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望大姐姐〔中〕
當三姐妹到大廳的時候,母親正坐在之前的那個位置上,幕采抬頭看著這個身體的母親和作為自己的五年的母親,她不復之前的不安和恐慌,表現了符合她作為一朝的宰相的嫡妻,應該有的風範,鎮定,不驚,但是幕采卻能夠感受到,她是多麼的壓抑住自己內心,壓抑身為一個母親和外婆的最直接的痛苦。
「如果不是下人偷偷討論,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了?!」門口傳來拐杖重重的敲擊在地板的聲音,老祖宗站在大廳的門口,怒視著上官晚晴。
「作為一品夫人,作為將軍之女,作為一個母親,你知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不知道,就別出去丟人!」老祖宗一步一個字的走到了上官晚晴的跟前,上官晚晴對老祖宗露出了一種十分悲傷的表情,這讓周圍的奴僕都不忍看下去。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如若真的是,那就是命!如果不是,咱們也不是讓人小瞧的。」老祖宗眼睛中閃過一抹狠戾。上官晚晴過了一會,點了點頭。
「母親,那我們就走了,媳婦不會忘記你的教誨。」上官晚晴福了福身子,轉身直視站在身後的三姐妹。
「我們出發去王府,看看諾大的王府,是怎麼照顧皇家嫡孫的!!」上官晚晴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唯怕自己再也站不起來.
門口早已備好了馬車,一路上,只有馬蹄的「踢踏」聲,濃郁的黑雲籠罩在這原本生活平靜的人家。
幕采低著頭閉著眼,身體隨著馬車搖搖晃晃,她有一種,生活將揭開面紗,迎來了更大的謎團和黑霧。
王府和宰相府是分開坐落於都城的兩端,穿過了一個城,才來到了王府,這也讓眾人從開始的茫然憤怒,到現在沉澱后的冷靜,能夠靜下來心考慮這件事了。
馬車到達王府的時候,王府的家丁已經身穿白服在布置王府大門,掛上了白燈籠。周圍的路人,都停下來對王府指指點點。
來接待的是王府的管家。
三姐妹跟在母親背後,一路快步的進入了大廳。
幕采看著往來步伐匆忙的僕人,搖搖頭,自己死的時候,是不是只會給別人帶來更多的負擔罷了。
進到大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大廳主座的父親和身旁的男子。
幕采雖說不經常出門,但是對於這個大姐夫還是很印象深刻,但是,卻不想是在這樣的場合見面。
此時此景,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客套話,上官晚晴走到幕文的身旁,還未開口,幕文就擺了擺手,「去吧,婉兒也在,去看看她吧,你們作為妹妹的也去看看吧。」上官晚晴看了眼身旁的上官雅,上官雅只是盯著桌面的空著的茶杯看。再看看一臉平靜的幕文,上官晚晴咬咬牙,轉身往後院快速走去。
停在原地的三姐妹猶豫著要不要跟去,幕文點了點頭,三姐妹緊忙跟著母親而去。
一路上緊緊跟隨在母親背後的三姐妹,一邊快速的看著王府的後院。
最後母親一步邁進了外表華麗的大院子,看到一大堆的女人圍在床鋪上直哭,這讓三姐妹都頓了頓才進來。
「小姐,你終於來了。」上官晚晴一進入房間,就有一位婦人抬頭,立馬爬起來,抹著眼淚看著上官晚晴,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瞬間就布滿了眼淚。
」小姐,我,我,我沒有看好世子。」說完就跪了下來,身子軟趴在地上。
站在上官晚晴身後的妙嫂,跪下來扶住了婦人,兩人也抱頭大哭。
上官晚晴後退一步,頓時拿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著太陽穴一直在跳動。
站立在母親身後的幕采,看到這情況,對著三姐姐使眼色,幕清點了點頭,對著二姐姐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二姐姐立刻走到裡屋,對著跪在地上的一群女人,怒聲說道,「別哭了,都出去吧,」地上的眾人漸漸停止了哭聲,看著門口的宰相夫人,都便擦眼淚邊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些仍然跪地的女子。
幕采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藍色瓶子,走近上官晚晴,踮起腳將之塞子拔開,在上官晚晴的鼻子周圍搖了搖,看著上官晚晴皺著的眉毛一舒,幕采悄悄退了一步,將小瓶子藏進了袖袋中,復走上前扶住上官晚晴,「母親,還好么?」邊說邊扶著母親走到了椅子旁的軟榻上,等著上官晚晴緩過神來,不過幕采忘記了裡面被自己加上了些許的安神的葯。
