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聖誕前夜之前夜
戈德里克用腳踹開了斯萊特林別莊主卧的門,厚實的龍皮靴踩在勤勤懇懇的家養小精靈清潔得一塵不染的地毯上,走向用蛇形雕刻,銀和大量綠色寶石裝飾而成的,已經鋪好了的大床。他用意念操控魔法,將用特殊的綢緞和羽絨製成的被子移開,將哈利放到了床鋪上。
「薩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戈德里克俯□來,猶豫著是否該為愛人蓋上被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哈利嗓音沙啞地開口,似乎正打算否認,卻因為自己的聲音都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且甚至自己都聽不清自己的聲音而不得不作罷。「現在不太好……」哈利不情願地承認道。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或者我去找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來?」戈德里克問道。
「不必,」哈利回答道,聲音明顯比平時虛弱了不少,但比起剛剛完成魔法時他幾乎連發出聲音都很艱難,已經好了一些。「我只是需要稍微休息一會兒。」
「好,那薩拉你現在需要蓋被子嗎?」戈德里克問道,雖然持續了數千年的魔法讓這間卧室溫暖舒適,家養小精靈有特別趕在戈德里克帶著哈利過來之前暖了被褥,哈利還是點了點頭。
戈德里克小心而細緻地給他的綠眼睛愛人蓋上被子,他其實並不是很擅長照顧人的人,甚至於在他們這四個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創始人當中,戈德里克可以說是照顧人能力最差的一個。他在這方面總是會有很多想不全,但如今,他也學習著,嘗試掌握更好的照顧別人,尤其是經常出意外的自家愛人的技能。畢竟不可能隨時隨地總有人可以幫著他在發生情況后照顧他的愛人,他當然不希望他的綠眼睛愛人受傷,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事實讓戈德里克不可能自欺欺人。
戈德里克用在綠色緞面上擰有銀線的絲線綉出華美圖案的輕盈溫暖的羽絨被將哈利裹得嚴嚴實實,但即使這樣,今年變得特別畏寒的哈利仍往被子里縮了縮,讓被子也遮住了他的嘴和半個鼻子,使得他本來就不大的臉現在幾乎只剩下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和藏在劉海下若隱若現的眉毛了,戈德里克突然控制不住他嘴角的笑意,原本他的愛人就有一副永遠看起來不超過十六歲的年輕臉龐,只是一直用著成熟的表情來偽裝自己,而現在的這個動作,在戈德里克看來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過沒一會兒,甚至沒過五分鐘,哈利便感到了困意地席捲,這使得剛剛轉移完詛咒而狀態不佳的他很難抵禦,戈德里克的臉變得模糊起來,但戈德里克似乎不打算離開,而是留在哈利的床邊一直等到哈利恢復過來。
「薩拉,其實我呃……」戈德里克突然再次輕柔地開口說道,讓雙眼本來已經合上了哈利艱難地睜開眼,用彷彿回到了曾經嚴重近視狀態的眼睛努力地看清戈德里克的臉卻怎麼樣都不成功。「薩拉你不必回應我,」注意到愛人努力地睜開眼睛的戈德里克連忙說道,「你就聽著,或者睡覺也沒有關係,就當做我是在自言自語好了。」
[說吧。]哈利的聲音直接從戈德里克的意識深處傳來,他放棄了通過空氣傳播和聲帶振動的交流方式,但即使這樣,他的回應仍是模糊而有疲憊睏乏,戈德里克差一點兒就沒有聽清。
