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挑火
太后終究是太后，什麼都不說，不代表她不明白。
只不過年紀已高，皇上又不是昏庸無能，這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她去干涉什麼，大多數時間在壽康宮裡養花逗鳥，過一過屬於老人的悠閑自在的日子。
其實就是包括這次召沈瓔過來也是因為前兩日皇後過來把外面的流言一一數給了太后聽，太后覺得若是自己不做點兒什麼，只怕是皇後會三五不時的在她耳邊念一念，這才召了沈瓔過來說說話。不過，到皇后最後的離開的時候，太后也還是沒太忍住的說了句，「流言這東西，身為國母還是不要太在意的好。」
當時顧錦薇整個人就愣在了當場，她張了張嘴，似乎要反駁卻最終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恭敬的行禮告退。
顧錦薇走了以後，太后則是在宮裡冷笑，當初大皇子被傳言要繼位的時候，怎麼沒見她如此的「賢德」，如今二皇子被傳言就眼巴巴的跑來個給她這個太后告狀，若是說真的要告，沈瓔身為倍受皇恩的最重要的嬪妃，自然也可以告，但是沈瓔卻也是什麼都沒說，依然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單單就這一點而言，太后覺得沈瓔就強過了顧錦薇。
但是，皇后終究是皇后，有些東西不得不去顧及一下，更何況皇後身后的顧家，當年若不是看中這個，估計顧錦薇也不太可能坐在今天的這個一國之母的位置上。
太后把要說的都說了差不多以後，便又拉著沈瓔叮囑了幾句，無非是好好伺候皇上，讓兩個小的多來壽康宮陪著她說說話什麼的，畢竟人年紀大了。還是希望有小孩子圍繞膝下的。
沈瓔都笑著一一答應了，太后這才放她走了。
出了壽康宮的大門，正巧在御花園碰到了來散心的周煥章。
沈瓔走上前去，「爺怎麼過來了？」
「批摺子累了，就出來散散心。」周煥章順勢摟著她的腰際，「剛好聽李福安說你在太後宮里有一段兒時間了，就考慮過來等等。待會兒一塊兒回御書房用膳。」
「嗯。好啊。」沈瓔也不拒絕，笑眯眯的就答應下來了。
這個時候，沈瓔才發現似乎旁邊還跪著一個人。她定睛一看，「嗯？這不是方婉蓉嗎？」
方氏聽著沈瓔略帶好奇的聲音，身子還抖了抖，立刻就著跪著的姿勢給沈瓔行禮。「嬪妾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方婉蓉怎麼在這個地方？難道也是來御花園賞景兒的？」沈瓔笑盈盈的問道。似乎對於周煥章和方氏的這個「偶然相遇」完全沒有感覺，就跟平日里隨意問候似的。
方氏小心翼翼的抬了抬眼角朝上面看了看，正巧就看到周煥章的手攔著沈瓔的腰際，沈瓔估計是要見太后的關係穿著一襲淡紫色的銀線暗織的雲錦曳地長裙。整個人看上端莊卻又不失明艷。
再看看自己身上半舊的衣服，若是現在地上有個地洞估計方氏就能鑽進去了，方氏覺得在沈瓔的面前根本是無所遁形。但是話還是要回答的，方氏顫抖著嘴唇。「嬪妾不過是出來走走，哪知衝撞了皇上和皇貴妃娘娘，嬪妾有罪。」
沈瓔看著如今早就被這宮裡的殘酷歲月磨平的方氏，想想她剛進王府的時候那囂張的樣子，若是從一個旁觀者來說，沈瓔其實是同情這個女人的。
但是，同情歸同情，沈瓔自然不會是因為同情就勸周煥章去臨幸哪個女人的，這個她做不到，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不可能做到。
不想再看方氏這個樣子，沈瓔轉頭對周煥章說道，「今兒下午爺的摺子還很多嗎？」
「有點兒，上午沒怎麼批摺子，盡和大臣們議事了。所以下午你得陪著我耗在御書房了。」周煥章摟著沈瓔笑道。
方氏垂著頭，咬著嘴唇，她發現原來皇上在皇貴妃面前自稱為我，可見這已經親密到什麼地步了，雖然沒有抬頭，聽著沈瓔和周煥章旁若無人的甜言蜜語，方氏只覺得自己原本在御花園偶遇皇上的那驚喜的心情，此時此刻已經變為了灰。
然而，這個時候她再怎麼絕望也得把自己強撐過去。
沈瓔聽了周煥章這麼說，自然是答應了下午陪著他在御書房，想了想又對李成福說道，「你回去跟老三還有沁兒說說，若是下午沒事兒就來陪著太后說說話，平時沒事兒也多來走動。」
李成福應聲就去了，周煥章聽聞，笑道，「太后這是想孫子了。」
「是啊。」沈瓔也笑著說道，「太后今天提了兩三次，估計也是孩子們平日里功課忙，加上前段日子老二建府的事兒，來來回回折騰的就來的少了些。」
「太後年紀大了，正需要兒孫膝下的時候，多來幾次也不為過。」周煥章嘆道。
