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瞿說完就向走廊深處走去。行至薩斯木蔓延的華麗高門,叩響了暗鈴。
「進來。」悅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踏著沉穩的步伐進入裡面,果然和帝都的一絲不差。
「大殿下,這是機甲聯盟區的新資料。」呈上加印的密函,瞿恭謹的站在一旁。
蕥微抬頭,伸手接過打開,隨著裡面的內容,嘴邊溢出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溫柔笑意,修長的指尖扣著桌面。
「就按這個方案製造吧。」他眸光閃動,絢麗的笑容掃除了多日來的陰霾。
「好的,殿下。」瞿微微頷首,心情不免放鬆起來,「真是想不到,這居然會是景殿下的傑作。讓我們費盡心思尋找的神秘機甲大神。」
要不是這次機甲大賽,為了保障各帝國人員的安全,和更好的監視掌控一切,在機甲聯盟區裝上了監視設備,正好從頭至尾的錄到了許景將資料返還的全部過程。他們還不知道那位讓人驚嘆的機甲大神居然就是景殿下!
那滿是讚歎之意的話,讓蕥的神情莫測起來。
他一直都清楚小景的特別,從三歲起就異於常人的敏銳和聰慧,有這些成就他除了驚訝外卻並不震撼。
他的小景,果然一直都沒變!
「是成批製造嗎?這次是否交給美達家族?」
「不。」蕥淡淡的拒絕道,「只要一艘,全能類製造。」
「大殿下!」瞿驚疑的提聲,眼神滿是震撼,甚至還有慌亂。
一艘?全能類?難道大殿下想要……
蕥微微的側過身,手支著下巴形態雍容,那雙淡色系的雙眼泛起了微微的迷惘之色:「瞿,一直以來你都知道,這些並不是我想要的。」
瞿的神色暗了下來,作為心腹,他當然知道,大殿下予那王位其實並不太上心,甚至有說不出的厭惡,至於為何他卻不清楚,但那似乎與他的父親有關。
他只知道當初若不是為了保護景殿下,大殿下早就可以抽身而退。憑他卓越的才能,又何必在這激流勇進的暗潮中沉浮?於權利的**中掙扎?
「你退下吧,戰艦xz由你負責,我不想旁人知道。」
瞿收起驚詫沉重的神色,恭謹的行了禮,這才挺直著高傲的背出去了。
而蕥靠在絨軟的皮巰上,悵然的神色卻透著苦惱。
這一身的負累何時才能卸下?帝國的第一繼承人?身份尊貴顯赫?而黑影總是在陽光后的。
當初若不是父皇的懇求,他不會應下這份苦差事,要是凜不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也不會這麼久都無法擺脫現在的局面?
凜.蒂斯蘭,正是他的弟弟,人稱二殿下。
想到他,俊美的臉閃過似懊惱的不悅神色,最後撿起桌上的密函,又細細看了起來。
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這是命運的決定,他所付出的一切就是為了等小景的到來。那麼,就算時光重來一遍,他也會欣然的接受這些安排。
奧尼接到命令,秘密將亞剋星球暗部的瑞德艦調了出來,親自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后,才讓他進入秘密待定坐標口。
神情卻是溢滿疑惑,究竟是什麼事?要使用瑞德艦這麼嚴重?
正在他想的入神時,對面走過來的人卻瞬間吸引了他的眼球,很美的獸人,纖細的身影透著股冰冷的疏離,那雙淡色系的眼眸像極了某個人。
奧尼此刻懊悔極了,就這雙獨特的雙眼,他怎麼會想不起呢?
