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孟飛揚歸來
詩詩聽了陸皖晚的話,卻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綰綰,你沒有見過我現在的樣子吧?」
陸皖晚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詩詩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身上幾百到傷痕,現在幾乎已經結痂了,但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看我現在的樣子,受傷以後我從未照過鏡子,我看不到我的臉,但身體卻依然能看到,但我寧願我看不到……」這般說著,一隻手便慢慢從床幔裡面伸了出來。
陸皖晚看著那隻瘦弱的手臂,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生生的疼。詩詩原本雖然也瘦,卻是那種骨肉均勻,好看的瘦,因為她從小學舞,身姿自是十分窈窕娉婷,但眼前的這條手臂,卻是乾瘦枯槁,且上面錯落著許多條猙獰的疤痕,如蜈蚣一般,橫亘在白皙的皮膚上,可怖醜陋。
陸皖晚一時竟是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拉著那條手臂,眼底有濃重的哀傷。
詩詩微微用了力,便將手收了回去,她的聲音中依舊沒有什麼情緒,緩緩道:「你也看到了,我手上的傷還是比較輕的,這般你能想象我身上臉上該有多嚴重了吧,我現在這樣子,你也能治好我嗎,就是那宮中的太醫,也對我無能為力了……」
陸皖晚咬了咬牙,立即開口道:「詩詩,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臉上的疤嗎,那疤痕不是也很嚴重,後來不是一樣治好了,你現在看我。還能知道我臉上曾經有那麼明顯的一道疤嗎?我既然能治好我自己,自然也能讓你恢復原來的模樣。」
詩詩又沉默了,似是在思忖陸皖晚的話,陸皖晚再接再厲,繼續說道:「詩詩,難道你忘了,你是因為誰受了那麼多苦,難道你不想重新站到他面前,與他質問一句,為何要這樣對你?」
詩詩又是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許久之後。才幽幽開口道:「他……還好嗎?」
陸皖晚知道詩詩是重情義的人,但她的運氣真是不怎麼好,遇到的都是辜負了她的男人,若當初劉士安不是那般不管不顧。許是就不會連累詩詩了。
「他現在人還在賴州呢。被我夫君關在地牢里。人雖死不了,但也受了些教訓,算是我替你從他身上討點利息。」陸皖晚的神情頓時變冷。恨恨說道。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詩詩的語氣有些複雜,許久之後才又嘆了口氣,繼續問道,「兩個孩子都沒事吧?」
「他們都好好的,我把他們安置在賴州的府上,自是有人照看,你不用擔心。」陸皖晚放緩了語氣,回道。
「把他也放了吧,我並不怪他,不過也不想再見他了,我想我可能註定是要孤獨終老的,情愛什麼的,對我來說還是太奢侈了……」詩詩自嘲地說著,語氣中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詩詩姐,你放心,我定會治好你的……」
陸皖晚從教坊出來的時候,心情前所未有的差勁,直到回到了家裡,看到小跑著撲到她懷裡的平安,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陸皖晚陪著平安一起吃了晚飯,便與他講了一會兒故事,早早哄他上床睡了,然後便一頭栽進了書房裡,翻著孟飛揚留在這裡的醫術,想試著調配孟飛揚曾給過她的那種祛疤的葯。
陸皖晚研究地很投入,不知不覺便到了深夜,連有人推門進了房間,她都沒有察覺。
「怎麼又對醫書感興趣了?」
陸皖晚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原本捧在手裡的書也掉在了桌子上,猛地轉過頭去,睜大眼看著身後的人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不高興我回來?」孟飛揚俯身輕輕摟著陸皖晚的肩膀,笑問道,他今日穿了一件赤玄深衣,月光照出他衣襟上大片嚴峻獰厲的綉紋,束冠上碧綠的寶石瑩瑩地蘊著微光,即使整個人清冷異常,但那懷抱卻是格外地溫暖。
陸皖晚覺得腦袋有些暈,愣愣地回話道:「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時候回來。」
孟飛揚又是笑了一聲,將陸皖晚從椅子上拉起來,然後自己坐到椅子上,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輕柔地摸著她的臉說道:「實在是太想你了,若是再不見你,恐怕便要無心理事了。」
陸皖晚的臉立馬就紅了,用手撐著孟飛揚的肩膀,立即轉移話題道:「有去看過平安了嗎?」
孟飛揚點了點頭,「方才順路便去看了,那小子睡得熟著呢,根本不知道我來了。」
