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抗
慕天香就在錢夫人這句刻薄的話中驚醒過來。
想要站直身子,卻因為剛才的眩暈,身子微顫,向後跌倒。
「天香妹妹,小心!」
原本以為自己註定會被狠狠的摔倒在地,就在慕天香為自己祈福,千萬不要摔得太重的時候,她輕飄飄的跌進一堵人牆中,她被及時出手相救的錢楓穩穩的扶在懷中。
耳邊傳來錢楓擔憂的聲音,伴著強烈的心跳鼓動聲,慕天香頓時一驚,羞惱的想要從他的懷裡起身。
男女授受不親,她如今被想要與她退婚的男人抱在一起,知道的人說那是輕爽,可是不知道的,若是一個添油加醋給傳了出去,算是什麼事。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鈺錦,瞧見她吐了血,已經嚇破膽的驚叫一聲,跑到她的身邊,將她從錢楓懷裡攙扶起來。
「多謝錢公子相扶。」慕天香隨口改了對錢楓的稱呼,一時間有些乏累,不著痕迹的靠住鈺錦,沖錢楓福身道謝。
「不用客氣,天香妹妹沒摔著就好。」錢楓手中殘存著子慕天香身上傳來的溫度,對他來說顯得過於灼熱,久久不退。
如今又聽到她對自己道謝,聲音宛轉清脆,他頓時只覺心頭一顫,一種發自內心的愛慕之心油然而生,只是她對自己的稱呼,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受傷。
只是一抬頭瞧見慕天香奇怪的看著他,立刻慌亂的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香兒,你沒事吧。」謝富貴顯然也是被她突發的狀況驚嚇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走到慕天香身邊扶了她一把,有些擔心的沖門外慕林喊道:「慕林,快去找田大夫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慕天香會甩開他的手,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直接做到了身後的椅子上。
謝富貴不由得一愣,看向她的眼神裡帶著寫怒意,不是因為她甩開自己的手,也不是因為她目無長輩,不知禮數,獨自一人坐下而生氣。
他氣惱的是,慕天香連句話不說就甩開他,在外人面前沒有給他留些面子。
惱怒的瞪向慕天香,卻在看到她的眼神后,心頭一凜。
此時慕天香嘴角溢著血,那凌厲的雙眸筆直的望著他,彷彿能看穿他的心一般,讓他頓時有些慌亂,不自在的收回手,心慌的把視線轉移開。
謝富貴的表現,讓慕天香不禁冷笑,除了剛才那聲喚田大夫過來的話,讓他有一點點身為人父的形象,可是從始至終,只因為不順了自己的心,便都是對她怒意相向的,這又哪裡像個當爹的了。
想必如果外人不在,他大概就會直接跳腳發難了吧。
慕天香挺著腰板,視線掃過站在一旁的錢楓,最後落在錢夫人身上。
人不欺我我不氣,人若欺我必反駁!
這是她在前世時,父親教導過她的一句話。
如今不管家人外人,全都欺負到她的頭上來了,如果她還是一味的抻著放著,不反抗的話,最後受害的,還是自己。
慕天香深吸一口氣,拿起帕子將嘴角的血跡擦抹乾凈,才揚起頭對著錢夫人冷笑一聲道:「整個漓城裡,誰都知道我慕府的女子,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婚論嫁,向來全憑自己喜悅,而如今您你說我與您錢家有婚約,媒人何在?婚約何在?證據又何在?」
「當然有證據!」錢夫人聽了慕天香話,顯然然沒有想到慕天香會突然向她發難,因為一直以為慕天香還如當初那般,只會躲在人後的怯懦性子,所以如今被她這麼一吼,一時間竟然是詫異的晃了神。
到底是經歷過大場面的,她雖是嚇了一跳,還是迅速收攏了情緒,回了神兒,做回太師椅上,雖然心下不喜,但還是回了她的話:「當初談下這門親事,可是有互換了信物的,留給你的,可是我們錢家的祖傳玉佩!」
「那錢伯母,我倒是有個請求,還望您告知於香兒,那玉佩究竟是什麼樣的?是方是圓,是白是綠還是是大是小?」慕天香目不轉睛的看著錢夫人,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中,她並不打算等著錢夫人做任何回答,繼續開口:「既然說玉佩是留給了我,可為何我到如今都不曾見過?先不說玉佩之事,為何就連我自己何時多了個未婚夫,我也不知曉?我不知,我娘可知?漓城人可知?」
慕天香嘴角上的笑一直持續著,雖然只是細微的笑,但是此時在錢夫人看來,確實帶著強烈的敵意和嘲諷。
明明自己和兒子是帶著自信滿滿來退婚的,可是聽了慕天香一連串的問話,她才頓時察覺出來,事情和他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此時的情景,加上慕天香出人意料的表現,無論怎麼看,都好像是明顯是他們落了下風的樣子。