沈瓔點點頭，深以為然，「皇上御花園逛完沒？若是還有興緻，不如一塊兒走走？」
「行啊，咱們去凌波池那邊走走如何？」周煥章好似根本就沒看到地上還跪著一個方氏，只是笑著說道。
沈瓔似笑非笑的看了方氏一眼，這得是多少次來御花園才能碰上皇帝一次？沈瓔說到，「人家在這裡跪了有一段了，皇上還是讓人起來吧。」
周煥章這才冷冷的看了地上跪著的女人，冷笑一聲，「平日里在自己宮裡嚼舌根亂說也就罷了，今兒居然在朕面前詆毀，你是覺得朕真的是傻嗎？」
原本還能夠硬撐著的方氏，聽到周煥章的第一句話，早就抖的如糠篩一般，俯下身去痛哭流涕，「臣妾也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嫉妒蒙了心，請皇上饒恕臣妾吧！」
「嗯？怎麼了？」沈瓔這才發現，事情比她想想的還要複雜一些。
周煥章厭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方氏，「不說也罷，讓她跪著吧，到了正午再起來。」說完，拉著沈瓔就走了。
沈瓔看著周煥章這糟心的樣子，就知道這方氏肯定是沒說過什麼好話，不然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嬪妃，這十多年來周煥章統共沒見過幾次，又怎麼可能引起周煥章的動怒。
周煥章帶著沈瓔到了離凌波池的不遠處的一個亭子里坐著，轉頭就看到了沈瓔探究的眼神，頓時覺得好笑，「你這是什麼眼神？」
「好奇啊。」沈瓔理直氣壯。
「好奇什麼，好奇那方氏究竟說了什麼？」
「差不多吧，」沈瓔趴在桌子上點點頭，這個地方為了迎合整體的氛圍，桌子也是石質的，周煥章拉過沈瓔攬進自己懷裡，「石頭桌子上冰冷的很，也不怕著涼。」
沈瓔無辜被訓，不過看在有人肉躺椅的份兒上，沈瓔也就算了。
周煥章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和你說了，只怕是你要生氣的。所以我在猶豫要不要說，只是這宮裡的這些腌臢事兒不會少的。」
沈瓔一聽周煥章的這話就立刻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立刻捂著周煥章的嘴說道，「那皇上就不要說好了。」
纖長十指的指尖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周煥章拉下沈瓔的手握在手裡，「怎麼？知道是什麼了？」
「這人說人不好，總歸不是那些話。嬪妃在皇上面前說另外的妃子，那無非不就是那些個詞兒罷了，猜都不用猜。」沈瓔撇撇嘴，見怪不怪的說道。
這點周煥章倒也是贊同的點頭，「既然這樣，那我說還是不說呢？」
周煥章斜眼看了沈瓔一眼，那眼神中的帶著的笑意和深意，都讓沈瓔覺得心動不已，她眼波流轉，趴在周煥章的胸膛上，塗著丹蔻的指甲在周煥章的身前**的畫著圈圈，「既然皇上覺得沒必要說，那咱就不說了。」
周煥章被沈瓔這動作，給弄的心癢難耐，一把抓住了沈瓔的手，喘氣都有些急促了，「這裡可是御花園……」
「我當然知道這是御花園，」沈瓔一本正經，「這兒風景如此好，自然是御花園。」
「你啊……」周煥章徹底被沈瓔打敗，這個女人任何時候都能挑火的這本事真的讓周煥章有些招架不住，他猛地起身，一把將沈瓔橫抱起來，「既然挑了火兒了，那你得負責滅火！」
說完，由不得沈瓔多說一句，抱著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亭子，直直的就朝著御書房走過去了。
後面的雪飛和一乾奴才趕緊都面紅耳赤的跟了上去。
等到他們從御書房暖閣完事兒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午膳的時間了，沈瓔縮在被子里瞪著周煥章，「白日宣淫！」
「……」周煥章無語，「也不知道是誰把我這火給挑起來的，現在又反咬一口！」
「哼，」沈瓔傲嬌的甩了甩腦袋，「我也沒做什麼啊，不過是皇上自己定力不夠，還怪我！」
周煥章被沈瓔這話說的，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隨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估計任何男人對這事兒沒什麼定力。」
「……」沈瓔覺得自己似乎低估了男人的不要臉程度。(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