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人走茶涼

樹倒猢猻散，牆倒萬人推。

說起這個破曉酒肆，其實就在半年前，也並未像蘇小小眼中景象一般落魄，相反還酒客眾多。

不過便是慕容掌柜過世以後，樹倒猢猻散，人走茶涼而已，本來釀酒就是個技術活，慕容曉通曉釀酒的工藝。

這通曉工藝的人一過世也由不得酒肆不落魄，以往肯賒賬的糧食鋪，還有肯借糧食給慕容掌柜的村民見慕容掌柜過世，也都把酒肆值錢的東西，搶了去抵債了。

幾個夥計和慕容曉情誼匪淺，這才沒有棄了酒肆離開。

三人中只有秀才略懂些釀酒流程，於是，破曉酒肆就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多少故事，總是這樣，伴隨著興衰落寞，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昨日輝煌昨日風，如同一首開場詞中所言：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談中

……

慕容曉悉心調製出桃花釀想要名垂千古，不過是『錯付笑談中』罷了。

一眾人交談了一番，天色也不早了，趕了一天的路，蘇小小早就累得人仰馬翻，想要休息了。

幾個夥計不想就此放過她，便圍了過來：「夏掌柜，我們老掌柜一喝醉了就提起您，說您特別有才，尤其彈得一手好琴……」

蘇小小臉上的疲憊生生凝固。這個夏歌笑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還會彈琴。

在古代，人的文化修養是用琴、棋、書、畫四方面的才能表現的，彈琴為四大才能之首。

因為琴在古代泛指古琴，古琴有九得之說，君子之器，象徵正德。

倒不是說一個廚子不能德才兼備，而是被夥計們這麼一說，蘇小小才發現對所謂夏淺語，也就是她未來要扮演的角色實在是了解甚少。

這倒是提醒了她，如果她現在是一個演員，那麼就如同沒有劇本，沒有台詞，就直接把她推上了舞台。

而且這個舞檯布滿荊棘，最主要的是，沒有ng的機會。

看來真的要好好找夏歌笑聊一聊了。

「今天趕路實在是太累了，一路問著過來，身邊也未帶小廝丫鬟，容我休息一晚，明日有何詳情咱們再敘？」

掌柜都這麼說了，夥計們也不好勉強，這才由裴青青帶著蘇小小去後院的卧房休息。

從正屋與後院兒廂房相連的的游廊出去，游廊不算長很快便來到了蘇小小將要入住的東廂房。

西廂房亦是和正廳相連，不過通往西廂房的游廊是與伙房相連，從伙房便得以很快到達，就算夥計在廂房裡，若是正廳有酒客想要飲酒，吆喝一聲，夥計們也是聽得到的。

三間正房，除開用來待客的最大一間正房以外，其中一間用來儲酒，裡面整整齊齊的木頭架子上擺著各色大小的酒罈，一目了然。

第三間正房被改成了伙房，與大堂相連，格局倒還算合理。

東西廂房的四間屋子由一個正方形的游廊相連，彼此之間可以很快聯絡，又不會被打擾，這讓蘇小小感覺舒坦多了。

裴青青在前引路，蘇小小一路小心腳下，以免再次尷尬。

很快便引著蘇小小來到了一早便為新掌柜準備好的廂房裡。

安頓好后，聽見裴青青的腳步聲確實遠了，無心打量自己所在的廂房長什麼樣子，便一把把夏歌笑從雲上拉了下來，然後問道：「你說，你是不是騙我？」

夏歌笑似是料想到蘇小小肯定會對他發脾氣，但是還是假意不知，「騙你，這話從何說起呢？」

好看的眼睛，如一汪深潭，不帶一絲雜質的反看著蘇小小，雖然是問句，但是已然水波不興。

「你這個鬼怎麼不講道理呢？你之前跟我說是酒樓，結果變成酒肆，酒肆就酒肆吧！還是一個如此破爛的酒肆，你說你不是騙我是什麼？」蘇小小聲音不大，但是眼神尤其犀利，本就不小的眼睛更是瞪得如銅鈴一般。

一張豐腴的鵝蛋臉上看不見一絲笑容，簡直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

夏歌笑感知到蘇小小是真的生氣了，而且氣得不淺，立即轉移她的注意力。

「確實如他們所說，我彈得一手好琴，我和慕容兄便是在一次斗琴大會上相識，然後以琴音相知，結為兄弟。

我知他愛酒如痴，便建議他開個酒肆，他無門路我便把我的祖業借給了他開酒肆，沒想到不過幾年光景，便害苦了他，都是我……要不然慕容兄也不會醉酒而死。」

夏歌笑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其實這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只不過是重新又回首一遍，他還是這麼傷心，倒是讓蘇小小覺得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於是忘記了生氣，到想要問個明白：「你明明是個彈琴的高手，但是為什麼會是個廚子呢？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廚子為何不能懂琴？美食如歌均為藝術，並無不同，實則相通。愛好而已，無甚不同。」夏歌笑話少精鍊，倒是節約時間。

「你倒真是顛覆了我認識的所有廚子。創造了一部關於廚子的史詩！」

蘇小小私心想著，此魅不太好使，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裡好好調.教。

「你如此簡單幾句，便要細細帶過，你對我瞭若指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實在不太公平……」蘇小小才不傻，見他一副應付過去就了事的模樣，非要他說個清楚。

「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今天累了。」夏歌笑這麼一說，蘇小小也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就連走起路來每個關節都卡卡作響，疼痛無比。

這個時候要是能夠洗洗澡，那便是驅除疲勞的上好方法啊！但是環顧房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洗澡。

蘇小小四腳八叉的往床上一趟，忘記了古人多使用瓷枕頭，腦袋被敲得生疼，果然今天沒有看黃曆，諸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