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里家從來不是鳳燁說了算,對於一個將軍而言,兒子只是他仕途上的一塊有用的踏腳石頭,身為皇室的你比鳳燁更清楚親情的殘酷性!」
百里鳳燁從來就知道自己在父親眼裡的價值……
他也曾期待過父親的一個擁抱!
他也曾期望過父親的一聲誇獎!
他同樣期翼過一個屬於父親對兒子的微笑!
可是,漫長的歲月中,磨平了百里鳳燁所有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夏櫻緊握的龍淵寶劍在鳴鳴作響,如同夏櫻此刻的心情一樣——無比震驚!
「鳳燁父親的野心你同夏帝都知道,但……你們奈何不了他,一旦他察覺到夏帝與你挑戰了他的威嚴,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投靠其他皇子……」
聽百里鳳燁這般說話,夏櫻的紅唇褪去了血色,她將龍淵抽出劍鞘,「你……是在,威脅我?」
哈?百里鳳燁恍惚中看見了那件被自己親手燃燼的喜服!
威脅?
他這般掏心挖肺地將自己的處境與局勢分析給她聽,卻換來了她一句充滿了敵意的威脅?
看著百里鳳燁那抹不明意味的笑容,不知道怎麼的,夏櫻竟有一種想要躲藏起來的感覺,這個人明明與她素不相識卻為何……
是陰謀?
是陷阱?
還是別的什麼?
從小看盡了皇室勾心鬥角的夏櫻……怕了!
但,不管怎麼說,百里鳳燁說的的確是事實,朝廷真的不是她與哥哥能隻手遮天的地方。
「我會跟你去祭祖,但……你必須跟我道歉,你弄髒了沐煜!」
夏櫻執拗地指著桌上的那幅畫!
百里鳳燁盯著夏櫻的黑色勁裝。
許久……
「鳳燁不會道歉!」
百里鳳燁的聲音說不出的疲憊,鳳目一眯,緋紅色的衣袍襯得那絕美的臉上多了一分凌厲,「是你自己願意嫁給鳳燁的……沒人逼你。」
百里鳳燁抬起夏櫻的下巴,那雙狹長的鳳目中帶著星芒般的怒火。
「你憑什麼認為,丈夫應該為——將妻子情人的畫像弄髒這種事而道歉?」
夏櫻也不掙扎,任由百里鳳燁抬著自己的下巴,有些輕蔑的笑道,「百里鳳燁,以你的意思是……我這個水性楊花……的妻子,才應該跟你道歉啰?」
百里鳳燁絲毫不退讓,像鷹一樣地盯著夏櫻,強勢而又理直氣壯,「沒錯,我是這樣認為!」
夏櫻將抬到自己下巴上的手打開,迎著那張俊朗的臉又是一巴掌!
可這一次……
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百里鳳燁制止住了。
「夏櫻。」這是百里鳳燁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平心而論,鳳燁與你可有深仇大恨?」
夏櫻將頭倔強的偏往一邊,沒有說話。
「那麼……就算做為一個普通的人你也應該給鳳燁最起碼的尊重。」
看起來一直平靜的百里鳳燁突然將桌子上的杯子拿起來,狠狠地砸到地上!
啪——
杯子碎地,那碎裂的聲音刺耳難耐!
夏櫻有些震驚地看向此刻的百里鳳燁,他的表情依然平靜如常,唇角依然掛著微笑,可偏偏夏櫻卻覺得他的怒氣會毀了一切……
看著成了粉末的杯子,百里鳳燁感到莫明的親密。
至少,這世間能有一件物品同他的心……
——一起碎裂!
碎成粉末!
碎到,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百里鳳燁舔了舔唇瓣,「你憑什麼生氣,你憑什麼覺得,你夏櫻有資格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鳳燁巴掌?」
是的,夏櫻承認自己確實沒有資格這樣對百里鳳燁。
因為沐煜,她對百里鳳燁有著強烈的恨意,可是,這種恨卻是莫明其妙的,毫無根據的。
但……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恨他!
「夏櫻,你該清楚,鳳燁才是被你當做朝廷穩定的天平!鳳燁才是被你利用的工具!鳳燁才是被父親和大夏拋棄的棋子。」
百里鳳燁的質問聲一聲比一聲更大,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
吼完后,百里鳳燁轉身離開!
只給夏櫻留下了一個背影!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百里鳳燁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但……夏櫻聽見他說——
「就算是要恨,就算是要遷怒,也該是我百里鳳燁對你發脾氣!因為,鳳燁比你有資格!」
入夜。
夏櫻直接離開靖安王府,她受不了與百里鳳燁共處一室!
