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腳遇王陵
一旁有個客人不過二十來歲,瞧著她一個人出門,笑著說道:「小姑娘,你一個人啊。」
林不喜不想表露行蹤,什麼都不說,只仰頭將茶喝乾,喚小二結賬。
那小夥子笑了,對一旁的人說道:「看來咱們江口縣真的是有了一位好官,這麼小的姑娘都敢獨自一個人出遠門了。」
「那可不是。聽說縣太爺去北集鎮坐鎮,一上來就剿匪了呢。」他的同伴介面道。
林不喜聽了一會兒,才發覺他們口中稱讚的,原來是龍文修。龍文修本來是縣令,按理說是要在縣衙辦公的,只是他一來,就將縣衙搬進了北集鎮,弄得其他周邊鎮的百姓有冤情,也要去北集鎮告狀審案子,雖然是遠了些,但是基本能得一個公正的結果。
如此,才得到百姓們交口稱讚。
林不喜撇撇嘴,沒想到那個龍大人,還是蠻得人心的嘛。
正準備走呢,只聽那小夥子說道:「不過也不光是龍大人的功勞,你沒聽說,這幾日縣衙不是空著嗎?知府大人又來江口坐鎮了。」
他同伴連連咋舌:「知府不是在省城審案子嗎?」
「可不就是。」小夥子笑眯眯的,很是高興:「所以啊,咱們江口鎮這幾年,該是要發達了,大官小官,都來的是好官。你說別的省城,哪裡有知府巡邏的?」
兩個人熱熱鬧鬧的說了好一陣子,見林不喜走了,又覺得沒趣起來。
林不喜雖然沒有答話,心裡卻是挺開心的,畢竟知府下巡,各地的保安措施肯定做的很好。就類似於現代的省長視察。那基本上就不用擔心治安的,每個地方的官民都會行動起來,展示最好的一面。
如是心情大好。哼著歌兒唱著小曲兒就往前走了,走一段便問一下路。避免走岔,看看天色還早,便打量起沿途的風光來。
整個江口縣就是在長江下游的一個縣,以農業為主,因此官道兩邊基本都是一望無際的農田,視野開闊,沒有什麼陰森的小樹林之類。
只是,當天色漸晚。官道上的行人都慢慢收拾回家去,路上越來越空曠的時候,林不喜又出現有人跟蹤自己的感覺。
上一次,她覺得王陵跟蹤自己,也是這種感覺。在北集鎮上,那隨處可以窺視的眼睛。
心裡不由得一陣惴惴不安,往前小跑了兩步,卻並沒有聽見跟著跑的腳步聲,猛然回頭看時,也並沒有人。林不喜懷疑是自己多心了。多日不見王陵。太想他的吧。
使勁搖搖頭,腳下一崴,只聽輕輕的「咯吱」一聲。腳脖子上一陣劇痛傳來,大概是腳崴了。
林不喜艱難的蹲下身子,看路上行人越來越少,腳是被路面上的石頭絆了一下。
一時間眉頭緊皺,站起來試了兩下,疼的並不是太厲害,路還可以走,只是怕要放緩速度,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趕到前面的鎮上。
艱難著往前走了兩步。頭上的汗滴便忍不住流下來,林不喜見有塊石頭。便往前挪動,坐了下來。用手使勁揉有些略微紅腫的腳脖子,等那一陣痛揉過去,稍微緩解下再走。
幸好的是,沒多久便有一輛馬車經過,林不喜跑到路邊上大聲攔著,她是想,不管馬車去哪裡,她先跟著去,解決今晚的住宿問題,明日再趕路,只要不南轅北轍就行了。
那馬車夫見是一個小姑娘,掀開帘子問了幾句,裡面便傳來一句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像是答應了林不喜的請求,更巧合的是,那輛馬車恰好是趕往前面一個鎮的。
林不喜喜不自勝,在馬車夫的攙扶下爬到車廂內,貓著腰就僵硬在車門口,愣住了。
裡面坐的是王陵。
王陵大概是早就看見了她,並不奇怪,只冷聲道:「腳不痛了?還站著?」
林不喜臉色一赧,便鑽進去緊挨著王陵坐下。馬車是尋常的小馬車,並不寬敞,坐一個人尚可,坐兩個人稍微有些擁擠,林不喜借了別人的地兒,不敢造次,努力將身子往邊上移,挨著轎壁,生怕擠著王陵。
只是一時無話,便又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半響才道:「我開鋪子了,王牌來恭賀了我,他說是你說的。」
王陵頭微微靠著后轎壁,像是閉目養神,又像是睡著了。馬車有些顛簸,林不喜被顛的極不舒服,跟他說話不搭理,暗想他怎麼能睡得著。
一時又瞧見他緊閉的豐潤的唇,不由得想到兩個人的幾次不成功的親吻,突然臉上一熱,心裡猶如小鹿亂撞,惴惴不安起來。
