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回家

「月焰，你要不要去看看安樂的寶寶，他都滿月了，你還沒見過他吧？」

月焰想了想，「也好。」

可是剛一到家不過一天的時間，月焰就收到了清塵傳來的信。

「什麼事這麼急？」月焰火急火燎就要回去，我心裡疑惑，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只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

「風進宮去了，」月焰神色凝重，頓了頓說，「是暮雲軒的旨意。」

隨著暮凝澈的離世，霓風也不再參與國家之事，和暮雲軒更是連朋友都談不上的關係，突然傳喚他進宮，莫非是霓風的身世被知道了？

我的疑惑和驚恐被月焰看在眼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或許當先皇在清溪山下葬的那一刻起，暮雲軒就開始疑心了，更有可能，他一直就不能容忍霓風的存在，等到先皇的去世，直到他登基繼位掌權，才痛下殺手。無論如何，能夠統治天下的人，絕對不是心慈手軟顧念手足之情的善類。

「那現在要怎麼辦？」

「我要回去一趟，你等我消息。」月焰說完要走，我急忙抓住他，「不要，我不能坐在這裡等，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哪怕是讓我在清溪山等！」這樣，我就可以離他近一點了。

月焰沒有反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抱住我快馬加鞭朝清溪山趕去。

「師父，現在情況如何？」月焰和我趕到，清塵無暇顧我，吩咐月焰和他進宮去。

「可憐風兒與世無爭，還是逃不開皇室的爭鬥。生與死全在一線，月焰。為師和你只能奮力一搏，機會只有一次。」這一次

「丫頭，」清塵語重心長道。「此次進宮，凶多吉少。你一個人要小心。」

我拉住月焰祈求：「一定要把他帶回來，求你，你們都要回來！」

月焰沉重地點頭，和清塵飛身而去。

你們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深夜，皇宮，大殿。

「你來了。」龍椅上的人問話，底下站著的人不語。仰起頭一臉淡然。

「你知道我宣你進宮為了何事？」

「知道。」

「那你還來？在賭我的不忍心嗎？」

「你是君主，不能有惻隱之心，即使面對手足，亦是如此。」

台上的人一愣，慢慢彎起嘴角，頗為讚賞之色，「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哥哥，可偏偏你太過優秀，為了我的國家，我不得不為之。很抱歉。」暮雲軒使了個眼色。貼身太監恭敬地呈上一壺酒，「朕會是好皇帝，下輩子若你和朕依舊是兄弟。那麼朕希望朕與你都出生在平凡的人家，做一對平凡的兄弟。」

霓風面色坦然，接過酒杯，眼裡竟無半點波瀾起伏，頃刻間，酒杯落地，毒酒腐蝕了地毯，清塵和月焰飛身而入，那一杯酒卻不是他們擊落的。

「皇兄。還記得臣弟嗎？」

台上的人面露駭色，不可置信盯著來人。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是怎麼度過的。更沒有人知道在大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第二天。皇上的貼身太監被處死，理由是出言不遜，衝撞聖顏。

夕顏落霞，月隱朝霧，我等在門口整整一夜，眼見著山裡的霧氣瀰漫又消散，隱約中有一團火熱的紅漸漸靠近。

「月焰！」我奔去，卻在看見霓風的一剎那硬生生站住了腳，失聲痛哭。

「我回來了，汐兒。」

沒有劫後餘生的狂喜，只是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一句「我回來了」，如同出遠門歸來的離人。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霓風的懷裡嚎啕大哭，泣不成聲，語無倫次。霓風溫暖的手掌貼著我的背，傳遞給我踏實安心的力量。我嚇壞了，霓風也任由我哭鬧，輕柔地拍著我的背安撫。

「真的沒事了嗎？」

「嗯。」我看著月焰徵詢答案，月焰的眼睛不會撒謊，他這個人也不會撒謊，月焰的眼裡滿是篤定和安心，我心裡的石頭才落下地來，「可是，他不會這麼好心放過你，一定有什麼條件是不是？」

霓風摸摸我的發，柔聲說：「還好，只是讓我終身不得再進入雲軒王朝境內。」直到有一天，他的存在不會再給暮雲軒帶來威脅，他們兄弟會有機會把酒言歡的。

「只有這個，沒有別的？他沒有威脅你，傷害你嗎？給我看看！」我圍著霓風上下打量，身上確實沒有傷口什麼的。

霓風看著我這個樣子好笑，「真的沒事。一夜沒睡，你看你的眼睛都腫了，衣服也濕了，山上霧氣這麼大，當心著涼。」

霓風脫下外套給我披上，又找來衣服讓我換上，「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著睡一覺，不要在擔心了，好嗎？」

