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立太子
楊瑞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的,韓健現在沒有回來,連她生的女兒都沒看到,更沒有為她的小女兒賜名,現在卻讓長子韓曦的母親楊蓯兒過來問詢她是否可以立長子為太子。但楊瑞也知道以她的年歲,將來還不定能否再懷孕,她看著楊蓯兒道:「妹妹以為如何呢?」
楊蓯兒搖搖頭苦笑道:「妾身怎敢隨便輕言國家大事?這些事情,還是留給姐姐和相公去商討為好。」
楊瑞有些氣餒道:「他又沒回來,我如何跟他商討?」
楊蓯兒也聽出楊瑞心中有意見,她是當事人,雖然在韓健身邊這麼多女人中,也只有她跟楊瑞的關係還算融洽,可這時候她說多錯多,最好就是什麼不說。她心裡也在想:「相公為何讓我來送這封信,這不是讓我跟姐姐關係之間面子抹不開嗎?」
楊蓯兒起身道:「姐姐有什麼想法,只管寫信給相公就好,妾身還是不敢隨便摻和。」
「你先別走,坐下來說說話吧,我……我有些話想問你。」楊瑞雖然心裡不情願,但仔細想來,其實這事情跟楊蓯兒也沒太大關係。她之所以以前就很看中這個「姐妹」,是因為她二人都是楊氏的宗族,若她連這個姐妹都沒有了,那她可就真是孤家寡人,現在都沒什麼人幫她,更談何以後?等韓健平定天下之後,所有人都會覺得韓健當皇帝是大勢所趨,連舊朝的一些人,也不會太惦記魏朝的正統傳承,她更沒臉再跟韓健為自己還沒有半點著落的兒子爭取太子之位。
楊蓯兒坐下來道:「姐姐還有什麼想問的?」
楊瑞支吾了一下,道:「妹妹你,可有想過自己的兒子為太子?」
楊蓯兒面色一紅道:「姐姐怎會如此問?」
「有就是有。其實問了也白問,每個母親自然都是望子成龍,妹妹你也應該早就在心中盼望著曦兒他早日能成為太子了吧?」楊瑞輕嘆道。
楊蓯兒卻突然跪倒在地道:「姐姐這是在冤枉妹妹。無論妹妹心中有多疼曦兒,但也不敢隨便去想不屬於我本分之事,姐姐千萬別多想……」
楊瑞趕緊下了床榻,將楊蓯兒扶起身來。先安慰一番道:「其實妹妹你……也該想的。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直沒有體察你的心,曦兒如今都已經四歲,這麼健康聰明,以後必定是人中之龍。可惜姐姐沒有這樣的好命……」
楊蓯兒緊忙道:「姐姐難道忘了?以前相公就說過的,若姐姐喜歡的話,可將曦兒過繼到您的名下。」
「妹妹你真的捨得?」楊瑞已經迫不及待問出來。
她這麼問,是說明她早就在想,也是她不得不想。現在韓健還征戰在外,沒時間顧念立太子的事,可韓健說回來就回來,等韓健回來之後,那時候韓健再立太子的話,已經沒必要一定跟她商量。而韓曦若不是過繼在她的名下,她就跟這個未來的東王世子,也是皇長子兼太子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可能再從韓曦身上謀求到為楊氏基業傳承的大業。
楊蓯兒低下頭道:「只要姐姐喜歡,曦兒其實就是您的兒子……」
楊瑞看的出楊蓯兒是極為不舍的。自己生下的兒子,要過繼到別人的名下,那意味著以後韓曦只會把楊瑞當娘,而楊蓯兒這個親生母親反倒要當「姨娘」,在一個重禮法和大統的時代里,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可楊蓯兒同樣想為兒子謀求到太子的位置。這是每個母親心中所盼望的,韓健現在已經不是只有韓曦一個兒子,若韓健非要立太子的話,也不一定非要選擇韓曦,因為顧欣兒同樣是皇后。也是嫡子,而在韓健回來后,身邊的女人多了,能為韓健留下子嗣的妃子更多,而韓健現在不過才二十歲出頭,將來時間一大把,要等韓健老了之後,到底韓曦還能不能被立為太子都是未知之數,只有早些把事情定下來方可。
