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利誘
回到單藥師開的回春醫館的時候,賜香幾乎要哭出來了,她手中拿著一件黑狐裘披風問遍小鎮上每一個有錢人,都沒有人願意買下來。可是那個劍九分明身無分文,而一向良善好色的賜香又不忍心這樣一個絕世美男曝屍荒野。不得不咬著唇拿著他身上剝下來的狐裘披風試著當掉換銀子,可是這青丘小鎮竟然連一個識貨的都沒有。
鬼鬼祟祟溜進了回春醫館,剛步入後院繞過了那些炮製藥材的小夥計,順著花間小路準備回到單濤公子賞賜給自己的豬窩,卻不想一抬頭撞上了單濤那雙桃花眼。
「單公子!」賜香頗有些膽怯。
「徐鐵匠是怎麼回事?」單濤臉上的表情有點兒抽搐,剛剛在桃花塢同張家二公子和李家三公子曲水流觴舞文弄墨,眼看著便要將何家小姐勾搭到手,卻不曾想身後黑乎乎的徐鐵匠吵著要他還錢。饒是單濤涵養極好,才沒有被氣的吐血身亡。
「這個……」賜香將手中的狐裘披風放在背後,卻不想被單濤一把奪過去,「咦?這好似……這是男子才穿的披風啊!賜香你……」
「別動!」單濤那幅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神態,令賜香有點兒懊喪,不禁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
「我說別動!」單濤將那件珍貴的狐裘披風隨意扔到一邊,看得賜香肉疼不已,「你這臉……」
彼時陽光灑落進來,罩著賜香銀色面具下的那張粉嫩的嘴巴還有弧度完美的白皙下頜,令單濤一時間有些痴惘。
「咳咳……」賜香彎腰將地上的狐裘披風撿了起來,湊到了單濤的面前,「單公子,你要不要買?」
單濤一怔,恢復到了之前的神態,但是發現了賜香的美感之後令他的語調竟然變得沒有之前那麼生硬了。
「賜香這個是什麼?」他看了一眼狐裘披風,突然緊張起來,「賜香!」
「怎麼了?」單濤忙跑過去將門關上,一把拽著她的手腕兒,入手滑膩,猛地一愣,卻被賜香甩開。
「賜香!你是不是回含香院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不會是偷了客人的狐裘披風賣錢吧?賜香啊!所謂君之之財取之有道,徐鐵匠那十幾兩銀子我也不追究你了,你這面具好歹做得不錯。作為本公子的跟班兒,你這樣變漂亮一點兒本公子決計是沒有意見的,只不過……你也不能養成這樣小偷小摸……」
「夠啦!」賜香一把搶過來單濤手中的狐裘披風,剛要想著去哪兒能避一避這張嘮嘮叨叨血口噴人的嘴,卻不想手臂被單濤緊緊扯住嘆了口氣。
「賜香……我知道你很在意臉上的膿瘡才要弄這麼一個面具戴著……你臉上的膿瘡我一定想法子給你治好……」
賜香心頭竟然一動,在凌雲峰頂的時候,爹經常忙著家族中的事務無暇顧及她的喜怒哀樂,一個叔叔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庶妹素來乖巧伶俐人也長得好,能言會道向來討府中上下歡心唯獨對她冷冷清清,只有皇甫即墨對她禮貌溫和誰知道竟然是個衣冠**。
此時單濤竟然拽著她的衣袖,不嫌棄她的膿瘡,給她贖身,幫她還債,還要治好她臉面上的膿瘡。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待她好過,賜香只覺的眼角有些濕潤。
「單公子……」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賜香,」單濤語重心長,「但是你也不能偷盜啊!」
賜香猛地臉色暗了幾分咬著唇:「你……滾!」
「那你可否解釋一下這披風是怎麼回事?」
