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揭開復仇的序幕
鬼臉越來越近,從他鼻孔中呼出的森森寒氣,噴到曲建軍的臉上,他發出低沉的嘶吼,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猛的撲過來。
曲建軍眼睜睜的看著,身體竟是完全動彈不得。他看到那張血口中兩顆黑漆漆的巨大的獠牙已經咬向他的脖子,嚇得「啊!!」的一聲大叫出來。
突然,眼前的鬼臉不見了,他猛的坐起來,電視還在播放著正常的節目,妻子方虹正在兒子的屋裡陪孩子一起複習功課。聽到他大喊一聲,方虹從屋裡探出身子,「怎麼了?叫什麼呢?」
「沒事,你該幹嘛幹嘛去。」曲建軍朝她揮揮手,方虹嘟囔了幾句回去了。
曲建軍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抱著腦袋,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剛才的一幕太過真實,到現在他依然能感到鬼臉噴出的寒氣,他在臉上使勁抹了幾下,似乎想要擦去怪物遺留下來的恐怖氣息。
他抬起頭,看看屋裡那許多鎮宅驅鬼的器物們,都靜靜的,完好無損的擺放在原有的位置。曲建軍鬆了口氣,只是南柯一夢而已,他在心裡安慰自己。
窗帘被夜風吹的微微飄起,一陣寒風撲面。曲建軍一回頭便看到窗戶開著一個小縫,外面狂風呼嘯,不時有冷風灌進屋裡,凍得他打了個冷戰。
「這婆娘,怎麼晚上也不知道關窗戶。」他惱怒的想,剛才的惡夢一定跟這個有關係。弄不好就是因為被冷風吹到,自己才會迷迷糊糊做了個被惡鬼襲擊的怪夢。
曲建軍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向窗外看了幾眼。有一陣冷風順著窗戶縫鑽進他的衣領,他全身打了個哆嗦,趕緊把窗戶關好,「外面好大的風,看來明天應該挺冷的。」他心中默默的想著,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一個小孩的影子扒開窗帘,瞪著灰白色的眼睛,開裂的嘴角緩緩露出一個怨毒的笑容。他陰惻惻的笑著,向曲建軍兒子的卧室飄去。
「那孩子變成怨煞了?哼哼。老禿驢豈不是很鬱悶。」鳳哥兒靠在門邊,咯咯笑道。
顧月言,不,應該說是古月言,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正玩賞著一個精美的黑貓雕件,他心不在焉的說,「難得這麼個好材料坯子,你回頭看著點,等他自己的事兒完了,就帶回來給我。」
鳳哥兒歪了歪腦袋,「那老禿驢會不會......」
「你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賀長星笑著從外面走進來,對著鳳哥兒擠擠眼。
「哼,」鳳哥兒白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你倒是去啊。」
賀長星一笑,自顧自的坐下倒了杯茶,一時間茶香四溢,「好茶。」他由衷的讚歎了一聲。
「他是當年了因和尚的門下,」月言淡淡的道,「而且,他現在也不敢再找你麻煩了。」
鳳哥兒點點頭,「了因那老傢伙從哪弄出這麼個厲害的門人,想當年他要是有這徒孫一半功夫,也不至於整天哭爹喊娘的來求咱們。」
「要能有他一半功力,恐怕他最後也不至於死在荒村郊外。」賀長星嘆息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啊,說實話我還真挺喜歡他的。」
月言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賀長星,「凈說這些沒用的,四葉草快點收回來。」
賀長星點點頭,「你別著急,很快我們就能收穫那朵小白花了。」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茶,看著古月言手中的黑貓雕件,「你不打算放它出去轉轉?」
鳳哥兒好奇的歪著頭,想知道他又有什麼新打算。
月言把手一攥,「你又想幹嘛?」
「嘿嘿,替我的恩人出出氣。」說著,他就把伍悅身上護身符傳遞來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講說了一遍。
「死變*態。」鳳哥兒低低的罵了一句,漂亮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月言挑挑眉毛,「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交給小月吧,讓她跟虎神一起去轉轉,權當散散心了。」
「這樣好嗎?」賀長星有點擔心,「那邊有她前世的記憶吧?」
鳳哥兒聞聽也點點頭,「那是她哥哥家,恐怕應該是她記憶很深的地方。」
月言不置可否的一笑,「你們都多慮了。」
「你最近考試怎麼樣?」清早,曲建軍一邊吃早飯,一邊問兒子。
「挺好的啊,」小孩低著頭,不敢看他。
「我最近沒時間管你,你給我好好的,期末要是再敢考成那樣,看我不打折你的腿。」曲建軍一瞪眼睛。
「行了行了,大早上的,你又沒事了是吧。」方虹回瞪了丈夫一眼,嗔怪道。
「哼。」曲建軍不說話了。
