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至尊師門
此時旁邊王小哥兒的兩位姐姐聽了茅庚所述的高斯演算法,兩人皆覺得演算法妙極。
姊姊腦中靈光一閃,忽地冒出一句:
「這演算法真是妙,那從一加到十,也可以如此算來,若是照這個演算法,眨眼之間就能算出結果。」
小妹則介面道:
「可不是嗎!就算是從一加到一千,只要按了這個訣竅,那也是輕鬆算來,並無甚麼難度。」
茅庚聽了,也不禁為她倆能夠舉一反三而驚嘆,順口便解說道:
「不錯,這個演算法本就是數列中的一個公式,用在數列的加法上,使得計算---簡化了不知多少倍。只不過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這個演算法,竟然是一個九歲的高---那個高明少年第一個發現的!」
茅庚此際整個身心彷彿完全進入了教學模式,這時候便彷彿是站在小學的講台上跟台下的小學生講課一般,至於突出高斯九歲創出高斯演算法,那自然有勵志之意。直到險些說出高斯的名字,這才回過神來,乖乖,這還是12世紀呢!幸好及時打住。心中苦笑一聲,到大宋之後一直是被人教育,很難得有這麼個教育別人的機會,自己一進入教學模式竟然就不能自拔,講一講高斯演算法也就罷了,再講什麼「數列」和「公式」就明顯是畫蛇添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慣性思維惹禍吧。
又瞄了瞄王小哥兒兩個姐姐,這時代女子聰明也未見得是好事。當下搖搖頭。
王先生卻在那裡琢磨,在茅庚說到「數列」「公式」之時,王先生斷定這茅庚至少在算學上應該是學有所長,難道自家的小哥兒真的可以交給這個茅庚授業?這茅庚除了算學,經史方面卻不知道如何。
王先生看了看夫人,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繼續探查茅小哥的學問好像不妥,要說改變計劃讓自家小哥兒跟著茅庚好像又不放心,可是要放過面前的機會卻又不舍。
茅庚對於現下里這個尷尬局面卻是沒有預料到的,一向到了這個需要機變的時候,茅庚就有點不知所措。
茅庚彷彿忘了自己究竟來幹什麼了,難道自己過來就是專門顯擺一下自己懂得高斯演算法嗎!至此忽然覺得頗有些汗顏。本來預案做得好好的,之前的表現也過得去,可是一說到數列就跑了題,之後思路有些混亂。
茅庚沒奈何只好臨時弄出了一個抓耳撓腮的動作,借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的動作,偷偷看了眼手裡的竹片,這一看,心說糟了,說了半天,竟然沒有觸及主題,一時間額頭的汗水唰唰地就冒了出來。
可是話不能不說。茅庚期期艾艾地說道:
「小可看---那個新化就很好,王先生,那個---那個不如同去。」
王先生看茅庚這副樣子,心中卻有了主意,微笑道:
「茅家小哥,我看你學問不錯,要是能夠教一教我家小哥兒算學,我王家求之不得,不如這樣,你就隨我們一同前去臨安好了。我家決不會虧待茅小哥就是。」
茅庚聞言,心中倍感悲哀,這都什麼事啊!在21世紀,想釣魚卻最終被魚釣了!可是到了大宋,悲劇好似要繼續上演,難道真是這麼個宿命嗎!
這個王先生難道看出來什麼了?一定是!也不知王先生從哪一點看出來自己對他的二女兒有好感的,莫非真是王先生意欲反客為主,要釣自己上鉤吧!
在這一刻,茅庚以為王先生和自己玩起了對釣的遊戲,想不到自己苦心孤詣還設計了重磅釣餌,卻被王先生這位高人識破,如今反過來好像自己變成了被釣者,眼看行將主客易位,難道自己真的要跟著王先生一家去臨安街頭流浪不成!
回過頭來,自己究竟對這位二姑娘有多大的好感,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僅僅就是欣賞而已,總不至於到了一見鍾情的地步吧!難道自己真有些情迷意亂了么!開玩笑吧!自己前世也算是曾經滄海,不是初哥好不好!
