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失去
「蕭哥哥，你可知我有多愛你？」
蘇婉的眼淚撲簌簌落下：「你可知若是能嫁你為妾，我便此生已足，便不會再奢求什麼？能不能掌管蕭家的內宅，能不能得到蕭哥哥的專寵，我都不在乎，若是能有了蕭哥哥的孩子，我會捨棄生命的去保護他。可是蕭哥哥好狠心，竟然把我賜給了蕭陽…」
「蕭哥哥心裡，便只有那個楊青青。」
「我嫉妒她，我真的好嫉妒她。」
「每次我看見她站在你身邊，而你又那樣看著她，我的心都痛的喘過氣來。」
「所以我恨她，只要她活在世上一日，我便生不如死。我也不想做蕭陽的女人，不想為他生兒育女，這個孩子我也不想要。既然不能在蕭哥哥身邊，我寧願去死。我活著，本來，就是為了成為蕭哥哥的女人的…」
蘇婉哀傷的說著，哭著，淚落如雨。
蕭安只是靜靜地聽著。
「婉兒，你好傻…」
「真的好傻…」
「你可知青青這次若是真有什麼閃失，我會親手凌遲了你…」
蕭安輕嘆一聲，雲一般起身飄去。
蘇婉還獃獃的坐在那裡，一動沒動。不知過了多久，她顫抖的伸出手，端起了蕭安喝過的那杯茶，再把那裡面剩餘的茶水，細細的，珍愛的，一口一口咽到肚子里。然後她便優雅的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三尺白綾，這是蕭安為她準備的。
輕撫著那白綾，蘇婉絕美一笑。
蕭安方才輕柔的威脅還在耳畔。她陷害了他心愛的女人，他賜她白綾已是天大的恩賜，他就是這樣柔情萬分，又霸道冷酷的男人。她就是無法控制的愛他。若是他著意保護的女人是她，該有多好。被他保護著的女人，該是何等的幸福…
眼淚，又珍珠般滾落…
蘇婉自嘲一笑…
她真的是好傻…
居然現在還在幻想這種事…
可是她並不後悔。
女人的心思，男人永遠也不會明白的吧…
白綾飄飄，衣袂飄飄…
秋風瑟瑟吹來，枯黃的落葉中。蕭陽踉踉蹌蹌的往西院跑去。他只恨腳下的路為什麼那麼長，他跑的為什麼那麼慢，為什麼不能一步就到他心愛的女人身邊！那個女人在等著他，她等了他太久太苦，他一秒鐘也不想她再等下去了！
砰！
蕭陽急切的推開了李君雅的門。
李君雅。正半躺在床上，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小小的孩兒，她的臉上笑得很幸福。看到這一幕蕭陽喉中哽咽。曾經無數次，李君雅就是這樣笑著，幸福的等著他回來。看見他，她總是會溫柔的說，夫君，你回來了。
「夫君。你來了…」
果然，李君雅看見蕭陽，就微笑著說道。
蕭陽顫抖著走到李君雅面前。
「雅兒。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蕭陽緊緊地把李君雅擁在懷裡，哽咽呢喃。
他真的回來了，在迷失了這麼久以後他真的真的回來了！他再也不會走了！再次看到這個女人他心裡對她的愛戀大海一樣的翻湧著。他是愛她的，他一直都是愛她的他現在居然才知道！他之前對她如此冷漠，也是因為他心裡愛著她！正因為愛著她。所以他無法承受她那麼溫婉寬容的眼神，他知道他背叛了他的誓言。他迷上了蘇婉，他冷落了她。他知道這是不對的。所以他其實希望李君雅生他的氣，對他惱怒。
可是她沒有！
她始終用她那麼寬廣溫柔的眼神看著他！
這讓他心裡更覺得愧疚，更加不想見她。
他甚至還有過更邪惡的想法。他想立蘇婉為正妻，可是李君雅只是太完美太善良，他說不出口也做不到，他更惱怒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念頭。他對自己生了氣，便遷怒於李君雅，他怪她為何如此愛他，他怪她為何如此善良寬容，他怪她痴痴地執著的等著他！她的深情讓他的移情顯得如此殘忍！
其實昨天，他心裡也是不相信李君雅會害了蘇婉的…
他只是太過生氣，又鬼迷心竅的想要借題發揮…
他畜生一樣打了她，害的她早產。他沒臉見她，便一直不曾過來看她。
「雅兒，對不起，對不起！」
蕭陽深深地懺悔。
這麼久以來他對她做的一切，簡直是豬狗不如！
李君雅只是淡淡一笑。
「夫君，你可是累了？你的臉色有些不好，你莫若回房去休息片刻，可好？」
李君雅溫柔道。
蕭陽心中一動，眼淚落了下來。
他如此對她，她卻還是對他那麼好！她本應該委屈哭泣，本應該狠狠的責罵他甚至是打他！她這樣笑著對他讓他更加覺得深深有愧於她！
啊咧？
她，是笑著的啊…
蕭陽猛然抬頭，獃獃的看著李君雅完美的笑臉。
在他對她做出那種事後，她怎麼能笑著看著他呢？
而且她的笑，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她無論是看著他，對他說話還是對他笑，都充滿了濃濃的愛意。就是那愛意才讓她一顰一笑如此溫暖。可是現在她雖然笑著，那愛意卻不在了。她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著任何一個別人，她笑的美麗，卻沒有感情。
