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初進皇宮(下)
陸雲不懂治國安邦,不過用嘴吹大炮這是他拿手的,紙上談兵,能有多難?
再加上前世各時期歷史電視劇中,沒少有治國安邦的理論出現,這些治世精華足夠讓他侃侃而談。
之前在太後面前不言不語已十分憋氣,在這小屁孩面前,還需要藏拙么?
自己之前就曾經開悟,要做一隻煽動翅膀就能引起風暴的蝴蝶。此時陛下在前,太子當面,這是一個讓他們正視自己的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況且,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們又能有什麼呢?
往後自己受不受重視,有沒有分量,就看現在能不能震懾住他們,如此而已。
他沉吟片刻,正色道:「教誨不敢當,太子乃國之儲君,總有一天會登基為皇,我有十六個字送與太子……帝王心術,存乎一心,妙在制衡,重在馭人!」
太子似懂非懂,眉頭皺在一起。什麼帝王心術、制衡,還有馭人,聽起來似乎還真跟自己有些關聯,只是具體有何說法?
皇帝聽了倒是覺得妙不可言,越是咀嚼越發嚼出味道來。
太子疑惑道:「何為帝王心術?」
陸雲毫不猶豫答道:「帝王處世和馭人之道便是帝王心術。」
太子眼睛一亮,帝王的處世之道和馭人之道正是他感興趣的,而且是他誠待學習的,忙追問起來:「敢問何為處世之道?」
陸雲沉吟道:「帝王處世,當心懷天下,躬親大政;當與民休息,道在不擾;當居安思危。治不忘亂;當實心實政,誠血治國;當寬仁慎刑,教化尚德;當有錯必改,有令必行;當中正能公,誠敬去私;當匡過陳善。實陳得失;當上行下效,正本清源;當廣開言路,言之無罪;當明察秋毫,賞罰分明;當虛心納諫,知錯能改;當潔己奉公,斷絕饋遺;當提拔俊傑。舉賢退庸;當恩威並施,仁者無敵……」
陸雲看陛下、太子和長公主三人表情由最初的傾聽,變為恭聽,又變成受教,微微一笑。繼續道:「而臣下紛爭,當不偏不倚;當蠲免錢糧,加增人口;當賑濟民生,刻不容緩;當提倡清廉,表彰典型;當褒獎廉官,優禮後人;當興修水利,旱澇保收;當與民實惠,不求虛名;當處亂不驚。用人不疑;當安撫百姓,自由貿易;當公爾忘私,天下大治……」
這一連串噹噹當。說得陸雲自己都心潮澎湃,他只覺得自己客串了一場皇帝戲份,入戲了,說起帝王處世來,毫不客氣,十分裝逼和囂張。
當然。這是自己的感覺,飄飄然。但是落在皇帝、太子和長公主眼裡卻截然不同。
只見皇帝雙目透光。頷首不已。太子整肅衣冠,挺身正坐。絲毫不敢再小覷自己的樣子,而且目光中多有欽佩之色。而長公主望向自己的目光亦多有變化,似是重新認識自己一般。
良久,太子又問道:「那何為馭人之道?」
隨著太子發問,他想起了前世的厚黑學理論,這是一種處世道理,想要無敵,便要學厚黑,即臉皮要厚於無形,心要黑而無色,如此才能成為真豪傑。
是帝王,必須厚黑,而自己,再厚黑厚黑亦無傷大雅。
他看三人皆露出傾聽之意,端起清茶酌了一口,操起文言文字字清晰道:「吏驕則叱之,吏狂則抑之,吏怠則警之,吏罪則罰之;明規當守,暗規勿廢,君子無為,小人或成焉;上馭才,下馭庸;馭才自明,馭庸自謙,舉之勿遺,用之勿苛,待之勿薄,罰之勿輕;馭人必馭士,馭士必馭情;
敬士則和,禮士則友,蔑士則亂,辱士則敵;亂不責之,安不棄之,孤則援之,謗則寵之;私不馭忠,公堪改志也,賞不馭忠,旌堪勵眾也;
奸不絕,惟馭少害也,奸不止,惟馭可制也;以利使奸,以智防奸,以忍容奸,以力除奸;不忌其失,惟記其功;不惜名,莫嫌仇,不吝財,人皆堪馭也。吏不治,上無德也;吏不馭,上無術也……」
眼看三人目瞪口呆,被自己哄得一愣一愣,陸雲不由暗罵自己太過裝逼,絕對的裝逼!他心下臉紅,背誦文言文《馭人經》,真的很沒有節操!