又或者去臨安也沒什麼不好,誰說新化就一定好!自己有傲人的本事傍身,應該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才對。在新化有新化的活法,到了臨安也能有臨安的攻略。
茅庚搖了搖頭,一時間為自己冒出來的諸多念頭所困擾,連自己都感覺對自己失望得很。
茅庚穩了穩心神,最終還是憋出了一句話:
「沒有用的,小可---一時還不能---還不能去---那個臨安,小可---那個要去---那個新化。」
王先生一看,這茅庚剛才解說演算法的時候一片清明,此時卻忽然有些迷糊,那情形好像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是受別人無形中驅使而身不由己一般。
王先生也是好奇,順勢問道:
「茅小哥非要去新化嗎?究竟有什麼難言之處?若是受人脅迫,我也可以施以援手。」
茅庚發現這樣下去,事情將會越描越黑。聽到受人脅迫的話,忽地一拍腦袋,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虛擬的師尊,那可是一面不錯的招牌。不過自己要把一切說得天衣無縫卻是沒這個本事,但是自己沒這個本事,大可以讓文元來說。
當下對王先生一拱手,說道:
「小可一下子---那個說不明白,還是請小可---那個同伴來說個明白,那個---可好?」
王先生也不知道茅庚犯了什麼毛病,他可不像茅庚所想的那樣,他的一門心思都在兒子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茅庚關注自家女兒,更沒有要以女兒為餌讓茅庚跟著前往臨安的意思。他見茅庚的同伴平時與自家的堂侄女說笑,以為是那侄女招惹得人家有了意思,卻決沒有想到自家女兒身上。誰知茅庚竟然會意會錯了。
王先生點點頭,心說你一串那個那個的,那還是聽口齒伶俐的文元說個明白的好。
文元再去王家做說客的時候王老夫子也回來了,成先生當然沒有說服他。
文元一去,直奔王先生,然後拱手說道:
「王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文元既然是茅庚的代表,王先生當然不會拒絕,他以為有些什麼不方便讓小哥兒聽到,於是依言走向僻靜處。
文元就此與王先生低語了好一陣,聽得王先生連連點頭。然後兩人分開,各回本陣。
茅庚好奇,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文元回到茅庚身邊,就道:
「王先生應該會去新化了。」
「你是如何跟他說的?」
「我說兄長有一個厲害的師尊,你那師尊又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兄,也就是說你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師伯,你那師伯當年教了一個厲害的弟子,那個厲害的弟子就是辛棄疾。辛棄疾後來斬將立功,自山東歸正大宋,然後一路做官,在荊湖南路做到安撫使這個荊湖南路最大的上官,你那師伯欣聞弟子主政一路,隨即也到了荊湖南路,據說相中了潭州左近的一處山水,在那裡隱居,正好隔新化不遠。而你受師尊之命,歸宋之後便要去拜見師伯。故而,不去臨安不要緊,荊湖南路是一定要去的,這次官府安頓前往新化,也是機緣巧合,再好不過。」
「你怎可如此憑空---那個杜撰!」,茅庚有些生氣,這小子前次給自己杜撰出一個師傅,那次是被逼無奈情有可原,這次卻又杜撰出一個師伯,卻明顯有些坑蒙拐騙的意味。
文元嘻嘻一笑,說道:
「兄長說可以請到朱熹、陸遊、辛棄疾教導王家小哥,試問依據在哪!小弟這就是給兄長找了個依據罷了。你看,照小弟這個說法,辛棄疾是兄長的同門師兄,辛棄疾原也是山東人,兄長與他同門並不稀奇。據說辛棄疾與那朱熹、陸遊相交甚厚,相托教一教弟子不過是小事一樁。小弟這麼一說,果然那王先生也就信了八分,如今已不再懷疑兄長的門路。」
茅庚直搖頭,不過此事終究是自己大話說在前頭,文元自以為這也是為自己圓謊,倒也不能十分怪他。文元這麼個說法也確有高明之處,憑空多了一個師伯和一個師兄之後,好象大宋的頂級教育資源真的就伸手可及,由不得王先生那樣的家長不上鉤。
文元隨即又說道:
「那王先生信了那師尊師伯之事,仍是不無疑問,不知兄長邀請他家一起去新化究竟所圖為何,小弟便只好說兄長對他的長女有意,便希望王家同去新化。兄長到了新化,自然會讓小哥兒學得本事,甚而通過師伯為小哥兒訪得名師。至於兄長跟他那愛女有無緣分,那是后話,能否演變成一段佳話,就要看王先生意下如何。王先生聽了這些,便再無疑問,如我所料不差,王家是必去新化的。」
這傢伙真他媽敢說!自己也就是心中對王先生的二姑娘有些欣賞,說有點動心亦無不可,可一切只在自己心裡,外表上一片雲淡風輕,沒人會知道自己對人家二姑娘有一份好感。不料文元這廝以己度人,見自己曾經注目王先生的二位女兒,便認定自己對人家的長女有了意思,真是亂點鴛鴦,令人哭笑不得。
茅庚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評價這不靠譜的表弟,要說文元人壞吧,那也算不得怎麼壞,但偏偏謊話張口就來,歪心思歪點子還不少。不過前世這樣的人見得多了,他們憑著一張嘴吃遍天下,多半混得都不錯。
茅庚感嘆之際,那邊王家進入了一輪戰略商討,原本是王老夫子一言堂,前往臨安幾成定局。就算成先生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勸阻,依然撲滅不了王老夫子前往臨安的決心。但身為王小哥兒父親的王先生顯然被文元的一通話打動,於是不得不為了王小哥兒的前程,第一次與兄長展開了爭執。兩人走開去小聲地爭執了起來,焦點就是選擇臨安還是新化,哪裡最有利於王小哥兒的教育。
王家獨苗王小哥兒的教育問題當然是王家這個大家庭的大義所在,王老夫子執意去臨安原也是以這個大義的名義。
但是突然之間茅小哥的出現令得路線問題遇到了挑戰,貌似有更好的捷徑為王小哥兒獲取大宋最最頂級的教育資源,王老夫子也實在沒有堅持再去臨安的理由。
好吧!最終王老夫子不得不讓步,王家一家人在最後關頭選擇了前往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