眼光四下里打轉，好似在注意著大魔王曲瑤的動向，搞得我和他倒好像在偷情一般，忍不住好笑，於是一把抓住他，打趣道：「怎麼？你這是在偷人么？」

他沒好氣的回我：「偷你妹啊偷，有瑤瑤看著我敢偷誰？有正事找你。」

我笑的更開心，「你能有什麼正事兒？得了，又拿著情書了，給我吧。」

我向他攤攤手，被他一巴掌打開，「別鬧了，趙婷婷報名那個十佳歌手的比賽了。」

我雙臂抱在胸前，彷彿老僧入定，「嗯，然後呢？」

他一愣，「然後什麼？」

我說：「這個消息本身沒什麼可八卦的，你既然說給我聽，那應該是我沒找到笑點。」

他惡狠狠地瞪我一眼，「你做人不能這樣啊，好歹你們倆那什麼對吧，買賣不在仁義在嘛。」

「越說越難聽了，我跟趙婷婷……無稽之談。」我冷笑，「剛才我就當聽了個無聊的八卦，再跟我扯些有的沒的，以後你跟林晗借作業去抄吧。」

「哎呀，余哥……」他拉住正要走開的我，很是無奈地說：「趙婷婷終究是個好女孩，她整天強顏歡笑誰看得過去，你說咱班裡孤立你，可你這樣忽視她，也真的說不過去呀。你看這次期中考試，她名次還排在咱倆後面……」

「我知道。可你想我怎麼做？跑到她跟前去噓寒問暖嘛？別逗了。趙婷婷……是個要強的人，一時難過也正常，等她調整過來，立馬甩你一條街。」

梁宏智也急了，小眼睛瞪得老圓：「就一句話，你去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