這跟大殿下簡直如出一轍的眼睛,和長相,想讓人忽略都很難。
他幾步走了上去,笑意盈盈:「參見景殿下。」
來人正是許景,剛從機甲聯盟區出來,見到來人,他頓了頓。
一眼瞟到他身上的勳章,眼眸閃了閃才開口:「我需要聖埃蒂安的通行卡,麻煩幫我準備一張。」
奧尼微微一愣,隨即應對:「好的,景殿下。」
聖埃蒂安是宇宙中最大的為貴族準備的商場,裡面賣的都是稀有的貨物。只要你出的起價,哪怕是宇宙的稀礦,深海的稀有級魚,甚至是極品性.奴,都能為你找到。
只不過他們對貴族也是有許可權的,是按卡的等級來劃分客人,不同的客人享有不同級別的待遇。
想到性.奴,奧尼腦中快速的劃過一絲駭然,他記得許景的身上,似乎就有調教性.奴的葯。
望著那消失的背影,奧尼卻是神色憂心。
晚上的時候,許景坐在長圓桌的對面,等待著就餐。
周圍一長排的侍從魚貫般的進入,桌上擺滿了幾道精緻的餐點。
蕥坐在對面,伸手招來了侍從,親手取了瓶蘭金思,倒滿了半杯,這才輕輕的推到許景的面前。
他習慣的接過慢慢的啜飲起來。
看他喝的認真,蕥嘴角微微一翹,這才招手喚來了上菜的侍從。
許景微微低著的頭,看著那人手上一盅盅黑色的罐子,那極濃的藥味隔得這麼遠都能傳過來。
只見侍從分別從八個盅中舀出一些,混在面前的碗中。
細緻的攪渾了,才伸手做了個享用的手勢。
許景看著這一幕,多年來早已養成習慣似的心疼又溢上了心口。誰也不知道,人前尊貴高傲,神諦般俊美的大殿下,每天卻只能吃這些葯盅。
看見許景盯著他的手看,蕥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忽然挑眉,神態溫和的望著他戲謔問:「小景這樣盯著我,是想嘗嘗看嗎?」
「不。」他不著痕迹的皺眉,難得的擺出了嫌惡和不滿。
蕥看著他終於露出孩子氣的神色,心神一盪。薄唇輕輕抿了抿,這才動作優雅的喝起來。看著他從容的喝下那葯膳,似是很享受般的笑容,還以為是多美味的佳肴。
許景卻看不下去,皺著眉微微側過頭。
那東西有多難吃,他再清楚不過。
他向來是個隨意的人,對吃食也不上心,可由於他從小就體弱,自出生起就連續喝了三年的葯膳來改善體質。
那東西的難吃程度簡直能扼殺人的味覺細胞。
自此之後,他再也不曾去碰那黑黝黝的東西。
光是聞到就有夠噁心的。
再想到那其中的材料,細鯰魚,蠕巴蟲,粉污蛇……他就忍不住要吐起來了。
蕥看到他的表情,卻是滿意的一笑。
擦擦嘴角,勾出絲魅人的弧度:「恩,這味道是越做越好了,明晚幫景殿下也準備一份吧。」
許景「嚯」的一下轉頭瞪他:「才不要!」
那急切推拒的表情,嗔怒的鳳眼和微鼓的腮幫,將冷漠疏離一瞬間剝的乾淨淋漓,實在是……太可逗了!