「我解釋不清楚,」賜香真心說解釋不清楚,替客人保密也是丹師職業道德操守中的重要一條。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來尋丹藥,只是金錢上的糾葛很少會刨根問底問人家的底細,更不能向別人泄露客人受了什麼傷買了什麼丹藥,這簡直是太可恥了。
「你這樣我很不放心,」單濤護花使者的心態隱隱作祟,況且這丫頭真的越來越有魅力了。
「單濤,」賜香實在不想和他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很嚴肅的看著他,「想不想賺錢?」
單濤嘴角直抽抽:「錢嗎……目前還不想這麼多……「
「敗家玩意兒!」賜香不禁怒斥,直視著他,「你覺得青丘鎮哪家女子最漂亮?」
單濤一愣:「含香院……」
「滾!含香院的不算!」
單濤立刻心嚮往之的模樣:「當然是何家的何明玉何小姐了。」
賜香此番也曾經見過那女子充其量中人之姿,隨即撇撇嘴:「何小姐算什麼?在燕都這樣的女子一抓一大把,燕都十二釵那才叫個個花容月貌,秀美無雙。」
「燕都?」單濤一陣納悶,燕都對他們這樣窮鄉僻壤的人來說那就是一個傳說中的地方,「燕都大嗎?」
賜香一把將他的衣袖拽住:「我問你,河陽郡大不大?」
單濤點了點頭,儘管只是偶爾去一次,但是那規模卻已經令他咋舌不已。
賜香看著他的眼眸:「燕都有一百個河陽郡那麼大,想不想去燕都住最漂亮的房子,娶最美的美人,吃你從來沒有吃過的好東西?」
單濤茫然的點了點頭。
「那好,先幫我辦一樣事情,你能從你爹那裡弄到這幾樣藥材嗎?」
單濤後來一直都在想,當時自己怎麼會鬼迷了心竅,聽信了一個小丫頭的胡話,徹底淪陷進去。其實後來他還真的去了燕都,不過除了賜香說的那些之外還有數也數不清的陰謀,血腥,紛爭和太多身不由己的無奈。
總之那個午後,單濤做了此生第一件荒唐的正經事兒,將單藥師儲存了大半輩子的幾味傳家寶般的藥材全部給了賜香。在傍晚時分,賜香將煉好的冰魄丹拿到了靠在樹上幾乎氣息奄奄的劍九唇邊。
「喏!這可是賒欠!你得給我寫一張兩千兩的欠條,」賜香看著劍九蒼白的臉色。
劍九隻覺得此生竟然會被一個小丫頭逼到此種地步,不得不耐著性子接過了賜香拿來的劣質墨筆紙張端端正正寫了一張欠條,還被逼著在上面按下一個大大的指印。
賜香吹了吹墨跡:「吃吧!半柱香的時間便可見效!」
劍九拿著那冰魄丹塞進了嘴巴里,倒也沒有顧及,反正已經快死了的人,即便是一個小丫頭拿自己開心也順了她的願望吧。
劍九隻覺得那丹藥下了腹中,一股子舒服的熱量瞬間滲透到了經脈之中,說不出的舒爽。
半柱香的時間,劍九損失的功力竟然恢復了一多半兒,他竊喜的同時卻更多的是驚懼。那個小丫頭難道真的是丹師?他折出草叢卻看到那小丫頭仍然靠在一塊兒巨石邊,似乎在等著他的出現。他不禁苦笑,自己真是沒裝銀子,那枚冰魄丹他也清楚價值何止是兩千兩能買下來的。
「姑娘,在下絕不是那種欠債不還的小人……」
賜香白了他一眼,拿出了那張欠條抖了抖:「我還怕你跑了,只是我向來有一個規矩,煉的丹藥都是看著我的病人吃下去,我會從旁守候以免出現什麼岔子。」
劍九一愣,自己倒是小人之心了,此時再看了過去卻發現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她帶著銀色面具的臉上。頗有幾分出塵的清絕之美,不知為何心頭一顫,抬手微挑了她的下巴。俯身湊到她耳際,聲音中帶著幾分誘人的低沉。
「姑娘!你且等著我!何止是兩千兩……我會給你更多……」
他刀鋒一樣的眼眸竟然露出些許溫柔來,倒是襯托的那張英俊的臉越發的魅惑起來。
賜香一愣,這……便算是……被**了嗎?