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逼宮
「大帥,不能讓欽差大人這麼搞下去了,這麼搞下去,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就是呀,大帥,下面人心惶惶的!」
「我手下都有三個人開小差跑了,還是我帶人給抓回來的……」
「大帥,這說的好聽是約談,其實就是抓人,這才幾天,抓了多少人了,這多少家妻離子散的?」
「不能讓姓孟的小子胡鬧下去了!」
「對,一定要制止他!」
……
群情激奮,好像孟岩真的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讓大家集體對他進行聲討。
當然,叫的最凶的都是些底層軍官,那些指揮使、同知,三品以上的將軍們一個都還沒有開口。
「都吵什麼,本帥這裡是菜市場嗎?」朱冕冷哼一聲,孟岩幹什麼,他當然清楚。
每天都會有一份報告送到他的案上,不論是彙報案情進展,還是抓人,放人,上面都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且這份報告不僅僅他有,宣大總督和巡撫都有,朝廷也有,幾乎是每天一呈。
人家可不是胡亂抓人,那都是確鑿證據,才抓的人。
那抓進去的人,基本上都是確鑿犯了事兒的,小節小過的,人家都沒計較。
只是這人抓的有點多了,這才讓這些人都有了危機感,說心裡話,只要不做虧心事,那自然不怕鬼敲門。
叫的最凶的,那都是心最虛的,也是有問題的。
朱冕對孟岩清理郭敬餘黨內心是支持的,這些人仗著郭敬的撐腰,不聽他這個總兵的招呼,自然需要清理。
可現在下面鬧騰起來了。孟岩抓捕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官員的等級也越來越高。
這樣下去,遲早會往上揪的,官場地震就在所難免了。
現在孟岩代表的是朝廷,代表皇帝,皇帝把郭敬攆到南京去了。大同監軍的位置也讓跟隨孟岩一起來的興安給代了。
這一切都表明,皇帝是站在孟岩這一邊的。
這些人難道不明白,這裡面的玄機嗎?
往小了說,皇帝對大同的吏治以及邊軍的軍務不滿,這是借孟岩的手來整頓一下,往大了說,皇帝有可能已經對王振不滿了,這是在剪出他的羽翼。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除非造反。一切還都的生受著。
「你們都覺得委屈,覺得欽差小孟大人抓人不應該是不是?」朱冕掃過前來喊冤叫苦的諸將,沉聲問道。
一個都低下腦袋,默不支聲了。
「朝廷要在大同興大獄,謠言是從那裡傳出來的?」朱冕嚴厲的問道。
「別以為本帥不知道你們心裡想些什麼,吃著朝廷的俸祿,卻不思報效朝廷,為國盡忠。一天到晚算計自己那點兒蠅頭小利,就是小孟大人把你們一個都鎖拿了。本帥也不會為你們喊冤。」
「大帥,同僚們也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朝廷,這抓了這麼多下屬官員,下面的工作沒有人做,一時間有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這軍心就亂了。」方政站出來說道。
「大帥,這孟岩還查我的糧帳,這麼多年的陳年舊賬,好多都丟在倉庫里發霉爛掉了,他非要一筆一筆的核查。我的人幾乎不眠不休,其他的事情都幹不了。」參政沈固也是一肚子的怨氣。
「他還抓了我前衛的一個糧倉大使,我前衛都不知道找誰領取軍糧和草料!」
這些人都是來控訴孟岩的。
就一個意思,孟岩在大同搞的太過了,大家都不得安生,必須想個辦法結束這個混亂得局面。
可是,人家是欽差,他們這些人又不敢直接鬧上門去,那樣就是直接跟朝廷對抗了。
這誰都知道後果會很嚴重,而且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壓不住陣腳,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次集體逼宮。
朱冕也知道,不能一味的站在孟岩那一邊,下屬也是要安撫的,不然,他怎麼統帥這邊軍數萬將士。
「你們都先回去,本帥明日請欽差大人到府,將你們的情況與他細說,再給爾等答覆!」朱冕沉聲道。
朱冕開了口,眾人也不好逼迫太甚,這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方副帥,沈參政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喏!」
朱冕心情很不好,今天逼宮的戲碼背後肯定有人串聯組織,不然這麼多人不會一齊過來。
不過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有些人並沒有參加,至少也讓他心中有底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那麼自私自利的,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顧朝廷大局。