「我小的時候呢,曾經有一段時間對愛情抱有反感的態度呢。」戈德里克笑著說道,哈利回應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嗯」,不過那似乎只是已經睡著了的他的囈語,但戈德里克如同他自己說的那樣不在意,繼續說道,「那時父親因為母親的死亡變得非常的消沉,母親的葬禮結束后,作為格蘭芬多家族的家主,父親卻將他自己關在他和母親的房中整整一個月沒有出來也沒有理家族的任何事務。而幾乎在一夜之間,我在家族的地位就變得非常尷尬起來。」
戈德里克給自己召喚來一把分量很沉的扶手椅,似乎因為這座莊園認出了戈德里克是它的主人的伴侶,因此特地準備了一把莊園內最舒適的椅子給戈德里克召喚過來。這把椅子戈德里克有印象,在他們婚後為數不多地待在斯萊特林別莊的時候,哈利最喜歡坐的,就是這把椅子。雖說斯萊特林別莊眾多的扶手椅看上去大同小異,但在這一把上面,有著因為厄爾·斯萊特林背叛家族帶來的那場戰鬥留下的一道幾乎在椅子的四條腿上都有的斜的灼燒痕,但不知道為什麼,斯萊特林們沒有選擇修復它。不過這道痕迹倒是沒有影響到這把椅子的安全性,經歷了一千多年的時光,它仍舊舒適穩固。
「我很早就知道我父母的婚姻並不受家族的祝福,」坐上扶手椅后,戈德里克立刻明白了為什麼他的愛人總愛選擇這一把,雖然哈利很可能是無意識地去挑的,但這把扶手椅,確實比莊園里的其他椅子更加的舒服,無論是靠背的曲線,還是皮墊的柔軟程度,都可以讓坐上它的人在保持著得體的姿勢的同時得到最大的放鬆。「家族裡對我父母的結合一直頗有微詞,只是父親的歸來拯救了家族,母親又確實是除了身世無一不符合格蘭芬多族母的身份,有生了我這個讓家族很滿意的繼承人才讓家族接受了他們,但我家族裡的那些巫師的內心並沒有接納我的父母,或許我父親他和母親分開他們會……但直至最後他也沒有要這樣的機會。」
「噗!」地一聲輪胎漏氣般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戈德里克的話,一隻帶有斯萊特林家徽的年輕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了斯萊特林別莊的主卧中,戈德里克有些詫異地抬起眉看著這隻家養小精靈,在戈德里克的記憶中,斯萊特林們對個人的**相當的看重,主卧則是他們最為私密的空間,在以前,甚至就連家主的親生孩子在滿四歲后都不能隨便進入主卧,除非那些孩子成長為新的家主。而斯萊特林家族的家養小精靈,在有人在屋內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收到召喚是絕對不允許擅自進入主卧的。
但這隻家養小精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斯萊特林別莊太久沒有人居住而讓它忘記了斯萊特林家族的家養小精靈應該遵守的規則,畢竟,斯萊特林別莊並沒有魔法畫像能夠對留在這裡的家養小精靈們進行一些引導。
這隻家養小精靈睜大了它淺棕色的眼睛,誠惶誠恐地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遞給戈德里克,並召回來一個圓形的白色小茶桌放在戈德里克旁邊,擔憂地看了哈利一眼后一聲不吭地迅速離開了。
「……」戈德里克端著用銀色描繪斯萊特林家徽的白瓷茶杯有些愣神,哈利似乎已經完全睡著了,還在戈德里克沒有注意的時候翻了個身,拉過被子幾乎連額頭都蓋住了,他似乎睡得不是很好,戈德里克伸出手去試愛人額頭的溫度,然而他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沒事吧,薩拉?」戈德里克低聲問著,他始終放不下心,即便哈利已經向他表示自己沒什麼問題,可戈德里克的直覺告訴他,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在那轉移詛咒的魔法中,受到疼痛的人,不應該是他的薩拉!