心窩裡像是有些話,緊緊在堵在那裡,塞得她喘不過氣來,既擔憂,卻又抱著一絲希望,還有些不甘心與鬱悶。
努力將這股子情緒壓下去,林不喜也將後腦勺靠在轎壁上,打算閉目養神,哪知道馬車突然頓了一下,她後腦勺就嗑出清脆的一聲響。
「砰」的一下,林不喜急忙用手去摸後面,還好沒有撞起包來,不由得自嘲了一下:「傻子。」
「是有點傻。」沒想到王陵根本沒有睡著,輕聲接了一句。
林不喜想到剛才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幾乎都是關於他,他卻雲淡風輕,像是沒事人一般,便賭氣道:「哪裡傻了?」
王陵似乎很受用她在生氣的模樣,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滿不在乎道:「十五歲剛及笄而已,就一個人上路去縣城,路上崴了腳,天地不應。做事情只顧衝動,不想後路,不是傻就是笨。」
林不喜聽他說這話,冷笑道:「這與傻不傻,笨不笨有什麼關係?無非是小女子命不好,生在尋常農家,家裡沒有銀子雇馬車送我去縣城,因此只能靠走罷了,哪裡就像大少爺您了。」
王陵聽了她的冷嘲熱諷,面上微微有些怒氣:「這跟家裡窮富有什麼關係,你就不擔心遇上遇到壞人?」
林不喜在氣頭上,沒有聽出他話里隱約的擔心:「這個就不勞大少爺您費心了,小女子爹不疼娘不愛的,沒有誰在乎我的死活。但凡有能靠得住的人一起陪伴,我又怎麼會孤身上路?」說完不禁覺得有些心酸,話里就越發刻薄起來:「不知道大少爺此番出門,你那未婚妻江小姐,是不是也牽腸掛肚呢?」
這話說出來,連她都吃了一驚,但是心裡卻無比的舒服,像是堵在胸口的棉花終於讓人拿走了一般,順暢的不行。
林不喜這才意識到,別說提到江天驕了,就是想到她,自己悶悶不樂的,就是在吃乾醋,現在擺出一副刻薄女人的模樣,將他二人損了一遍,倒是才舒坦了。
王陵隱約動了真怒,覺得林不喜不識好歹,冷笑道:「這也不勞你費心。」說完頭一仰,又開始閉目養神。
「怎麼不勞我費心,你們什麼時候成親,我還要去喝一杯喜酒呢。」林不喜即便已經二十多歲的魂魄,在校園卻沒有談過戀愛,清純如水,完全耍起了求而不得的小女孩心性,倒是符合她現在的年紀,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有著一腔子鬱悶,不知道如何發,便只知道冷嘲熱諷,惹自己說一堆酸話,似乎這樣,心裡的鬱悶才舒緩了些。
王陵沒有理他,仍舊閉著眼睛,林不喜怒火中燒,突然冷笑道:「也是,像你這樣富二代,跟她那樣的白富美成親,估計也不會讓我這個矮窮丑去喝喜酒的。」
這話中間用的幾個詞,都是現代的詞,王陵聽得有趣,這才睜開眼睛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富二代?白富美?」
林不喜自知氣急失言,也不願意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只怕待會兒兩個人會吵起來,轉念問道:「沒說什麼,你去縣城幹什麼去?」
王陵見她情緒平和下來,才淡淡道:「你方才不是問我什麼時候成親么?我這次去,就是給她選些首飾作聘禮的。」
林不喜沒想到不問還好,一問更加生氣,索性嘟了嘴,雙手環抱胸前,一副警惕的模樣,倚在轎壁上,再也不願意說話。
她挑釁是一回事,聽見別人正兒八經回答又是一回事,此刻聽到王陵的回答,已經賭的不是棉花了,而像是吃了蒼蠅,說不出的噁心煩躁。
馬車一路顛簸,倒是很快到了小鎮上,天色已晚,行人不多,王陵讓馬車停到一家客棧裡面,才將馬車夫安頓了,林不喜休息了一下,腳本來就傷的不重,也好多了,一瘸一拐的自己要了一間房,全然不顧王陵的照拂。
王陵也冷淡的像是不打算管她,一直由著她去。
晚上擦了下身子,林不喜隨便吃了兩口乾糧,便趁早歇下。在外面到底人身地不熟,說不怕,是假的。只是想著王陵住在不遠處,心裡又安定了些,卻是想著他說去縣城給江天驕選首飾做聘禮的話,翻來覆去睡不著。
待挨了好一會兒,才一骨碌翻身,去敲王陵的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