她，不再愛他了嗎？
就連她對他說出如此體貼的話語，他竟不曾感到一點溫暖。
蕭陽忽然如周圍的空氣都抽走了般呼吸艱難起來。
他，是失去什麼了嗎？
那是她對他深厚的十年的愛戀嗎！
不，不！
蕭陽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他以前並沒有意識到，沒有意識到李君雅對他的愛有多麼重要！她的愛像空氣一樣圍繞在他身邊從未停止，她的愛像陽光一樣照耀的他無比溫暖。她的愛像他腳下的大地一樣讓他覺得踏實。可是現在這空氣不在了陽光不在了這大地也崩塌了！
他忽然就變得無所依歸變得寒冷孤獨！
「雅兒，你不要這樣。」
「你原諒我，你原諒我！」
蕭陽慌亂的把李君雅抱在懷裡。
「夫君，你過慮了…」
李君雅柔聲道：「我從來也沒有怪過你，以後。也不會怪你…」
蕭陽，只是更緊的把李君雅抱在懷裡。
她說謊，她分明是怪他了！不，她不能不怪他她一定要怪他！她不怪他便是不愛他了，她不能不愛他！
「夫人，小姐該換尿布了。」
旁邊。素雲柔聲道。
「我來，我來！」
蕭陽忙站了起來。
他做錯了太多他沒有為他這個女兒做過任何事！他要好好地補償她要對她好！蕭陽笨拙的在床上柜子里翻著找尿布，然後他就找到了一塊白布，他口中喊著找到了找到了就殷勤的跑到了李君雅面前。
李君雅只是幽幽的看著那塊白布，沒有說話。
蕭陽也愣愣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塊白布不是尿布，而是三尺白綾。
一個令人窒息的念頭閃過蕭陽的腦海。
李君雅，曾經想過要自殺。
她曾經被他傷害到痛苦的想要自殺！
「夫人，把小姐給我吧…」
素雲已經拿著尿布走來，接過了李君雅懷中的寶寶，抱出去了。素雲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蕭陽一眼，彷彿他根本就沒來。就不存在。這個房間里，自始至終就只有李君雅和小姐。
李君雅顯然也是這麼感覺的。
蕭陽手裡緊緊握著那條白綾，如墜冰窟。
他現在越來越感覺到他做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而那東西珍貴的就像他的生命他本來是根本不能失去的，可是他還是失去了。其實相對於他的無情李君雅並未對他做什麼，她只是收回了她的愛。
她，不再愛他。
她，不一定非要愛他。
從他絕情的一掌打在她臉上那一刻起，她就對蕭陽徹底的死心了。從此以後。她不再因他而幸福也不再因他而悲傷，更不會傻傻的因他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她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守護。那就是她的孩子。
蕭陽，不過是她的夫君。僅此而已。
哪怕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忽然回來了，好像是知道珍惜她了，可是那又怎樣？她不會再相信他了。他現在或許又對她好，可是他以後或許還會迷上五夫人六夫人，誰知道呢。她已經不會再把自己的愛意毫無保留的給他，讓他再有機會狠狠的傷害她。
很多東西，破裂了就是破裂了。
那消散的情和血淋淋的傷，註定會留下永遠也抹不去的疤痕。
看著蕭陽孩子一樣站在她面前惶恐害怕的樣子，李君雅更是忍不住奇怪的想。男人其實是很天真的，孩子一樣的天真任性。他以為感情就像玩具一樣可以在不喜歡的時候隨手丟在一邊，想要了就隨時可以拿回來，還像新的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娘親！」
「夫人！」
蕭子文，青豆和蕭陽的另外兩個侍妾也笑著走了進來。他們驟然見了蕭陽，似乎很是驚訝。蕭子文忙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爹，青豆恭恭敬敬叫了聲公子，那兩個侍妾恭恭敬敬叫了聲夫君，然後他們就再沒有看他，只是圍在了李君雅旁邊。那客氣的感覺好像他就只是一個空洞的稱呼而已，再無別的。
蕭陽這才愈加的發現。
李君雅或許沒有蘇婉那麼聰明，那麼強勢，可是她用她的善良寬容，征服了很多人。他的妻妾如此溫馨和睦，就是因為有李君雅的存在，是李君雅在背後一直默默支持著他守護著他，讓他從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現在，他的妻妾們依然和睦，可是卻和他再無半點關係，他好像變成了那個多餘的。
這麼久以來在他和蘇婉的世界里任何人都是多餘的。
現在在李君雅的世界里他也很多餘了。
確切的說在整個西院他都很多餘。
蕭陽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