「先生,馭才自明,馭庸自謙,舉之勿遺,用之勿苛,待之勿薄,罰之勿輕,何解?」太子小心翼翼問道。
陸雲愕然,發現他對自己的稱呼竟改成了「先生」。陸雲再臊,臊得不能再臊!看向太子,只覺得他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真是個不錯的孩子。自己不能再裝逼了,必須誠心實意待他,如此才對得起長公主,才能讓自己心下稍安。
於是,待人以誠地解釋起來:「皇帝用人,當做到明察秋毫;駕馭才華不甚出眾之人,要做到謙虛,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對臣子的優缺點以及表現,自己心中要清楚明白無有遺漏,這樣才能知人善任;對臣子所做之事不用苛求完美,對他們做出的成績不管如何微小不足道,都要予以肯定;對待臣子要恩厚遇高,但是要處罰時也絕不輕饒,如此才能恩威並重……」
太子腦子轉得極快,對陸雲所講一字一句都聽得明白,心中欣喜不已,又問道:「奸不絕,惟馭少害也,奸不止,惟馭可制也;以利使奸,以智防奸,以忍容奸,以力除奸……又怎麼解釋?」
陸雲點點頭,真是孺子可教也。這句話正暗合他在朝堂上的不利境遇,多多少少都能給他以啟發。
於是循循善誘道:「朝堂之上總有忠臣良將,亦有姦邪小人,只有發現他們對他們進行駕馭才能減少其危害;姦邪之人若暫時除不去,那便誘之以利,驅策以用。但是有一點。必須要時刻警醒,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緊緊盯著,沒有把握除之,便隱忍不要動手,若時機到來。則不能留以情面,乾淨利落的除掉……」
陸雲覺得自己有當導師的潛質,跟太子一問一答十分融洽,兩人又自對答一番,陸雲亦不藏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終於解了太子胸中無數疑惑。
陸雲只記得茶水添了三遍,待小宮女斟第四遍,他終於擺擺手,向陛下和太子提出了告辭。
攜著長公主出了乾元宮,長公主大為驚訝道:「駙馬還有治國之才。之前為何瞞著妾身?皇帝哥哥和太子殿下都被駙馬驚嚇不淺呢。」
陸雲捏捏她無骨的肉手,笑道:「這算什麼治國之才,不過紙上談兵,過過嘴癮罷了。」
長公主見他此刻又自謙虛起來,笑道:「駙馬剛才在皇帝哥哥和太子面前可不是這樣的,如今在妾身面前怎的如此過謙?」
陸雲賣乖道:「公主可大大冤枉我了,駙馬我一向以謙虛為美德。」
「是么?本宮看著不像,若不想本宮冤枉你亦可以。只是從今往後,駙馬得從實招來,不許再藏私……」
長公主嬌嗔著。樣子嫵媚異常,令陸雲想起這些日子倆人的床第之妙來。
陸雲似笑非笑道:「這樣呀……那今晚公主便任我隨意擺弄三次,我便依你如何……」
長公主一聽,一臉緋紅,忍不住努嘴道:「登徒子……」
陸雲哈哈大笑,只覺得十分有趣。
而乾元宮內。皇帝望著駙馬和長公主攜手離去,忙招呼太子道:「仁兒。快去取紙筆,把駙馬剛剛說的話都記下來……」
太子眼睛一亮。忙應和,取了筆墨邊回憶邊在紙上記錄陸雲的「教誨」。兩人拼拼湊湊,終於把駙馬的處世之道和馭人之道寫了出來。
皇帝又自細細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玄妙,不禁嘆道:「兩次面見駙馬,雖短暫,卻都有所得,且收穫甚巨,難怪皇妹眼高於頂與之相處日久都被其折服……」
感慨一番之後,又對太子道:「仁兒,駙馬有不世之才,百年難遇。也許,往後咱們要藉助駙馬之力的地方還有很多,你當與之多親近才是,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明白么?」
太子聽得父皇如此評價,有些驚愕,隨即點了點頭,似是有了決定。
離開乾元宮,長公主和駙馬又到了頤和宮,面見了南宮皇后,南宮皇後生性冷淡,略略說了幾句場面話,便進佛堂禮佛去了。
倆人依禮到了暖陽宮,這是太子生母德貴妃的行宮。德貴妃母憑子貴,雍容大方,又因太子與長公主親近之故,她比南宮皇后要熱情許多,賜茶賜果,言談之中多涉及太子殿下,可見她對太子極其溺愛並寄予厚望。
隨後倆人又去了蓉妃的太華宮,蓉妃大約三十歲出頭的模樣,恬淡微笑,有兩名女兒,分別是柔月和珍月,兩名公主不過十歲上下,比起太子的早熟,她們盡顯天真爛漫。
柔月甚至還問他道:「駙馬,聽說《石頭記》是你寫的……是也不是?那後邊的章回什麼時候出呀?我和珍月都等不及想要看了……要不,你就先給咱們說說……」
「對,駙馬哥哥先跟咱們說說……」
珍月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十分可愛。
陸雲囧啊,她竟然還叫自己「哥哥」……
蓉妃和長公主亦不糾正,相視淺笑。
陸雲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蓉妃亦是恬靜不爭的性子。
也許,這後宮中太后獨大,皇帝久病,其他行宮只能是不顯不露不爭。
陸雲發現,除了太后和皇後行宮冷清一些,德貴妃和蓉妃的行宮卻熱鬧許多,所見伺候的宮女數量不下幾十人,規矩亦沒有那麼嚴苛,再加上兩妃性格祥和,倒也和樂融融。與陸雲進宮之前他想象中的宮斗差別極大。
不過,他亦深深感覺到皇家子嗣不昌有著莫大隱患。當然,他不會宣之於口,只是讓那念頭在心中一轉而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