幕采邊撫著母親,邊用眼神看著地上的那些女子。
其他人都是丫鬟打扮,只有她穿著的不是丫鬟那般簡陋,身子上的布料都不便宜,可見其中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是這個深宅在相府里的四小姐不知道的,幕采要轉開頭透過簾珠去看床上的人時,那個女子動了動身體,小心的用手摸了摸肚子,小心的看著周圍,看到幕采盯著她看,驚嚇的急忙低下頭。
幕采慢慢的皺著眉頭。
「四妹妹快來看看大姐姐,有些不對勁!」三姐幕清一把撩開帘子,一臉慌張之色,幕采心頭一跳,立刻跑進裡屋,幕清和幕淼不自主的看到幕采進來,讓出了位置,幕采靠近大床,看著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的大姐姐,面色慘白,唇色也是發白一片,臉上有豆大的冷汗。幕采連忙爬上床,跪在床頭,用指頭翻看幕婉的眼瞼,看著幾乎無血色,急忙把住幕婉的脈,感覺微弱,急忙抓住被角往外扔,可惜人小力氣小,直翻起一部分。
看到幕採在幹嗎,二姐姐急忙抓住幕採的手。
「幹什麼?大姐姐正在休息或者已經生病了,你不讓她好生休息,怎麼反而打擾大姐姐?」
「大姐姐這是大出血的樣子,快找找看哪裡出血了。」幕采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幕清,幕清看著不贊同的幕淼,再看看焦急但堅定地幕采,她轉身對外屋的丫鬟吩咐,「去請太醫,不,不了,請最近的大夫!快去!」地上的丫鬟就急忙的跑了出去。
幕采看著緊緊抓住自己的幕淼,再看著幕清,一股無力,「三姐姐相信我,我們在這也是浪費時間,何不試試呢?並且,我很肯定!」幕采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大姐姐,急的咬住自己的唇,一片白色。
幕清快步走到床頭,急忙撩起被子,小心的避開幕婉的身子。
「三姐姐,看看大姐姐的左右手腕,是...」
「刀,血...大姐!!!」幕清看著床鋪上的粘著血的小刀,遍是血的床,一直仍在往外流血的右手腕,看著沒有反應的大姐姐,害怕的搖著大姐姐。
「大姐姐,大姐姐!」
「別,三姐姐,不要動她。」幕采掙開已經愣住了的幕淼,拉開一直哭喊的三姐姐,看著面色越來越白的大姐姐,急忙的從袖袋中拿出黑色的瓶子,全將瓶子中的藥丸倒出,只有三粒,幕采咬咬牙,心說,拼了!
幕采拿起一枚藥丸,放進幕婉的嘴裡,抬起她的下頜,讓其順利進入喉嚨。
連忙抓起床鋪上占著幕婉血的刀,幕采渾身一激靈,緊緊抓住刀,從自己的裙擺處劃下一段絲綢布料,連忙將之綁著右手的大手臂處,緊緊的捆住。
幕淼看著一直動作的幕采,看著一直捂著嘴哭的幕清,害怕的癱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的抓著地上的毛毯,張口抬肩,呼吸吸不上來的樣子,喉嚨發出「呼呼」的風箱聲。
幕采失神的看著慢慢面色好轉的大姐姐,緊緊抓住大姐姐的手,傻傻的坐在床沿,看著旁邊的銀刀,渾身一酸,傻傻的笑,緊緊的抓住銀刀,等待大夫的到來。
幕清看著緩過來的幕婉,放下捂著嘴的手,深呼吸,聽到「呼呼」的聲音,看到幕淼攤在地上,捂著喉嚨,呼吸急促。
幕清下意識的喊,「四妹妹,二姐姐...她這是怎麼了?」幕清跑過去,想撫著,卻想起剛才的事,停住了手,眼睛通紅的看著呆楞的幕采。
幕采看著地上,明顯是犯哮喘的二姐姐,回頭看著面色已經好轉,脈搏也漸漸穩定的大姐姐,急忙跳下來,跪在地上,握住幕淼的手。
幕淼雙眼含淚,胸口一起一伏的,痛苦和恐懼加之於她。她緊緊抓住幕清和幕採的手,偏頭看著幕采,「呼呼」聲更大了。
「看著我,深呼吸,不要緊張,來,按著我說的做。」幕采擦乾臉上的淚水,輕聲但堅定地說道。
幕淼看著幕采,搖搖頭,呼吸更加急促。
「二姐姐,慢慢呼吸,慢下來,不要急,不緊張。」幕采看著幕淼漸漸的放緩呼吸,眼睛轉了轉,輕聲說,「大姐姐沒什麼事情,你不要多加緊張了。」
幕淼看著幕采,幕采點了點頭。
幕淼看著屋頂,呼吸漸漸放緩,過了不到半刻,面色好看了許多。
幕清深深看了一眼幕采,一把將之抓了過來,揉了揉她的前發,屋子裡一片靜寂。
幕采靠在僅僅大自己一歲的幕清懷裡,看著仍然面色驚恐,但是已經呼吸平順的二姐姐,幕采眨了眨眼睛,看著窗外的陽光,似乎親身感受到了陽光的親撫,看著窗外飛過的青色小鳥,幕采勾起嘴角一笑,那是傳說的青鳥么,感受到漸漸而來的喧嘩,幕采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