戈德里克將家養小精靈送來的紅茶放到了圓形茶桌上,從扶手椅上起身,轉而坐到床邊,以半躺的姿勢將他的愛人抱進了懷中。而這個舉動顯然讓哈利感覺不錯,雖然他沒有睜開眼睛看著戈德里克,但他捲曲的身體漸漸舒展開來。
月亮越升越高,在墨藍的夜空中化為一枚銀盤,點亮一片天地。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散落著幾顆明星,閃爍著,不時被飄過的雲朵藏匿,時隱時現。不用顯時咒,仰望著窗外的星星的位置戈德里克便知道,現在的時間是大致十點左右,倒也確實是正常睡覺的時間了。可戈德里克卻沒有絲毫的倦意。
戈德里克抱著他睡熟著的愛人,看著那頭令他心醉了千年的烏黑長發鋪展在他的袍子上。雖然沒有繼續說出口,年幼時的那些回憶仍舊在他的腦海中徘徊。
戈德里克記得,他第一次和他年齡相仿的那些親戚第一次發生正面衝突是在他母親葬禮后的第二天,那時他父親把自己關進房間,甚至連他都不見。
戈德里克至今無法確認他的那個堂哥在那時選擇與他發生衝突到底有沒有大人在背後指使,不過他一直知道,和他年齡相仿的親戚們,尤其是那些男孩們一直都看他很不爽。
戈德里克從小就是個漂亮的孩子,來自父母雙方優良的遺傳讓戈德里克相貌在格蘭芬多家族眾多男孩子中十分的突出,即使格蘭芬多家族從來就不乏俊男美女。人們總會注意相貌的好壞,無論膚淺與否,似乎人天生就會對美好的事物有好感。那時的那些格蘭芬多家族的女孩們就是這樣,女孩們總是更容易喜愛美好的事物,即便那只是一副皮囊,戈德里克的容貌和燦爛的笑容還是輕而易舉就能獲得那些女孩的好感。
雖說這樣的好感並不代表著愛情的發芽,卻足以讓人心生出妒忌的情感,那時還很單純的格蘭芬多的女孩們明顯地更為喜歡戈德里克,這讓其他的男孩子們很不爽。現在回想起來,戈德里克還記得他曾經無意間撞見他的一個姑姑的兒子曾經義正言辭地訓斥和他同胎的妹妹,說戈德里克長得這樣絕對是個彎的,以後他喜歡的肯定是男孩子。
當然那個男孩這麼對妹妹說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不高興自己妹妹對戈德里克有好感,不過那樣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倒是有一定的預見性,戈德里克確實是愛上了男孩,只不過戈德里克愛上的原因無關性別。
戈德里克的那位表哥和他的妹妹最終都沒有活到成年,他們死於一場惡性流感,那場流感幾乎殺死戈德里克姑父家族的所有人,當時巫師的魔咒和魔葯對那場流感都毫無作用,即使那對戈德里克的表兄妹被他們的母親送回了格蘭芬多家族,他們仍沒有逃過病死的命運。
那是戈德里克第二次面對死亡,在他的母親剛剛去世不到一周還沒有下葬的時候,只不過他並沒有親眼所見,他只知道,在那兩個孩子開始發病的時候他們就被隔離到了格蘭芬多莊園最偏僻的一棟房子,就連他們病死後他們的屍體都是有家養小精靈帶出莊園燒掉的,那兩個孩子連墓碑都沒有得立,甚至他們在生病後住過的那棟樓,也被大人們整個燒掉了。
戈德里克對於這對兄妹的死亡沒有任何感觸,那時跟著還沒有自我軟禁的戈德里克看著他父親阿諾德·格蘭芬多下令將那棟樓燒毀的唯一感想也只是那衝天的火光格外的美麗。
戈德里克所見的第三起死亡,則是發生在他十歲的時候,因為一場爭執他「失手」殺死了一個和他同年的堂弟,然而如此不可原諒的錯誤,卻在經過家族長老們的討論之後反而是讓他坐實了格蘭芬多家族家主繼承人的位置。
不過在那之前,在戈德里克的母親離世不久的那段時間,雖然經過一個月的消沉和自我逃避的阿諾德·格蘭芬多雖然回到了家族的位置上,重新擔當起一個巫師大家族家主的責任。但那時,格蘭芬多家族的族人們已經對阿諾德·格蘭芬多改變了態度,曾經暗地裡的非議變成了明面上的譏諷,那些格蘭芬多直系的男人們和他們的配偶甚至縱容甚至指使各自的孩子去找戈德里克的麻煩。
在格蘭芬多家族,年輕的繼承人們開始正式的系統訓練的年齡比大部分巫師家族都要晚,在此之前,孩子們所能掌握的也只是零星的幾個魔法,估計是覺得死不了人,那些親戚們對自己孩子的行為肆無忌憚。但他們算錯了,就算是同樣沒有接受系統的教導,依然會有一些孩子比別人更強一些,比如戈德里克。
第一個敢公然去挑釁戈德里克的男孩,那個被選出來的當出頭鳥戈德里克僅用拳頭,就將當時那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孩揍到癱在地上起不來,這確實震懾到了那個男孩和躲在角落裡偷偷觀察的另外兩個,直到戈德里克揍完人離開,他們才敢爬出來查看。
只不過,第一次的衝突採用了暴力而非魔法的手段確實是戈德里克的失誤,畢竟對於巫師來說魔法才是實力最強有力的體現,雖然戈德里克讓那個男孩在即使擁有強力的魔法治療的情況下依然躺了一天,他的那些堂兄弟們依然將他視為可以欺凌的角色。