「我曾經學習很好,但是被你毀了,不是嗎?」小孩幽幽的冒出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曲建軍一愣,疑惑的看向兒子。
坐在他旁邊的,哪裡是他的兒子,分明就是之前那個被撞死的小鬼。
他滿臉是血,一隻眼珠不見了,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血洞,幾條白色的蛆蟲正在爬進爬出。他的嘴唇豁開著,不停有黑血流出來,滴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曲建軍大驚失色,用手指著,「你,你,你!!」
「爸爸,你怎麼了?」小鬼突然歪著頭,湊到他眼前。隨著他一歪頭,另一隻眼珠竟然掉落出來,撲通一聲落在面前的牛奶杯中,那眼珠在杯子里翻騰了幾下,又冒出來浮在水面。
曲建軍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使勁往後一靠,椅子都被帶出一段距離。「滾開,滾開!」他瘋狂的揮舞著手臂,拚命掙扎著想要逃開。
「老曲?」方虹扭頭看著他,「你怎麼了?」
曲建軍求助的看向妻子,更恐怖的景象出現了。妻子的眼中竟留出兩道血痕來,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一條長長的石頭伸出來,眼看就要舔在他的臉上。
「啊!」曲建軍慘叫一聲,手中的筷子下意識的向前扎去。方虹一下子向後躲閃,趁著這個機會,曲建軍一步跳到客廳,從旁邊的桌子上,抓起個鎮宅的符袋,舉在眼前。「你們別過來!滾開滾開!」
他一邊吼著,一邊往後退。
方虹和孩子並沒有追他出來,廚房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曲建軍舉著裝有符咒的布袋,站了好一會。
「老曲?」廚房中傳出方虹輕聲的呼喚。
曲建軍緊緊盯著廚房通往客廳的房門,伸直胳膊將符袋舉在身前,一步一步向門口靠近。
廚房一片狼藉,杯子、碗摔了一地。方虹摟著兒子,蹲在櫥櫃旁邊,小孩滿臉淚痕,嚇得大睜著眼睛,一句話也不敢說。
曲建軍四處看了看,除了被灑的到處都是的早餐和牛奶,哪裡有什麼小鬼的影子。他趕緊走過去,想把媳婦孩子扶起來。誰知道他剛走去,方虹竟然尖叫著,把兒子護得更緊了。
曲建軍沒辦法,只好也蹲下身,小聲道,「別怕,別怕,沒事了。」
方虹抬起來,眼中滿是驚懼,「你,你沒事了?」
曲建軍點點頭,把符袋放在一邊,慢慢張開手臂。方虹驚懼的看著他,見他恢復了正常,不由哇的一聲哭出來。
曲建軍蹲在她們娘兩個身邊,把她倆摟在懷裡,輕輕的好言安慰著。曲建軍和方虹都知道,「它」又出現了。和上次在飯館一樣,「它」所帶來的幻像能令曲建軍陷入狂亂。
看著放在一旁的驅邪鎮宅的符袋,夫妻兩人都沉默了,為什麼「它」還會出現呢?難道滿屋子的符咒神像,都不能阻止「它」?哦,對了,廚房!廚房裡面沒有放。
想到這裡,曲建軍把方虹和孩子扶到客廳,趁著妻子安撫孩子的空檔,他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香煙。孩子的臉上閃過一片青灰色,恨恨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變恢復了正常。他扎在媽媽懷裡,委屈的哼唧著。
「行了,趕緊上學去吧,再不走就遲到了。」曲建軍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又看了看哭泣撒嬌的兒子,硬起心腸罵道,「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趕緊收拾東西去。」
孩子不敢違抗父親的話,於是不情不願的磨蹭著回自己屋裡換衣服,拿書包去了。客廳里,只剩下曲建軍夫婦相對無言。
「廚房裡沒有放辟邪的東西。」曲建軍抽著煙,低聲說道。
「你真覺得那些東西管用?」方虹求助般的看著丈夫。
「管用!當然管用!」曲建軍肯定的說,「你看這幾天不是一直都沒事嗎。」
「可是。。」方虹打斷他的話,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不是廚房沒有放嗎,一會我收拾一下,咱們把所有屋子都擺上。」曲建軍認真的說,「對了,回頭我再去請三個回來,以後咱們每個人隨身都帶一個。」
方虹點點頭,看著曲建軍篤定的樣子,她的心慢慢安定下來。「哎,你說,要不要找個什麼和尚啊道士的,超度他一下啊?」
「超度?」曲建軍側著腦袋想了想,繼而惡狠狠的道「怎麼超度,你讓我怎麼跟人家說?找個人收了它倒是可以試試。哼!」
方虹嘆了口氣,不再作聲了。
小孩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站在自己的屋門口。他聽著曲建軍的話,漸漸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孩子嘴角上揚,咧出一個正常人類根本無法做到的笑容,青灰色又籠罩在他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小孩那張天真可愛的臉龐竟然和怨煞的臉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