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山雨欲來
連續好幾天，伍悅晚上都早早的上床睡覺，活像一個乖寶寶般，既不喝酒打網游，也不徹夜刷電影，更不出門找女朋友。白天除了上網找資料就是對著窗口發獃沉思。
終於趙亮實在忍不住了，在吃晚飯的時候問道，「你最近不舒服嗎？」
「嗯？沒有啊」伍悅一愣。
「那你是有什麼心事？」趙亮有點擔心。
「怎麼了？幹嘛突然這麼問？」伍悅顯得有些意外。
趙亮放下筷子，很認真的看著他，道：「就是覺得你這幾天特反常。」
「有嗎？」伍悅嘿嘿一笑。
「當然。」趙亮皺眉道，「遊戲都不玩了，太不是你風格了，而且天天那麼早就睡覺，你還是伍悅嗎？」他停頓了一下，故作驚訝的說，「你該不是外星人變的吧？說！你把伍悅弄哪去了！」
「切～」伍悅笑道「我要是外星人變的先把你抓火星上去，好好解剖了研究下。我不就是現在睡覺早嗎？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吧。」
趙亮白了他一眼，「你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想瞞我你還嫩點。你要有事就趕緊說，要不就滾回家去，省得老子看著鬧心。」
「什麼人性啊！」伍悅不滿的嘟囔著。
幾天前那個暴雨的夜晚，他夢到李輝站在他面前彷彿有話要說。他堅定的認為，那是李輝的魂靈有事託付，或者有話要告訴他。對李輝之死的疑惑又堵在心頭，他多想能再夢到他，親口問清真相以了結這樁心事。可李輝再也沒有出現。
還有那晚夜雨中詭異的人影，難道是，李輝嗎？不可能，他幾乎立刻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他不能將曾經那位精明和善的老闆和這怪異恐怖的鬼影畫上等號，更無法想像那雙充滿智慧的眼睛變成無神的黑洞。可為什麼人影出現的當晚，李輝就來託夢了呢？
伍悅心中煩亂糾結。但這些，讓他怎麼和趙亮說得出口呢。
見伍悅低頭不語，趙亮更著急了，「有什麼事還不能跟我說啊，你悶著也沒用啊，說出來沒準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
面對趙亮的關心和催促，伍悅無奈的苦笑了下，「真說了，我怕你把我送精神病醫院去。」
「得了吧，要送早就送了，還輪得到你現在坐這裡吃飯？」趙亮揚起眉毛，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好！這可是你說的，回頭嚇得你不敢回家別賴我！」伍悅賭氣說道。接著，他就把趙亮值夜班不在家的那個晚上，怎麼看到的鬼影，又怎麼夢到李輝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那人影就在這裡，」他故意伸手指著趙亮身後，「雖說被我一聲大吼嚇沒影了，不過誰知道是不是躲起來，等高興的時候再出來溜達溜達呢。」
伍悅自認為講的既精彩又恐怖，本以為趙亮就算不害怕，也至少會有點緊張，沒想到他說完了，卻看到趙亮滿腦袋黑線，正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你看！我不說，你非得逼我說，我說了你又這模樣！」伍悅哼唧起來。
「其實吧，上學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想像力特豐富。」趙亮盡量保持嚴肅，不讓自己笑出來，「現在你腦洞越來越大了，真的，我覺得你可以寫小說去了。」
「愛信不信。」伍悅不想理他了。
「信，信，信，還不成嗎？」趙亮也不跟他較真，「那你這幾天這麼早睡覺，就惦記見鬼呢？」
「幹嘛說那麼難聽啊。」伍悅一皺眉，雖然趙亮說的沒錯，但是這種說法真是太難接受了，怎麼聽都覺得自己有點缺心眼兒。
「那見到了嗎？」
「沒有啊。」伍悅苦惱的抱怨，「就那一次，勾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這點事。」
趙亮點點頭，不說話了。
「我現在真覺得李總死的不正常啊，之前不就跟你說過嗎。」伍悅又開始翻老帳，把之前那些事情拿出來了。「他要再託夢，我一定得好好問問他。」
雖然覺得伍悅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可趙亮認識他那麼多年，深知他的為人，於是點點頭。他理解伍悅的此時的心情，也不想在此時再打擊他。
「其實上次你做夢那事之後，我覺得這世界上，可能確實存在我們之前沒見過，也不相信的那些，嗯，東西。」趙亮小心的措辭，繼續道，「不過如果有關這些，咱倆都一竅不通，你在家裡乾等著也不是辦法，不如你再去一趟笑緣居，既然他們連噩夢的事情都能解決，這次沒準也能有辦法呢。」
伍悅聽完，不由得暗自佩服還是趙亮遇事冷靜理智，關鍵時刻總能提出有幫助的建設性意見。「你簡直就是我的指路明燈啊！要沒你我都活不了，嘿嘿，明天我就去一趟。」
兩人又聊了半天，伍悅的心裡像打開了一扇窗戶，多日來的憋悶抑鬱一掃而空，頓時覺得輕鬆很多。
青雲齋中。
「笑緣居？」孫世存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一闕道人毫不在意，他點頭微笑道，「沒關係。明天，我們就能找到他了。」