還是個孩子的戈德里克花了一個星期來弄明白這點,又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來在一邊應付其他親戚不停地使絆子的同時一邊從他的父親阿諾德的書房順出書來自學魔法進行自我提高。雖然在他的父親終於從房間里出來后阻止了戈德里克這樣的學習方式,戈德里克還是在這短短的幾星期里通過自學掌握了不少魔法,就算戈德里克為此走了不少彎路,甚至差點兒因此走火入魔,他依然掌握了比同齡的親戚們更多的魔法。
然而那樣的成就並沒有讓小小的戈德里克感到自得,相比起在魔法能力上比自己的兄弟姐妹更勝一籌,那時的戈德里克更多地是在疑惑,他的父親如此地愛他的母親是否是值得的,這樣一場讓戈德里克的父親阿諾德·格蘭芬多幾乎拋棄一切都愛情的存在,是否是個可悲的人造災難。
戈德里克低著頭用自己那雙湛藍色的眸子注視在熟睡在自己懷中的黑髮愛人,房間里的的燈光已經熄滅,只剩下壁爐的火光映照出哈利蒼白祥和的面容,戈德里克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他的薩拉知道那時的他如此認真地思考愛情存在的價值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如果是他的薩拉的話……戈德里克覺得,他大概煩惱的會是和自己不會是同一個方向。畢竟,他的薩拉,在感情方面出人意料地比戈德里克要簡單的多。
哈利不太可能會去思考那些愛情的發生是否合理,是否值得。如果是對於自己的愛情,戈德里克知道,他的綠眼睛愛人所思考的幾乎都是怎樣做對戈德里克才是好的,以及自己是否適合和另一個人組成家庭,這使得哈利在接受他們的關係時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面對自己的愛情哈利總是猶豫不決,即使戈德里克如此不遺餘力地展示自己是多麼地愛他,哈利仍總是如履薄冰。這樣的哈利,在面對新生的愛情時他更多地則會去選擇去祝福,對於逝去的愛情,他也會為之哀悼。但哈利不會去想,這些愛情的出現是否合理。
戈德里克猜測他的愛人會是這樣大概有那麼小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受到了愛甜蜜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影響,在哈利心中,阿不思·鄧布利多始終是他值得尊敬的導師。另一部分,則是哈利自己一直相信愛情是美好的,只是錯誤的方式會帶來許多的不幸。
不過如此認真地思考愛情的意義似乎也只是戈德里克庸人自擾,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沒什麼合理性,那時還那麼小的戈德里克,更是不可能參透愛的奧秘,若非有父親阿諾德·格蘭芬多的提醒,戈德里克甚至可能要花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意識到,他自己也已經被名為愛情的網所困住,早已無力逃脫。
當年輕的戈德里克高興地帶著同樣年輕的薩拉查向父親阿諾德介紹他的新朋友時,阿諾德·格蘭芬多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家兒子帶回來的綠眼睛的小無視,長嘆口氣。那時,阿諾德曾問戈德里克,「這個孩子就是你拒絕訂婚的原因嗎?」然而那時戈德里克並未明白父親的意思。不過先如今回想起來,戈德里克覺得,他的父親一定是最早意識到自己戀愛了的,阿諾德·格蘭芬多甚至可能很早就預見到了他的孩子會有異常坎坷的情路,只是他縱然想改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戈德里克還是非常感謝自己的父親,阿諾德格蘭芬多沒有選擇阻止而是引導自己的孩子理解愛,讓戈德里克沒有錯過他的所愛。
夜已深,被厚實的窗帘遮擋之下的窗戶瀉出銀白色的光芒灑在地毯上,外面似乎下起了雪,而月光在雪的反射下讓這夜格外的明亮。不過戈德里克沒有注意到,他自己也漸漸感到了睏乏,原本清晰意識被睏倦所打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逐漸消失了,無論是壁爐中的柴火在火舌的舔舐下嗶啪作響還是柴火的表皮被烤裂散發出來的樹脂味都越發的模糊,漸漸的,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戈德里克和被他抱在懷中的愛人,帶著嘴角的笑意,相擁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