她喜歡那裡——
草地上的小木屋!
那是沐煜的家,那裡有金色葉子的鳳凰樹!
最重要的是……
那裡有她與沐煜美好的回憶。
沒與任何人打過招呼,夏櫻便離開了靖安王府,傍晚,百里鳳燁去卧室里找夏櫻吃飯,卻發現裡面跟本沒有人,他隨手拉住了一個小丫環,「夫人呢?」
小丫環低頭,「少主,小姐……」
「小姐?你別忘了,她是我的妻子!」因為叫錯了稱呼,百里鳳燁凌厲地掃了小丫環一眼。
「是,是,是,請少主原諒奴婢。」被那樣的眼神盯著,梅月一驚,趕忙垂下頭,改口道,「少夫人傍晚就走了,她說請你放心,七日之後,她一定會跟你去祭祖。」
揮了揮手,百里鳳燁讓梅月離開。
自己則留在喜字還還沒有拆掉的新房中……
空蕩蕩的啊……
百里鳳燁的指尖滑過綉著百合的被子,滑過綉著鴛鴦的枕頭……
桌子上的喜盒中還放著花生、大棗與蓮子……
看,這一切的一切,與真正的成親是一模一樣,可是……
唯一缺少一樣最近要的東西——
新娘子,他,沒有新娘……
百里鳳燁慢慢地垂在了新床上,突然,門口響起一聲不識時務地聲音。
「喲,百里少將……」
那是一個妖媚酥軟的聲音。
百里鳳燁縮回撫摸百合的手指,回頭看了看身後之人,走到那人身邊,不著痕迹地將她帶出了房間。
不管怎麼說,這裡……始終是自己的新房!
他不希望被其他人弄髒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百里鳳燁也是有潔癖的……
「芸貴妃……」
百里鳳燁禮貌而疏遠地對著這個美麗的女人行了個禮。
「你……」
芸湘被這稱呼,和那規規矩矩地一個禮節刺激的全身發抖。
凄愴而悲憤地大笑起來,「好……好,好得很……」
百里鳳燁含笑而立,那笑容卻如用冰雕刻成的風華——
——冷的滲人!
芸湘只覺得自己被置身於冰島之中。
「你不怕我把當年的事說出來嗎?」
塗著丹蔻的指尖細細地摸索著百里鳳燁的眉心,芸湘瘋狂地妒嫉著那個與他走向紅毯的女子,她恨不得撕了他們那身大紅的喜服,折了他們手中的百合流霽……
百里鳳燁躲開芸湘的觸碰,眼裡沒有一點懼色,「當年的事,你愛說便說吧,只要……你舅舅同意!」
芸湘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為什麼?當初你為什麼不肯娶我?為什麼要親手把我送進皇宮?為什麼寧願與你父親頂撞也不肯要我?」
芸湘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淚痕將臉上的粉洗掉,那讓她看起來有些陰森地恐怖。
「若芸貴妃就是為了到鳳燁府上說這些的話,那麼……你可以離開了?以後……鳳燁這裡也不歡迎芸貴妃。」
……
芸湘震驚地看著百里鳳燁,這個人竟能無情到這種地步!
擦乾了臉上的淚,芸湘咬著牙齒一字一頓地說道,「好,百里鳳燁,我走。」
挺直了腰桿,芸湘一步一步地向前邁去。
從此……
毀了你,百里鳳燁,我要毀了你……
若是得不到,那麼,就毀了你!
芸湘的眼神在一瞬間變的瘋狂而凌厲!
百里鳳燁,你親手將我送到皇宮……
你可知道那種勾心鬥角的日子有多艱難?
你可知那種無所不用其盡的手段有多骯髒?
你可知道**的女人比戰場的刀劍還要可怕?
你不知……即便知曉,你也不曾為我心痛過……
我所有為你付出的一切,到頭來,全都是你嘲弄的微笑。
百里鳳燁,你可知……
出宮一次有多難?
難到上一顆芳心從此毀滅!
當芸湘的身影徹底消失之時,百里鳳燁的唇邊勾起一抹如水般淺淡的笑……
芸湘,從一開始我就在算計你!
被你恨著,讓你痛苦著……
這,正是鳳燁所期待這種結果!
誰讓你的舅舅,不,你還不是道吧,他才你親爹,他毀了鳳燁的計劃,鳳燁自然要毀了他最鍾愛的女兒……
你們欠我的,百里鳳燁必會一點一點討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