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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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安正勛進門，九個少女的表現出乎了安正勛的意料。

本來以為就算不尖叫震天，起碼也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吧？奇怪的是，少女們看見是他進來，居然都沒什麼太大反應，除了徐賢有些瑟瑟縮縮的不敢見人，其他八個全都神色平靜地站起身來整理衣褲。金泰妍居然還問了一句：「OPPA一個人？」

「嘖，都叫OPPA了？」安正勛失笑道：「是我不經意間展示了什麼神技，導致你們被催眠洗腦了？」

金泰妍懶洋洋地嘆了口氣：「是啊，OPPA展現的神技是看上了我們之中的某幾個。所以現在大家不是在等著OPPA選妃么。」

安正勛皺起了眉頭。然後轉身出門，揪住泰格問了幾句，又神色嚴肅地走了回來。

「聽著。」安正勛正色道：「雖然這個等皇上翻牌的架勢讓我很爽，但我必須告訴你們，你們現在這個心理狀態很不對。雖說還有鬥志，不是自暴自棄，但卻像是看破了紅塵的白痴樣子。要知道你們是少女時代，什麼叫少女知道嗎？誰給我一個名詞解釋？你以為你們是李孝利，玩性感玩慵懶？這樣的狀態，就算給你們一首神曲，估計你們也表演不出感覺。到時候的下場，你們比我還清楚。」

少女們都低下了頭，然後不知是誰帶了個頭，低聲抽泣起來，這聲抽泣就像在堤壩上掘了個口子，九個人頓時紅了眼睛，失聲痛哭。

終究只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女，現實的殘忍把她們心口剮得鮮血淋漓，再怎麼故作堅強，再怎麼嬉笑打鬧，也無法掩飾心中的脆弱和柔軟。此刻在一個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面前，所謂堅強的外殼早就被敲得支離破碎，暴露出最虛弱的一面來。

安正勛關上門，倚靠在門上，靜靜地看著她們哭泣，沒有說話。

等了幾分鐘，哭聲終於漸漸止歇，林允兒抹了抹眼睛，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謝謝OPPA，讓OPPA看笑話了。」

安正勛嘆道：「我又怎麼會笑話你們？十七八歲的少女，哭泣是你們的權力。」

金泰妍道：「那你昨晚打我，不怕我哭？」

抽隊之抽風一擊。暴擊！

少女們目瞪口呆，怪異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噗……咳咳……」安正勛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乾咳道：「打你的是泰格。不要冤枉好人。」

金泰妍斜睨了他一眼：「是……好人OPPA，剛才西卡也認證了，說要做你的狂飯，怎麼樣？你看上的人里是不是有西卡？」

鄭秀妍滿臉通紅：「呀！金泰妍！」

安正勛摸了摸下巴：「這個暫時保密。不過你應該是其中一個沒錯。」

金泰妍的臉頓時比鄭秀妍更紅，這麼露骨的葷話終究不是她的年紀可以承受得住的。尤其是姐妹們一臉八卦滿足的神情：「哦……」的一聲之後，金泰妍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

「好了好了。」安正勛拍了拍手：「看你們狀態恢復，我很高興。不過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辦正事。來，再次重逢的世界，music走起，表演我看看。」

徐賢跑去開音樂，少女們平復了心情，開始列隊。

安正勛再次倚在門上，等待著前奏。其實他想寫《GEE》哪裡要這麼麻煩？但這是一個必須的姿態，他才剛剛回國，從沒看過少女時代的演出，只有特意近距離觀察過了，感受過了，弄出適合的歌曲才順理成章，否則的話你是妖怪嗎？

沒想到的是少女們再次給了他一個大意外。

她們跳不下去了！

也唱不下去了！起頭的金泰妍唱了三四個單詞就卡殼了！

看著滿面羞紅的少女們，安正勛莫名其妙地站直了身子：「怎麼了你們？」指著從音樂開始就呆立不動的徐賢：「徐賢你來說。」

「我……我……我不知道……」徐賢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我跳不出來……」

「金泰妍你呢？不要告訴我忘詞了！」

「我……我也不知道……」

「金孝淵你呢？你不是舞風很POWER的嗎？怎麼萎了？」

「我……我……」

安正勛伸手一個個點過去，神色古怪：「崔秀英你呢？為什麼就你一個人沒有問題？」

少女們也都看向了崔秀英。她們是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覺得非常非常的羞澀，根本就放不開，完全不像平時的自己。秀英為什麼沒問題呢？