「師父真是高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他的行蹤，真是佩服啊。」孫澤在一邊諂媚的討好道。
「嘿嘿嘿嘿」老道聽完受用的笑起來。
第二天一早，伍悅輕車熟路直奔笑緣居。
賀長星見是伍悅，非常高興，把他讓進裡屋的茶室，兩人對面坐下。伍悅就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長星聽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飛快的思索起來，那個所謂的影子應該不足為怪，想來無非是些低等的小妖怪，真要處理起來倒不費事，而且伍悅進來，他也沒有發現他身上附著不幹凈的東西，很有可能只是他無意看到遊魂野鬼而已。但是李輝託夢就很奇怪了。
對於李輝，賀長星恐怕比伍悅更了解，尤其是李輝的死。他怎麼可能會託夢呢？會不會有其他鬼怪，化成李輝的樣子去找他，可這又有什麼目的呢？更何況伍悅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身上正氣十足，也不是鬼上身的好人選。
長星翻來覆去想不出個所以然，見伍悅說完，他問道，「那你這次來，是希望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呢？」
「我想能再見到他一面。」伍悅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賀長星一笑，「一般人都是為了驅鬼除邪，只有極少數的人，希望可以見到已故的至交親人，你與李輝非親非故，只是他的員工而已，你這樣做是為什麼呢？」
「的確，我是和他非親非故，不過這幾年他對我特別好，而且...」伍悅就把李輝生前如何待他，他剛一死公司就卸磨殺驢，李輝家裡劉文雨母子怎麼難過傷懷，以及李輝那封不合適宜的遺書這些事一股腦說出來。
「原來如此，」長星感慨道，「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這麼重情重義啊。」
「哎，過獎了，我就是心裡放不下。」伍悅雖然奇怪對方用「還是」這個詞，不過也沒多想，他搖搖頭，看著賀長星的眼睛，誠懇的問道，「有什麼辦法嗎？」
長星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這種召喚已故亡魂的儀式，並非小事，稍有不慎，就會惹上麻煩。」
「麻煩？」伍悅有些不解。
「人死下黃泉，從此無還路。想從地府召喚亡靈重返人世，自然非同兒戲。更何況，這很多不能轉世，到處飄蕩的孤魂野鬼，常會借你思親心切，化成你想見之人的相貌去找你，然後想辦法纏附到你身上，你就變成他轉生的替死鬼了。」
「哦......」伍悅愣了一下，「可是那天晚上，我夢到的那人，肯定是他沒錯，他...」
「是不是他你怎麼分得清啊，」賀長星笑道，「如果真是尋找替死的鬼魂找到你，還能讓你看出破綻？」
伍悅突然想起那個懸浮在夜雨中的那個鬼影，難道真的是？雖然他心中有了答案，可感情上卻無法接受。「怎麼可能，明明一模一樣的...」
見伍悅臉色發白，賀長星勸解道，「當然會和他生前一樣，否則你怎麼會相信他就是已故親友的亡魂呢？那天晚上你見到鬼影，心神不寧，招惹上這些東西也不奇怪。別想那麼多。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剛從李家回來，心中難免傷懷，白天凈想這些，晚上夢到也不奇怪。」
「那，現在怎麼辦啊？萬一那東西纏上我。。」自從惡夢事件，伍悅對神鬼之事忌諱莫深，要不是誤以為是李輝託夢，他也不會鬼迷心竅的想要見鬼魂。聽賀長星這樣說，他心中緊張，生怕又被鬼怪纏身。
「別著急，」說著長星站起身，走出茶室，「稍等我一下。」
過不多時，他手裡拿了一個紅色的小錦袋走進來，他復又坐下，把錦袋放到伍悅面前，笑嘻嘻的道，「正好我這有驅邪避鬼的東西，送給你吧。你把他帶在身邊，盡量不要離身，可保你不受惡鬼侵擾。」
「哦，這，好！謝謝，謝謝！」伍悅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兩隻手把錦袋捧起來，小心的放在隨時的手包裡面。「放包里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盡量不要離得太遠就行。」
伍悅點頭，轉念又問道，「那個，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要是有親人或者朋友的亡魂....」
「這個啊，你不用多想。它只是保護你不受惡鬼凶靈的影響，真要是親人託夢什麼的，是不會有阻礙的。」長星輕鬆的一笑。
伍悅一聽這話放下心來，對賀長星千恩萬謝，心裡已經對他完全的信任和依賴起來。
不遠處青雲齋里，一闕道人心中明白，那笑緣居既然破解了致使伍悅的惡夢的細鬼，那細鬼也一定在他手上，想必操縱式神的也是此人。
他知道對方實力不凡，做事更是小心謹慎，在伍悅還沒進笑緣居的時候，一闕道人就撤回了下在伍悅身上的「無面鬼」，因此賀長星才未能發現其中端倪。
「那麼接下來，我就要去會會此人，給他點教訓，讓他以後少管閑事。」一闕道人暗下決心要去會斗笑緣居，這才引出一場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