陸皖晚聞言也笑了笑,「小孩子嗎,睡得比較沉也正常,明天醒來要是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孟飛揚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便將陸皖晚摟入懷中,語帶歉意地問道:「我這麼久沒有來看你們母子,你可有怪我?」
陸皖晚靠在孟飛揚懷裡,臉上表情倒是不甚在意,淡淡一笑道:「知道你現在定是忙的不行,不然也不會大半夜的過來了。」
孟飛揚低頭看著陸皖晚,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他似是想了一會兒,才復又開口問道:「綰綰,你還是不願同我進宮嗎?」
陸皖晚愣了愣,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轉了話題道:「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再者你這麼忙,也沒空顧及我們。」
孟飛揚聞言輕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陸皖晚的長發說道:「三日之後,便是我的登基大典,我希望你和平安都能在場。」
陸皖晚沒有說話,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若是文武大臣們看到我們母子,會怎麼想我們呢,定會認為我是那禍國媚主的女人吧,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不想讓平安處在那樣的位子上。」
孟飛揚的神情微微泛冷,凜然道:「他們敢!」
陸皖晚卻依舊是搖頭道:「阿昶,即使你坐上了那個位子,也不能阻止他人心中如何想,阿昶,現在還不是時候,平安還太小了,我只想讓他安靜的生活,等他再大一些,明白了事理,你再讓他去做那些事,可好?」
孟飛揚知道陸皖晚心疼孩子,他又何嘗不心疼呢,只是現在不把平安的身份昭告天下,他怕多些時候,恐會生變。
陸皖晚並不知道孟飛揚的擔憂,只又輕輕嘆了口氣道:「今日你難得回來,咱們別說這些了,夜也深了,早些休息吧。」
陸皖晚說完便起身從孟飛揚身上下來,孟飛揚有些不舍地拉住了她的手,似是無意地出聲問道:「方才我看你正在看醫術,是有什麼事嗎?」
陸皖晚微低了頭,神情有些沉鬱,「我今日去看了詩詩,她現在很不好,因為身上的傷,她很痛苦,她原先是那麼漂亮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我想盡量幫幫她……」
孟飛揚靜靜地聽她說完,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這裡有一個方子,你就按這方子配藥膏,讓那詩詩每日塗抹一次,三月之後,疤痕應該就會淡了,只是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我也不敢保證。」
陸皖晚的眼睛微微亮了亮,語氣中隱隱帶著些激動地問道:「是你曾經給我用的那個藥膏嗎?」
孟飛揚微微點了點頭,面上卻帶了些無奈,「我怎麼覺得,你關心你那些姐妹比關心我還多一些。」
陸皖晚抿唇笑笑,面上神情帶了些追憶,「當初我還在教坊的時候,都是她們幫我,現在我有能力了,自然要多幫幫她們,她們都是可憐的女子,身邊本也沒有什麼人了……」
孟飛揚聽了陸皖晚的話,面上浮上一抹憐惜,伸手摸著陸皖晚的臉頰問道:「當年……若是我多看顧你一些,或許你的日子就不會過地那麼苦了。」
「其實你已經幫了我許多了,而且我也沒覺得自己過的苦,至少……」比起前一世,已是幸福許多了。最後這句話陸皖晚自然沒有說出口,她向來是不喜歡自憐自艾的,再者當初孟飛揚其實已經幫了她許多,若不是他教了她醫術,也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次的化險為夷。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時辰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陸皖晚笑著與孟飛揚說道。
孟飛揚看著陸皖晚的臉,似是在發愣,片刻之後們忽然開口問道:「綰綰,你對那李毓芬……是什麼看法?」
陸皖晚也被她問地一愣,心中沒來由地一突,忽然就想到了昨晚上做的那夢,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微微皺了眉頭問道:「你忽然問這個做什麼,是在宮裡找到她看嗎?」
孟飛揚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笑著回道:「沒什麼,只是知道她從前有與你為難,便想知道你同她之間的恩怨。」
陸皖晚眉頭皺的更緊了,面上閃過一絲嫌惡,搖著頭說道:「我現在不想提她,你知道我並不是什麼善人,李毓芬害了我許多次,我對她沒有什麼好感,我不是以德報怨的人,若是有機會,我還是要問她討回來的。」(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