崔秀英平靜地道：「她們害羞。」

安正勛沒好氣地道：「MO呀？出道一年了，不知道上過多少舞台，面對過成千上萬的觀眾，連黑海那種常人無法忍受的舞台你們都撐得下來，這私下裡表演怎麼還害羞？」

崔秀英笑了笑：「正因為是私下表演，所以害羞。大家都是專業的IDOL，在舞台上表演，哪怕是第一次出道，羞怯最多三分，有七分倒是緊張。可是大家都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在一個男人面前，為他一人起舞，被他一人打量欣賞。這緊張最多一分，剩九分都是害羞了。」

安正勛怔了怔，繼而恍然大悟。

少女們也都被點醒了，徐賢很疑惑地道：「可是歐尼，你為什麼沒有問題呢？」

崔秀英平靜地注視著安正勛：「因為從我開始學舞的第一天，就想著跳給這個男人看。」

「……什麼！！！」安正勛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在地。少女們一陣嘩然，眼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幾乎可以燒穿屋頂！

崔秀英走到他面前，輕輕地道：「OPPA，你真的完全忘了我？」

安正勛獃獃地看著她的堅定的眼神，神情一時有些恍惚。遙遠的記憶一幕幕湧上腦海，一個瘦小的女孩身影漸漸清晰，女孩眼神里的堅定和眼前的崔秀英不斷交錯重疊，最終合為一體。

那是什麼時候？是了，好像是六年前？

「OPPA，我好喜歡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小屁孩你才十二歲，知道什麼叫男朋友嗎？」

「我不小了，班上的同學都有男朋友了！」

「去去去，長大了再來。」

「我知道，OPPA只喜歡明星對不對？我看到你和全智賢前輩，金泰熙前輩，宋慧喬前輩在一起……可她們都比OPPA還大，幾年後就老了不漂亮了！」

「去，你現在就不漂亮，用不著幾年後。」

「我長大就會變漂亮的！OPPA喜歡明星，我也會成為明星的！」

「好，好，你當了明星再說吧。」

…………

「爸爸，我要做明星，幫我出道吧。」

「秀英，安正勛不是我們崔家高攀得起的，又足足大你七歲……你姐姐的話還靠點譜，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我不管，我就是喜歡OPPA！」

「……你真要做明星？」

「是！OPPA說讓我當了明星再說。」

「哎西！你這個……算了，終究是自己選擇的路，到時候不要後悔。爸爸安排你去練習，過一兩年會想辦法讓你出道的。」

「爸爸最好了！我要去日本出道！」

「為什麼？」

「我只會日語嘛……從日本回來我就是國際明星了！比什麼全智賢金泰熙都厲害！韓國女神有什麼了不起！」

…………

安正勛無力地揉了揉腦袋，他知道當年那個醜小鴨名字叫崔秀英，但韓國人重名的不計其數，他從來就沒有把前世記憶中少女時代的崔秀英和那隻醜小鴨聯繫在一起，那長得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好嗎！可現實向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真是同一個人啊……

「秀英啊……你幹嘛整容嘛，讓我怎麼認得出來？韓國同名的人那麼多……」

崔秀英冷冷地道：「我沒有整容。十八歲和十二歲，長得能一樣嗎？」

安正勛簡直快要哭了：「你十二歲懂個毛的戀愛啊，要不要這麼堅持啊？」

崔秀英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那是簡單的初戀嗎？不。十二歲的孩子確實不懂什麼是愛。

可是當她開始練習的第一天，這個初戀就註定要產生變化。它將變成用無數汗水鋪就的夢想，變成在日本茫然絕望時佇立在心裡最後的燈塔，變成無奈歸國之後內心深處唯一的期盼，變成在黑海之中長存於心的光芒。

那不是戀愛，那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