真的有些困，霓風的衣服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很快就合上了眼。半夢半醒間，朦朧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邊，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顫抖著手觸碰，卻發現那人真實的體溫殘留在指尖，淡淡縈繞。

「汐兒……」

暮凝澈的聲音帶著沙啞的難過，有些哽咽。

我久久不能言語，定定的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落在他眼裡心裡，灼傷了一片。

「不要哭不要哭，我不是夢，我是你的夫君，我就在你眼前！」暮凝澈將我死死摟住，按著我的腦袋緊貼他的胸膛，強有力的心跳證明了一切。

「你混蛋！」我發瘋似的打他，暮凝澈絲毫不躲開，悶聲接受我的一切怪怨，「我真的以為你死了，你混蛋，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知不知道我要怎麼去接受你已經能夠不在我身邊的事實！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的頭疾讓霓風束手無策，就在我還有一絲氣息的時候，清塵師父救了我，但是治療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中，我隨時都有極大的可能會死去。因為不確定，所以，我希望你早一點接受我已經不在的事實，對不起讓你哭。」

我小心翼翼撫上暮凝澈的額，「好了嗎？還痛不痛？」

暮凝澈順勢躺在我的腿上，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太陽穴，撒嬌般央求：「揉揉。」

我破涕為笑，暮凝澈享受的模樣，閉上眼，他瘦了不少，也憔悴了好多，這三年他備受病痛的折磨，我還要怪他嗎？那我真是傻了。

「澈，說真話，你完全好了嗎？」

「嗯，」這三年的痛苦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暮凝澈拉過我的手放在手心，起身給我一個吻，我們兩人都在顫抖，「三年了，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偷偷跟在你身後，遙看著你在我的墳前哭泣，聽著你說的那些話，一想到和你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我就難受的要緊。還好，我還能繼續在你身邊。你還怪不怪我？」

對上暮凝澈期待的眼，輕嘆一聲「傻瓜」，再一次覆上他的唇，此刻用行動來證明，不是最有說服力的嗎？

「和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暮凝澈不假思索，滿心歡喜的答應，「三年以前，暮王爺就已經死了，現在在你眼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凡的暮凝澈，屬於林汐荷的暮凝澈。所以，汐兒在哪我就在哪。」

三年後的我和暮凝澈，又回到了當初溫馨甜蜜的時光，一整夜的相擁纏綿，耳鬢廝磨的依戀，整整三年，一夜怎麼夠！

「汐兒，讓風和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讓他成為你的夫君。」

「不行！他和我們回家可以，至於其他的，霓風他……你知道的，他對你……我不可以強迫他做這些，再說，我們只是朋友啊！」

「可是你都有月焰，帝森，魅離他們了，多一個霓風又怎麼樣呢？」

「這不一樣！」我有些氣，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混為一談！「暮凝澈，你搞清楚，我娶他們都是因為我們是那種可以成為夫妻的關係，可是霓風不一樣，我這麼做是在傷害他！他的人生他的選擇由他自己決定，你和我，我們任何人都不能替他決定！」

「那霓風怎麼辦，你讓他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住在家裡，算什麼？他如此心高氣傲的人，怎麼受得了？」暮凝澈沒有和我吵，依舊平靜地提出這些問題，「汐兒，先讓他住進來，以夫君的名義，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辦法。」

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可是你是我的夫君啊，霓風他和你……」要我怎麼不擔心啊，「很尷尬的。澈，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

暮凝澈輕輕一笑，這女人還沒有看出來嗎，霓風對他，早就沒有存在異樣的感情了，若非他看出霓風真實的情感，又怎麼會撮合她娶他？真的以為他願意和更多的男人分享心愛的女人？

「我和霓風是兄弟，說好的要一起幸福。如今我有了你，又怎麼可以拋下他？」

我啞口無言，妥協道：「什麼也別說，不是夫君，也不是朋友，一切等我們去了玉芙國之後再說，先回朔玥王朝和大家熟悉熟悉好相處。」

暮凝澈答應了，我心裡卻煩悶起來，這件事咋就這麼複雜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