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從善如流
215從善如流
「三小姐,我們這有一個病人,你想辦法把她救醒,辦得到嗎?」
「就是叫我治病羅。」她還以為讓她幹什麼事呢,「好說,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有把握叫她死不了!」
溫書忽然捂上了嘴巴。感覺好奇怪,這話不是她要說的,她心一動,就自己冒了出來。
「三小姐這麼有把握?」
「我自當盡……那當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就在溫書想謙虛一番,說她會儘力而為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又冒了出來。
「怎麼了?」謝小跡並沒有錯過溫書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惱與疑惑,連忙問道。
「沒沒什麼,就腦子裡嗡嗡的。」溫書捶捶頭,好奇怪哦,感覺好多事都超出了預計的軌道,令她有一種完全抓不住自己的感覺。
「溫姑娘是否有哪裡不適?」
「這倒沒有,就是我的腦瓜里像放電影一下,走馬觀花,一會兒出現這個人的臉,一會又出現另一個人的臉。」然後身體就完全不由自主,說些令自己奇怪無措的話。溫書並不是時常意識到這一點,這種念頭在自己腦海一閃而過,一會兒便被她自己給忘了。
「沒事啦沒事啦,本大小姐會有什麼事呢。不是有病人麽,還不帶我去瞧瞧~」
溫書說著眨巴眨巴眼睛,讓他們給她帶路。而其他三人,則在思索著溫書方才無意間說的那句話。
腦袋裡閃過誰的畫面,就會模仿那人的言行和行事作風嗎?那其他的問題又是怎麼回事,而且他們發現,隨著時間的增長,溫姑娘對於他們的記憶就越少。雖然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除了名字,就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三人將溫書帶到了汪大小姐的房裡,在這裡。他們應該能觀察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你們說的病人就是指她?」
「正是。」
溫書跟他們拜拜,過都沒過去。就要原路返回。謝小跡連忙攔住她,「病人在那邊,三小姐走錯了。」
「是我走錯了,還是你們搞錯了?耍著我玩呢,拿個死人讓我救,開玩笑麽!」溫書覺得這些人根本就是在耍自己,沒必要談下去了,是時候說再見了。
「等等溫姑娘——」
謝小跡動作更快。身影一晃,就堵在了溫書的面前。
「三小姐看錯了吧,汪大小姐並沒有死,她還有一口氣在。」
「你也說只有一口氣了,她其實早就斷氣了,要不是有一口真氣護體,早就支持不下去了。這樣苦苦支撐,也撐不了幾天。要走的人強留也留不住,還不如尊重死者的意願,讓她安心地走吧~」
紅塵中就是有太多執著於生死的人。要死的人偏偏想讓其活著,活得好好的人想方設法地要讓他死去。順應天意,儘力而為。這樣豈不更好?
「……」謝小跡口才最好,也不禁被溫書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他能說什麼呢?原先那麼努力地想要挽回性命的人,這一刻卻可以輕鬆地放手讓她的好友安心死去。是什麼樣的變化,可以讓一個悲天憫人的醫者,變成完全不認識的另一個人?
謝小跡知道這一切並非是溫書自己的意願,他生氣的是那個讓她變成這樣的人。而另一方面,他氣的是他自己。因為他謝小跡,居然完全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讓他的朋友遭遇了這種事。
最重要的是,面對眼前的境況。他們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且很顯然,這一切並非全部。溫書的事。還是一個開始。在這背後,一定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逐漸拉開了序幕。
「沒想到謝小跡的臉上也會出現消極的情緒。」謝小跡的耳邊,忽然傳來金鐘樓的聲音。
金鐘樓還是那般雲淡風輕,是那個溫文儒雅、獨坐小樓的無垢公子。最擔心溫書的人,非金鐘樓莫屬。卻在大家都為了溫書的狀況焦頭爛額的時候,金鐘樓反而率先鎮定了下來。
謝小跡苦笑,「你倒是鎮定。」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自亂陣腳,你不是最明白這點?」金鐘樓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知道謝小跡為何會如此,他始終認為,溫姑娘會出狀況是上次在神明宮造成的。他提出了那個計劃,救回了那些大夫,卻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價。
他只想讓他明白,這一切並非他造成的,他無需自責。溫姑娘的事,自有他們與她一起面對。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放棄溫姑娘,相信她遲早會回來。
溫書從汪大小姐的房裡跑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拎著茶壺,連連倒了兩杯茶,咕嘟咕嘟喝下。
「咚咚咚!」金鐘樓站在房外,敲著門。
「進來~」吞下一口茶,溫書頭也不回地道。
「溫姑娘在忙嗎?」
「嗯,忙著喝水。」
「……」
「坐吧,我可不是那小氣人,雖然你們剛才讓我白跑了一趟,我也不至於連個凳子都不給坐。」
「那鐘樓就謝謝溫姑娘大方賜坐了。」金鐘樓拿著摺扇,對溫書施了一禮。
溫書口中的茶差點噴了出來,「你這麼一本正經地道謝,我還真不習慣。」
「抱歉。」
「沒事沒事,你隨意就好。」溫書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忍不住要吐槽。明明是個大帥哥,卻禮多多的,跟這樣的傢伙說話,她是不是也該規矩一點?