楊瑞嘆道:「蓯兒妹妹,你要知道,姐姐不是狠心人,要你們骨肉分離,實在是為我們楊氏的祖宗江山啊……」
楊蓯兒流著淚點點頭,但她還是有些欣喜的,因為能讓兒子過繼到楊瑞名下,就意味著兒子將來可以成為太子。因為無論誰是皇后,現在韓健為了收攏那些魏朝的舊臣,還有天子士子的人心,都是把楊瑞當作是真正的皇後來看待,楊瑞的兒子是肯定可以成為太子的,無論是楊瑞親生的,還是她所過繼過去的兒子。
楊瑞道:「妹妹放心,我一定會把曦兒視如己出,撫育他長大成人……」
……
……
金陵城的皇宮裡,韓健把幾天來積壓的公文都批閱完,突然輕鬆下來,想到能繼續去花天酒地,還是會韓升懈怠心裡。開春以後,韓健更想就這麼在金陵城裡當個不問政事的懶惰人,可他知道,做事情要有限度,若繼續這麼悠哉悠哉,別說是將來當個明君,現在能否一統天下都是問題。
「陛下,貴人準備了酒宴……」就在韓健準備發奮圖強的時候,蕭旃派來請韓健過去的女官又來了。這已經是當晚的第三波。好像蕭旃非要把韓健腐蝕的非常徹底才可,一旦韓健離開,她就會想方設法派人來催請,請不到就不斷派人來,韓健還沒法直言拒絕。
韓健道:「回去告訴她,朕今晚不過去了。後面不用再派人來,來了朕也不會見。」
「是。」女官領命而去。
韓健心想,若蕭旃聽到這些話,估計鼻子都快氣歪了吧。苦心委屈自己那麼多日子,從最初流著淚接受下來這樁婚事,到現在每天都要想盡辦法來套取帝王的寵幸,其實這哪裡是蕭旃的性格?韓健所喜歡的也不是這樣委曲求全的蕭旃,而是那個不屈不撓甚至有些耿直過頭的蕭旃,那個會拿著竹筷子往自己脖頸上插的蕭旃。
就在韓健心裡稍微感慨的時候。法亦拿著一封信走進來,輕聲道:「陛下何必讓美人獨守空閨呢?」
韓健啞然失笑看著法亦,法亦走上前來,恭敬對韓健行禮,同時把手中的信交到韓健手上。
韓健道:「難道我讓她不獨守空閨,就捨得讓我的美人師父獨守空閨了嗎?」
法亦搖搖頭道:「陛下知道。臣妾不是很在意的……」
法亦生性淡泊,其實就算沒有韓健在身邊疼,她也不會有旖念,所以法亦也是韓健身邊最不懂得求歡的女人。韓健以前面對法亦,總覺得她冷冰冰的,有時候韓健都不好意思過去,也是怕法亦其實沒什麼興緻,他非要纏著反而讓法亦覺得心煩。但女人終究是女人啊,把她的心融化了。卻不懂得好好疼惜,這就是男人的過錯。
韓健笑道:「你不在意,朕還在意呢。」
說著,韓健把信打開來,是楊瑞寫過來的信。
楊瑞在信里,除了報平安,同時也是想請韓健為小女兒賜名,同時說了跟楊蓯兒商量把韓曦過繼為義子之事。雖然信中沒有提「長子為太子」任何相關的內容。但以韓曦過繼為義子,其實也是楊瑞所透漏出來的消息。那就是楊瑞同意以韓曦為太子,但前提是韓曦必須要在她的名下才可。
「唉!這不是讓蓯兒傷心嗎?」韓健嘆口氣道。
韓健說著,把信交給法亦,法亦這才敢看上面的內容。雖然這封信是通過楊蓯兒這條秘密渠道過來,連韓健身邊別的女眷都不知有這樣一封家書,但其實這也是關乎到魏朝國體的大事。韓健已經準備好在平定天下之後改朝換代了。既然已經平定天下,何必還用魏朝的舊國號?那天下人到底是忠誠于姓楊的,還是姓韓的?現在韓健是可以以文治武功來征服天下,那以後若是韓健的子孫沒有這樣的氣魄呢?