看蕥嘴邊泄露的笑意,許景才知道被這人耍了,頓時眯了眯眼,吸了口氣接著吃起了晚餐。
旻在一邊看到這一幕,心底會然一笑。
這次見面,明顯感覺到景殿下的性子越來越冷淡了,那種將人隔絕在外的冰冷,就像沒有情緒的機甲般,這並不是個好現象。
而今天那發怒的眼神,卻又讓他覺得,或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
他上前,為蕥倒了杯蘭金思。
純白的手套輕輕的推了上去:「請用,大殿下。」
蕥接過喝了口,這才將嘴中難以言喻的苦澀感給壓了下去,這種連胃部都會抽痛的葯盅,也喝了幾十年了吧,還是……不習慣呢。
「達魯帝國的「武士」艦隊已於昨日在西邊零度區待定,五千艘高級戰艦,三千艘中級戰艦,兩千艘低級戰艦。」
「一萬艘嗎?」蕥神色若思。
旻輕蹙了眉,頓了頓接著說:「昨日三王子丹.艾德蒙,會見了「武士」艦隊的副長官綸隆。」
「帝都準備的怎麼樣了?」蕥放下杯子,輕輕敲擊著桌面。
「一切就緒,只是二殿下那邊,卻一直沒傳來異動的消息。」旻接著又報告了些周邊各帝國的情況,和獸人帝國的形勢。
許景低著頭就餐,卻默默的聽著。
這些政治上的事情似乎已經離他很遠了,又似乎從來沒有遠離過。
記得以前他都會將他抱在腿上,然後慵懶的靠在王座上,面前放著台光腦,他忙著自己的研究,而他卻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談,對他毫不避諱。
狹長的眼中總含著逗趣和笑意,腰間的手總是恣意由上而下的撫摸著,將他攬在懷裡不停的進行騷擾。
直到引起他的不滿,才會滿眼又是得意又是無辜的放手。
那俊美的臉上散發幼稚的孩子氣時,總讓他不自覺的生不出氣來。
就像此刻這隻騷擾他耳夾的手,一圈圈的撥弄著他柔軟的頭髮。
「恩,短了好多。」蕥修長的手指輕輕繞了圈,卻還沒繞完整根手指就輕輕的滑落了,「德厘堡已經下了很久的雪了,整座城堡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雪白,小景,你會愛上那裡的。絨雪衣,皮巰絨靴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哦,對了。」蕥將人轉過來,低頭看著許景的臉,「小景長高了,那些或許用不上了。」
許景一直低著頭,只有衣袖下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緒。
這些天以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在提起以前,關心和溫柔如以前一樣一點一滴的開始滲透,從就餐,穿著,甚至連沐浴都是他親力親為,從不假手他人。
這種被視如珍寶的感覺,以在短短的半月里,迅速勾起了十幾年來每天如一日的回憶,親昵又極具誘惑。
他開始惶恐,既排斥又不自覺沉溺。
可每當他只要一想到那晚那銳刀般冰涼嫌惡的眼神,一股絕望就會將心底忽生的旖旎沖的一乾二淨。
「隕落號,你想要嗎?」蕥的下巴擱在那肩頭,柔軟的發掃過他的眼眸,他享受的眯了起來。
許景身子一震,隨即又釋然了。
他總是會知道的,不是嗎?
「不用。」他現在只想一心研究頂級機甲,那機甲「隕落號」和「戰艦xz」就當是送給他了。
況且要建一艘機甲並不容易,帝國有名的機甲設計師最多不過三位。而他也並不認為,有誰能造出超越頂級機甲的新類型。
「不想要?就那麼喜歡那艘中級機甲?」蕥淡淡的問著,鼻尖滿是他的味道。
「那艘……」許景頓了頓,又不著痕迹的嘆了口氣,沒有什麼好瞞的了,「那艘是千年前流行的「電光流」式,雖然只是中級機甲,但威力很強。」
聽著那毫不掩飾的激動情緒,和讚歎,蕥不滿的蹙了下眉:「你想要機甲大賽的冠軍嗎?」
許景搖頭:「不。」
他往後退了退,望著蕥的臉突然道:「我只是喜歡那種感覺。」
蕥望著這張還稍顯稚嫩的臉,那堅毅的神色和眼底的堅定。讓他心底一松,忽然絢麗的笑了,像個孩子般滿足。
他就知道,他的小景還是沒變。
不為利益,不為權利,甚至在他眼裡沒有帝國里根深蒂固的賤民,貴族之分。有的卻是一刻最原始最乾淨的心。
喜歡,就只是喜歡而已。
忍不住一時的柔情,蕥輕輕低下頭去,覆上那柔軟的唇。
比記憶中的還要柔軟,溫潤,不可抑制的輕輕輾轉,挑/逗,撬開那微微開啟的弧度,一瞬間激發了心底隱藏的欲.望。
許景微微仰著頭,心底一遍遍閃過這種熟悉的觸感。開始的厭惡感在他那親昵而縱情的狂放下,慢慢的融化,最後都融成唇間抵死相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