「溫姑娘還記得汪大小姐嗎?」若在這兒的人是金玉樓和謝小跡,或許根本就不會問這個問題。從先前溫書對汪大小姐的態度來看,如此的陌生而又冷漠。若是還記得兩人之間的姐妹情分,又怎會那樣輕易地說出那番話?
儘管那番話在某些人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牽扯出了情義,就完全另當別論了。
「小九?記得啊。」
「那溫姑娘還記得汪大小姐是如何受傷的?」
「你問這些幹嘛,還要想,好麻煩。」只要一想事情,腦袋裡就嗡嗡嗡刷刷刷地,還湧出一張張奇怪的畫面,然後自己就變得好奇怪,她一點都不喜歡。
「溫姑娘忘了,這三天可是要聽鐘樓的。」為了溫書,金鐘樓也不得不做一些勉強她的事情。
溫書的確記得,還有這麼一回事。無奈地轉了轉機靈的眼珠,「那好吧,都答應你了有什麼辦法。」
金鐘樓笑了,無論現在的溫書是什麼樣的人,言而有信這一點,還是一項很好的品質。
「我這麼聽話,能附贈一個小小的福利嗎?」
金鐘樓頓了頓,笑道:「溫姑娘說說看。」
「你以後和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這麼客套啊,自稱的話,說我就可以了。有什麼事要謝我,也不用說有勞,隨便你說些什麼。還有,不要總是笑啊,臉上這麼笑,會抽筋的~」
「……」
「你想啊,你對我稱『鐘樓』,我對你是否就得說『溫書』。你讓我幫忙說有勞,那我不幫你,是不是要把那個有勞還給你。你不停地沖我笑,我是不是也要不斷地對你笑啊笑才公平,不然就是沒禮貌的壞丫頭~」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溫姑娘?」金鐘樓好笑地搖搖頭,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溫姑娘的想法這麼簡單。還是,這些其實是溫姑娘心底的想法,只是以前的她,不可能和他說這些罷了。
金鐘樓承認,有時候自己的禮節確實多了些。謝小跡和公孫兄也提過許多次,或許是出身武林世家,一言一行,已成習慣。
「這麼想很奇怪嗎?」
「不,是鐘樓……是我太客套了,以後鍾……我和溫姑娘說話會注意一些的。」
溫書看他一副不禮多多就完全說不了話的樣子,連連擺手。「算啦,還是別勉強自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
「你是不是在想,你武功那麼高,我根本就欺負不了你?」
「鐘樓並未這麼想。」金鐘樓舉手投降,說的話比真金還真。
「那你為何不說話?」
因為不知如何說,金鐘樓微笑著想。
「好啊,你果然以為我在欺負你。」溫書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上氣嘟嘟的,金鐘樓有些意外,還是安撫她道:「溫姑娘多慮了,鐘樓並沒有這麼想,真的。」
「算你識相,你要敢說是,我會真的欺負欺負你的。」
金鐘樓頭大,為何他發覺,和這個溫姑娘說話,常常處於被動和突髮狀況。然而金鐘樓就是金鐘樓,又怎麼會讓自己始終處於不利的局面?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胡攪蠻纏?」
「不敢。」
「不滿意。」溫書搖頭,「這個答案我不喜歡。」
「那溫姑娘想聽什麼?」
「你說不會,說溫姑娘最溫柔體貼,從來不會胡攪蠻纏。」
「溫姑娘說得有理。」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但胡攪蠻纏,還厚臉皮?」
「不,溫姑娘溫柔體貼,懂事乖巧,從來不會胡攪蠻纏,臉皮更是比所有姑娘家都要薄。」
溫書嗆了一口,「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從善如流的嘛。」
「鐘樓謝溫姑娘誇獎。」
「算你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