法亦看過之後,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也輕輕一嘆道:「或者武皇后她……也希望孩子能更有出息。」
韓健站起身。到窗口,看著外面的月色,一直沒有說話。韓健其實能體會到楊蓯兒的心境,楊蓯兒當初是多麼自閉的一個女孩子,身邊只有一把劍,一方琴,他用口琴騙了楊蓯兒的一顆芳心,楊蓯兒從開始嫁過來身邊舉目無親,被韓健那些姨娘所排擠,到後面生下長子之後,逐漸開朗,成為東王府里的頂樑柱。這樣的好女人,韓健實在更應該珍惜,至於楊瑞,在立太子這件事上有些工於心計了。
韓健回到書桌之後,寫下幾個字:「武皇后長子曦為太子,欽此。」
沒有多餘的字,韓健就是要用這樣一封信告訴楊瑞,現在天下是我的,我跟你商量也算給了你面子,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韓曦是楊蓯兒的兒子,你就別想了。
當韓健用印璽之後,把信交給法亦,法亦看了看,其實她心裡也覺得有些詫異。本來韓健把韓曦過繼到楊瑞名下,雖然楊蓯兒會覺得委屈一點,但總算是各方都接受,皆大歡喜的結果,可韓健非要堅持以韓曦為楊蓯兒的兒子為太子,這就會讓楊瑞下不來台。楊瑞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江山,難道真的捨得就如此拱手相讓,而連自己「義子」來當太子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實現?
「怎麼了?」韓健問道。
法亦搖搖頭,她知道這些事不該是她自己考慮的。但法亦這一遲疑,其實也讓韓健稍微反應過來,是不是在這件事上有些太感情用事了,何必讓楊蓯兒和楊瑞都難做呢?
本身韓健要立楊瑞兒子為太子的事,就是韓健在繼位之初所定好的,連楊蓯兒也覺得把自己兒子立為太子名不正言不順,楊蓯兒現在能讓韓曦為太子,就應該有稍微的犧牲,這樣其實也是為了一家人的安寧。若韓健真的這麼堅持非要把韓曦以楊蓯兒兒子來立為太子,那楊蓯兒以後還怎麼面對楊瑞?
韓健道:「拿過來吧。朕重新寫過。」
法亦把信交換給韓健,韓健也沒有撕毀,直接揣進懷裡,又重新寫下一份,讓法亦通過正式的渠道,傳回到江都城內。這次就會大張旗鼓地來,韓曦也會過繼到楊瑞的名下,韓健登基后一直懸而未決的太子之事也終於落下帷幕。
……
……
二月十九,身在閩西的司馬藉,從手下的奏報中得知,韓健在戰爭沒有結束的情況下,立下了太子。
司馬藉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韓健這麼做,其實是在安定後方,同時讓軍中將士有奔頭。因為韓健在立太子的同時,也大赦天下,並表示對於南朝地區百姓和士族的寬厚,會在立下太子之後,在南朝征服之地,免去徵稅三年。
這種寬仁的作風,會讓那些猶豫不定,不知該不該歸降的地方守軍將領和地方官打消疑慮。
「這一步棋,就等於我戰兩個月啊。」司馬藉不由有些自怨自艾。
他領兵南下打了兩個月的仗,其實還不如韓健這一道聖旨的威力來的大。
果然如同司馬藉所預想的那樣,在韓健聖旨頒布還不到幾天時間裡,就有閩北和雲貴不少州府都選擇了歸順北朝,北朝大軍繼續南下,已經把南方的戰線徹底壓到嶺南一線。司馬藉的勤王軍所能控制的區域,已經不到福建省的三分之一。南有蘇廷夏,北有林詹和張行,司馬藉都有種已經在夾縫中生存的感覺,蘇廷夏尚且能圖謀列土封疆,而他根本沒什麼所求,難道他還能腆著臉回去懇求韓健的原諒不成?
「司馬兄,你快想想辦法,我聽說,再過幾天連福州城也不保了,要不我們先馳援福州城,到底要保住最後的地盤啊。」蕭翎這時候又過來跟司馬藉唱反調。
司馬藉搖搖頭道:「惠王難道還看不出來,就算我們回到福州城又如何?難道我們能在幾十萬北朝鐵騎之下,求得偏安?」
蕭翎搖搖頭,不是他認為不是,而是他根本不明所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