「今天的事兒,誰起的頭?」朱冕很不客氣的質問一聲。
方政和沈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濃濃的驚訝,很顯然,這事兒瞞不過朱冕的眼睛。
就算朱冕看不出來,那位慕先生也不會看不出來的。
「是你,還是你?」朱冕伸手先指了方政一下,又指向沈固問道。
「大帥,這下面的情況您是不知道,我們的工作很難做,小孟大人根本不體諒我們的難處……」沈固出聲辯解道。
朱冕眼神微微一眯,不用說,他已經知道了,是誰在挑頭了。
沈固倒賣軍糧的事情朱冕不是沒有耳聞,這不算新鮮事兒,管著大同的糧倉,後勤補給,能清廉如水,那是聖人。
只要不傷及根本,不影響邊軍的戰鬥力,這種事兒,朱冕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換掉一個沈固,下一個來,未必就比沈固好。
弄不好,他自己好落得一個氣量狹小的名聲。
「你們也都先回去吧,缺的官員可以讓找人暫時代替一下,回頭,朝廷會有任命的。」朱冕揮手道。
「是,大帥!」看朱冕這樣子。明顯不願意多說,方政和沈固對視一眼,欠身退出。
「大帥,問題很嚴重。」慕先生從朱冕身後走了下來,站在堂下,面色憂慮道。
「本帥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沉不住氣。現在就跳出來了。」
「這說明孟大人查到他們的痛腳之上!」
「是呀,本帥還以為這小孟大人能把湯溁的案子查清楚就了不得了,沒想到他掀開這麼大一個蓋子,現在就是想捂都捂不住了。」朱冕慨嘆一聲。
「宣府那邊也有動作,總督於大人的動作也不小,在巡撫羅大人的配合下,嚴查走私,抓了不少人,楊洪也受到牽連。」
「於廷益。這個人是個清官,兩袖清風,這下好了,有他們好受的了。」
「楊洪跟那瓦剌太師也先眉來眼去,交情匪淺,其子更是跟瓦剌人暗中走私,所獲頗豐,將門犬子。他那是活該。」
「慕先生,你拿我的名帖。去一趟欽差巡察使衙門,請孟大人明天過府一趟,就說我請他小酌一杯。」朱冕吩咐一聲。
「好的,只是大帥,什麼時間?」
「時間嘛,由孟大人自己定就是了。本帥隨時恭候就是了。」朱冕道。
慕先生有些訝然,即便是代王爺,朱冕也沒有如此,對一個小小的四品欽差,這可是頭一回。
「大帥明日請下官過府小酌?」孟岩接到名帖。並沒有感到驚訝,那些人今天去總兵府告狀逼宮的消息在這之前他已經知道了。
但朱冕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反而姿態放的這麼低,請他過府喝酒,而且時間隨他定。
「慕先生,請上稟大帥,明日上午,下官一定登門拜訪!」孟岩鄭重的道。
「如此,在下告辭了!」
「大人,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您可得小心點兒。」
「不會說話,人家是封疆大吏,一品大員,用得著向我這麼一個四品欽差獻殷勤?」孟岩罵姜峰一句。
「嘿嘿,我說錯了,還不行。」
「大人,看來,我們抓人抓的他們快坐不住了,這些人當中,那個戶部侍郎,參政沈固,還有前衛指揮使,游擊將軍潘春,還有,軍械大使……」
「這些人的證據都確鑿了嗎?」
「有些細節還不清楚,不過犯罪事實是確鑿無疑了。」馬蔚然點頭道。
「先請旨,等本官明天見過大帥之後,就請他們過來談話。」孟岩命令道。
要抓這些人,孟岩手中的許可權還不夠,及時朱冕也不見得能下令抓他們,得等到朝廷明確許可才行。
所以,只能先約談,等朝廷的旨意到了,即可抓人。
「請示的奏摺下官已經擬好了,大人過目一下,行的話,就命快馬六百里直送京城。」江羽遞上來一份奏摺的草稿。
孟岩看了一下,言辭溫和妥當,並無什麼歧義,十分合適,當即決定正式謄寫,蓋上大印,火漆封好,快馬送往京城。
有些事情要麼不做,做就要做到底,這是孟岩人生信條之一。
不管三年之後會不會發生那場改變明朝命運的戰爭,這一刻,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必須做一些事情。
哪怕對後面的事情沒有任何影響。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皇帝能不能下這個決心,要知道王振是絕對不會去輕易認輸的。
只要皇帝稍微耳根子一軟,這些人就會繼續逍遙法外,也許會貶官。
這些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大人,春風樓來信了,她們願意跟我們合作,消息共享!」曲封進來道。
現在才做出決定,有些晚了了,本官已經不需要她們了。」孟岩冷笑一聲。
給了她們三天時間,現在都快七天了,才給答覆,要不是看在胡老大人的面子上,早拆了春風樓了。
「大人,怎麼回話?」曲封尷尬的問道。
「你去問那個春娘,本官要的,她能給嗎?」孟岩冷哼一聲。
「什麼?」
「我要知道監軍府藏匿的那些東西?」孟岩道。
「他們知道?」
「那姓阮的女人是教坊司出身,你沒看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