錢夫人當下變了臉,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因為慕天香的話臉色有點不自在的謝富貴,猜想到問題定是出在了這個謝富貴身上。
眼神一眯她才開口:「那婚約可是你爹親自和我們求來的,玉佩也是他拿了,說要轉交給你的。你的這些問題,有你父親代為回答,豈不正好?」
「我爹?」慕天香將視線調轉到謝富貴身上,眼神裡帶著意思嘲諷,然後故作驚訝的捂嘴一笑,一臉懷疑的看著錢夫人,狀似調侃的驚嘆道:「錢夫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么?」
慕天香的模樣讓錢夫人心裡劃過一絲戒備,一時竟猜不透她想要說什麼,就聽見她已經開了口:「慕府一直都是由我娘當家,自然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由她一手操辦,凡是親力親為,從來就不假他人之手的。」
慕天香說這話,眼神流轉了一番,將屋子裡幾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尤其見到謝富貴已經黑了臉,頓時一陣舒暢。長長的吁了口氣,才又低頭笑道:「也就是說,我爹在府里,並不主事,所以他說的話做的事,是算不得數的,這是漓城百姓都知道的事兒,您不會不知道吧?」
慕天香瞪著黑亮的雙眼看著錢夫人,卻在心裡冷笑道: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無非是那謝富貴提出了什麼好處,而錢家覺得可以藉此機會抓住慕府這條大魚,才順理成章的應下了這自動自動送上門的親事。
至於如今卻來退婚,無非是因為她娘親一走,她失了依靠,很可能不但成不了他們的幫襯,反而連累了他們,這才寧可背上背信棄義罵名,也要退了這門親。
慕天香的一番話,徹底的將她與謝富貴對立起來,也順道將那錢夫人好生的敲打了一番。
她想通透了,與其整日窩在院子里心驚膽戰,到不如來個強勢反抗,只有她變得強大起來,才不會變成任人宰割的肥肉。
慕天香看了一眼盛怒中的謝富貴,瞧見他被氣到青紫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恨意,她此時竟沒有一絲絲的害怕,反而是放下心來,與其敵在暗我在明,不如全部都曝光在太陽下,來場光明正大的較量。
「玉佩既然不在我的手上,自然這件親事對我來數,就算不得數,如果錢夫人真的打算悔婚收回信物,我想您直接找我爹來談比較好。」慕天香笑著站起身,沖錢夫人和錢楓紛紛福了禮,才轉身對著謝富貴屈膝施禮:「恕香兒先行退下了,這身子原本就乏了,如今實在無法再陪爹爹招待客人,還望爹爹莫氣女兒不懂事。」
「天香妹妹……」錢楓在一旁從始至終看著慕天香,越瞧就越發對這個女人傾心。
原本以為自己娘親帶著他來悔婚,他會見到一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強勢個性,如今見她全然不將這婚事當成一回事,難免有些難過。
瞧見她毫不留情的要走,當下有些心慌的想要叫住她。
「慢著!」慕天香剛一轉身,拔尖的女聲突然響起,慕天香轉身疑惑的看著錢夫人。
待她瞧見錢夫人一臉算計的模樣時,頓察覺到一絲不安。
果然她立刻瞧見拿錢夫人嘴角一揚,落地有聲的宣布:「既然你們父女二人如此決絕,那就休怪我做些不該做的事,這門親事,我決定不退了,不過慕小姐還在守孝期,斷不可能將婚事拖上三年,那麼在慕大當家百天之內,我錢府定會選出良辰吉日,八抬大轎來迎娶!」
親人逝去百日之內可以婚嫁,若是超過,便要守孝三年,期間不可談婚論嫁,那是習俗。
錢夫人說完話,笑著看向慕天香,眼裡的算計煞是明顯。
慕天香又怎麼不會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準備真的等她嫁過去以後,以她身為婆婆的身份來打壓教訓做兒媳的呢。
冷笑一聲,她垂眸開口:「如此天香到是要先提醒錢夫人一句,慕府向來沒有外嫁的女子,只有入贅的姑爺,您若是覺得您的提議可行,不怕到時人財兩空,得不償失的話,那請自便!」
想讓她嫁,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說完話行了禮,慕天香轉身淡淡的瞟了一眼謝富貴,也不等他開口,就由著鈺錦扶著出了屋子。
只是她還沒來及的邁出房門,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氣呼呼的喊聲:「爹!你去跟娘求求情,不要讓她在關著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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